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幾乎沒有猶豫,嚴戰神色冷峻地脫口而出。


    占色心裏一涼,“為什麽不行?”


    “不為什麽


    。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綁架的人。”斂了斂眉頭,嚴戰目光爍爍地盯住她。他的個頭很高,幾乎擋住了窗外射進來的陽光。那一雙因為沒有睡好的銳利眸子裏,帶著一抹十分明顯的血絲,讓他憔悴和疲憊的麵孔,在陽光的背麵裏,平添了一抹成熟男人才有的滄桑感。


    占色坐在**,一動不動。


    幾秒後,她低下頭,同時,也慢慢地放開了他的手。


    “你說得對。我還被綁架呢,怎麽能提要求。”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皺著眉頭的。長長的眼睫毛耷拉下來,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分別的憋屈。那小動作,那柔軟的語氣,既憋屈,又讓她看起來顯得那麽的嬌小無依。


    嚴戰的眼睛微眯了起來,低頭看著她,喉結哽了哽。


    “我不是那個意思。”


    心裏輕哼一下,占色總算知道了女人為什麽要以柔克剛的道理了。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她放軟了抬頭的動作,眼巴巴地看著嚴戰從冷峻變得柔和的臉孔,不禁又有些好笑了起來。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


    嚴戰蹙著的眉梢,又鋒利了幾分。凝視了她一會兒,他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抬手拍了拍她的發頂,嘴角牽出來的弧度冷硬而認真,讓他的話聽上去不容置疑。


    “好好的在家呆著。晚上主辦方安排了住宿,等明天的記者專訪完了,我就回來。”


    家裏……


    這是家裏麽?


    還住宿呢。那權少皇帶著唐瑜去不也要在那裏住宿?


    想到這兒,她心尖尖麻了麻,又膈應上了。


    眼圈兒突地就紅了,她看著嚴戰,隔著不遠的距離,清澈的目光與他對峙著,試圖說服他,“你就不怕你走了,我又出什麽事?”


    按理來說,這話問得詭異


    。


    她都是他的肉票了,她出事兒關他什麽事兒啊?


    可嚴戰一愣,下意識地皺起了眉來。


    稍頃,他看著他,還是一吧,“你不適合出現在那個場合。”


    “這個好辦。”占色輕勾了一下唇,一大大的眼睛裏,閃著一抹胸有成竹的光芒來,她笑著說,“我知道你說的不適應是什麽意思,不就是我的長相問題麽?那如果我不用現在的樣子出現在晚宴上,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嚴戰聽明白沒有,眉頭蹙得更緊了。


    想了想,害怕他不懂,占色又在自己的臉上比劃了一下,解釋說,“我可以化個妝,戴個假發,化妝成你的秘書什麽的不就成了。那麽多人的場合,誰會特別注意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嚴戰看著他,嘴皮微微一動,頓了頓,才說,“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說到這裏,他又住了嘴,隻拿眼睛瞅她。


    明知道什麽?


    怕她看見權少皇和唐瑜在一起麽?


    心裏刺了一下,占色的聲音突然就尖銳了起來,語氣也十分的不客氣,“對啊,就是明知道我才要去。你不是就希望我知道麽?我不看見怎麽會死心,不死心你又怎麽會有機會?”


    嚴戰打量著她,不語。


    不說話的男人,最讓她難以揣摩。占色急躁躁地吼完了,小臉又慢慢地沉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她覺得這些天兒來,她的情緒越發不容易受理智的控製了,很容易就心浮氣躁。


    沉默了一下,她雙手撫了撫臉,壓低了聲音。


    “不好意思,我脾氣不太好。”


    “你看看你,就是說一下都不行,如果真的看見,你不得把人房屋拆了?”嚴戰看著她,黑眸深沉若海。


    放下手來,占色拉了拉被子,輕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接著莞爾一笑,“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連累你的


    。我隻是想去看看,不會亂說亂動。”


    嚴戰的眼神色,沉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馬上拒絕,一直在審視地打量著她。不知道是在猶豫還是在考量,而占色目光堅定而倔強地回望著他,表情冷靜而從容,用事實情緒向他證明,自己絕對能夠hold住任何場麵。


    良久,她才聽得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好!”


