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在天外天中好不容易得了一點喘息的機會, 回來後立刻就去優缽羅境中看了燕音,見他恢複得還不錯, 雲棲池便將他從優缽羅境中接了出來, 可那時天外天的缺口還未完全補好,他也來不及去修仙界找華卿,就先把燕音交到了花載夕的手上, 讓他照顧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燕音剛才優缽羅境中出來, 腦子還不太好使,整天哭著要娘親。


    花載夕使了渾身解數也沒辦法哄好他,直被他鬧得頭發都掉了大半去, 也沒能讓他停下哭聲, 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幹脆扮了女裝,做他的娘親, 哄了他一段時間, 燕音也沒懷疑,整天黏黏糊糊跟在花載夕的身後, 偏偏巧得很, 這段時間就讓華卿給看到了。


    後來他從天外天回來了, 得知此事,感謝了花載夕一番,也跟燕音說明白了,剛開始的燕音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在地上一直打滾,直到後來親眼看著花載夕是怎麽變成個女子的,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眼看著他小嘴一張,站在身邊的花載夕立刻將自己的耳朵給堵上,雲棲池沒有經驗,所以好好體驗了一回燕音的魔音貫耳,之後完全能夠理解花載夕為什麽寧願扮作女裝也要哄著燕音了。


    雲棲池廢了好大一番勁兒,才把燕音給哄好,對他說,等他把病養好了,好好修煉,他去把嫦嫿給找回來。


    他畫了很多嫦嫿的畫像,大部分都被燕音給偷了去。


    雲棲池抬起手,按了按自己正在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華卿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如何話長?”華卿見他這樣,笑了一聲,“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當年你在仙界迫不得已娶了一位帝後,或者是專門為燕音找了一位臨時後娘吧?”


    “怎麽會呢?”雲棲池笑笑,從頭與華卿將這一樁事說了出來,“當年我剛登位做帝君的時候,天外天並沒有徹底穩固下來,我出來那一趟隻是為將燕音從優缽羅境中接出來,托花載夕先照料著他,然後就又回了天外天上,你來天界的那段時間,應該就是我不在的那一段時間……”


    他與華卿說了燕音想要娘親,說了花載夕如何將自己扮作一個美貌的女子誆騙的了燕音,也說了這件事最後是如何收場的。


    說實話,如今雲棲池想起那個時候燕音的哭聲也覺得頗為頭疼,好在昨天他在竹林裏纏著自己的時候沒有像從前那麽再嚎一場,不然的話估計整個天黍門都能聽到。


    他停了一下,又對華卿補充了一句:“你如果不信的話,在燕音那兒應該還有花載夕那個時候女裝的畫像,你可以看一看,比較一下,是不是他。”


    華卿不用比較也知道那個人多半就是花載夕了,她就說當時在九和山的時候看著花載夕有幾分眼熟,原來竟是這麽一回事。


    她聽完這一番解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輕輕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她到了仙界,本來想要好好看一看燕音的,但是卻是燕音有了一位新的娘親,好像也不需要她了,她留在那裏還有什麽用呢?


    她回了修仙界,此後再也沒有去看他了。


    如今才算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那時候她願意在天界再多留一段時日,又或者之後再回天界看上一眼,或許又有不一樣的結果。


    可是當年那樣一番因果,誰能想到呢?


    她那個時候見燕音叫了那女子娘親,想著雲棲池也或許是有了新人,他們兩個此後該永不相見才是。


    可多年以後,雲棲池終於找到她,知道孟懷止是他的那一刻,華卿便明白他沒有新人,然而燕音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卻並不明白。


    所以即使知道燕音是在找那天下第一的美人,也從來不往自己的身上聯想,他離開她時,他還不會說話,他叫的第一聲娘親,也不是對自己的。


    華卿向窗外看了一眼,長長的歎息聲在房間內飄蕩開來,她問雲棲池:“燕音呢?”


    雲棲池隱隱察覺到燕音剛才來過一趟,但是隻是在門外偷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何原因沒有進來,他對華卿說:“在自己屋子裏吧。”


    華卿啊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並沒有立刻找燕音去,而是向眼前的雲棲池又問了一句:“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雲棲池道:“昨天剛知道的。”


    燕音如今知道了雲棲池的身份,多半也快要猜出她來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他娘老成這樣的,華卿轉頭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這樣算不算是把他第一美人的夢給打破了。


    華卿手指微動,一道白光閃過,臉上的皺紋與些許斑點全部消失不見,她恢複了年輕時候的模樣,雲棲池站在她的身後,目光倒是一如既往般從容而溫柔。


    華卿從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衣便走了出去,雲棲池跟在她的身後,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將一支新買的步搖插在她的發髻上。


    華卿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頭頂的步搖隨著她走動發出叮鈴的脆響,十分好聽。


    他們來到了燕音的屋子的前,華卿站在門口,不用敲門便知道燕音此時並不在房間裏麵,又在青柘峰上找了一圈後,依舊沒有看到燕音的身影,問雲棲池:“他人呢?”


