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之時,便是分離之始。


    簡直是如同預言一樣,像詛咒一般的預言。


    真是令人厭惡,殺生丸眯起雙眼,看著這隻有自己一人的大廳,沒有撿起地上白紙想法頭也不回頭地向路的盡頭走去。


    在殺生丸離開這座大殿時,在他剛才所停留的位置上,突然出現一個白色透明身影,身影慢慢充實,從似有似無的透明到確實存在的身體。那是一個身穿著白色衣袍,右耳帶著用紅色絲線編製出中國結,將翠綠的平安扣編製其中留下掛著兩粒翠綠小圓珠的流蘇耳飾的男人。


    男人看著已經看不到身影的殺生丸低低的笑了,不知道他在笑什麽,隻見他止住了笑容後,彎著嘴角,彎下腰向被主人丟棄在地麵上的白紙伸出手。


    在他即將碰到那張即使掉落在地上依舊不染纖塵的白紙時,一聲極淡極淺的聲音傳進了男人的耳力,“你來了啊。”


    聲音並沒有阻止男人的動作,男人修長的手不曾停頓,似乎早已知道他的存在,並沒驚訝突然出現的聲音,隻是在那個聲音主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像是星空般美麗的黑瞳似乎更深沉了一點。


    男人撿起地上的紙張,他並沒有看白紙上字跡清秀的黑字,他隻是專注得,認真地將雙手間的白紙對折,在對折......直到折成一個小方塊,他將這個小方塊緩緩放入懷裏,他所放的位置對著跳動的心髒。


    做好一切的他並沒有轉身看向那個聲音的主人,也沒有回應那個人,隻是低低得歎了一聲,“快了。”然後就在那個聲音主人的麵前消失了。


    一如他來的時候,去得也突然。隻剩下雙眼極其複雜的尖角鬼神。


    “白澤,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


    這一幕,早已離開的殺生丸並不知道,他在走出了大殿的那一刻便拿出天生牙斬開空間的屏障離開地獄,回到了他之前進入地獄的地方。


    這一次他靜靜得站在原位很久,沒有去找那食骨之井,隻是站在這個位置抬頭看向那犬族最高的建築物。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那是他生在的地方,那是他血脈所在的地方,而今天,他便要拋下曾經,拋下責任,拋下血親所要離開的地方。


    這是殺生丸的決定,他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決定。但是他清楚得知道,他不怎麽做,他會後悔的。就這麽讓他瘋狂一次吧,將當他這漫長一生中唯一了任□□。


    隻見殺生丸半垂著眼瞼,張口輕輕吐道,“對不起,母親。”


    殺生丸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看他的口型應該是怎麽說著的,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他閉上的眼睛,在他再次睜開時,他眼底的隻有堅定,於此同時,他一身的氣息被改變了,如今已經沒有可以拘束他的韁繩,他如同脫離牢籠的野獸一般,頭也不回,肆無忌憚得奔馳在屬於他的世界。


    在殺生丸轉身的那一刻,耳廓好像感到溫熱的氣息和一聲無奈的歎息,帶著寵溺意味。如同幻覺一樣。


    可殺生丸前進的腳步卻頓了一下,他知道,那是母親的聲音。


    他知道,以前是哪個男人拘束了母親,哪個男人死了,如今是他這個活著的妖怪,明知道母親不幸的妖怪拘束了母親。


    真是不孝啊!


    可殺生丸仍然沒有回頭,他一直看著前方,他那雙金色的眼眸閃著點點白光,望向他那不見終點的地方。


    ......


    不過很快,隨著路途,終點的接近,殺生丸又回到了曾經的樣子,麵無表情,雙眼冰冷,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胸口處,撕開華而無實的表皮,裏麵是因為眼前的即將要去的世界所興奮得不能停止跳動的心髒。它在期待著與那人的相遇。


    抱著這種心情,殺生丸站在渺無人跡,被妖怪們列為禁地的地方,他伸出手撫摸著那由時代樹所築造,色澤明亮得有些妖異的食骨之井。感受著手底下溫潤的觸感,望著那井內一片昏暗,不見井底的井。


    他微微彎起嘴角,露出若顯詭異的笑容,放在食骨之井上的手一用力,翻身投入井中。


    跳進食骨之井的殺生丸眼前依舊是一片昏暗,他極其冷靜的看著這片能讓人發瘋的黑暗,仍自己如同溺水的人類一樣,毫無反抗得下落。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不知道還要下落多久,已經習慣了黑暗的世界,本以為終點不會來臨時,黑暗的時間裏好像突然出現了一束光,一束並不明亮,也不刺眼,如同螢火般令人溫暖點亮黑暗。