    *


    午餐很豐盛,嚴戰是陪著占色一起吃的。


    兩個人坐在偌大的餐廳裏,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外照射進來,讓人身上軟綿綿的有些發懶。在餐廳外麵的不遠處,幾個黑衣男人負手而立,占色一邊吃著,一邊拿眼瞅過去,尋思他們是不是權世衡派來的人。


    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她本來沒有什麽胃口。可是嚴戰這麽好說話,不僅帶她去參加晚宴,還特地下廚給她做了這麽豐盛的一餐飯,她覺得再不吃,實在就有些過份了。


    她的嗓子眼兒還疼著。


    每一口哽下,喉嚨難受,嘴裏更是發苦,沒有什麽味道。


    嚴戰瞅著她怪異的表情,“菜不好吃?”


    額!


    其實不是不好吃,而是她的嘴不對,壓根兒吃不出什麽味兒來。不過廚師就在麵前,占色不好意思違了別人的心思,抬眼瞅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說完好吃,又指著麵前的湯問。


    “這個是什麽湯,味道很正。”


    嚴戰抬起眼皮兒,掃了她一眼,“棒打鴛鴦。”


    筷子一放,占色下意識地撇了撇嘴,瞪著他,“故意的是吧?”


    勾了勾嘴唇,嚴戰無視掉她幾欲殺人的眼神兒,指了指麵前那碗鮮美的湯,“這個是公雞和母雞合燉的,還加了紅腸……難道棒打鴛鴦不貼切嗎?”


    嘴角抽搐了一下,占色無語


    。


    “好吧,你贏了!”


    *


    飯後,占色就開始著手準備起了自己晚宴上的服飾。


    有了多年的‘扮醜經驗’,再加上在嚴總的錢財下折腰的高級化妝師和造型師,她要喬裝改扮起來並不算太費事兒。一個人要改變外貌,無外乎服飾、發型和五官,要做嚴戰的‘私人秘書’兼今天晚上的女伴兒,兩位師傅著實下了一番功夫。


    不能長得像她本人,又不能打扮群裏太不符合嚴戰的身份,著實是一個難題。


    造型師給她選了一套中規中矩的小禮服,把她的好身體都遮在了老氣的禮服裏,好上去像個約摸三十多歲的老學究女人。眉毛畫粗,嘴巴畫大,顴骨上陰影,劉海剪斜,小臉兒上了偏黃的粉底,精致如瓷的肌膚就沒有了,臉型和膚色一改變,再將她的長頭編成辮子固定好,套上假發頭套就成了一個短發女人。最後,為了逼真的效果,造型師還特地在她額頭中間貼了一顆黑痣。


    不算漂亮,也不算太醜。


    對著鏡子一照,占色不得不佩服現在的化妝技術了。老實說,隻怕乍然一見到,就連她媽俞亦珍都會認不出她來的。


    他……能認出來麽?


    她從來不懷疑權少皇犀利的眼光,不過她很懷疑他敢不敢相認?


    在她化妝和改扮的過程中,嚴戰一直臨窗而立。修長英挺的身姿,宛如沉穩的泰山般一動不動。一張表情難測的俊臉半明半滅,目光深邃而複雜,眼瞼被燈光投下來的陰影,讓他五官像巧斧刻出的雕塑,沒有任何的情緒顯示。


    “好看麽?”占色從落地鏡前轉頭,笑著問他。


    “好看。”


    “我是誰?”


