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惟典司宮教、率九禦以承休。祗膺彝典,載錫恩綸。安廉之女安淩月德蘊溫柔、性嫻禮教。故冊封安淩月為景王妃。欽此!”


    欽天監監正站於一側,他手握聖旨,神情嚴肅,若雪則低頭幾步向前,替主接旨。


    “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來自安淩月,她與景王站於喜堂之央,紅衣似脂,等謝旨過後,公公便喊:“吉時已到!”


    一拜天地——


    她手係綾羅,轉身向後。


    跪,起。


    二拜高堂——


    霞披微晃,瓷鞋在紅緞下若隱若現,她什麽也看不見,透著光,隻知身旁的人杵著拐杖,有些艱難的挪動著步伐。


    再跪,又起。


    夫妻對拜——


    蓋頭之下,是她微眯的花眸,在半個時辰之前的那場搶親中,安淩月終是跟著他,入了王府。


    我想好了……


    她說:我嫁你,隻為安生。


    “禮畢,送入洞房——”


    這一聲落下,手中的綾羅被輕輕扯動,她被若雪扶著,往洞房去了,而景王則被官員們留住飲酒閑談,這無非是以往的規矩,真正說上幾句話的人寥寥無幾,他們多是與他碰杯,就當過禮。


    “小姐……不,不是,恕奴婢嘴拙,應該是王妃~奴婢先下去了,今兒是王妃的大喜日子,奴婢替王妃感到開心。”若雪微微福身,她隻是望了主子一眼,便速速告退。而後,整個屋子裏便靜得像睡著了似的,安淩月不禁緊握綾羅,她透過紅布,呆呆地望向燈架上的喜燭。


    為何自己明明是不願,卻偏偏嫁給了他?當初還在埋怨命運的無情,可一轉眼,就跟此人拜了堂,成了親。


    如她所願,她成了那日送藥人的妻,可又如她所不願……成了一名廢王的妃。


    對一個原本反感的男人動情,這是安淩月的錯,她現在要更正再好好塗改。但當房門外響起了踉蹌的腳步聲時,她還是緊張了,紅燭將盡,木窗緊鎖,隻留微弱的火光在屋中閃爍不定。


    吱嘎——


    門開了,有人打外邊走來,那人身子搖搖晃晃,好似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般令人提心吊膽的,安淩月見此更不由抓緊了衣裳,她沒有出聲,他也未繼續往前,這讓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不行了不行了,她居然緊張得開始咬起唇尖來,心想著這景親王雖有過三個王妃,但這應該是第一次洞房吧?雖然今日被劫匪嚇了一跳,也算是沒被克死,有驚無險熬過來了,不過這洞房花燭夜……他會不會?


    安淩月還未反應過來,原本停住的人卻突然向前,一步一頓,在她訝異間,蓋頭被輕輕掀去,隻見眼前的人正麵紅耳赤,他含糊一笑,忽的就摔在榻上,嘴裏不知在念著些什麽,倒是濃濃的酒香讓安淩月回過神來。


    莫非他喝醉了?她咽咽口水,剛才真瘮人,以為這家夥會一鼓作氣的撲上來……結果,啊呼,虛驚一場。


    安淩月拿起蓋頭扇了扇風,她將鳳冠丟在了一旁,剛才緊張得汗都出來了,好沒出息,就因為是第一次啊第一次……第一次,自己變得如此不對勁。


    她抬頭,下意識的起身,將房門輕輕關上,再解開霞披,又點燃了一根白燭,桌上擺著兩杯交杯酒,安淩月望了望有一半躺於榻上的人,那家夥喝的死醉死醉的,估計這交杯酒是用不上了。


    那麽,接下來怎麽辦,自己睡地上嗎?安淩月想著就蹲下身摸了把地麵,這沁涼沁涼的,一到夜裏果然瘮的慌。


    所以,幹脆讓他睡地上吧?男子漢大丈夫……


    她突然手一抖,酒杯被她碰落在地,沒有砸碎,隻是滾了幾番才停下,當安淩月見到他胳膊間搭著的拐杖時,不知怎的,竟恍了神。


    說起來,從迎親到洞房,他似乎不曾被人攙扶過,這家夥一直杵著拐杖,難道不累嗎?還是說,根本沒有人願意去扶他一把……


    而且,讓殘疾人睡地上,她安淩月下半輩子還有臉活麽?為了對得起良心,她決定!


    也罷也罷,唉~一起睡就一起睡吧,這有什麽呢,就當旁邊睡了根木頭,反正他也不會動,對吧?


    安淩月捶捶胸口,深吸一口氣,她幾步往前,隨後猛地停在他身旁,雖然不知自己在緊張個什麽勁,但她還是顫著手把那兩根拐杖一下一下扯出,豎靠在牆角處,再然後,至少得把他拽到榻上去吧?


    當然!她絕對沒起什麽奇怪的念頭,對於一個殘疾外加毀容,成親還帶著破麵具的男人,她可沒有半分興趣。


    “一、二、三!”


    她跳到榻上,拽著他的手臂就是猛拖,“砰”的一聲,他上來了,自個卻磕到了牆。說他是掃把星在世,簡直就不可否認!


    安淩月惡狠狠的瞪著眼,她哐的躺下,衣服也不脫就縮進被中,然後捂著臉,開始數羊。等數到第二十八隻時,身邊的人卻突然一動,這不動還好,一動就直接把被褥扯了過去。


    喂喂,這家夥還真夠自覺,居然把最重要的東西給私吞了,那她蓋啥?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心我把你踢地上過夜!”安淩月二話不說,起身就搶被子,她揚起手來嘩的一拽……糟糕,似乎用勁過度,差點把他給甩下榻,安淩月略帶愧疚的爬過去望了一眼,發現他還睡得死死的,便不禁鬆了口氣。


    隻是,每當看到他臉上的這半截銅麵具,安淩月就忍不住的好奇,那麵具之下會是怎樣一副麵容,真有世人說得那麽可怕嗎?


    “冷……”


    就在安淩月愣神間,他含糊不清的說了這樣一句,隨後側了個身,醉醺醺的麵向她來,在柔柔燭火中,那淩亂的發絲,竟讓她心跳漏掉一拍。


    “就一次,忍讓你一次好了。”


    她一臉告敗的模樣,將繡了個囍字的被褥分一半攤他身上,雖然這樣做沒錯,但為什麽這種賢妻的專屬職責會輪到她頭上?按常理,自己應該沒心沒肺的把他丟屋外頭去,而不是在良心有餘的給他蓋被子。


    也罷,也罷啊,既然她大發慈悲的沒讓他露宿門外,那他也該讓她看看真容了吧?


    安淩月輕輕一笑,她伸手,就把那青銅麵具,給摘了下來……


    ------題外話------


    灑家要八持不住了,和預定計劃不同,但這樣也不錯……


    女主是有良心的,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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