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天暖了起來,前方的戰報也一封封的傳來。言節的軍隊竟是屢戰屢退,順著峽口一路敗退到陸亭。接到戰報的軒轅舒並不著急,禦書房的白玉地磚上左右擺了兩排雕鏤麒麟金絲楠木座椅,而在坐的隻有兩人。吾思長於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對行軍之事不多置喙。倒是文瓏昔日奇謀險兵,頗有運籌帷幄之能。今日軒轅舒雖叫了他們兩個來,多還是想聽聽文瓏的意思。


    文瓏道:“峽口是洨河匯往濁河的入河口,雖然名‘峽’但地勢並不險峻,從峽口一路往陸亭,正是順著洨河的河道。洨河兩岸寬闊,不熟悉地形的人不會知道河道往兩側各三十裏便是便是懸崖峭壁,不群雖連戰連退,卻頗有深意。”


    軒轅舒噙著笑,顯然對他的答案很滿意,“銀漢所率的水軍快到了吧?”


    吾思道:“還有十日就應到了。”


    軒轅舒玩著奏章,“從峽口一路敗退,想必離軍也是一路深入吧。”


    文瓏含笑斂眉,一如往昔般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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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再過月餘便是三年一次的殿試,吾思自然留下與皇上商議。文瓏獨自告退往禦史台去,他在禦史台理過一回事畢,見天色不早就欲打道回府。文府的馬車早在宮城門口候著他,文瓏上了馬車行了不遠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嬌叱。文瓏掀開車簾,冰壺立刻湊過去。


    “怎麽回事?”文瓏問。


    “已經讓人去探了,聽聲音像是長寧郡主。”冰壺說。


    文瓏下了馬車,“走,去看看。”


    剛轉到巷口,就聽見言菲的聲音,“你們好大的膽子!”


    放眼望去,巷子地上躺著的男人擦了下嘴角,看那裋褐打扮應當是哪家的奴才。言菲周圍還站著幾個男人,皆是凶悍之色。她一身粉紫間色杏花襦裙,發間簪了支金絲白玉的梔子釵。桃腮杏麵,瓊姿花貌,也難怪有潑皮覬覦。


    隻聽言菲說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出言輕薄!”


    那個擦嘴角的男人站起來,且怒且笑,“看打扮倒像是哪家小姐,不過這麽晚一個人出來,怕是醉花樓的小姐吧!”


    這一句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言菲雖然不知道醉花樓是何地,但隻看他們的樣子也能斷出是煙花柳巷,不由氣得滿麵通紅,猶如一朵最豔的芍藥。


    她傍晚悄悄出來,身上沒帶趁手的兵器,剛才那個男人也是被她一腳踹翻的。這時候四五個彪形大漢將她圍起,她擺開架勢,很有要一戰的意思。畢竟她也是親身上過戰場的,豈會畏懼這幾個潑皮?


    “你們幹什麽的!”冰壺大喝一聲!


    幾個流氓回過頭一看,見一個官老爺身邊侍衛緊簇,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叫了一聲“不好”,那夥人便一哄而散。


    文瓏見那夥人散了,也不讓人去追,偏頭向冰壺低語了幾句。


    冰壺得了吩咐,上前向言菲小心問道:“郡主沒傷到吧?”


    言菲看了一眼冰壺,又瞪了一眼文瓏,不高興的回嘴:“沒事。”


    冰壺打了個手勢,四個侍衛上前。他躬身說道:“容小人送郡主回去。”


    “我不回去!”言菲瞪著遠處的文瓏。


    冰壺躬身又說:“郡主回去吧,這天也晚了,再過一個時辰,坊市都該下門了。”


    “要你管!”言菲揮開他的手,就往反方向大步走去!


    冰壺趕緊讓人跟上,文瓏卻搶了一步。冰壺正不解,自家公子近日因老夫人的緣故,已經有幾個月不與長寧郡主親近了,今日這是……?