    問完之後又想起自己完全是多此一舉了,她還有一縷分-身跟在燕音的身邊,直接感應那一道分-身的位置就可以。


    當華卿察覺到燕音在什麽地方的時候,眉頭稍微皺起了一些,奇怪他怎麽會在那裏,不過現在倒不是糾結原因的時候,華卿祭出飛劍,正要過去,雲棲池伸手拉住她,問她:“你這樣去找?”


    雖說華卿這樣要比平日裏好看許多,可在天黍門終究是華卿長老這個身份比較好用,而且她這樣直接出去,恐怕還要引起一番不小的轟動。


    華卿也才注意到剛才自己為了見燕音變回了年輕時候的模樣,白光再一閃過,她又是往日那般的老婦人。


    看了一眼身邊的雲棲池,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他:“你看我老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會嫌棄嗎?”


    雲棲池笑了笑,抬手拂過華卿腦後的長發,對她說:“我陪著你一起老啊。”


    華卿笑了一聲,對孟懷止說:“那你怎麽用了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模樣來?”


    關於這一點,雲棲池本人是有充足理由的,他與華卿解釋說:“天黍門收徒有年齡限製,超過三十歲的就不要的,而做長老的話,你們掌門又嫌棄老了不好看。”


    是他們掌門能說出來的話,不過雲棲池這話的意思,華卿挑了挑眉,問他:“你還真試過?”


    雲棲池嗯了一聲:“當然。”


    華卿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如果有一天叫掌門知道了真相,估計掌門得抱著老掌門的牌位大哭一場了。


    華卿上了飛劍,雲棲池毫無自覺性地站在了她的後麵,華卿回頭看了他一會兒,雲棲池臉皮極厚,不為所動。


    華卿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將他趕下去。


    天空有些陰沉,飄下許多細小的雪粒,很快就在院子裏覆蓋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雲棲池仰頭看著頭頂的天空,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來。


    ……


    昨日,葉明辰在天黍門山下的街上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人天黍門的弟子來,因為剛剛受過重創,他現在的身體連一個普通人都比不上,那些個紅顏知己也不在身邊,便隻能無能狂怒,將心中的憋屈憤怒全部都發泄在了係統的身上。


    係統默默承受著葉明辰的這些髒話,作為一個專業的係統,也沒有辦法反罵回去,隻能埋怨係統中心為什麽不能退貨呢?他當時怎麽就想不開找了這麽一個宿主呢?


    後悔沒有任何用處,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幫葉明辰在物色一具天賦不錯的身體,他與葉明辰這個傻逼是一體的,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是如此。


    但是葉明辰想要奪舍燕音的身體,這件事係統怎麽想都怎麽覺得不靠譜,燕音是帝君的兒子,身上保命的東西肯定少不了,他們係統雖然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但也不是萬能的。


    話說回來,之前葉明辰從他那兒兌換的落雪劍,絕密檔案上說那劍乃是帝君當年所鑄的,可是後來怎麽會到了華卿長老的手上?


    係統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能與葉明辰商量,葉明辰現在除了罵人什麽也不會。


    如果這次奪舍燕音失敗的話,葉明辰估計還要罵上他十天半個月的,可他又不能屏蔽他,上回屏蔽了之後,被上級發現,又扣了他一堆積分,他的本來就被葉明辰禍禍得成了負數,這回一扣,不知道他回去要再打多少年的工才能把這些積分給還上。


    他真的太難了,為什麽當初挑選宿主的時候不做一個人品測試呢!


    葉明辰從下午一直罵到天黑,竟是連一句重複的都沒有,係統想著他這個詞匯量不去寫話本真的是可惜了。


    他們等了這麽久也不曾見到一個天黍門的弟子下山,今日天黍門有這麽重要的事,弟子們不下山也都是很正常的,係統開口勸著葉明辰說:“看來短時間內我們是找不到合適的天黍門弟子進行奪舍了。”


    葉明辰明白係統的意思,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皺起眉頭,問係統:“如果燕音今天或者明天離開天黍門了呢?”


    葉明辰現在不比從前,沒有辦法再禦劍飛行了,他總不能每一次去什麽地方都靠係統傳送,要知道傳送一次都是需要積分的,他現在已經在係統那裏欠了很多了,如果再欠下去的話,係統可能會將商城裏的一切都鎖起來。


    係統聽了葉明辰的話,問道:“那宿主的意思是?”


    葉明辰想了想,向係統問道:“易容能做到嗎?”


