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曉走後,工作人員也相繼離開。遲京翊的書房裏也隻剩下他和江潁悅兩個人。


    走近窗邊,薑穎悅順著遲京翊的視線,也落在夕陽中那道被拉長的細細身影上。


    表情變得複雜,有了然也有不屑,唇際勾起優美弧度,薑穎悅說:“看是個小美人,就改變主意,不舍得下手了吧?”


    聽出她聲音的異樣,遲京翊的手親密地搭在她腰上,斜眸看了她一眼,眼波平緩,“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


    “不過就是一本書而已。”她微笑著閃過身子,和遲京翊保持著社交活動中約定的距離,“因為這個,你就決定放過這個女孩會不會太草率?她可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遲京翊冷笑,“你別忘了,穎悅,當初你提議拿顧惟野的女友開刀時,我就是不同意的。”他把窗簾拉上,長臂伸出,猝然將刻意站得離自己很遠的江穎悅拉進懷。


    “不然呢?”她嗤嗤笑了兩聲,不無譏諷地說:“遲京翊,你必須承認。隻有把髒水潑在這個岑曉身上,讓大眾以為她是病菌,才有可能產生連帶效應,波及顧惟野。否則顧惟野他不玩女人不吸毒,除了那個攝影師的秘密身份,我們從他身上還能扒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他迫使她的腰肢貼近自己,一手拽掉她腦後的精致發卡,隨手扔在地上。


    遲京翊的手段向來拔尖,薑穎悅很快意亂情迷。


    在混亂灼熱的時刻,她似模模糊糊聽見他含混地在說,“總會有辦法的。”


    會有辦法嗎?


    薑穎悅懶得再想,閉著眼睛徹底沉淪。


    **


    從遲宅返回家裏,已經快要九點,在路上順便買了一些快餐,岑曉打算回家隨便湊合一頓。


    推開單元樓的防盜門,剛想上樓,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芊芊,你怎麽在這兒?”天太黑了,她無從判斷董芊芊臉上的表情,“有事你為什麽不直接打我電話呢?一個人站這裏很危險的。”


    董芊芊過了好久,突然上來拽她的胳膊,她勁兒用的好大,岑曉反應過來,卻怎麽甩都甩不脫。


    這時,有人從單元樓裏推門走出來,從岑曉身後撲出的黃色燈光,映照在董芊芊臉上,襯得她臉白如紙,眼瞳黑幽瘮人。


    出來的人不解地看了岑曉和董芊芊一眼,沒有多管閑事,選擇疾步離開。


    “你知道嗎?”董芊芊聲音發顫,很明顯在見到岑曉之前哭過的,她的手鬆開了岑曉,可眼神卻沒有,“我從第一次跟你說我喜歡ken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你是說……”岑曉怔忪,“你知道他是顧惟……”


    “是,我知道!”董芊芊聲音已經平靜下來,不像剛剛那樣衝動,“開始的時候,我是看到他四分之三個背影沒錯,但我當下就追了過去……


    我一直想著,如果有一天我再見到他,可以很開心地告訴他,顧惟野,我一直替你守著你就是ken的秘密來著……可是沒想到,再見到他,會是今天早晨,和你在一起。”


    今天早晨,她身後的那聲巨響,果然是她。


    “芊芊,我不知道……”


    “好了,你別說了。”她聲音哽咽,徘徊在快哭不哭的狀態裏,“我可以不怪你,可是坦白地說,我很難和你再好好相處下去。我來是告訴你,我已經決定退出宏白影像。”


    岑曉歎了聲,“我們真的不能繼續再做朋友了?”


    “岑曉,我這個人小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董芊芊背過身去,偷偷用袖子抹了把淚,又轉回來,“不過我最後有個請求。”


    岑曉:“你說吧。”


    “替我好好照顧他。”


    董芊芊雖然單純,但並不傻。她設想過不下一千種接近顧惟野的方法。她年輕漂亮,可是顧惟野身處娛樂圈,見過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太多。她家有錢,可是他根本也不缺錢。所以進入宏白,通過穆子躍或工作室的關係,來接近顧惟野,是董芊芊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方式。


    生活不是小說情節,董芊芊沒想過為一個男人來報複岑曉,更沒想過要無所不用極其的來搶奪別人的男朋友。她隻是覺得自己很累。


    這感覺,好像有一件努力很久的事情,突然變得無望了。她需要先離開,冷靜下來再去看看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你的請求我做不到。”岑曉聲音顯得很堅決。


