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陰暗的基地角落,點星燭火忽明忽暗。


    還在基地裏的蔓藤怪都是還沒有變成完全體的蔓藤怪,延伸出來的粗蔓藤還是十分的稀疏,但這才能依稀地辨別出軀體裏屬於人類的部分。艱難得連一小口口水也不敢吞咽,唐堂想過實驗體的本體有很多,有可能是像蠍子群那些蟲族,有可能是植物,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類自己!


    “米基,為什麽……”


    “不為什麽,曆史的榮耀總是由光明的人來撰寫,但支撐著這個星際跨越式的前進有時隻會是地獄。成為實驗體,被改造,進行生物工程,人類的基因被改得麵目全非,成為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甚至連屬於人類的意識逐漸的剝奪了……”


    “那為什麽,米基,既然是這樣,與其讓他們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這樣痛苦地活下去,你為什麽不給他們一個痛快……”


    “你以為我不想嗎!!!”


    燭火‘啪’地一聲燒灼了些什麽,火焰更是往上竄了竄,唐堂的身體一僵,看著米基刹那間變得像鬼一般猙獰的模樣,聲音不可抑製地顫抖著,“米基,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米基再也沒有搭話,隻是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那麽忽明忽暗的角落,嘴唇抿緊,雙手的手心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滲出了絲絲的血絲,淡淡的血腥在縈繞在周圍,唐堂張了張嘴,想繼續問些什麽,但眼睛卻是不其然地觸上了米基死寂般的雙眼,所以的話便死死地堵在了喉嚨之中,一個聲音也無法吐出。


    剩下的我來告訴你吧,別再為難那個人了,他身上所承太擔的責任過多了……


    這個聲音是……


    唐堂一個愣怔,精神猛地一震,轉頭向那角落處望去。隻見那糾纏著的一叢粗蔓藤之中,有那麽一雙眼睛竟不再是別的蔓藤怪那樣呆滯的眼神,在微微的燭火之中,竟是蘊含著人類的睿智。


    別這樣驚嚇地看著我,我想你應該聽得到才是。原本是想用聲音和你交流的,但似乎我們已經失去了那個能力了。如他所說的,我們屬於人類的意識已經被剝奪得差不多了,但偶爾我們的意誌還是能清醒那麽一會會,即使時間不多但已經足夠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可以這麽淡定?唐堂死死地捂住了自己嘴巴,害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驚呼出來一連串的質問。你屬於人類的意識還存在著啊。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變成非人類。一點點地抹去了屬於人類的資格,你們不害怕麽,不恐懼麽,為什麽還要這樣淡定地用殘存下來的那麽一點人類的意誌清晰地看著自己一點點的變成了。變成了……


    變成了怪物是麽?


    即使沒法從聲音中辨別出來,但從精神海中傳來的那調侃式語句,唐堂卻沒有從中感覺到哪怕那麽一點點負麵的情緒,有的隻是就事論事,無比冷靜,沉穩的感覺。這讓唐堂的記憶中仿佛那麽一刹那感到了無比的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也有這麽的一個人,說話喜歡帶著調侃式的尾音。但性子卻永遠是那麽的沉穩,那麽的寬容。


    但也隻不過是一點點模糊到極致的片段一閃而過,再細尋時卻是什麽都尋不到了。唐堂很確定的是,這絕對不是屬於她自己的本來的記憶,應該是屬於這個身體靈魂深處的隱藏得很深的記憶。


    丫頭。你要聽聽我記憶中的所知道的一切麽,如果你不願意聽的話……


    不,告訴我。所有所有的這一切,即便是人間地獄,我也要知道掩埋在這顆星球之下所有的真相!


    星際年3874年,也就是距今大約十年前的時候。當他意識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便發覺他和他的隊友已經身處一個奇奇怪怪的地方了,隻有他和他隊員和一些罕見的高級機械人卻是沒有再看見任何別的人了。


    然而,一開始,他們並沒有任何的擔憂,雖說不上尤其的突出,但他和隊友之中從來不缺乏多種高超的能力,可以說他們自信於不出三日,他們便可以成功的逃離出這個奇怪的地方。


    但是,三日過去了,他們沒有一個人找到出去的辦法。於是他們慌了,百般手藝齊齊上陣,嚐試盡他們所能想到的任何方法,使出了他們所有能使出的能力,但依舊沒有一個人出得去。


