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虛空楚景


    王禪首先施展幽冥大法,這種法術其實也是陰符之術的一種,此時整個費無極的臥屋之內猶如進入黑夜一樣,與外麵光這的世界相隔。


    王禪很快就進入了一個虛空境界,通過幽冥大法,王禪遨遊在虛空之境內,四處探索。


    可他卻並不知道在這虛空之境裏,那裏會有通向費無極夢魘的大門。


    王禪卻並不著急,而是像往常一樣一邊欣賞著虛空境界裏的蒼穹變幻,再慢慢的通過自己所存的那一點空明,改變著虛空之境。


    而虛空之境也不停的在變幻著,一時從虛無之境,變成一個似是而非的現實世界,一下又像是回到吳國,回到雁落九頂,在那裏他與化蝶並肩看著十數萬人在一曠野裏撕殺,殺聲喊聲哭泣聲從地底傳來,讓王禪也心生寒意,不敢再繼續冥想下去。


    緊接著似乎又春回大地,在開滿鮮花的田野中,有幾個姑娘在奔跑嘻鬧著,一個紅色的姑娘,像一團火焰,一個綠衣姑娘則像春天的一片葉子,一個黃衫姑娘卻雙有如一隻放飛的流鶯,在花眾中相互追逐,王禪分不清這些姑娘是誰,似曾相識,卻又十分陌生。


    像化蝶,還是施子,還有可能是才認識的葉女,可這些紅黃綠影,就像會變幻一樣,在王禪眼前飛舞著,應該是變幻著,時而在這片田野,時而在那一片田野。


    王禪有些忘乎所以,也忘記了時間,一直追愛著這三個身影,可當他感覺要追到的時候,又會發現,這三個姑娘的身影,其實一直都離他很遠,一直保持著一種不可觸摸的距離。


    王禪使盡渾身解術,變換著不同的身姿,想把自己變成一隻飛翔的鳥兒,這樣就可以劃破界限,追上這三位美麗漂亮的姑娘,可當他在感覺快速飛躍之時,整個虛空之境也是旋轉變幻。


    慢慢的剛才那田野不見了,眼前了一片壯麗的河山,大江奔騰而來。


    而就在王禪十分欣喜之時,一時之間虛空再次變幻,似乎山崩地裂一樣,那些奔騰的江水,瞬間又化成翻滾的岩漿,而剛才那些山川,此時都已不見,像陷落在這個虛空之境中一樣。


    王禪知道他已經從虛空境界真正進入了夢境,來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這裏看似有些熟悉,卻又完全不一樣,每一個人的夢境都是不一樣的。


    可這裏依然是一片燃燒著的荒野,四處皆是斷辟殘簷,像是一場大戰之後的戰場之中,可那些斷壁之下,卻有如人間煉獄一樣,黑暗夾雜在燃燒的岩漿之中翻滾著,整個場景透著一種詭異。


    王禪知道,生在如此列國紛爭的人世,誰的夢境都少不了戰火,少不了那慘絕人寰的殺戮,不論是王禪還是費無極,都會是如此,隻有如此絕望的夢魘之局,才可能讓活著的人在夢中都變得絕望,沒有生機,隻有毀滅。


    遠遠的前麵慢慢現出一個煙火中的山地,一個佝僂身影,在煙火之中孤獨的徘徊著,四處瞭望著,在他的眼前,除了烈焰燃燒的深淵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前路,而身後也沒有一條退路,似乎已經完全處在絕望之中,他猶疑著,慢慢的挪動著身體,向著前方無底的深淵邁去。


    正當他想踏出躍向深淵的那一步之時,王禪一聲吼叫,接著一個飛躍,人瞬間就出現在此人的麵前,攔住了此人。


    “費無極,費老先生,為何如此著急呢,都一把年紀了,死隻是遲早的事,稍待片刻又能如何?”


    “不錯,稍等片刻又能如何?


    沒想到是你,你竟然也來了。”


    夢魘之中的費無極看了看王禪,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此時的費無極已看不出什麽佝僂的老態,反而顯得十分精神,身姿也挺拔起來,似乎是因為王禪的到來,讓他在夢魘之中年輕了不少歲數。


    “你認識我嗎?”


    “那你又認識我嗎?”


    王禪問費無極,是因為剛才費無極像是認識自己一樣,可在王禪的現實記憶之中,以及夢景記憶之中都沒有任何關於費無極的容貌記憶。


    而費無極自然也依王禪的問話反問著王禪。


    王禪還是頭一次吃癟,而且是在別人的夢魘之中。


    王禪摸了摸頭,嘿嘿一笑道:“也對,我不認識你,隻是聽說過你的名號,你是楚國費無極費大夫嗎?”


    王禪看著眼前的人,心裏也嘀咕著,也不肯確定就一定會是費無極,這也是王禪與生俱來的謹慎。


    “我不是楚國費無極。而你卻是楚國靈童鬼穀王禪,現在列國之中不知曉你之人怕也很少了。”


    王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如此年輕就已聲名顯赫,在夢魘之中被人誇讚,不知是因為王禪本就喜歡被人吹捧著,還是夢魘中的費無極確實也十分欣賞王禪。


    “我是楚國靈童鬼穀王禪,你並沒有想過我會來嗎?”


