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嗓子眼裏一緊,愣愣地看著他,像是沒有聽清一般。


    景談紓本心中不安,轉眼卻見如玉這樣一副呆怔出神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


    如玉恍過神,蹙起眉角聳聳鼻子輕瞪他一眼:“你笑什麽呢?”


    這一個眼神讓景談紓有著說不出的受用,他喜滋滋地暗自想道。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是親眼看到她是怎樣從一個淡漠平和的性子,轉變成了今天的這種親昵。隻有在麵對著極親近的人,她才會顯示出這麽一麵。據他所知,除了顏如何之外,也沒有人曾被她這樣輕微地訓斥,那份輕微的惱火,此刻卻化為了一股子最膩的糖漿,一直甜到了他的心裏。


    景談紓凝視著如玉,極其溫柔,良久才輕輕笑道:“好,我不笑了。”隻是麵上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那股馨然笑意。


    如玉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緩聲道:“你不是淮康都尉的嗎?現在怎麽有空在這裏參加奪訣會?”


    景談紓應了一聲:“南蠻克烈攻打淮康,雖然被擊退,但這一仗引得周邊諸多國家蠢動,邊境動蕩不安。幸而我有一個故人,玉兒,你可還記得我曾提到過他?”


    見如玉搖頭,景談紓笑道:“我的這位故人姓耿,我給自己取名‘耿醉君’,這姓便是依據他而來的。”


    “可是,邊境之事和他又有何關係?”


    景談紓頓住,盯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下麵這件事非同小可,倘若告訴了她,便是將她置於危險之中。可是若守口如瓶,又怕會因此引起兩人間隙,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怎麽能忍受再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景談紓凝思片刻,說道:“我本想,有你在身邊,即使發派到淮康做一個小小的都尉也不錯,每日不慌不忙地度日。清晨醒來第一眼可以見到你,從城堂上回來有你在家等著我,這種日子,當真是快活之極!”說罷,他忽又露出一股自嘲的笑容:“我雖已經長年不在宮中,但仍逃不了黨派之爭。十一弟說服我回宮,和他一起密謀大事。”


    他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似乎在刻畫著眉邊抹也抹不去的憂愁。


    如玉見他如此,不禁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刻骨冰涼,就連在現在這種六月天裏都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景談紓苦笑道:“要想脫離紛爭,隻得讓自己暫時陷入這泥潭裏。但我最擔心的,是大局已定之後,恐怕便不會有那麽容易一走了之。”


    他閉了閉眼睛,待睜開之後拉長了臉,幽幽地說道:“所以,我便不得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的這位故人姓耿名澹青,現在是鄰國穆國丞相,我於多年前救過他一命,這才結下了情義。”說到這裏,他低沉了嗓音說道:“他是亡國祈國遺孤,取而代之的穆國女帝虞麒本打算將他賜死,卻被虞麒之女虞漣所救。虞漣是現在的穆國女帝,自小便愛慕上他,也不知耿澹青這惹的是福還是禍。我給自己留的這條後路,也就在這耿澹青的身上,他若能狠下心一複亡|國之恥,那麽我就能憑著他,作為自己的後盾。這條路雖然有風險,但也是最可新信賴的法子。我與他相約在這奪訣會上相見,隻是已經五日過去了,卻仍沒有他的消息。”


    如玉知道他現在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句句關乎著國家風雲瞬變,她窒了窒,握住他的手緊了緊,也不知道如何去勸,隻柔聲說道:“不要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人在做天在看,你過去的的那些苦,都不會白受的。”


    景談紓扯了扯嘴角,心裏饒有千般煩惱,經過這樣一番柔聲細語,也消散得幹幹淨淨。


    “扯了這麽一大圈,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正過臉蹙眉道:“被那獨尊這麽一傷,身體怕是吃不消。”


    他將如玉拉開些許,不確定地用手在她腹部輕輕按下。


    “嘶—”如玉始料不及地呻|吟出聲,景談紓手上的力道雖輕,但她仍受不了這突然傳來的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景談紓猛地抬頭看她的臉色,麵上鐵青:“大夫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麽還疼得這樣厲害?”


    如玉見他麵色不好,忙說道:“確實沒事了,平時若不去碰它,是一點兒都不疼。”


    景談紓緊抿著嘴唇不予應答,隻沉默地盯著她,半晌才起身到一旁的連三櫃櫥裏取了一個小瓶,將她領至床邊坐好。單膝跪下,伸手去解她的衣帶。


    如玉一驚,忙不迭往後縮,急道:“你別這樣,真的不打緊。”


    “別動!”景談紓輕睨她一眼:“這瓶是子敬從宮裏帶出來的禦藥,對這些內傷也極有效,現在若是落下了病根,沒準今後還得吃更多苦頭。”


    如玉羞得麵紅耳赤:“我的傷得脫了衣衫才可看到,你是男子,我……”


