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如兩條紅蛇彼此纏繞的誅鬼劍閃著朱暈,劍後的潔白如玉的玉女雕像,神色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元帥,這個玉女雕像究竟是何人呢?本相也算是熟讀佛道學問的人,怎麽從未知曉哪裏有這樣一位神人的。可這天魂廟顯然大有來曆,在此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歲月了?”


    納蘭朗明不明白誅鬼劍的來曆,更不懂它的主人是哪路仙神,故而問奪羅風。


    “本帥也是孤陋寡聞,不曾知曉,就連姐姐長水皇後也是不知,她隻是當年到處尋覓誅鬼之法,無意間落到此崖休息。進入廟中後,據姐姐說,當時並無此劍。


    可是她躺在玉女像之下,一覺醒來,竟然看到此劍和頭腦中出現了神奇的誅鬼劍訣。姐姐長水皇後大喜,從此開始了長達三百年的修煉。”


    奪羅風彎腰深深向玉女像施禮,也是搖頭如此一說而已。


    “啊!”


    “哈哈!想誅殺本千代公,真是異想天開!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都去死吧!”


    就在這時,納蘭朗明和奪羅風突然聽到廟外傳來陣陣慘叫,頓時感到一陣不詳,相視一眼,下一刻二人已經跳到了廟外。


    眼前看到的情景,讓二人後悔不已,隻見百餘個朝臣都胸口汩汩的流著鮮血,他們一顆顆鮮紅的心,正在漂浮在半空中的大皇龍太身前,百餘個心髒,在清晨的丹紅的陽光下,豔紅刺目。


    百餘個朝臣木然的看著自己胸前的血窟窿,目光中滿是不甘和驚愕,喉中發出一聲慘叫後,再也發不出聲音。但是各個死不瞑目,眼神中還在充滿對生的渴望和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咕咚!咕咚!”


    然而,片刻後,他們都倒下去了,死不瞑目,但身體卻在迅速變涼。


    “大皇!你快醒醒!你被惡鬼投魂了!”奪羅風和納蘭朗明看著百餘個朝臣慘死,心如刀絞,大聲喊道。


    “哦!這熱乎乎的心病,真好吃!”


    “咕嚕!”


    大皇龍太披頭散發,渾身血汙,十指變得漆黑,在身前抓起一個個蹦跳的心髒往自己的血口中拋著,吞咽著。看得二人陣陣發嘔。


    不到一刻鍾的功夫,百餘個心髒都被大皇龍太吞入了腹中,然後,殷紅的舌頭在唇外環圈舔食著,看著納蘭朗明和奪羅風在流口水。


    “畜生!看刀!”


    奪羅風,勃然大怒,豈像那些文臣,登時揮舞著元帥腰刀,在陽光下閃耀著寒芒就射向高空,踏雲朝大皇龍太腦門劈了下來。


    而納蘭朗明也是文武全能之人,迅速衝進天魂廟,下一秒出來的時候,操控著誅鬼劍就朝大皇龍太刺去了。


    “哈哈!當年誅鬼蓮女都不曾傷到本千代公分毫,就憑你們兩個人間武者還想對付我,哈哈,真是笑話!”


    看到奪羅風和納蘭朗明雙雙帶著淩厲的勁風朝自己攻來,大皇龍太連躲的意思都沒有,巨袖一甩,霎時一股漆黑的濃煙,分道朝奪羅風和納蘭朗明壓了下來。


    “轟!轟!”


    隨即奪羅風的刀華和納蘭朗明的話劍虹撞到了漆黑的濃煙上,發出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兩個人立刻被震落到了山崖之上,再也沒力氣站起來進攻。


    不過,大皇龍太的動作並未停止,擊落奪羅風和納蘭朗明之後,兩隻手臂驀然變長,變黑的雙手閃爍著寒芒指甲勾刺,就朝二人的胸膛掏了下來。


    下一秒就要掏出二人的心髒了,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高空射下一道殷紅的光幕,大皇龍太瞬間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掉下兩隻斷手逃走了。


    “嗆喨喨!”


    奪羅風和納蘭朗明同時聽到高空傳來一陣神劍的嘯聲,隨即看到飄落到蒼崖之上一白一紅兩個輕盈的身影。


    白色身影,奪羅風認得,就是到自己軍營帥帳告知納蘭朗明和百餘個朝臣在這臥虎山天魂廟的白發之人。不過他身邊穿著紅紗的白發美麗女子不曾見過。


    奪羅風和納蘭朗明先後站起身形,虎口陣陣發麻。


    “原來是恩仙駕到,奪羅風慚愧!”奪羅風說完,看向天魂廟前已經死亡多時的百餘個朝臣,滿臉慚色,搖頭歎息!


    “元帥無須自責,大皇龍太乃是幽冥地獄惡鬼,且是惡鬼中強大之輩,元帥和納蘭國相對付不了也是正常的。”


    柳牽浪和火焰毒巫燎焰飄身近前,柳牽浪安慰二人,然後巨袖一拂,百餘個朝臣身體立刻燃燒了起來,不久後,在一片仙火中化作了清風飄走了。


    “諸位可敬的朝臣,你們一輩子為國盡忠,此後就安心的休息吧,大清柳國民不會忘記你們的!”


    柳牽浪向烈烈燃燒的仙火躬身施禮。其他人亦然。


    “這位恩仙認識納蘭朗明?”納蘭朗明很是詫異的問道。


    “何止是認識國相,可以說有所了解了。在下叫柳牽浪,這位是柳牽浪的知心朋友,叫燎焰。我還知道你有個可愛的女兒叫月蘭!”


    柳牽浪施禮,臉色坦然的說道。


    “嗨!”