    “……我的秘書小王


    。”嚴戰黑眸微睞,唇角牽出一抹僵硬的弧線來。


    占色滿意地點頭笑著,走到他的麵前來,雙手疊放在小腹部,像個下屬般恭敬地半躬身微笑。


    “嚴總你好,我是你的秘書小王,請多多指教。”


    抬起手來,嚴戰想摸摸她的臉。可遲疑了一下,掌心還是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說,“晚上人多也複雜,你跟在我的身邊兒,不要亂走。”


    這樣兒的囑咐,讓此刻的占色聽來,沒由來的心裏一暖,覺得特別的窩心。


    嚴戰這個男人,她看不透。可是這麽久以來,他對她也並沒有過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雖然他複雜難懂,可隱隱約約的,她從最初被綁架時的憤怒中平息下來考量,覺得他不會真正的傷害她。


    不知道是為了避免曖昧而產生的尷尬,還是為了避免給他帶來不可能的期望,她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真誠的笑容來,用了天下最狗血卻也是最管用的一招。


    “嚴戰,你這個很不錯。哎,你要是我哥啊,就好了。”


    占色說得很認真,聲音卻有點兒小。畢竟,作為一個人質要認綁匪做哥這事兒,不僅有些玄乎和詭異,著實也太牽強了一點兒。


    果然,嚴戰微微一怔。


    他倚在窗上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那隻手就插在褲兜兒裏,看著占色的目光凜了凜,唇角慢慢地笑開了。


    “那,你就當我是你哥吧。”


    這樣的回答,正中占色下懷。


    抿唇一樂,她自然又大方的喊了一聲,“嚴哥。”


    “不帶姓,會不會顯得更親熱一點?”嚴戰唇角的笑容,略有些玩味兒了。


    嚴戰三分戲謔七分真誠的話,讓占色不可置信地彎下了眼眸。因為,他能說出這句話來,就代表他是真的願意接受彼此不會再有曖昧的關係,也就是說在除去男女之情外,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就近了一步。


    欣喜地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占色笑著喊了一聲兒


    。


    “行啊,哥!”


    嚴戰輕‘咳’了一聲兒,差點兒被嗆住。揉了一下眉心,他遲疑著問她。


    “占色,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占色眸底含笑,“什麽話,你說過的話太多了。”


    黑眸深了深,嚴戰聲音低沉,“我說你很幸福……因為跟你的有情人,不是親兄妹。”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占色愣了半秒,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得了,這趣話兒你還記著呢?得了你啊,放心吧,你的有情人,跟你也不會是親兄妹的。等著吧,我哥長這麽帥,人又這麽好,肯定你的丈母狼不會虧待你的……”


    一句接一句的馬屁,拍得嚴戰暈頭轉向。


    “丈母娘?”


    “對啊,你丈母娘一定會把我嫂子給養好的唄!”


    “哈哈……”嚴戰拍了她一下,也跟著笑了起來。末了,一把摟住她的腰,姿態優雅而自得地往樓下走。


    聽著嚴戰爽朗的笑聲,占色也在笑。


    可是她的心裏,半絲笑意都沒有。反而有些懷疑這件事兒的真實性。


    一個被人‘綁架’了的女人,在綁架期間不僅沒有人來贖回她這個肉票,她還莫名其妙地認了綁匪做哥。估計翻遍古今中外的正史和野史,都沒有過這樣荒唐的記載嗎?


    “嚴戰,你說我呆會兒見到他,萬一想憋不住失態了怎麽辦?”占色說得雲淡風輕,笑得亦是風輕雲淡,但詞間句裏帶出來的苦澀勁兒,還是一絲不少地落入了嚴戰的耳朵裏。


    稍稍緘默了一下,他笑著搖頭。


    “你不會。”


    占色狐疑地問,“為什麽?”


    嚴戰唇角揚了起來,“因為你是我妹兒


    。”


    “去……!”