    景談紓心底一顫,他本強迫自己不要妄動,這下經由她這麽一說,倒好似真有了點什麽。他臉頰上微微泛紅,但仍正著表情道:“我雖然喜歡你,但你若是不願意,我決不強求。我隻是想給你上點藥,好給自己圖個心安。”


    如玉見他說得真誠,若再辯解倒顯得她心思堪重了。她咬住下唇,緩緩說道:“你背過身去。”


    景談紓笑笑,老老實實地轉了身。


    身後的她似乎停了半晌,方才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他不是剛出茅廬的青澀小兒,男女之事他也並不陌生。但現在隻要想到身後寬衣的女人是她,他便不能自己地一陣心猿意馬。


    良久,才聽見一道怯意的聲音自身後飄來:“你轉過來罷。”


    景談紓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卻見到如玉將脫下的衣衫嚴嚴實實地覆在身上。


    他啞然失笑,卻也不說什麽,隻小心翼翼地用手將腰側前的衣衫輕輕撥開,如瓷一般的肌膚上有淡淡的一抹青色,如不細看倒也看不出來。他蹙著眉頭從瓶子裏勺出一點膏藥,塗抹在傷口處。冰涼的觸感惹得如玉一陣輕|顫,她忍不住偷偷盯著眼前這個傳聞中喜怒無常的四皇子,卻沒料想他也剛好抬頭,兩人的視線正好碰了個正著。


    如玉微驚,立即垂下頭不看他。


    “疼?是不是我下手重了?”景談紓手上的動作頓住。


    如玉仍低著頭,使景談紓看不清她的神情:“不……感覺好多了。”


    她垂著眼睛,睫毛又黑又長,遮擋了眼底思緒,和景談紓對了這一句,心裏忽地一跳,仿佛石頭掉進湖麵,泛起了一圈又小,又沒聲息的漣漪,而後又情不自禁地把眼睛抬了起來。


    景談紓被這麽一看,仿佛整個人都被吸附了進去,他強忍住心裏的悸動,輕聲道:“把衣衫往下拉一拉,讓我看看你胸前的傷口。”


    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如玉那抓|住衣衫的手攥得更緊。


    景談紓卻不給她讓步的機會,親自勾住她頸脖處的衣衫,輕輕往下扯。如玉用手拿著衣衫環住胸,眼神慌亂地向後倒去。


    景談紓伸手摟住她的後背,她的背白|皙光滑,就如最上等的絲緞,不,應該是更勝於此。長發散落一地,這麽一看,清秀的麵容上竟平添了幾分嫵媚,讓景談紓驟然屏住了呼吸。


    他定定地看著如玉,良久,才堅定地低聲道:“玉兒,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你放心,景談紓說過的話,從不反悔。”


    這句話說得太過真摯,竟有種些許凜冽的鄭重決斷。


    如玉雖然已經驚慌地不能自己,但此刻也不得不被這番話打動。她心裏亂糟糟的,他正壓在自己的上方,用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神情凝視著自己,這種情景,她完全無法應對,隻能訕訕側過臉,默不作聲。


    景談紓卻不讓她逃,她的這幅可憐模樣叫他越看越愛,不能自製地覆上她的唇。


    如玉身子猛地一僵,幾乎是反射性地停住了呼吸。


    景談紓在她的唇上繾綣流連,不疾不徐,像是要品嚐到她最甜美的味道,舔shi著她的唇|瓣。


    如玉被嚇得動也不敢動,毫無間隙的距離使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碩壯的肌肉,充滿了男性的陌生氣息縈繞在她的四周,幾乎要把她窒息。


    吻了一會兒,景談紓微微退開,看她呆滯著不由得一驚:“玉兒,快呼吸!”


    如玉回過神,輕|喘一聲,胸前劇烈地起伏,大口呼吸著空氣。


    景談紓似乎想到了什麽,垂下眼瞼看向如玉的鎖骨下方。雖然匕首並沒有刺進骨肉,也已用過大夫的傷藥,但仍是留了一道褐色的細痕,傷口很直,刺拉拉地橫在胸前,很是礙眼。


    他鬆了一口氣,想都沒有想,便低下頭用舌舔上這道正在長痂的疤痕。


    他的動作很輕,隻怕驚擾了一室的溫旎。


    如玉漸漸放鬆了身子,她感到胸口一陣酥|癢,身體的觸覺突然間變得很陌生,腦子裏也愈來愈混沌不清。


    景談紓不滿足於現狀,他的雙|唇逐漸向兩旁移動,輕輕印在她的脖子上。他的雙手是冰涼的,現在就連嘴唇都帶有同樣的寒氣。冰涼的唇碰到溫熱的肌膚,惹得如玉一陣觸電般的輕|顫。


    他覆在如玉的肩上,良久,抬起頭拿著一雙深沉而又克製的眸子看她,沉聲道:“玉兒,玉兒,你可願意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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