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覺得人物繁雜的菇涼,章節結尾有人物簡介,可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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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曉走在應天城外城長長的甬道上,細細想著方才在禦書房見駕的種種。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而如今那該來的卻是也快來了。


    秋日的太陽往西方漸行漸低,懶洋洋的趴在宮城的牆頭。夕陽的餘暉拖長了她的身影,峨冠博帶於她身上也多出一分莊嚴厚重。今日時間已經不早,見駕後她沒有再回太常寺,而是直接走出了應天城的朱紅宮牆。


    回府的轎子已經在宮門口等她了,素來服侍她的如是見小姐出來,上前依依說道:“小姐,上轎吧。”


    尉遲曉拂手,“你們先回吧,我想走走。”她的動作既輕且緩,卻絲毫沒有女兒家應有的柔美——或者曾經是有的,這麽多年也磨沒了。


    如是為難,勸說道:“小姐自己回去多危險。”


    “天子腳下,有什麽危險。”尉遲曉輕斥。她並非容顏極美的女子,或者說是她身上的峨冠博帶消泯了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美貌。在尉遲曉看來,如果想得到一些東西,那麽適當的犧牲就是必要的,何況是無足輕重的嬌美。


    “再說你們小姐也不是一個人。”一個男人的聲音介入,那聲音柔和溫婉,絲毫沒有倏然而至的突兀。


    從宮門中走出來的青年在這秋日就已經著上了厚重的皮裘,白虎的皮毛襯裏從他黑色的皂衣官服的衣袖中不經意露出一角。黑色的皂衣是兌國文官的服製,可稀奇的卻是他的腰間以青色的綬帶掛了一柄武官才會有的寶劍。


    尉遲曉看向來人,頷首說道:“璵霖。”


    璵霖是他的字,文瓏說道:“我送你們小姐回去,你們去吧。”他言語親近不拘,卻是舉止謙和,溫文爾雅,正是淑人君子,溫潤如玉。


    文瓏的話倒是比尉遲曉好用,如是向他見過禮就帶人抬著空轎走了。


    尉遲曉微微一笑,打趣道:“隨國公親自送我回府,可是要羨煞多少閨中女子?”


    文瓏早年隨當今聖上軒轅舒征戰,是有名的宿將,白馬銀槍,百戰不殆,也是因功而封了隨國公的爵位。後來他為救軒轅舒導致寒氣傷了髒腑,再不能躍馬平天下,這才退居朝內做了文官,拜為三公之一的禦史大夫。文瓏於禦史大夫任上,輔佐丞相,監察百官,功名卓著。正是上馬治軍,下馬治民的典型。加之他性情溫文,容貌俊逸,後世《兌史》稱他“貌柔心壯,音容兼美” ,聽聞他昔年為先帝昭宗伴讀,白詞念賦,引來百靈駐足聆聽。


    麵對尉遲曉的玩笑,文瓏謙然,“取笑了。”


    以尉遲曉的官職,倒是有資格與文瓏玩笑。兌國不同於北方的離國,不禁女子考學為官,尉遲曉便是軒轅舒即位以來的頭名狀元。她於當今聖上軒轅舒的父皇惠宗那一代中解元,先帝也就是軒轅舒之兄昭宗時期中會元,到了軒轅舒即位她又中了狀元。三朝三元,一時傳為佳話。不過,這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今她已位列九卿 ,官拜太常 。


    高官們所住的府宅離皇宮應天城不遠,就在宮城的東手的永瑞坊,穿過東市便到。


    正值傍晚,東市裏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吆喝的人多,買的人也不少。若是京中小吏,獨自在此為官,這個時間在街上隨意買點吃的,正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有在街上玩耍的孩子,拿著一文銅板歡喜的買些個零食解饞。這個時段空氣中混雜著烤餅、包子、鹵味、烤鴨等等複雜的香氣,文瓏和尉遲曉兩人就在這熱鬧的氣氛中悠然漫步。


    “長寧郡主很喜歡這樣的民間小吃。”尉遲曉提起的長寧郡主是太尉言節的胞妹,閨名獨一個“菲”字,表字子芳。傳說當今聖上第一次見她時,以為妖狐所化,其人美豔妖冶,輕盈善舞,猶善舞劍,劍氣如虹,正應了一句“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當年許多人都以為軒轅舒登基後會納言菲為妃,丞相吾思還曾向皇上提及,軒轅舒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這其中或許有一部分原因就出自文瓏。文瓏對長寧郡主傾心已久,他又沒有正妻,按照道理說很可以請皇上賜婚,但文瓏卻一直都沒有動作。


    “家母很不喜歡菲菲。”文瓏在尉遲曉麵前這樣親昵的稱呼長寧郡主的閨名。


    “為何?”