    王禪問的問題十分古怪,可卻也透著玄機,畢竟李悝相國就算準了王禪的行蹤,也給王禪留下了線索。


    所以此時問起,是想知道費無極是不是也猜到自己的來意。


    “我不知道你會來,而且也不希望你會來,我壓根就不認識你,隻是你額頭上這四個肉角,竟然如此真實,我才知道你是楚國靈童。”


    “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攪黃了你與蹶由公子布下的吳國之局,不僅讓你的外孫公子山未如願當上吳王,反而橫死吳國。


    你是應該恨的,畢竟若我不出虎踞鎮,不去吳國,那麽公子山有很大可能真的當是吳王,有你在楚國支持於他,又有其外公蹶由王叔的支持,再有就是在吳國伍子胥也是支持公子山的,更不論公子山還與越國範蠡有勾結,如此布置該是百無一失之事。


    可還是被我給攪黃了。”


    費無極看了看十分自負的王禪,臉上依然並不動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你有點像李悝,他很聰明,你比他更聰明,因為你比他更自負,聰明的人都自負,也有自負的資本,若是我還想活著,一定會與你成為好朋友的,因為我也是一個自負十分的人,我也很聰明。


    山兒是無論如何也當不是吳王的,這或許是命數,因為他確實沒有當吳王這個能力,若他當上吳王,吳國遲早會成為越國的附屬,永遠在列國爭霸之中消失。


    我雖然自私,可還不會自私到如此損人而不利己的。”


    費無極說完,也是像考驗王禪一樣看著王禪。


    “對對對,剛才你都說了你不是楚國費無極,可把我急得,你是秦國人,若吳國被滅,隻會造就一個強楚,一個強越,於秦國並沒有什麽好處。


    秦國隻需要一個能牽製晉國的楚國就行了,並不需要太過強大,甚至強大到楚莊王那些年。


    楚莊王之時,楚國傲視列國,甚至連大周天子都不放在眼中,自然成為列國最大的威脅,就連強大的秦國也不列外,所以你不會有損於秦國之利,秦國才是你的根基。


    可你為什麽又會把子嗣全都送往齊國呢?”


    王禪說完也是看著費無極,如此才是王禪之智,他推測到費無極真正的屬地,而且最後還用問話告訴費無極,王禪知道費無極的子嗣在齊國,而非秦國,這就說明王禪的才智非是傳聞,而是真真實實的。


    “你既然知道我的子嗣在齊國,為何你不認為我是齊國之人,反而是秦國之人,如此可見,你是真的聰慧,而非故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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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在大海之沿,中原紛爭也少有涉及,除非齊國徒生野心,若不然齊國該是最平穩之國。


    況且,若真有一日連齊國都滅了,那麽我的子嗣還有一個去處。


    那就是順海而出,遠古傳聞在海之外有許多地方,都可以安居,可以生活下去,這當然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


    費無極顯得思慮周詳,考慮十分長遠,並非隻是為了避禍才讓子嗣遷往齊國。


    而王禪也讀過此類古書,相傳在東海外,有些飄逸的島嶼,聽說那是得道之人居住的地方,十分神密,有如在中原以南的彩雲之南,那裏也是一個神密的地方,而黑暗之花就產自那裏。


    “可我知道,你既不讓子嗣在楚國謀事,安享權貴生活,也不讓他們去往秦國,並非隻是如此考量,而是因為你也害怕秦國,害怕子嗣回秦反而會因你而被屠戮。


    你的子嗣應該是在惠王初立之時遷過去的,那時秦、越出兵,而吳國內亂,夫概奪位,這才讓吳王闔閭未能真正征服楚國無功而返。


    後來又因為那時秦哀公的外孫昭王死了,所以你怕哀公會遷怒於你,所以你才把子嗣都遷往齊國避禍,更不敢留在楚國為官。


    因為你知道了一些秘密,知道有人還活著,他是不會放過於你的,就好比伍子胥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一樣。”


    “昭王是哀公的外孫,想來也並非什麽秘密,這種所謂的秘密有的時候反而並非秘密,你知道也並不奇怪,可你為何會認為我是秦國人,而非晉國,而非齊國呢?


    這到讓老夫十分好奇,難道隻是因為剛才所說的,我於秦國並無過失,當年秦姬就是老夫親息為平王接回的,而且哀公的孫子也如願當上楚王,這多少都是老夫的功勞,秦哀公應該視老夫為恩人才是,我為何要懼怕於他,你總不能一直依靠你的猜測來確定不知之事吧!”


    費無極的話也是問到了關鍵之處,費無極可以是與楚國相關的任何列國之人,他不知道為何王禪會認定他是秦國人。


    這些年秦國一直並不顯山露水,隻是一心操持於自己封地之事,甚至比秦國小的都已稱王,而秦國之主卻依然還是三公之尊。


    王禪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對於認定費無極是秦國之人,當然並非一時故亂猜測,而是有根有據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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