    二樓有人按開了臥室的燈,白熾燈將一片銀白撒在岑曉臉上。她臉部線條被柔化。


    岑曉繼續說,“我會對他好,不過是出於我自己的立場,不能代表任何人。”她同情董芊芊,也感歎命運的陰差陽錯,可是她不覺得和顧惟野在一起,有任何對不起董芊芊的地方。


    ……


    **


    對於董芊芊的離開,宋謙和陳西澤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反應。一來董芊芊經常翹課,他們和她交情本就不深,其次董芊芊本來就是玩票才來宏白的,故在他們兩個人心中,董芊芊會離開隻是很必然的結果。


    既給遲京翊的拍攝取得成功後,上門來找岑曉拍攝的顧客竟然也有不少。


    她還在實習的一年裏,於是穆子躍做主推掉了十之□□找上門的企業。


    岑曉十分理解上級這種愛惜羽毛的做法。她經驗尚且不足,這個時候頻繁顯露鋒芒,不僅會砸了宏白的招牌,對她個人也會很不利,容易產生驕傲的情緒。


    又過了一周,端午小長假迫近。


    顧惟野想安排岑曉來橫店,她卻告訴他已經買好回家的高鐵車票。暗地裏,卻是偷偷也買了機票,想給他驚喜。


    不過男朋友要陪,家人自然也不能疏忽。她另外跟工作室請了兩天假,5月28號晚上坐高鐵回家,六月一號早晨,則會從s市直接飛義烏,和顧惟野一起過兒童節。


    在機場登機前,岑曉給顧惟野打電話。這個時間段,她沒想到他會接。


    “啊,你怎麽接了?”


    “不應該接?”他聲音裏透著濃重睡意。


    “吵到……”她低頭看表,九點四十分,才繼續問,“……你睡覺了嗎?”


    他抽了下鼻子,明明人就不清醒,卻告訴她,“沒有,我也打算起來了。”


    “你生病了?在房間休息對不對?”他聲音明顯就不對,怎麽能瞞不過她?岑曉握著箱子拖杆的手勁兒不由重了,不想再延續這個“驚喜”,打算馬上告訴他實情。


    “昨天有場淋雨的戲,沒有雨,導演調來灑水車,回來時候就頭重腳輕了。”聲音顯得困頓,他的精神應該很不好,“幸好今天隻有我一場戲。劇組看影響不大,就調開了。《雨寒賦》開拍以後我還有休息過,不過你不在,有假期也不會開心。”他努力地笑了聲,仿佛在示意她自己很好,不需要過多擔心。


    “那如果我等下出現在你麵前,你怎麽獎勵我?”


    電話裏好久沒有再傳出聲音。


    岑曉以為他是病得太重暈倒了,驚慌失措地對著手機連叫了好幾聲他名字,就想要掛斷電話——再打給ben去看看顧惟野了,誰知電話裏他的聲音重新響起,氣息比之剛才快了一點,“你騙我。”


    剛才沉默的時間裏,他跑去打開了門。然後除了空空的走廊,顧惟野什麽都看不到。


    他沒事,她長出一口氣,“告訴我你的房間號。今天我可以出現,可是行程沒來記得做詳細,也說不清要到幾點才能過去。”


    “還是你告訴我航班號,我讓ben開車去接你。”知道她即將到來,他聲音平靜,但心底絕不是一口無波古井。


    “會不會不方便?”她說。他生病了,如果ben花費時間來接她,那萬一他需要人幫助怎麽辦?


    “不會,你忘記了,我還有個叫王想的助理。”顧惟野說。


    ——


    出租車、飛機、汽車,坐了三種交通工具,她終於站在了他的房間前。


    門從裏麵打開,岑曉看見顧惟野戴著一副樣式簡潔的半包框銀邊眼鏡,或許因為生病,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除此以外,整個人並沒有顯出太多不對。


    她放心地鬆了口氣,隨他進屋,“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近視。”


    “很輕的近視,平時不用戴。生病的時候,眼睛又澀又漲,不戴的話,影響會比較大。”


    岑曉哦了一聲,掃視房間的時候,背上的重量忽地變重,是他從後麵抱住自己。


    “你能過來真好。”他用下巴來回蹭她的肩骨,“隻是下次別再突然襲擊。”提前告訴他,他就可以讓人幫忙安排好行程,省得她自己再費心。


    她轉過身子,莞爾,“你是害怕我查崗?”


    顧惟野攤手,笑意融融地望著她,故意開玩笑說,“我還怕你查得少。”


    半踮起腳,她扶他的肩膀作為著力點——去捕捉他的唇,不過……“還是夠不到。”她有點懊惱,“你頭再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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