    路邊賣胡餅的攤販正在大聲吆喝,貼在爐子鐵鍋上的麵餅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僅僅是聞著就覺得好吃。


    文瓏對尉遲曉說道:“無非是因為菲菲太過美豔,家母以為如此必招是非;再來便是嫌棄菲菲太瘦,不易生養。”


    “那……你是怎樣想的?”


    “家母獨自將我撫養成人,她雖常年住在桐廬,我亦不願拂她的意。”


    尉遲曉略有沉吟,說道:“也好,不過長寧對你……你打算怎麽和她說?”


    “她最近和日冉走得很近。”文瓏說。


    “日冉麽……你確定嗎?”


    “應該吧,再說就算現在不確定,我既然已經不能和她怎樣,不如成全。即便她此時無心,怎知日後無心呢?”


    “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吧。”尉遲曉說,“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和長寧郡主在一起的時候,是我麵聖那天,殿上左右都是陛下的近臣,各個莊嚴肅穆,唯有郡主拉著你的手在說話,那樣無拘無束。你看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我長這樣大從沒見過有哪個男人那樣看著一個女子,好像全天下的溫柔都在你的眼睛裏。而你,也隻會這樣看長寧一個人吧?你真的能就這樣把她讓出去嗎?”


    “不然呢?孝與情隻能選一樣。”文瓏這樣說,卻沒有一點慨歎的意思。


    “你就沒有……一點難過?”


    文瓏眉目依舊溫和,“有一點吧。”


    “難過不是這樣的。”尉遲曉快走兩步擋在他身前,打趣道,“哭一個給我看看?”


    文瓏撐不住笑道:“這可是為難我了。”


    尉遲曉不似方才說笑,斂容與他說道:“寒舍中還餘一壇‘彈指流年’,請隨國公今夜務必賞光。”


    文瓏了然於心,“定不辜負。”


    他與尉遲曉之間本來就不需要太多話語,如此兩句便已明白。“彈指流年”是難得一見的沉醪,或許醉裏能一吐心事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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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麵卻道是,日頭西落,到了當天夜裏。尉遲府黑漆大門兩側高懸著兩盞大紅宮燈,門扉大開,尉遲曉貼身丫鬟之一的如是在門口靜候著。遠遠見一輛寬大的青帷馬車緩緩駛來,馬車前後侍衛簇擁,比之銅鑼開路的貴胄氣派,侍衛手中的刀槍劍戟更讓人不敢小覷。


    馬車停在黑漆大門前,門上懸掛一匾額,正寫著“尉遲府”。且說規矩不可亂,尋常百姓即便富甲天下其宅也隻能稱為“宅”,隻有尉遲太常這樣的當朝高官的宅邸才可寫上一個“府”字。


    侍衛中為首的冰壺上前打起車簾,文瓏從中緩步步下馬車。


    如是迎上去,“國公爺,我家小姐在裏麵恭候呢。”


    “莫要這樣叫,叫老了。”文瓏笑說,邊說邊隨著如是走進去。


    尉遲曉在後園風箬堂擺下酒席,一張小桌,兩把竹椅,簡單得如平民百姓家納涼閑話的情狀。小桌上亦隻有一青瓷酒壺,配四碟小菜。


    “坐吧。”尉遲曉碧霞色的長袖揮開,不覺便有上官威儀。她道:“不醉不歸。”


    文瓏拂衣坐下,“後天就要出發了,你不可以醉。”


    “事情今天已經都交代清楚了,明日的事隻有去觀象台問過太卜令就好。”尉遲曉道,“再說你醉又不是我醉,來人。”


    仆役抱上來一小壇陳釀,遠遠的就能聞到酒香。


    尉遲曉拿過桌上的青瓷酒壺,“這壺是我的,那一壇是你的。”


    “好!”文瓏痛快的抓過酒壇。


    尉遲曉突然說:“等等。”