    文瓏上前按住她的肩,“快回去。”


    言菲扭了下肩膀,又掙了一下,竟然怎麽都脫不了他的鉗製,隻能嘴上逞強,“我回不回去關你什麽事!”


    文瓏少有的嚴詞厲色,“這麽晚一個人出來多危險,看看剛才!你要是有個萬一,不群身在疆場怎麽放心!”


    前一句倒是關心她,聽到後麵一句言菲便不樂了。他關心自己竟然是因為哥哥!


    “你放開我!我危不危險不關你事!”言菲氣道。


    文瓏緩緩放開了手,言菲的心裏突然一涼,她倔著性子抬腿就走!身後的人卻趨步跟上。


    言菲走了兩步轉過身,“你跟著我幹什麽!”


    “你去哪?我送你去。”文瓏緩聲說。


    “不用!”言菲大步向前。


    文瓏仍在後麵跟著,言菲也不去管他,隻管走自己的路。冰壺跟上幾步,文瓏對他道:“去車裏把我的佩劍拿來。”


    冰壺快步取來,文瓏道:“你帶兩個人遠遠跟著就行了,讓其他人回去。”


    “是。”冰壺低聲應下,對身後打了個手勢。一眾侍衛得到指示,果然隻留了兩個,其餘人等跟著馬車回府去了。


    入夜的深巷寂靜,言菲走入大路,方向竟是往玄武湖去的。玄武湖距他們住的坊間很有些距離,這樣的路她竟沒有騎馬,想來也知道是偷跑出來的。


    文瓏不急不緩的跟在她身後,晚風濕涼,他不由咳了幾聲。冰壺跟在後麵想要上前,卻被文瓏抬手製止,隻得亦步亦趨跟在身後。自家公子這些年身體都不好,這麽晚被冷風一吹豈不是雪上加霜?


    文瓏這一咳就止不住,斷斷續續的咳嗽起來,腳下依舊保持著步伐跟著言菲。


    這樣靜的夜裏,咳聲清晰極了。言菲走在前麵,心裏很不著落。冷風襲來,身後的咳嗽聲緊了,言菲腳步一頓,回頭大步一邁走到文瓏身前,惱道:“自己身子不好,還跟著吹風!”她隻恨手邊沒有一件披風能給眼前的人披上。


    言菲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他就往回走。


    “哪裏去?”文瓏咳著勉強問出一句。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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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菲說著回家,卻是挽著文瓏往文府去。文瓏著了風,漸覺頭腦昏沉,言菲感到手臂上被壓著的力量大了起來。她在文瓏身邊多年,知道他必是舊患發作,趕忙叫了後麵跟著的冰壺上來一同攙扶。


    到了府上,秋月迎出來,見文瓏麵色雪白,連忙去叫府裏伺候的大夫。


    文瓏喊住她,隻道:“夜裏風涼,先讓廚下煮碗薑湯給郡主。”


    秋月應了,叫了一個人去廚下吩咐,自己跑著去找大夫。


    折騰了半天,文瓏喝了藥,體內的寒氣疏散了些。言菲一直跟在床前,心裏急得不得了,這時候見文瓏臉上有了血色,也放下心。


    文瓏合眸倚在床上,對秋月道:“這麽晚了,你去端些吃的來,要熱的。”


    “是。”


    秋月見長寧郡主在此,公子想必有話想跟郡主單獨說,便隻留了兩個知情知理的大丫頭在外間,讓其餘的人都跟自己下去了。


    文瓏見言菲隻顧站在床邊蹙眉看著她,那眉頭鎖得如西施捧心一般。他說道:“站著幹什麽,那邊有椅子。”


    言菲不答,扭過身子不大樂意。


    文瓏又道:“在床邊將就一下吧。”


    言菲這才坐下。


    文瓏穿著家常的袍子,隻有袖子露在外麵,“這麽晚怎麽想去玄武湖了?”