    微微笑著仰起頭來,占色看著這個離她很近的男人,心裏奇怪地亮堂了起來。占色在家裏從來都是老大,沒有哥也沒有姐,更沒有做過人家的妹兒。那種有一個強大的哥哥做保護的感覺,與被老公保護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這個時候,她是真真正正地希望有一個這樣的男人做哥的。


    既然是哥,她的聲音就更真誠了幾分。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的感受,權少皇那個男人,雖然我也不算太了解他,但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他並不是一個為了感情,或者說為了女人什麽都不管的人。在他的心裏,有太多比感情更重要的東西了。所以說,我算有心理準備吧。”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權少皇這個人,從來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他既然決定了要做,就必然要百發百中。


    他要為父母和兩個哥哥報仇,他早用盡了心機,耍盡了手段。到了現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又怎麽可能為了她而放棄什麽呢?一個殺伐決斷的男人,一般來說都隻會考慮事情的結果。至少一個女人的感受,往往不會在他的計劃之內。


    權少皇他,自然也不會例外。


    在她神思遊離的時候,嚴戰側眸看了過來。


    他沒有錯過她眸底一劃而過的那一抹傷。


    “有些事情,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解釋,讓占色不禁有些好笑:“喂,你這叫什麽?男人為男人說話嗎?”


    抿了抿冷硬的唇,嚴戰黑眸別開,鎖緊了眉頭。


    “往後,我會保護你。”


    占色心裏微微動容,不管他此刻的話是真還是假,至少讓她的心裏得到了短暫的安慰


    。吸了吸鼻子,她認真地衝他笑了一下。


    “那必須的唄,誰讓你是我哥?哈哈,我賺到了。”


    “傻瓜,走吧!”嚴戰眼波閃過一抹柔光,歎息著拉了她一下,再沒有多說什麽。


    *


    媒體晚宴是在國賓館舉行的。


    也就是接待各國高官政要和政府代表團的釣魚台國賓館。


    這個曾經是中國古代帝王行宮的賓館,宮殿結構的房屋琉璃掩翠,雕梁畫棟,處處富麗堂皇,雍容瑰麗,極具氣派,極度宏偉。而此時,正是國賓館最熱鬧的時候。夕陽的最後一抹餘光映在琉璃瓦上,將此刻的天色顯美,風裏似乎都帶著來去的漂亮姑娘們身上的美人兒凝香。


    在這裏,來來往往的人身上,無不貼著金邊兒。每一個人身上的logo寫著的都是身份、權勢、地位和金錢。汽車剛剛駛入大門兒,眼前的各類豪車就像開展覽會似的,一輛一輛,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裏,把整個賓館渲染得更加的高貴冷豔。


    好一個繁華天地。


    嚴戰的汽車停了下來,馬上就有人過來接待。


    由著剛認的親哥扶下了車,占色左顧右盼地觀察著這個地方。


    突地,她目光一頓,落在了與這裏間隔兩個車位的那一輛熟悉的dartzkombatt98上。


    情不自禁的,她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看不見車輛號,但是她知道,那輛車就是他的。


    抬頭望了望天,她突然想笑。


    說來兩個人不過才幾天沒有見過,她卻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放下手來,撫在小腹上,別開臉去不再看它。無意間,她看見了2號樓前穿著整齊劃一的特種兵服裝的十幾名戰士。他們的領隊,正是不需要刻意表現,天生就帶著幾分貴氣和傲慢的權家五公子


    。


    權少騰,他怎麽也來了?


    “立正!”


    “稍息!”


    “同誌們,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保護好m國代表團的安全……”


    在一排神色肅穆的戰士麵前,全身戎裝腰紮軍用皮帶的權少騰,氣勢逼人,語氣冷傲。雖然他說話和動作總是不免帶著一點兒囂張的氣質,可不得不說,他的尊貴和狂妄勁兒都是這麽顯示出來的。


    他們權家的人,不管站在哪裏,天生似乎都與別人不同。


    不過對於他的到來,占色還是有些奇怪。


    她對權少騰和他的部隊情況不算太了解,可就憑幾次短短的接觸,還有從權少皇字裏行間裏透露出來的信息,她也能了解到,他的血狼小組,大多數時候執行的任務都是一級保密任務。像這種保護國外政要的事情,不都有專人負責麽?為什麽會是他來?