    “還有什麽事?”文瓏問。


    尉遲曉說:“這酒壇隻是讓你看看,你本來就有畏寒的痼疾,不該喝冷酒。去,把酒熱了。”


    下人聽了吩咐又抱著酒壇去了,不多時便有婢女一行端著酒壺暖爐上來。紅爐暖酒,青瓷玉盞,月色當空,堂外綠竹,風來簌簌,別有情致。


    文瓏呷了一口,“好酒!這‘彈指流年’實在難得。”


    “陛下可是許久不許你喝酒了吧?”尉遲曉笑說。


    “他太緊張了,”文瓏抬手敬過,“所以我隻能來你這兒偷喝。”


    “我這可是害你了,隻此一回吧。”尉遲曉端起酒盞與他對飲。


    “隻此一回?”


    “你也知此去離國不同往日。”


    文瓏正色,“多加小心。不僅陛下不願意暫且忍耐,離國方麵近日也有異動。”


    “我省得。今日禦書房內陛下是生了大氣,年年如是,若是此次離國當真有異,明年我也就不用去了。”


    兌國建都金陵城,是實際上據有中原的正統王朝,然而從三代之前開始就向北方的少數民族當政的離國稱臣納貢,這在年輕的雄主軒轅舒看來是不可原諒的事情!然而,鷙鳥將擊尚知卑飛斂翼,軒轅舒即便在禦書房內砸了青玉茶盞,也隻能暫時忍耐。


    文瓏道:“年年往離國納貢都是你去,你也知道陛下的意思。”


    “我知道,往離納貢都是寒衣節的時候,到了寒衣節便要祭祖,陛下是極厭煩這些事情的,正好我去了離國,祭祖的大典便可一切從簡。”


    兌君軒轅舒厭煩祭祖的緣由,尉遲曉心裏清楚,隻不過那不是能拿到台麵上說的事情。就如她這個“三朝三元”,若是細想起來她才幾歲,怎麽就能過了三朝了呢?然而這些事在心裏清楚就好。


    “納貢所需一應,子睿已經準備妥當,今天你也去看過了吧?”文瓏口中在子睿,便是當朝丞相吾思吾子睿。吾思是軒轅舒還是三皇子時的伴讀,為人沉穩老練。軒轅舒起兵時,他跟隨左右,綢繆睿後,無競惟人 。


    “吾丞相一貫都是妥當的。當年陛下身在沙場,丞相於後撫百姓,給糧餉都無一點紕漏,今日不過是歲貢罷了。”


    文瓏道:“此番歲貢是否準備妥當還是其次,緊要的是離國那邊。今次不同往常,日冉薦了銀漢作為副使與你同去,倒是能讓人放心一些。”


    “日冉平日話雖少,但人是很好的,他不過是體貼也不想讓人看出來。”


    兩人話語中所說的日冉,姓墨,名夜,表字日冉,官拜廷尉 ,亦是九卿之一,人稱“鐵麵判官”。


    文瓏道:“你此去留心,雖然有銀漢護你,不群也已經有所準備。但是深入他國,畢竟難保萬全。”


    尉遲曉知他擔憂,故作笑言:“銀漢官拜車騎將軍,不群拜太尉,二人皆在我之上,這樣說起來倒是我僭越了。”


    “心腹之交,自然如此待你。再說,不群那邊,你也知道。”


    尉遲曉點了點頭,將話岔開,她舒眉淺笑,“不說這個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負。”她抬手為文瓏斟滿。


    兩人對月小酌,一時半刻,酒過三巡,文瓏微醺,竟是笑起。他對月把盞,不並言語,一杯接著一杯的飲下。他越喝越笑,越笑越苦,卻始終無聲無息,直到再握不住杯盞。


    清脆的碎裂聲中,尉遲曉起身扶住文瓏,“夠了。”


    文瓏喚起尉遲曉的表字,“辰君,我真的很喜歡她。”


    “我知道。”


    “我從小就看著爹是怎樣辜負娘的,他死的早,我不能再讓娘傷心。”禦史大夫的話已經沒有連貫的邏輯。


    “我知道。”


    “你說我能怎麽辦?女人沒了還可以再找,娘隻有一個!”