    “那麽多衛兵守著,白天又不讓進,當然隻能晚上去了!”


    文瓏笑了,“晚上守備的人也不會少。”


    “我可以借著夜色偷跑進去!”說要偷跑進軍營的人尤為理直氣壯。


    文瓏忍俊不禁,問道:“怎麽非要去不可?”


    言菲低聲說:“……以前和你常去的。”


    聲音雖輕,在這夜裏也聽得真切。文瓏咳了兩聲。


    “你這身子總這樣,自己也不好好調理著。”言菲埋怨。


    文瓏道:“寒冰劍的厲害是除不了根兒了,好在也沒什麽妨礙。”


    言菲大不高興,“什麽沒妨礙!吹了風就要病,哪裏是沒妨礙!”


    文瓏微笑,“看陸亭的情勢,戰事大概也快告一段落了,到時候鳳台選婿,可別再這樣半夜偷偷往外跑了。”


    言菲“騰”的一下起身,怫然不悅,轉身就走!


    “郡主!”突然傳來的是秋月的聲音,她不妨言菲突然出來,險些將手裏的羹湯撞到郡主身上。


    就在這一頓的工夫,文瓏已經下床拽住言菲,“這麽晚,不許走!”


    文瓏一向溫文,這樣厲聲厲色的一喝,倒把言菲嚇住了,連秋月也驚住端著托盤不敢動。直到文瓏咳了起來,秋月才忙著說:“公子剛吃了藥,快回床上躺著吧。”


    言菲閉著嘴不吭聲,扶著文瓏回了床上,在他床邊安安靜靜的坐下了。


    文瓏咳了一陣,對言菲說道:“把羹喝了吧,這個時候你也該餓了。”


    秋月將羹湯奉到言菲麵前,“是郡主喜歡的火腿豬腳羹。”


    言菲雖是五指不沾陽春水,也知道這豬腳羹燉得如此熟爛是需要工夫的,哪裏是這樣幾句話的工夫就能做好?


    秋月見她麵有疑惑,便道:“公子常讓廚下備著。”


    “我記得你不喜歡吃……”言菲輕輕的說,這樣輕的話語竟把她的眼淚帶出來了。


    話說到這裏,秋月已經可以告退了。她剛要走,就被文瓏叫住,“去收拾一間客寓,郡主今晚留下。”


    秋月道:“婢子想著天晚公子要留郡主,已經著人收拾好了。”


    “那帶郡主去吧。”文瓏說。


    言菲回望向他,見他已疲倦閉目,到嘴邊的話沒能說出口,便和秋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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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言菲收拾起身,剛要回言府,忽然聽到外麵忙忙亂亂。


    “是怎麽了?”言菲向一個撥來伺候她的小丫鬟問道。


    “婢子也不知,等我去給郡主問問。”


    那小丫頭快步跑出去,不多時就跑回來,著急忙慌的說:“是早上公子要去上朝突然栽倒了!”


    “怎麽回事!”言菲大驚起身,帶翻了妝台上的梳發水。


    “郡主您衣裳濕了!”


    言菲哪裏顧得上衣裳,“快說!”


    “聽說是昨晚反複受了風,舊疾發得厲害。”


    言菲顧不上衣服還濕著,抬腿就往外跑!


    到了文瓏的臥房,就見那人神思已昏,呼吸急促,明明在發熱,臉上卻一點血色的不見,像被寒冰凍住了一樣。


    文瓏床邊跪了兩三個大夫,秋月捏著帕子指揮丫鬟服侍,房內進進出出的,每個人都神色匆忙。


    言菲揪住秋月問道:“使人請太醫令了嗎?”


    秋月也急,“已經叫人去了,這個時間太醫令還不在太醫院呢!”


    言菲比她更急,“還不讓人去謝府上請!”


    秋月剛要叫人,言菲長袖一揮,“不用了!手腳這麽慢,我自己去!”


