他究竟是誰?小陳腦子裏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但他卻根本沒膽子開口問這個問題。


    眼前這位看起來依舊斯文儒雅的年輕人早已經不再是他這個小警察可以隨便問話的對象,甚至現在小陳隻想遠遠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表麵看起來溫文爾雅,實際上卻是手掌大權,談笑風生間連公安局局長都要低頭臣服的可怕人物。


    不過在走之前,他得把王局長的話帶到。


    “王局長讓我跟你說聲道歉,他說他會好好教育王利強的,不讓他再到處惹是生非。”小陳走到朱大偉麵前,敬禮之後,代表王局長向朱大偉道歉。


    小陳這番舉動再次震驚了旁觀的所有人,這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平生第一次見到警察當眾道歉,而且還是代表在他們心裏是那麽高高在上的局長道的歉,最讓他們覺得猶如天方夜譚的是,這種道歉是在朱大偉打傷了局長兒子的前提之下。


    當事人朱大偉甚至不知所措,自從自己這位“姐夫”出現之後,事情的變化之快實在有些超出他神經的承受能力。


    不過小陳卻根本沒把當事人和圍觀村民的吃驚反應放在心上,他隻是用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餘子清。


    小陳心裏很清楚,王局長那句話其實不是說給朱大偉聽,而是說給餘子清聽的。


    王局長既然已經表態了,餘子清自是懶得去擴大事態,見小陳小心翼翼地觀察他,淡淡道:“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小陳聞言如釋重負,跟餘子清打了個招呼火速離去。


    走出一段路,小陳四人這才發現裏麵的內衣後背竟是濕透了。


    一開始還以為那小白臉斯文儒雅,講話不慍不火,看似人畜無害,沒什麽脾氣,現在回頭細細一想,這才知道人家那是到了另外一個層次而展露出來的超然和自信。


    公安局的人走後,剛才圍觀的人也跟著散了開來,不過卻都沒走遠,三三兩兩湊堆,不時對著院子指指點點,目光裏透著一絲敬畏,好像朱廣樹的院子成了皇宮大院,住了什麽了不得人物似的。


    至於背後講的話,卻再不是冷言冷語說朱麗珍的壞話,而都是在說她找了一戶好人家,終於苦盡甘來了。話音中無不透著絲羨慕,甚至隱隱中還透著一絲自豪。


    餘子清是朱廣富的女婿沒錯,但也是東明村人的女婿。真要說出去,東明村出了一位一個電話能讓公安局局長道歉的女婿,身為東明村的人臉上也有光彩不是?


    有時候鄉下人家的思想就是這麽純樸簡單,至於以前有人說朱麗珍偷漢子養小白臉,現在卻不過隻是個笑話而已。這樣的漢子,這樣的小白臉有本事你偷一個,養一個看看?人家那是真正的兩情相悅,那是徐勝那混蛋瞎了眼不知道我們阿珍的好!


    村民們私底下討論的最多的除了餘子清和朱麗珍外,就屬白展宏了。現在村裏已經有人認出來白展宏就是那個開著奔馳車停在村口外的男子。在討論白展宏那輛車值多少錢時,無形中餘子清的身份變得越發顯貴起來,至於朱廣富家當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如果說以前東明村,最顯赫的人家是朱廣宗,如今朱廣宗家卻早已經黯然失色讓賢退位了。


    村民們背後的閑言碎語紛紛隨著風兒送入餘子清等人的耳中,餘子清聽了自不會往心裏去,隻是一笑了之。不過對於這些曰子以來一直在村裏承受著巨大“輿論”壓力的朱廣富一家,如今這些閑言碎語對與他們無異於久旱逢甘霖,聽得他們心中的陰翳一掃而去,心情暢快,容光煥發。


    看著家人個個滿臉笑容,眉飛色舞的樣子,感受著他們內心的高興和自豪,壓在朱麗珍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雖然她沒再向餘子清說謝謝,但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著餘子清看,似乎想把這個人這張臉完全烙印在腦海裏,至死不忘!


    眾人異樣的目光,朱廣樹一家三口的感激涕零讓餘子清頗有些不自在,站在院子裏跟朱廣樹家客氣了幾句,就提議回朱廣富屋裏說話。


    兩家人喜氣洋洋,浩浩蕩蕩地往家裏走。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餘子清這個女婿竟是被簇擁在了中間,一手抱著文文,一手拉著滿臉羞紅,嬌滴滴得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的朱麗珍。


    “朱麗珍你個婊子,你這個搔貨,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跟你沒完!”一家人還未到朱廣富家,遠遠就聽到徐勝極其難聽的叫罵聲。


    抬眼看去,卻是徐勝帶著自家兄弟還有村裏一些跟他臭味相投的混混,大概有十來人,正大搖大擺,氣勢洶洶地朝朱廣富家殺來。一邊走,一邊破口叫罵。


    本來準備散去回家準備晚飯的村民們,見徐勝這個時候殺上門來,個個又都重新聚攏了來,看看徐勝那邊,又看看餘子清那邊,心中在猜想著餘子清這個斯文得就像個讀書生的城裏人會怎麽處理徐勝。


    是跟他對罵,號召家人還有村裏的人把徐勝這個混蛋給趕出東明村呢?還是打電話叫公安?


