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寧王能用人格魅力,能用真愛征服所有的女人,難道他還能毫無偏心的疼愛所有的兒女?


    如今爭家財,爭爵位得多了去了,寧王爵位隻有一個,娘親自甘為妾不意味親子不爭。在李玉瑾平等的學說下,庶子為何不能爭?


    她當初並沒有罵錯李玉瑾,以為讓寧王妃生下嫡長子就是真愛了?小孩子太脆弱,總會有意外發生的。


    那些公主郡主以及名門貴女背後的娘家默認了她們和李玉瑾的真愛,可任誰都想繼承李玉瑾的一切。


    李玉瑾再天才,再聰明,再是神仙,也無法控製女人生兒子,除非他不上她們,可他若是能管得住褲腰帶,也不至於他最後有那麽的女人。


    楚婉兒眼裏劃過悲傷。


    “我對寧王妃的悲傷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感同身受。獨生兒子夭折,她病了三個月。”


    “兒女都是父母的命,沒有不疼親生兒女的。”


    蘇琳皺了皺眉頭,寧王妃隻是做夢預見了將來的事情?


    “我還看到了他——也是我小師哥陪了那個王妃三個月,對王妃很好很好,給王妃做菜,給王妃畫眉,給她彈琴,給她說故事,給她寫上邪。”


    蘇琳挑眉道:“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楚婉兒陰陽頓挫的背誦出這首詩詞,“他說會讓王妃有很多很多的兒子,他說王妃的兒子太聰明,太可愛,所以被佛祖召回去了,他說兒子總有一日會回來的···”


    “然後呢?”蘇琳忍著怒氣,“他可真會說話。”


    “他最後說,他的兒子都是我的孩子,他們會孝順王妃,敬佩王妃。”楚婉兒握住了石桌邊緣,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那些庶子,公主郡主的兒子···怎麽可能是王妃的兒子?”


    “三個月,他全心全意的陪著王妃三個月,可三個月後,他又會去陪伴那些王府的女人,他對王妃說,這些人也是他所愛的人。”


    蘇琳抬手握住了楚婉兒的手,“別再扣石桌了,指甲會斷掉。”


    為這樣的男人生氣自殘,實在是不值得。


    楚婉兒反手握住蘇琳,水盈盈的目光滿是尋找答案的迫切。


    “你恨他是嗎?他毀了你,侮辱你,折辱你···我看到過···看到他綁著你,看到你身上滿是燭淚,看著他在你身上發泄著。”


    “不要說了。”蘇琳抽回了手臂,臉色煞白起來,那些她已經忘記的事情為什麽還要提起?“你是來告訴我這些的?”


    楚婉兒擦了擦眼角,“不是的,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不求饒,他從來沒有那麽對待別人,他總是很溫柔,很體貼的。為了這張婚約你和你父親已經付出的夠多了,你隻需說一句求饒的話,他應該不會再那麽對你,也···”


    也不會再你自盡後,幾次在你房間裏徘徊不去。貴女們雖是以前是高傲的,可鍾情他之後都像是蔓藤一樣纏著李玉瑾,讓他予取予求。


    為了爭寵,為了留住李玉瑾,她們可以做一切他喜歡的事情。


    隻有蘇琳,自從進了李玉瑾的後院,她就沒開口求饒過,沒有對他表露出一分的愛慕,更沒有求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寧王任何的事兒。


    當時寧王不僅權傾朝野,他還富可敵國,在他身上有著女子期望得到的一切。


    蘇琳自嘲的笑道:“求饒,我為何要求饒?我父兄再沒用,也不會借著我入他的眼兒。”


    李玉瑾很多妾侍的娘家因為她們跟了寧王而富貴榮華,蘇琳當初隻是想讓李玉瑾發泄心裏的不滿,給她的父兄一個公平的機會。


    “我如果不彎腰,他是無法踩在我的後背上的,那些痛苦是我自找的。”


    水麵上再有飛鳥掠過,蕩起波紋的同時,楚婉兒聽到一聲低沉的喃嚀,“我是做妾的,進寧王府從沒想過讓他愛上我,或者享福。”


    李玉瑾捆綁,鞭撻等等很有分寸,從來不會在她身上留下傷痕,每次事後總會吻著她,說這是愛的一種,是閨閣情趣,她回以這是對賤人的方式吧,或者在他吻得最投入的時候說,寧王殿下滿足了?解氣了?


    每次他都會拂袖而去,蘇琳想讓日子過得好一些,但向李玉瑾求饒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蘇琳唇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沅媚多姿,她身上有一種寧可受盡委屈也絕不求饒的傲氣。


    楚婉兒喃喃的說:“難怪他說你是帶刺的紅玫瑰。”


    “你很困惑吧。”蘇琳平淡的問道:“你的夢裏看見了太多的人,看見了太多的事情,看到他對你的情,也看到了他風流好色,看到了他為國為民的豐功偉績,也看到了他是百姓口中的大英雄。你在他身邊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你陪著他渡過了清貧的苦日子,也享受到了榮華富貴,所以你不知道是違背那個夢,還是等待那個夢。”


    寧王妃也許是重生的,也許隻是夢見了未來。


    可寧王妃不像她,蘇琳和李玉瑾之間沒有愛,蘇琳彎腰了就必然會承受李玉瑾給她的折磨羞辱。


    生無可戀,她自盡了,重生後她恨不得殺了李玉瑾,可蘇琳開始的時候也會想殺了李玉瑾還有沒有大唐帝國的盛世?