    鬧不明白。


    但是,她卻從這紙迷金醉的繁華裏,嗅到了一絲硝煙的味道來。


    人都集齊了,大戲一開鑼,就會有熱鬧可瞧了。


    可是四哥……你想好了怎麽唱了麽?


    默默地跟在嚴戰的身後,她稍稍地低了頭。


    權少騰似乎沒有注意到她,譴了隨同過來的戰士負責各個位置的安全,邪邪地吹了一聲口哨,他就衝嚴戰走了過來。


    與權少皇見到嚴戰時的態度不一樣,權少騰顯然也是知道嚴戰本來身份的,他的語氣裏除了慣常的揶揄調侃之外,還多了幾分堂兄弟間才有的熱絡。


    “咦,不都說做老總的,身邊兒都得帶著幾個貼心的漂亮小蜜麽?我說戰哥,你今兒帶的這個小蜜,好像年紀大了點兒啊?”


    這就是權少騰,說話從來不客氣


    。


    當然,他也不會覺得有必要對她客氣。


    在他們的那個圈子裏麵,有太多太多妖嬈而精致的女人,隻要他們樂意,勾一勾手指頭,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就會有什麽樣的女人。甚至於,他們也可以讓各式各樣的女人,都同時圍在他們的身邊兒打轉。


    所以,此刻的占色,定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心裏一想,她不免苦笑。


    這個權老五,還真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家夥啊。


    低頭瞄了占色一眼,嚴戰笑了笑,岔開了話題。


    “你小子,就知道洗刷我。最近怎麽樣?”


    權少皇無名指掠起,抹了一下眼梢,不羈地笑著說:“不就這樣兒麽?你剛都瞧見了啊,為了共和國賣命,做社會主義的奴隸呢。”


    “得了!”嚴戰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少在我的麵前叫苦啊,誰不知道你權五公子風流倜儻,笑傲京都?”


    輕‘哧’了一聲兒,權少騰抬頭摸了一下左耳上的耳釘,似笑非笑地目光突然就那麽看向了占色,若有所指地說:“戰哥,外麵的人都傳我風流,可我就告兒你一人兒啊。我還原裝正版呢。……不如,你借個小蜜給我,讓我風流一把?”


    心裏倏地一緊,漏了風。


    占色垂著頭,眼風都不敢掃他一下。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認得出來她才對呀。


    既然他認不出來,他又怎麽可能會隨便去調侃嚴戰的秘書?而且,還是一個長得不咋樣兒的秘書?!心裏突突地跳著,老實說,她有些緊張了。


    嘴唇勾了勾,嚴戰的臉上倒沒有什麽變化,一看就是個老練的家夥。


    “行了,甭打趣兒我了,忙活去吧!我也得進去了,今天人多。”


    “好,戰哥,呆會兒見


    。”


    權少騰邪魅一笑,那一雙狐狸般晶亮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促狹的光芒來。


    離開了權少騰,占色的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兒。


    忽略掉脊背上掃過來的一抹暗芒,她微埋著頭,跟在嚴戰的後麵,由著指路迎賓帶領,在2號樓前的簽到處簽了到,然後進入了宴會大廳。


    一踏進去,她不免有些窒息。宴會廳實在太嚴肅莊重了。而且,好多的人,衣冠楚楚的人。好多的燈,璀璨奪目的燈。一團一團的粉光暗暈,看得她有些腦袋發暈,也沒有看見權世衡究竟坐在哪個位置上。


    說到底,她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


    看著一張張平時在新聞裏才會出現的麵孔,跑馬燈兒似的在她的眼前晃動,想到這些人所代表的權勢與地位,她的人走在輔著的大紅地毯上,覺得有一種闖入了迷宮的迷茫感覺。


    或者說,那是一種暴風雨中的海浪衝擊感。


    雖然,眼前一派和諧。


    可她就是莫名覺得心慌。


    權少皇他要怎樣對付權世衡呢?