    感受著腳底突然出現的硬實,殺生丸極其不適往前傾斜了一下,隨著重力他即將要摔在地麵上時,他像是違反了生物法則一樣,往下摔的動作停止了,如同機器一般慢慢倒翻,直立。


    當殺生丸站穩了雙腳時,他的眼前不在是看不清的黑暗,不,也是黑暗,隻不過說是黑夜更好。擁有夜視能力的殺生丸看得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圓,和若帶濕潤的土地,看著那組成圓的牆壁,他心裏輕輕說道:食骨之井啊。


    抬起頭,殺生丸向食骨之井外看去,他本以為他會看到群星閃耀的夜空,可那雙金色的瞳孔一縮,裏麵倒映的是屋簷。


    “已經離開了?”不自禁張口問道。


    是啊離開了,自言自語得回著。


    腳尖輕輕點在有些柔軟的泥土上,轉眼,殺生丸不在井底,他已經在井口了。


    跳出食骨之井的殺生丸站在井口上,絲毫不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井內離開這個時空,他站在井口,觀察著這個自己所在的位置。


    隻是粗粗一掃,殺生丸便發現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座有木製所建築的房子,看那結構實在是讓殺生丸熟悉極了。


    和他搶奪四魂之玉所在的寺廟像極了,一樣的標誌。


    簡直是不妙啊,殺生丸抿了抿唇,從井口上跳下像外麵走出,推開了年頭十分久遠的木門,看著外麵那如同被自己破壞的寺廟毫無差別的景色,殺生丸麵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更加恐怖了。


    不過他也沒忽視這不同於戰國的夜,不黑的夜,他跳上屋簷,站在高處看著遠方,他看到的是一片燈火通明的世界,他那金色的眼瞳裏出現少見的迷茫和疑惑。


    這是哪兒?


    時代樹,鏈接同一個世界不同時空的樹。殺生丸腦裏突然閃現這麽一句話,他有些了解了自己的情況,站在屋簷上,俊朗麵容上的鼻翼抖了抖。


    沒有妖怪?殺生丸沒有嗅到因為領地而特有的大妖怪氣息,他的眼裏閃過驚訝。


    不過,很快,那絲驚訝消失了,隻見他雙眼一凜,不是沒有妖怪,而是這個世界的妖怪還太弱太若,比之竇浮丸兒時還要落和動物毫無二樣。


    這個現象讓他一驚,不過他也很快就想到了什麽,他垂下自己一頭白發,如同在地獄裏一樣,將自己不同於人類的地方隱藏起來。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與這個世界裏人不一樣,在他向燈火通明的世界走出時,一種會讓人用奇異眼光注視著的樣子。


    “喂喂,你看,那人居然是白發耶!”少女摟著身邊的男友指著不遠處的人喊著。


    男人順著手指看去,滿臉驚訝得說,“不止,穿著一身和服?不,腰間別著刀,是武士服麽?”不過在他看到那人俊朗無比的臉突然說出一句,“是個腦子不好的人吧,穿成這樣走在街上是瘋子,一定是!”


    “不會吧?我覺得像個演員......”


    “你看,你看......”


    “是電視劇麽?”


    “哢嚓,哢嚓,哢嚓......”


    向這樣的聲音不斷的穿進殺生丸耳力,讓他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疑惑得看向那些雙手間拿著小巧長方形物體,那個物體不斷閃著白光和哢嚓聲。


    在這時,一隻手突然襲上殺生丸的肩膀,讓他垂在兩腿旁的手不自禁撫上腰間,那裏有著一把刀。


    “快走啦!學園祭快要開始了,馬上就要論到我們話劇社了!”說罷摟著殺生丸的肩膀,向一旁走去。


    這時,那些盯著殺生丸的人們臉上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是舞台劇啊......”


    聽著耳旁的聲音,殺生丸半垂著眼瞼讓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緒,任那靠自己及其貼近的男子帶自己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那個男人子帶自己來到一個安靜無人的小角落,在他將這個男子甩來來時,男子先一步鬆開摟住殺生丸肩膀的手,退後一步笑著說道,“你好,不要用那麽可怕的眼神看著我,我叫禦子柴清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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