    秋月方說出“郡主尊貴,不能……”,言菲人就不見了。


    據馬廄當差的仆役說,那天長寧郡主風一樣的卷進來,牽了一匹馬縱馬就不見了身影!連置喙的工夫都沒留給跟著她跑來的丫鬟們!


    謝玉是抱著藥箱被言菲縱馬帶進來的,長寧郡主騎術著實了得,竟一路策馬進了內宅,將太醫令帶到文瓏臥房前的中庭才停下!


    謝玉不敢耽擱趕忙進來,診過脈息,又開了方子,說道:“春天忽冷忽熱,正是多病的時候,璵霖不能再受風了,我會向陛下回稟,這幾日就在府上好好歇著。”


    “他這病要緊嗎?”言菲急著問,也不管跑亂了的風鬟霧鬢 。


    “喝了藥好好養一段時間就無礙了,就是萬萬別再著涼,”謝玉道,“璵霖本就因為寒冰劍的緣故,身體十分畏寒,再受了風就不妙了。”


    謝玉又囑咐良多,親自看著煎好藥給文瓏喝下,並說了明日再來,這才抱著藥箱去了。


    文瓏已經安睡下,房內的人也都散了。言菲站在床邊,一步都挪不開。她記得很多事情,當年她與文瓏相遇的時候,她還極小。六安言家是江南的士紳豪族,軒轅舒被逼起兵,她的哥哥言節率兵呼應,她就是那樣見到了跟隨在那時還是三殿下的軒轅舒身邊的文家公子。當時,她隻知道文家公子名瓏,原是聖上昭宗的伴讀,文家又是官宦世家,想不出為什麽這樣一位清俊公子要隨軍起兵。那時的文瓏還是少年公子,剛剛長成身量,文文弱弱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會用兵器的。


    那之後沒幾日,老天爺就證明她看錯人,少年公子手持雙劍,戰無不勝,攻無不取。言家雖是豪族,到了這一輩卻人丁單薄,嫡出的隻有她和哥哥兩個,她也就總隨在軍中。時間長了,她便知道,文瓏不僅善用劍,還善用槍,連她素日用的軟劍都是他教的。小時候,她也學過幾日拳腳,隻不過她是姑娘家,雖說性子野些,學的也不過是些皮毛。而且大哥言節用戟,她也就學著用戟。文瓏見了對她說道:“女兒家用這些不雅,我教你用鞭子,可好?”她說:“鞭子不好看!”文瓏笑道:“先學鞭子,學好了,我教你用軟劍,到時候劍可盤在腰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文瓏待她很耐心,人也和藹,哥哥領兵在外時,總是將她托付給文瓏。她從小就坐不住,閑下兩日便要去打麅子,捅蜂窩。閑不住也就罷了,還時常做不好,言節在時,闖了禍自然是言節為她收拾。隻不過言節總是邊收拾邊教訓她,有時還要讓她吃些苦頭。可文瓏從不這樣,那日駐軍山北,她見軍營後麵的樹上有個蜂窩,就想著要吃蜂蜜。她找了個蛇皮袋子就去捅,三兩下爬上了樹,計劃著一捅過去就用蛇皮袋子包住蜂巢,誰知人沒坐穩,身子歪了一下,蜂巢落在地上,她嚇得從樹上滾下來,連忙往回跑。馬蜂在她身後嗡嗡的追著,她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腦袋裏隻想著要是被馬蜂蟄了日後也不用見人了。就在這時,一陣熏煙飄來,煙熏霧繚極其嗆人。煙雖然嗆,不過這樣一來馬蜂也被熏跑了。言菲從煙霧中穿出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文瓏,而他的腳邊是一堆冒煙的篝火。


    那天她隻被在手上蟄了兩下,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等她回帳裏上了藥,文瓏已經拎著剛才掉了的那個蜂巢進來了。她本能的一哆嗦,人就往後縮。文瓏道:“不要緊了,我已經把馬蜂都熏跑了。這新鮮的蜂蜜好吃,我把蜂巢切了挖給你吃。”