    在這個與她格格不入的迷宮裏,她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這次m國派來的代表團,從商務部長以下,共有57名m國的商界領袖隨行。其中,有32家m國大企業的代表隨團。而權世衡現在的身份是貿易代表,大使級內閣官員。如果他要在國內出現了意外,就不僅僅是兩國邦交的問題,那樣產生的結果和影響,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承擔得起的。


    而且,作為訪華的貿易代表,權世衡在國內享有外交豁免權。


    一個享有外交豁免權的人,就算他犯了事兒,也能不受司法管轄,不受訴訟管轄。國內的任何機關都不能搜查他的依據以及監控他的通訊。也就是說,權世衡他就算站在權少皇的麵前,他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一個這樣的人,他到底要怎麽對付?


    “小王,我們那邊坐


    。”


    正在她腦子裏亂七八糟思考的時候,嚴戰突然笑著拉了一下她的手,低下頭來,斂著眉頭,衝她使了一個眼神兒。


    “好的,嚴總。”


    占色輕輕笑著,依舊低眉順目的跟著他,往靠近主席台的一張桌子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正式的宴會,作為政府部門為了歡迎來訪貴賓而舉行的宴會,其格調、其安排,以及服務的程序,基本等同於國宴。除了不用放國歌和奏國歌之外,進來的賓主之間,都嚴格按照身份和地位來排席次和座次,在禮儀上,有特別嚴格的要求。


    還沒有走近,占色就看見了他。


    權少皇。


    一身兒黑色定製的手工西裝,配上了一條淺藍的條紋領帶。坐在那裏的那個男人,用玉樹臨風來形容實在太委屈他了。慵懶、狷狂、冷傲。此時的他,如一塊上好的玉石,用一種絕對狂妄的姿態看著她和嚴戰,鷹隼得幽暗冷酷的眸底,像極了一口看不見底的枯井。


    是了!


    就算別人認不出她,他又怎麽可能認不出她呢?


    不過,與她預料的一樣,他真的沒有認。


    因為他的左手位置上,坐了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其實唐瑜真的與她長得太像了,像得就這麽晃眼一看,她都認為那是她自己。今天的唐瑜,顯然精心打扮過。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十分幹淨,沒有化妝,五官姣如明白,皮膚白若凝脂,一頭及腰的長發柔順而服貼披散著,幹淨清爽的樣子,如同一個不染人間煙火的美麗天使。


    隱隱的,她覺得心髒往上沉了一分。


    從容的挽著嚴戰的手,她耷拉著眼皮兒,並沒有刻意去注意那兩個人。在嚴戰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她穩穩地挺直了興趣,沒有抬頭去看,心裏越發揪緊了。


    因為,她的位置,就在唐瑜的旁邊。


    很快,頭頂上卻傳來一抹幽暗冷酷的視線


    。


    心裏一窒,她微微勾了唇。


    大概太過熟悉了,熟悉得讓她不需要抬頭,都能知道誰在看她。


    嚴戰坐下來,笑著與幾個熟識的人寒暄了幾句,並沒有刻意與權少皇多說什麽。而權少皇在看到占色時眸底的那一抹陰霾,不過轉瞬之間,就化成了唇邊兒不著痕跡的笑容。


    “嚴總今兒杉杉來遲,是被美女絆住了腳?”


    男人一貫冷鷙邪魅的聲音傳入耳朵,讓占色下意識地捏緊了手。


    “哪裏哪裏!”嚴戰雲淡風輕地笑著,四兩撥千斤地笑說,“嚴某孤家寡人一個,哪裏能像太子爺這麽有福氣,走到哪裏都有佳人相伴?”


    不輕不重地回擊,不知道為什麽,讓占色的心裏突地一暖。就像有人為她出頭了一樣,讓她覺得特別地解氣兒。


    權少皇淺眯著眼,輕笑了一聲兒,聲音卻低沉了幾分。


    “嗬嗬,結婚得早,不像嚴總這麽自由自在。”


    結婚?