    納蘭朗明見過火焰毒巫燎焰,不由痛苦的長歎一聲。然後道:“都是納蘭朗明無能,連累夫人,孩兒,以及全家人,遭到滿門抄斬,納蘭朗明對不住他們!”


    納蘭朗明說完,不由灑然淚下,將頭轉向一側。


    “納蘭國相!請勿傷悲,你的家人並未遭到抄斬呢,奪羅風匆忙之間忘了告訴你。如今相府有我的大軍為護,不會有危險的。


    不過,奪羅風很奇怪,在皇城之中,相府竟然陷在渺渺霧氣之中,軍士回報,欲進相府安撫,竟然無法找到相府大門?”


    奪羅風看到納蘭朗明無限痛苦的樣子,方才想起他的家人,趕緊說道。


    “不錯,你的家人都平安無事,那大霧是柳牽浪設的保護相府的陣法。”柳牽浪接下來簡單訴說了一下納蘭朗明家中此時的情況。


    “多謝恩仙和元帥!想不到她們還都活著,納蘭朗明身為國相,一不能保護朝臣縷縷遭到殘害,二不能護佑家人平安!真是愧為一國之相啊!


    還好,我讓玄武監獄的各位獄官帶著雪寒將軍和他的爹娘去我的老家了,否則在此也遭到了毒手!”


    納蘭朗明聞言,驚喜交加,既為家人躲過大難驚喜,也為剛才死亡的百餘個朝臣痛心,各種情愫襲胸蕩心,複雜至極,向柳牽浪和奪羅風深深施禮,哽咽而言。


    “納蘭國相不要太過悲傷了,我已經找到了洗清你冤屈的證據,等到長水皇後下葬之事一了,柳牽浪便會到你們皇朝大堂為你作證,還你清白,到時自然就會一切煙消雲散的。”


    柳牽浪看了一眼身側的火焰毒巫,二人相視一笑說道。


    “洗清我冤屈的證據?唉!恩仙不要安慰我了,本相不知思索多少遍莫名叛國的書卷,雖然本相不知道那些叛國書卷是自己何時所寫,又怎樣寫的。可是那些書卷的字跡都是出自我之手,本相怎麽會連自己的字跡都不認識呢!?”


    納蘭朗明聽了柳牽浪的話,隻當是安慰之語,無論如何都不信。


    “也罷,納蘭國相到時候就會知曉的,此事先放下。聽聞今日長水皇後出殯,在下和燎焰也是對長水皇後敬仰非常,故而來此觀送,不知可是冒犯什麽大忌嗎?”


    柳牽浪暫時停住了和納蘭朗明的對話,問奪羅風道。


    “能有二位恩仙送行,姐姐長水皇後泉下有知,定然感激萬分的,何來忌諱。二位隨意就是!很快就到了晌午,我也該去大柳寺準備了。暫且失陪!”


    奪羅風聞言,看了一眼天色,說道。然後告別三人,施展武者卓絕的輕功身法,片刻後消失在了臥虎山下了。


    目送奪羅風離去,柳牽浪,火焰毒巫燎焰和納蘭朗明又把誅鬼劍送入了天魂廟。不過三人很快就又出來了,朝千裏外的水陵觀看。


    “焰兒,你怎麽了?”


    柳牽浪看到火焰毒巫從天魂廟中出來後,臉色充滿差異的神色,關心的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裏挺有意思的。”火焰毒巫搖頭,莞爾一笑。


    三個人看著西方遠遠的鳳凰水陵,不時說著話,時間很快到了即將日落時分。


    水陵火紅金鳳,整個鳳仙山無數個山峰如鳳,那個位置所有的河麵都火光跳蕩,組合成一片巨大的火光之海。火海之中是無數隻臨飛展翅的各種姿態的鳳凰。


    水陵鳳墓是最大一隻火鳳,在空中的位置也最高,好像群鳳的首領,晚霞流飛,所有的火鳳都在因雲而動,破水而出,翔飛於天。


    “嘟——”


    突然柳牽浪聽到了悠揚哀婉的葬樂,隨後看到鳳仙山遠遠山下出現了十分浩瀚的送葬隊伍。


    隊伍的最前方是一尊巨大的朱紅鳳棺,抬棺的是八個青衣素袍的尼姑,她們不是走在地上的,而是踏著森林古木飛在空中的。


    她們後下方,是白衣素縞的數萬朝官,為首的是穿著一身銀華錦緞的公公真人,其身左身右是他的九位夫人。各個穿得花枝招展,色彩繽紛,和身後白衣素縞的數萬朝臣形成鮮明的對比。


    數萬朝臣之後,是奪羅風百萬大軍,也是全軍白服,高舉冥幡白旗。整個送葬隊伍,除了公公真人和他的九位夫人,皆是麵含悲戚之色。


    為了看得清晰,柳牽浪和火焰毒巫,留下了幻體,然後二人暗中隱匿身形,操控著九天仙緣劍漂浮在了送葬隊伍的前方一側。


    “停!母後留下懿旨,天妮送棺入陵,餘人止步,違令者斬!”


    就在送葬隊伍快接近鳳仙山沐浴的第一道河流的時候,長王黃七突然出現在河中一處山峰之上,懷抱誅叛劍高喊。


    “嗯?”


    公公真人似乎沒料到,眼看著就要進入鳳仙山了,竟然發生如此變故,朝身左身右遠遠的山彎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河流中提前備好的巨大船隻。思索片刻,還是停了下來,然後跪拜,目送高空天妮抬棺繼續朝鳳仙山飛馳著。


    後麵所有送葬之人,隨後,波濤一般,都跪了下去,人數之多,延宕無際。


    落日蒼紅,火燒雲霞。


    八位尼姑抬著朱紅巨棺的身形踏著火燒雲霞不斷升高。


    在視線中越來越小,不停地朝水陵鳳墓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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