    她九歲那年認識文瓏,一直到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這個男人總是在她身邊,甚至幾次在戰場上遇到危險,都是他及時趕到。最險的那次是攻取孟川城,她率一支騎兵小隊從側路奇襲。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根本沒有料到會反被埋伏。當時被困在重重伏兵之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敵軍,盡管奮力突圍,她也知道自己這次死定了。身邊隻有五百人還以為自己能從萬人叢中突圍,未免太天真了。就在她快要陷入絕望之前,突然有人高喊:“文將軍的帥旗!”她遠遠的看到那個“文”字黑字紅底招展在旌旗之上,心中一暖,大聲呼喝著將士集中在一處朝友軍衝去!但那樣的重圍豈是容易衝破的?她緊咬牙關,敵人的血多得能將她的軟劍包裹住,劍鋒不再鋒利就隻能當成鞭子一樣使喚。可是在這樣的亂軍之中,砍不死敵人就意味著自己將被殺死!友軍就在眼前,她能不能見到卻是個未知數。就在她的手都要麻木的時刻,一匹白馬衝到她麵前,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個“文”字還隔著浩蕩的敵軍,可他已經到了麵前!文瓏揮劍刺死了兩個人,什麽話都沒說,一把將她抱到了自己身前,護她一路衝殺出去。


    那時她所依靠的懷抱,今朝卻如此羸弱的纏綿於病榻之上。她恨透了那一劍,她甚至想如果當初是自己受了寒冰劍,是不是一切都可以解決了?她救了聖駕,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他了?到時候,就算是文老夫人也不能反對皇上的救命恩人嫁入府內。她曾經將這樣的想法傻傻的和文瓏說過,文瓏說:“那樣我肯定也不在了。”她大惑不解。文瓏答:“因為要是讓你中了那一劍,我一定會悔恨致死。”


    像是感覺到言菲陷於回憶中的痛惜目光,這廂榻上,文瓏睜開眼睛,“怎麽了?”


    文瓏的床榻極素淨,隻有一些“圍魏救趙”之類的雕畫,帷幔也是與軍戎相近的青色,沒有任何多餘的紋飾。


    言菲扭過頭,倔強的說:“沒事。”


    文瓏溫和問道:“是想起過去的事了嗎?”


    “沒有。”


    “還說沒有,看看自己眼睛都紅了。”文瓏微微笑起。


    言菲聞言轉過頭像是要尋東西。


    “在那邊台子上。”文瓏給她指點。


    言菲看去床邊的台子上果然有一麵銅鏡,她這才意識到是被文瓏看透的心思,別扭的靠著床邊站著。


    文瓏坐起身。


    “你起來做什麽?”言菲忙上去給他把被子拉高蓋好,“小玉都說了,你不能受風。”


    “菲菲。”文瓏溫言。


    言菲方覺出自己有些太急了,起身綰過鬢角做掩飾。


    “菲菲,”文瓏說,“鳳台選婿的事,是陛下說的吧?”


    提到“鳳台選婿”她就不高興,“是又怎樣?”


    “家母不喜你的事,也是陛下說的吧?”


    “難道事事都要別人告訴我嗎?”


    文瓏道:“陛下一定還和你說,‘璵霖就是個傻子,管他娘說什麽,朕挺你們!’他是不是這麽說的?”


    言菲努著嘴。


    文瓏和氣的又問了一遍,“是不是?”


    “你什麽都知道!”言菲賭氣的說。


    “大概可以想見。”文瓏是一貫的溫和語調,“你知道,我並非不孝子,所以……”


    言菲霍然起身,怒道:“就知道你是孝子!為了你娘我就可以無所謂是不是!你受傷的時候她在哪?!你在沙場上拚命的時候她在哪?!”


    “菲菲!”文瓏薄怒。


    “你娶你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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