    尉遲曉對著醉話笑了,“我知道。”她自動忽略了自己也是“可以再找的女人”的事實。


    “你也覺得我這麽做做得對,是嗎?”文瓏在醉中仍舊笑語溫和。


    “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對令堂來說你做的對,但對長寧而言,你大錯特錯。然而世間本無雙全法,定要辜負一人。既然你已選擇,就沒什麽可以後悔。”


    文瓏學著尉遲曉的語調,“我知道,我不後悔,我隻是愁!愁!”


    “是、是,”尉遲曉忍不住笑,笑著又著實替他發愁,似歎非歎的說道,“醉這一回吧。”


    “好!一回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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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隨國公醉宿尉遲府中的消息就在朝野中風傳,長寧郡主徑直闖入禦史台質問。


    “文瓏!你給我解釋清楚!”言菲拍著桌子,連稱呼表字的禮節都省了。美人生起氣來也是美的,即便是這樣大呼大叫也不失媚態,那相貌身段當真稱得上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


    “要我解釋什麽?”文瓏不急不緩的問,手中還握著批示公文的紫毫。


    “你、你、你昨天住哪了?!”言菲到底是女兒家說起這些臉上“騰”的就紅了。


    “太常府上,怎麽了?”文瓏極為平常的回答。


    “你還有理了!”


    文瓏不再答她,對下吩咐:“請太尉來接長寧郡主。”


    “你讓哥哥來幹什麽!這是我們倆的事!”


    “你先回去,我這裏還有事。”文瓏說。


    “有什麽事比我還重要!你跟我說!你和尉遲曉是怎麽回事!”在言菲拍著桌子理論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探頭探腦。這可是朝中的大八卦!怎麽能不好奇?


    “我沒什麽要解釋的。”文瓏狠了狠心接著說道,“你我可有名分?且不論名分,就算是有,身為女子,嫉妒不是大忌?”


    言菲先是一愣,兩句輕描淡寫的話使她從臉頰紅到耳朵。


    這是何等的重話!分明說她不知自重,自作多情!言菲羞憤難當!她連想都未想揮起一巴掌,“啪”的扇在文瓏臉上,五指血痕清晰可見!


    “文瓏!你混蛋!”她轉身奔出禦史台,衣袂帶翻了桌角的硯台,墨汁在她的衣角畫上了飛揚的痕跡。


    文瓏一歎,緊握著桌沿對身邊的人吩咐,“跟上長寧郡主,小心別出事。”


    侍衛應下,快步追上,絲毫沒有看見桌邊深陷的指印,與禦史大夫深鎖的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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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觀象台之外,尉遲曉方才踏下馬車。眼前是石雕的圓月拱門,進了拱門,左側是三十丈的高台,正是觀星之處,右側則是兩進的院落。尉遲曉帶著隨從踏進拱門,向右繞過照壁,進了院落。


    “太常大人!”院吏顯然沒有想到太常會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這麽來了。


    “你們太卜令在嗎?”尉遲曉問道。


    “在的!”院吏忙答。


    說話的時候在宸寰堂辦公的太卜令姒莊姒子嶷,已經聽到動靜出來見禮,“大人來了又不讓人通報。”


    尉遲曉含笑說道:“太卜令掌管天時凶吉,在上蒼麵前區區太常又算得了什麽。我是來問凶吉的,太卜令有何啟示嗎?”


    姒莊皺緊眉頭,眉間擠出深深的凹痕,“方才剛卜了一卦,正是‘離為火 ’。”


    “哦。”尉遲曉長長的應了一聲,“這卦倒也合情境。”


    “大人此行務必小心,離乃凶卦。”姒莊說,“離主火,火必焚,災禍凶險。”


    尉遲曉道:“離者,麗也。絕處逢生,也算萬幸了,比我想得要好。有勞了。”


    尉遲曉又問過近來星象,吩咐好寒衣節卜祝之事,便輕車離去。明日便要往離國,她還要再去見一次車騎將軍盧江盧銀漢。


    未想去的路上,正遇到言節的車駕。


    尉遲曉在車內聽到外麵聲音嘈雜,似是爭吵。


    如是來說:“小姐,前麵是太尉,還有……長寧郡主。”


    尉遲曉掀開車簾,正見著大紅色絳衣、戴赤幘大冠的太尉劈手打暈自己的胞妹,言菲柳腰癱軟落在兄長臂上,柔若無骨。言節兩手抱起,吩咐下人將車趕來。當真是奇景。


    尉遲曉依照禮節下車為太尉讓路。


    言節騰不出手,“嗨”了一聲算是招呼。


    “這是……”尉遲曉看著被打暈的言菲問道。


    “小孩子不懂事。”言節輕描淡寫的說。


    兩句交談中,尉遲曉已經聽見周圍的議論,議論的焦點似乎就在她的身上。尉遲曉沒有計較,先為已經準備離開的言節讓了路。


    言節走後,尉遲曉低聲向身旁的如是問道:“怎麽回事?”