    “你覺得呢?”楚婉兒握住蘇琳的手臂,問道;“你覺得是我繼續那個夢,還是離開他?”


    蘇琳輕輕掙脫開,在她漆黑清澈的瞳孔裏,楚婉兒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你可知道,他追封你為寧王元妃,在他登基為帝的時候,冊你為元後?追封威遠將軍為誠王。”


    “我很惡心。”蘇琳絕對沒想到李玉瑾會做出這樣的惡心顛倒倫理的事兒,臉色更白了一些,“寧王妃呢?”


    “死於他叛亂之前,他領兵出征,寧王妃自然是人質,後來他不肯聽皇命回京,寧王妃被皇帝賜死了。”


    “所以他反了?”


    “是。”


    蘇琳吃驚的看著楚婉兒:“就這樣你都不恨他?還是你想著在他反叛的時候偷偷離開京城,等著做皇後?”


    “我對他愛恨難纏,有時候恨他恨得要命,有時候又覺得他沒那麽可惡。”


    “廣陵王呢?”蘇琳問道:“作為朱家的王爺,他沒有被殺嗎?你對他好像很特別?”


    蘇琳說這句話時明顯帶著幾許的醋意,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到的醋意。


    楚婉兒柔柔的笑了,因為她沒有愛過人,所以不明白,夢裏的楚婉兒愛過李玉瑾,是用生命去愛著他,所以她能感覺出蘇琳的醋意。


    “他封廣陵王為護國親王,在冊封典禮上,廣陵王毀心學寶典,痛罵李玉瑾為逆賊,並且將他給閹了···”


    “然後呢?”


    “引火**。”


    蘇琳心中一緊,引火**?連屍體都不想留下來?大唐帝國就算是賤民也不會選擇火葬,因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能輕易的毀了屍身?而且民間傳說,毀了肉身的人,下輩子隻能做畜生!


    “廣陵王的正妃和側妃同時投入火中於他生死相隨!”


    楚婉兒等蘇琳緩過這口氣,輕聲說道:“我之所以注意他,是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麽他的妻妾願意同他葬身火海。”


    “閹了皇帝,不怕報複嗎?”蘇琳忍不住的說道。


    楚婉兒搖頭笑道:“自盡有很多的辦法,不是誰都想你一樣大鬧寧王冊封慶典,也不是誰都會像廣陵王妃側妃一樣願意屍骨無存。服毒,投繯都可以保留屍身的。”


    若不是廣陵王對她們太好,她們有怎會誓死相隨?


    “我完全看不出廣陵王對她們有多好,廣陵王不如李玉瑾愛得濃烈,不如他會討女孩子歡心,可是我敢說,若是換了李玉瑾**,他的女人沒有誰會追隨他,哪怕是寧王妃。”


    蘇琳不自在的翻了翻眼瞼,被廣陵王握過的手臂多了幾分的熾熱,蘇琳有種偷竊的感覺,好像她竊取了某樣屬於別人的東西。


    忍了好久,蘇琳才沒問出廣陵王妃是誰,不對啊,廣陵王妃···蘇琳是知道,側妃她好像也記得。


    “我聽完你的夢了,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吧。”蘇琳起身走上了九折長曲。


    楚婉兒欠了上本身,“你若是我,你會怎麽做?”


    蘇琳站住了,背對著楚婉兒,廣陵王站在岸邊含笑望著她。


    “老天不會輕易給人兩次機會,我不知道你會怎樣,反正我不會再彎腰讓他踐踏我。彌補以前的遺憾,過好這一輩子。”


    “我記得他曾經說過,時勢造英雄。”蘇琳回頭看了眼李婉兒,“你是有名的才女,你比我懂得多,你有那麽個夢,你對大唐帝國的德政和弊病比我了解得深,鬆陽先生有很多徒弟,我不覺得他們比不過你的小師哥。”


    如果大唐帝國終究是要繁榮昌盛的話,誰來做這個領航人都是一樣的。


    同蘇琳不一樣,全程陪伴李玉瑾,本身又是才女的楚婉兒比她更有優勢。


    比如海貿,比如心學,比如促桑農這些,蘇琳隻知道是那麽回事,但讓她去做,她不懂得太多。


    對了,她記得玉米,記得土豆,好像還有雙季稻···這些不需要她懂,隻需要她記得就能做到的。


    踏上岸,蘇琳眼睛亮晶晶的,“你怎麽過來了?”


    廣陵王溫潤的一笑,“怕你迷路。”


    “蕭家雖然大,但我不會迷路的好吧。”


    蘇琳走在他身前,廣陵王好脾氣的說:“你就當我想多同你呆一會兒。”


    楚婉兒扶著水榭的圍欄,她看到了廣陵王投來的警告,也許蘇琳可以讓廣陵王隻娶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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