    係統道:“可以的,但是修煉至第三重以上的修士們會看穿宿主的偽裝。”


    而且這次以後也是需要一定積分的,係統看了看已經很久沒正過的積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攤上這麽一個宿主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葉明辰一聽說可以易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對係統說:“沒事,現在給換一張臉,我知道天黍門那些外門弟子住在什麽地方,那裏一般不會有高階修士過去的。”


    係統明白葉明辰這是打算主動出擊,雖然他從始至終都不讚成葉明辰這個瘋狂的想法,因為在他們係統過去的經驗當中,奪舍應該找一具已經死亡的屍體,而不是現在這樣為了奪舍而製造出一具屍體來,可他也勸不住葉明辰,葉明辰就跟頭驢是的,死倔死倔的,在他不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也隻是他身邊的一個附屬罷了。


    係統清除掉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開始為葉明辰換了一場普通人的臉。


    結束之後,葉明辰站在鏡子前,眉頭皺得好似能夾死一隻蒼蠅,他不喜歡自己被係統易容後的這張臉,實在是平庸至極,掉在人堆裏麵都沒有人能認出他來,但是不得不說,現在這樣是最適合他的,不會太引人注目。


    蒼茫夜色漸漸籠罩了這片大地,葉明辰在這夜色之中上了天黍門,他剛受了重傷,沒走兩步就喘得厲害,幸好有係統幫他注意四周的狀況,否則的話恐怕早就死在天黍山下麵。


    接下來的一切還算進行得都很順利,葉明辰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落了單的外門弟子,在係統的幫助下,殺害了對方,成功奪舍,隻是進入到這具新的身體後,他低頭看著地上自己的身體,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他問係統:“我還能回到這具身體裏的。”


    係統大概也能理解葉明辰如今的心情,這就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是一個道理的,而且葉明辰這還是一個至尊豪華的狗窩,係統回答葉明辰說:“我可以暫時幫宿主保管這具身體,等到宿主飛升之後,攢到足夠的積分,可以將這具身體的根骨重新鍛煉,您到時候就可以回來了。”


    可係統覺得這個機會實在渺茫,他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葉明辰作個死,讓他與這位宿主徹底解綁吧,如果不是係統不能傷害宿主,他早就自己動手了。


    葉明辰卻莫名對自己飛升這件事很有自信,他仍覺得自己是天道下的寵兒。


    他奪舍了新的身體後,在天黍門下麵轉了幾圈就回去了,因為是深夜,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第二天早課他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讓同住的弟子幫他請了假。


    他在屋子裏的時候聽著天黍門的弟子說那位燕音公子此時正在青柘峰上,他本來聽了這話心中一沉,可隨即又聽了那弟子說,昨天華卿從秘境出來後陷入昏迷中,至今還沒有醒來。


    葉明辰立刻笑了起來,想著真是老天助他。


    他立刻在係統的幫助下來到了青柘峰,怕華卿會突然醒來,還有她的那個叫孟懷止的徒弟都很有問題,他可不敢在青柘峰動手,所以他將自己偽裝成天黍門掌門身邊的一個小童,打算把燕音騙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再動手。


    這個燕音雖然是帝君的兒子,但是又傻又白,十分好騙,葉明辰對接下來奪舍的事情是愈加的有把握了。


    燕音其實也不算傻得特別厲害,跟著他走了兩步後,忽然開口問:“這條路好像不是去主峰的吧?”


    葉明辰掃了一眼係統給出的地圖,隨口回答道:“我們掌門並沒有在主峰,是在空明山的後麵。”


    燕音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他仔細將身邊的這個小童打量了一番,修為不高,剛剛到了第二重,即便想要對他做什麽,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吧。


    不過說起來,他昨天來天黍門,好像並沒有在掌門的身邊見過他,但這一點也不能作為證據,燕音心想先走一步看一步。


    空明山後,葉明辰盯著燕音的背影正準備要動手,忽然遠處傳來一陣說笑聲,他抬頭一看,徹底傻眼了,他剛才騙燕音說天黍門的掌門在這裏,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在這裏,而且不止他一個人,其他門派的幾位道友也都在。


    幹什麽呢這是?聚會嗎?


    掌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是燕音來了,雖然疑惑他怎麽會來了這裏,但也還是笑嗬嗬地打著招呼:“燕音公子你也過來啦?”


    燕音看到掌門果然在這裏,偏頭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葉明辰,想著原來剛才是自己冤枉了那個小童。


    而掌門昨天晚上與眾位道友就九天下第一美人這件事爭論了大半個晚上,最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吹牛逼,生生地翻遍了整個藏書閣,硬是將他從前在老掌門那裏看到的那張美人圖給翻了出來,畫紙雖有些泛黃,畫上的美人也有些模糊了,但是風采依舊,傾城絕色。


    掌門便打算今日在空明山後麵與舉辦一個小型的賞美大會,讓那些沒見識的人好好見一見九天下的第一美人應該是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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