    虧他還知道自己結婚了!把老婆當什麽了?


    鼻翼裏輕輕哼了一下,占色微微勾唇,心裏琢磨著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他帶唐瑜出席,還真就是準備徹底否認她的存在。難不成有了唐瑜,他就能徹底抹去他們的婚姻事實?


    “四哥……”


    就在這時,一道輕婉的淺喚聲兒,打斷了權少皇與嚴戰的神侃。


    而占色的心髒,也猛跳了一下。


    任何時候,這聲兒四哥都沒有現在這麽刺耳。


    唐瑜小臉兒輕揚著看向權少皇,耳朵尖兒突然紅了一下,作勢俯到他的耳朵邊兒上,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嬌羞地低下了頭去


    。


    “我去一下就回來。”


    “我陪你去!”權少皇的聲音裏,沒有一貫的陰沉,卻無端多了幾分溫存的味道來。說罷,他就扶著唐瑜站了起來,對在桌的人說。


    “各位,夫人身體有些不方便,失陪一下。”


    桌上的人基本都認識的,聽了他的話不由都交中稱讚了起來,也有人跟著打趣兒,“早就聽人說過,權四爺愛妻如命。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又有一個女人跟著說,“年少夫妻嘛,當然如膠似漆了!”


    對於桌上眾人的打趣,權少皇似乎不以為意。他勾唇笑了笑,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掠過占色視若無睹的表情時,在燈光下略略有些陰霾。


    “走吧,小心點。”


    等他的聲音消失,占色才抬起頭來。


    而這個時候,他與唐瑜兩個人,隻剩下了兩道背影。唐瑜挽著他的手,穿著高跟鞋的身體依偎在他的身上,蓮步輕搖,娉婷婀娜,那一頭戴在腦袋上的假發,與她一樣長及腰間,每走一步,發尾就在豐翹的臀上,掃出一沫勾人的弧度來。


    她今天穿得極美。


    可以說,全場再沒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緩緩勾起唇來,她無聲地笑了。


    “你沒事兒吧?”嚴戰輕聲問。


    “哦,我還好!”衝他笑了笑,占色還特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她真的很好,“嚴總,你不用顧慮我,隻管做自己的事兒。”


    話雖這麽說,可是心裏到底還是不舒服了。


    宴會廳裏並不喧鬧,燈光明亮得都照不出來人影兒來。占色窩在座位上,覺得自個兒就像一隻蝸牛,一直縮在了殼兒裏。左右想想都是在自尋煩惱,她不如不要再去想什麽。今天晚上的事兒,她不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麽,為什麽還要煩躁呢?


    看來,感情這事兒,總是讓人煩躁的


    。


    主席台上,有人在致詞。


    到底說了些什麽,占色也沒聽得太清,左右不過就是關於兩國之間貿易關係的官方說詞兒。她的心思太過恍惚了,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胡思亂想之間,好像在天際神遊一般,轉了無數個念頭。有那些個莫名其妙的夢,也有剛才權少皇看他的眼神兒,更有唐瑜小妻子般依著他的身影兒。


    時間有些難熬。


    她想到了夢裏的情況,可是仔細想,又好像串不起來。


    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呢?


    最後,她的意識,還是被一個女人壓低的笑聲兒拉回來的。


    “喲,小兩口兒回來了?”


    這個女人約摸四十來歲,是桌上某位政要的夫人,長得富態雅致,可眉間眼底都貼上了‘她是一個八卦愛好者’的大標簽兒。


    唐瑜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了一下,臉上依舊帶著溫婉的笑容,輕輕依偎在權少皇的身邊兒坐下來。她睨了旁邊的占色一眼,語氣輕軟地小聲對權少皇說。


    “不知道幾點開席,我肚子都有點餓了……”


    這個時候,台上還在致詞。


    桌上已經有陸續上來的菜式了。


    她的嬌聲兒,聽在占色的耳朵裏全是麻感。可權少皇似乎對她極為寵愛,不管上頭的人在幹嘛,更不管舉動合不合禮儀,直接拿起筷子來,就給她夾了一碟子菜。


    “餓了就吃,誰說要等開宴?”