    十日,二十日,一個月,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但他們依舊困在這裏,看著那些每天重複著同樣指令的機械人,盡管每個人的表麵上看上去都是雲淡風輕,好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但他知道不安恐懼的種子已經深深地埋在了他們的心底裏。若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他們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


    然而,之後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個驚雷,震得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那一刻,他終於知道了他們為什麽會被出現在這裏,不,準確地來說,他們是被困死在這底下的一片空間裏。


    到了現在,他依舊很清晰地記得那一日發生異變準確的時間。那是3874年4月4號晚上八時整,他的搭檔維斯忽地發覺自己的皮膚十分之癢,沒有緣故的,全身上下發癢過的地方開始止不住地出現的許許多多銀色的斑點,而且擴散的速度十分的驚人,連控製也無法控製。於是發燒,暈眩,意識時斷時續的現象陸續在他們的身體裏起了反應,驚慌,就在那麽短短的一夜迅速的蔓延了開來。


    越來越多的人染上了這種不知名的怪病,唯一隊長那麽的一小行人沒有染上,其他的人身上的銀斑麵積卻是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暗淡,生命的氣息越來越弱,但奇怪的是他們的脈搏卻是依舊十分的穩定,每秒的速度雖然在勻速遞減,但脈搏的跳動卻是十分的有力,與他們外表所展現出來的虛弱不盡相符。


    星際年3874年11月,他的搭檔維斯的狀況越來越不好,一天24小時幾乎有18小時都處於一中意識空白的狀態之中,高燒雖然退了,但他的皮膚卻是發生了大麵積的掉落,但見到新長出來的皮膚的那一瞬間,他們隻感到了一陣驚懼猛地襲了上來。那哪裏是人類應該有的皮膚啊,黑褐色的剛硬的表層,龜裂的紋路,簡直就如同樹皮一樣,不僅如此,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如同表皮神經完全壞死了一般。


    那一刻,和蟲族征戰了大半輩子的他們,從來都沒有覺得死亡的腳步離他們是如此之近。在沒有任何方法的情況下,他們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即使會傷著自己人,他們也要開進火力將這個牢籠硬生生地炸出一個出口來。


    然而,他們永遠都沒有想到,當炸開出口的那一個瞬間,人間地獄才是剛剛開始而已。


    為什麽會這樣?炸開了出口的那一瞬間你們見到了什麽了?


    那個人的精神頓了一頓,唐堂感覺到了他似乎進入了很久遠的回憶當中,良久,他才接著說道。


    屍體,大麵積的屍體,全部是基地裏的科研人員的屍體。


    我們被困在裏麵這麽就一直沒有見到其他人類的影子,不是因為沒有人在,而是因為都死了,所有人都在我們醒過來的前一刻都死了。而且,經過我們的辨認,他們都是自殺而死的。甚至在這個基地的不遠處,發現遺留下來的一個大坑,旁邊還有燃料的殘跡和一些科研人員留下來的遺言,我們知道事實所有殘酷的真相和他們集體大自殺的原因。


    是實驗,是一個跨時代的實驗,而我們很不幸運地被選中成了無辜的實驗體,為了能複蘇遠古時期生命銀樹所創下奇跡,基地一直致力於人工創造新的生命銀樹。然而,令人震驚地發現就是生命銀樹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能與人類的基因完全的融合。於是,荒唐的實驗就這樣開始了。而我們正是這一批的實驗體,大部分人的基因中都注入了生命銀樹的基因,因為這已經是最後一點保留下來的珍貴而稀罕的銀樹細胞了,所以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經過了改造,而隊長那一小部分人正好躲過了一劫。


    結果無疑是失敗了,不過這麽一段時間,基地的科研人員便很快地發現了這一點,更嚴重的是,實驗的結果卻是不可控製地往反方向發展著,很快地,這顆小行星的生物鏈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被破壞著。


    流散在空氣之中的生命銀樹的細胞竟然發生了病毒性的變異,之前所有的實驗體竟以一種無法算計的速度快速地進行無性繁殖著,動物、蟲族的數量猛地劇增,自然的循環係統被中斷,不過就這麽一段時間,這顆小行星竟麵臨要毀滅的趨勢。


    於與同時,那些科研人員竟然震驚地發現了自己也被變異的病毒細胞給寄生上了,而且那些病毒竟然能在真空之中存活下去。這樣他們不得不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們無法再回到自己的故鄉了,那隻會給他們的故鄉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要想消滅所有的變異病毒細胞,不讓災難繼續延伸出去,那就隻有唯一的一個最慘烈的辦法。


    那就是,集體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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