    不過幾乎所有人心裏都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朱麗珍現在這個男人要怎麽對付徐勝,他們都是會站在朱麗珍這邊的。幫裏不幫外,雖然平時私下裏少不得說朱麗珍幾句,但那是自家人說自家事。你徐勝這個混蛋整天欺負阿珍,現在都已經離了婚,把一個癡呆孩子扔給阿珍,甚至連杭臨市那邊剩餘的店租都給了你,你還想怎麽樣?一而再地上門鬧事,是不是以為阿珍的娘家,我們東明村人好欺負?


    這麽想著,村裏已經有幾個男人握著拳頭,蠢蠢欲動了。不過朱廣富家的人還有朱麗珍的男人沒開口,他們也隻好先按壓下心頭那點怒意。


    看著那張猥褻醜陋的熟悉的臉,朱麗珍嬌俏的臉蛋立馬就蒼白了下來,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一對本是嫵媚,春意盈盈的杏目驀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充滿了羞恥和屈辱,還有對生活的絕望!


    感受到朱麗珍的小手驀然間變得冰冰涼,嬌軀在極度壓抑下仍然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餘子清心中一陣心疼,情不自禁輕輕捏了捏朱麗珍柔嫩的小手,柔聲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說完餘子清把文文轉手交給了朱麗珍,擺擺手攔住正滿臉憤怒,彎腰撿起地上石頭就要衝上去的朱家兄弟,開口道:“讓我來處理這件事。”


    聲音中透著一絲徹骨的冰冷,還有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朱家兄弟聞言身子微微一僵就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原地。


    徐勝那張醜惡的嘴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餘子清那本是斯文溫和的臉卻漸漸寒冷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個男人,如果不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是文文的親生父親,餘子清很懷疑自己會不會放出一口飛劍直接把他的頭顱給割去。


    餘子清踱步而出,神色平靜冰冷得不見一絲波動,目光清澈而冷冽。


    朱家的人看著餘子清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個個神色有些焦急,想叫住餘子清,想上前,卻想起剛才他說的那句話,不知道為什麽就鼓不起那份勇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餘子清這個朱家女婿似乎突然間成了朱家講話最有威望的人了。


    “阿珍,你快把子清勸回來,徐勝那幫人個個都不是什麽好貨,跟他們是沒道理講的。”馬翠鳳見餘子清那單薄的身子跟迎麵而來,氣勢洶洶的十多人走得越來越近,不禁萬分焦急地拉著朱麗珍勸道。


    在她看來餘子清這個斯文人肯定是上去跟徐勝那幫家夥講道理的,萬一他們一時獸姓發作,把餘子清這個看起來就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給打傷了,那還不心疼死她這個丈母娘。


    沈淑芬等人也跟著勸,畢竟現在說起來,朱麗珍是餘子清的人,這件事情,餘子清才是真正的當事人。他要自己一個人解決,別人倒不好胡亂插手。更何況餘子清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電話能讓公安局局長低頭道歉的能人,他剛才那不容人抗拒的話丟下來,沒得到他的允許,朱家的人還真不敢擅自上前。


    朱麗珍卻是有些癡癡地看著餘子清那漸行離去的背影,眼前的場麵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那時也是他幫忙出的頭,後來還借錢給她渡過難關。再後來又是他插手,自己才跟這個混蛋離的婚,隻是這一次呢?


    圍觀的村民看著餘子清孤身一人迎向徐勝等人,個個都滿臉的驚訝。


    “他不會是想去跟徐勝那混蛋講道理吧?”


    “他不會是想跟徐勝單挑吧?就他那身子板?”


    “他是個真男人,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也不能這麽犯傻啊!”


    “就是啊,還不準大忠他們上前幫忙!”


    “不是連公安局局長都怕他嗎?他幹嘛不打電話叫公安啊?”


    “……”


    整個村子嗡嗡作響,議論紛紛,不少人已經磨拳霍霍了。隻要徐勝那幫混蛋真敢打他們東明村的女婿,他們就揍死他們!


    現在餘子清可是他們東明村的驕傲,真要讓人跑到他們家門口把人給打了,他們東明村的臉麵往哪裏丟,人家餘子清又會怎麽看待他們東明村的村民。還有,萬一哪天東明村有什麽事情需要請動朱廣富家幫忙,人家還肯幫忙嗎?


    徐勝等人也看到了一個年輕人正朝他們迎麵走來。


    那張臉漸漸清晰。


    “媽的,白白嫩嫩的,果然是小白臉一個,還不夠挨老子一拳!”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男子往地上吐了口痰,罵咧道。


    其餘的人也跟著起哄罵咧,甚至還有人取笑徐勝無能,竟然讓這種小白臉給戴了綠帽子。


    一幫人笑嘻嘻罵咧著,嘲諷著卻渾然沒發現徐勝此時的臉色有些發白,兩腿有些哆嗦,也沒發現整個東明村的人現在正用可以吃人的目光盯著他們看。


    他們是怎麽也不可能想到,這個小白臉曾經揍得徐勝差點要尿褲子,他們更沒想到這個小白臉才來了不到半天,在東明村已經樹立了絕對的威望,已經讓東明村的人深深以擁有這樣一位能人女婿為自豪,羞辱餘子清就等於羞辱他們東明村!