    “這樣……不好吧?”唐瑜看向他的目光,格外的柔情似水。


    “我說好,就好。”


    他們兩個人低低的咕噥聲兒,雖然很小,可還是傳入了占色的耳朵裏


    。她脊背僵硬的坐在唐瑜的身邊兒,心髒像被什麽東西刺撓著一般,特別的酸。


    這時,那位富態的政要夫人,突地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僵硬。


    不對,應該說,是把她的僵硬神經,推入了壓抑狀態。


    她低笑著,打趣兒說:“你們小兩口,還真是恩愛呢。得個一空閑兒,也要偷著恩愛一回?”


    桌上的人,都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而她卻一個人哧哧的掩嘴笑了起來,促狹的目光一直盯著權少皇的臉。


    她古怪的話和眼神兒,讓大家的視線都隨著她看了過去。


    原來,在權少皇的耳垂邊上,有一個淺淺的口紅印。


    籲……


    有人跟著調笑了起來。


    這個口紅印太過曖昧了。很顯然,兩個人離桌這麽一會兒的工夫,都做了什麽事兒,不需要再挑明,大家夥兒都心照不宣了。雖然一桌子都是有身邊有地位的人,可好不容易逮到這樣的稀罕事兒,還是有人低笑著打趣兒了起來。


    在女人的聲音裏,權少皇麵色一變,下意識地,他看向了占色。


    占色的頭一直低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黑眸染冰,權少皇拳心緊握著,額頭上隱隱有青筋浮現,不過僅僅一秒,就被他生生地壓了下去,緊接著,他性感的涼唇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說。


    “讓大家見笑了……”


    不等他的話說完,唐瑜就依了過去,順便把話也接了過去,像是在做解釋,可她的樣子,卻羞得耳朵都紅了。


    “你們不要瞎說了,是我剛才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給他擦上去了。”


    一邊兒解釋著,她一邊兒小心翼翼地拿著紙巾,扳過權少皇的臉來,一點一點地替他擦幹淨,嘴裏帶著小女人式的埋怨,嬌嗔地說


    。


    “你看你,我說了不要……”


    她這個聲音很低很低,桌上的人可能都聽不見。可是,占色與她坐得太近,近得並不需要太刻意,就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有一種情緒,似乎就要衝破胸膛。


    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動靜兒,更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究竟如何。不過,她猜想,今天嚴總的化妝師那麽昂貴的化妝品,一定會為她遮蓋下去的。


    桌子下麵,一隻大手輕輕地挪過來,抓住了她的。而嚴戰的聲音,在此刻宛如天籟。


    “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臉上緩緩笑開,占色衝他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一來她心裏堵得不舒服,沒有說話的力氣。二來她沒有變聲的本事,沒有辦法讓聲音也改變成另外的人。雖然她知道權少皇與唐瑜都認出她來了,可是就是不想出聲兒,直接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至少這樣,她還可以有點臉麵。


    就在這尷尬持續的時候,一個穿著正裝的男人走了過來,靠近嚴戰的身邊兒,小聲兒附在他耳朵上說:“嚴總,權董請你過去一趟。”


    ------題外話------


    不好意思,知道大家等更很煩……可是,哎,怎麽說呢,我說什麽都像在找借口。今天實在是狀態不佳,卡文卡得抓頭皮。網絡小說需要作者日更,而日更要保質量和數量,真的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難免三病兩痛、心緒不寧的時候,一到高氵朝就焦頭爛額……額,我有錯,大家收拾我吧!


    ——《權色》榮譽榜,截取今日,解元以上官員71位!麽麽噠!


    感謝、、、親愛的,升解元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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