    如是哼哼唧唧的似有為難。


    “但說無妨。”尉遲曉說。


    “外麵在傳,小姐與隨國公有……染,”話剛出口,如是立即換了詞,“有情,所以國公爺辜負了長寧郡主。”


    尉遲曉笑了,“也好。”


    “小姐!這是在誣陷你!你怎麽還說也好?”


    尉遲曉笑道:“你剛才也聽到太卜令的話了,既是凶險,能在走前幫旁人一把,有何不好?”


    “小姐怎麽亂說!”如是急道,“呸、呸,什麽走不走的!”


    尉遲曉不急不緩的說:“長寧郡主以為我與璵霖有事,就算賭氣也能換了心思,雖然璵霖為難,但到底是成全了他。”


    如是恍然,忽而想到:“小姐,難道你昨天請國公爺喝酒的時候就是這樣打算的?”


    尉遲曉但笑,“我們去南軍見車騎將軍吧。”


    所謂南軍是拱衛京師的禁衛軍,因駐紮在京師以南,故而稱為南軍。統帥南軍的原是負責聖上安危的衛將軍鍾天,隻是這位衛將軍讓人說來話長,所以就暫時由車騎將軍盧江教練。


    盧江為人爽朗,帶兵也不拘一格,除去必要的原則,平日便是和兵士打成一片。因而尉遲曉到南軍時,營區大門雖然把守森嚴,內中訓練也井井有條,不過盧江本人正在和幾個低階的士官玩角抵,當真是打成一片了。眾人也是見太常來了有正事要說,方才散去。


    尉遲曉來此也無特別的事,隻是盧江職責在身不便擅離職守,她來此說過明日出行的事宜,也就去了。臨去時,盧江送她到轅門,拍著胸脯說:“此行你隻管放心便是,如果那些韃靼人敢碰你一個指頭 ,本大爺我定叫他們每個人都好好確認下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有車騎將軍在,自然放心。”尉遲曉不禁莞爾,說過幾句客套話也就告辭了。


    次日出行的隊伍極長,除去押送貢品的相應人員和相應的依仗,還有單獨的一隊人馬,數五百,由車騎將軍統領。整支浩浩蕩蕩延綿百裏,然而送行的形製卻十分簡略,隻是按照相應的禮製加以簡化,軒轅舒隨便說了兩句就讓尉遲曉等人上路去了,倒是文瓏一直送出了城。


    過了金陵城外五十裏的長亭,文瓏不得不住馬回城。他道:“此去凶濤惡浪,我不多言,你自當心。”


    尉遲曉應下:“從我為太常以來,年年如此,常來常往,必無錯失。”


    “雖是這樣,你和銀漢也多留心。”文瓏話中也帶過盧江。


    盧江為人爽快,隻道:“放心吧!我已答應了日冉,我和辰君必然同去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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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曉:字辰君,官拜太常。


    文瓏:字璵霖,禦史大夫,三公之一,敕封隨國公,尉遲曉摯友。


    吾思:字子睿,丞相,三公之一,與文瓏有舊。


    言節:字不群,太尉,三公之一,與文瓏關係甚篤,尉遲曉之友。


    言菲:字子芳,長寧郡主,言節之妹,與文瓏是戀人關係,因為文母而一直未嫁入文家。


    軒轅舒:兌國皇帝,殺兄即位,與文瓏關係特殊,後文會交待。


    盧江:字銀漢,車騎將軍。


    墨夜:字日冉,廷尉,有一胞妹,尉遲曉之友。


    如是:尉遲曉貼身侍女,另有一貼身侍女名“我聞”,第三章會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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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文如果有新加入人物,會在章節最後,再列出名字,不過大部分人物都是打醬油的,請不必在意,隻要記住兩位主角的名字就好了。


    又:文中大部分官製沿用自漢代,也就是三公九卿製。特殊架空處,會有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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