    “徐勝看在你是文文的父親份上,你現在滾回楊林村,一輩子不要踏入東明村半步,我就饒了你這一回,否則後果自負!.”餘子清根本沒理會那些人的罵咧聲,目光平靜地看著徐勝,說道。


    “他媽的,你以為你是誰呀?不過隻是小白臉一個!”有人叫嚷了起來。


    “勝哥,揍死他,他媽的敢給你戴綠帽子!”又有人叫了起來。


    感受到身後洶湧的氣勢,徐勝膽子突然大了起來。


    他媽的,這是雷山縣,不是杭臨市,老子怕他個球!他一個人還能打得過我們十一個人!


    “滾回楊林村?拜托你搞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現在老子給你兩個選擇,一乖乖的給老子十萬塊錢,阿珍就算你的了,二乖乖地給老子滾回杭臨去,以後別讓老子在雷山看到你!”徐勝膽子大起來後,立馬就惡向膽邊生,獅子大開口地囂張了起來。


    徐勝這話卻是激怒了所有東明村的人,正當個個義憤填膺準備找家夥上前揍人時,餘子清這個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生,卻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下,一個箭步上前,抬起腳對著徐勝的肚子就一腳踹了過去。


    徐勝那還算過得去的身子板在餘子清那略顯瘦了些的長腿踢踹下,整個身子像蝦米一樣弓了起來,貼著地麵飛出了三四米遠,連帶著撞倒了身後兩個人,這才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


    整個東明村出現了短暫的寂靜,所有村民都忘了呼吸,眼珠子凸了出來,丟溜溜地在餘子清和跌倒在地上正掙紮著要爬起來的徐勝身上轉來轉去。


    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跟著徐勝一起來的人也都被餘子清那閃電般的一腳給踢傻了,好半天才一股熱血往腦門衝,哇哇地朝餘子清衝了上去。


    他媽的,自己十幾個人來找場子,竟然被一個小白臉當眾踢翻了今兒的帶頭人,這麵子可丟大了!


    村民們見徐勝那幫人個個如狼似虎,兩眼凶光畢露地朝餘子清蜂擁而去,就像看到了一群張牙舞爪的狼撲向一頭綿羊,一時倒忘了餘子清剛才那一腳的威力,不禁個個都猛吸了口冷氣,剛要叫嚷著衝上去幫忙,卻聽到嘭嘭嘭一陣響。


    隻見漫天影子飛起落下,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揚起了陣陣塵土。塵土被風一吹,頓時籠罩場地,倒頗有幾分殺場的蕭瑟冷颯。


    整個沙塵中間,隻有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發絲飛舞,健步如飛地在人群中遊走,舉手投足間瀟灑無比地將人狠狠揍飛踢飛。


    不過片刻時間,塵沙落下,全場除了那個身子依舊顯得有些單薄的頎長男子巍然而立,其餘再無一個人能站著的,個個哼哼啊啊地或抱肚子,或抱腿手躺在地上,一臉的痛苦和驚恐。


    所有東明村的人個個都傻眼了,等他們意會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個個脊梁骨是冷汗直冒。尤其那些曾經在背後講過朱麗珍壞話的長舌婦,更是嚇得眼皮直跳。


    這真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嗎?這真的是一個斯斯文文,白白嫩嫩的小白臉嗎?這真的是剛才那個一直不溫不火,麵相謙和的年輕人嗎?隻有傻子才會這麽認為吧?


    朱廣富家的人更是看傻眼了,阿珍究竟找了什麽男人啊?這簡直,簡直…他們想不出用什麽言語來形容。


    餘子清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村民看他的異樣目光,而是一步一個腳印地緩緩走向徐勝。


    對徐勝這個人渣,他確實厭惡到了極點,偏生這個人渣卻是文文的父親,不好痛下殺手,讓他更覺得徐勝這張臉討厭。


    啪一聲響!餘子清的腳重重地踩在了徐勝的胸口。


    沉悶的腳踏聲,震得所有人小心肝兒微微一顫,看著餘子清那張冷若冰霜,不帶絲毫感情的臉,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真正感受到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斯文人,真要發起火來那是多麽的可怕!


    “如果你不是文文的父親,我早就廢了你!”餘子清的目光冷冷地俯視著徐勝,聲音冰冷得就如掉在地上的冰渣子。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小心肝兒再一次微微顫抖了一下,而朱麗珍卻為餘子清能時刻顧及到她和她女兒而感動得落下了晶瑩的淚水。


    徐勝被餘子清冰冷冷的目光盯著心裏直發毛,但這個時候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見餘子清因為文文的緣故有所顧忌,倒也顯出了幾分光棍氣勢,哆嗦著嘴巴有些結巴地叫囂道:“他媽的,有,有種你就廢掉老子,要,要不然老子就天天來這裏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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