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商亡周興


    王禪走後,整個後山顯得孤寂下來,可子西卻並沒有離開鳳凰亭,依舊獨自端坐在亭內,十分悠閑的品嚐著小菜。


    他隻是讓那些侍女退了回去,不再撫琴歌舞,而桌上依舊擺著剛才的菜,雖然有些涼了,可卻並不影響子西的心情,於他而言也並不重要,隻是桌上的酒已經換過,酒杯也重新換了新的。


    王禪說過,他還有客人,所以他依然在等,這也是正是他邀王禪來此的另一個目的,若是他要等的人不來,那麽他邀請王禪來此,就不完美了。


    也就大半刻之後,太子建還是來了,不是別人,當然還是太子建,同樣的衣裝同樣的身形,同樣像鬼魅一樣,一閃就已坐在小亭之中。


    “你在等我?”


    太子建依然說著上一次所問的話,而這一次子西顯然要鎮靜得多,一點也不慌亂,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原來是大哥,小弟原本我並不打算等大哥,也不知道大哥會來,可剛才鬼穀王禪說有一個人已經來了三次,所以我就猜想一定是大哥從北方回來了,就在這裏為大哥重新斟好了酒,為大哥洗塵。”


    子西也是說得客氣也有些牽強,可太子建看了看桌上已經涼了的菜,隻是也不理子西,端起酒杯就飲了一杯。


    “這個鬼穀王禪的靈覺確實靈敏,比我們這種老朽之身要強得多了,我也隻在百丈之外徘徊他就已經察覺,看起來他的修為已不在我之下。”


    太子建有些詛喪,像是真的老了一樣,感歎著時光易逝,歲月催人老,可話卻依然說得自抬身價,從來也不認輸的樣子。


    “大哥,你既然身在百丈之外,為何會知道鳳凰台的情況,這足以說明大哥的修為遠在他之上,而且大哥知道今日小弟宴請的是鬼穀王禪,可這亭台四周卻都是歌女舞女,如此修為實在讓小弟佩服。”


    子西一臉崇拜的樣子,可他的心裏卻並不這麽想,若說太子建與鬼穀王禪相當,那麽為何太子建卻不敢再靠近呢?


    “你不必取笑於我,是他在與你交談之餘傳音與我,讓我一起喝一杯的,百丈之外,我並不能知道是你在宴請於他。


    而你故意找了這些舞女與琴女就是想攪亂我的感官,讓我不知道鬼穀王禪在此,而若我冒然闖了進來,那麽鬼穀王禪就會無法推脫,誓必不會放過於我,自然會與我在此相拚鬥,若他憑著天問九劍,那麽我其實並沒有多少機會。


    你是想借他的劍來殺我。


    隻是鬼穀王禪也猜到你的此意,所以傳音與我,這才避免一戰,因為他此時還不想我死。


    而這種雕蟲小計,也正符合你一貫的伎倆!”


    “大哥你多疑了,我怎麽會如此愚蠢,大哥若是死了,那我也活不成了,小弟之所以讓這些侍女前來撫琴伴舞,也是不得而已,投其所好。


    鬼穀王禪年少有為,卻好酒貪色,所以小弟才如此布置,兼之若是鬼穀王禪不說,小弟也不知道大哥已經從北方來到楚都,何來想刺殺大哥之意呢?”


    子西有些尷尬,邊說著邊為太子建斟著酒,他並非真的猜不到太子建來回楚都,剛才太子建所說其實也算說對了一半,子西如此布置確實是想引太子建現身,讓王禪與太子建打鬥,以增進兩方的衝突,當然他也知道王禪並不會真的就殺了太子建,但至少可以讓太子建受挫,於他而言就是增加威勢,這樣才會更有利,也更能突現他的重要性。


    “算了,既然你也是無心之失,有沒有此意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你上次曾說過鬼穀王禪所畫另一副畫中的另一人,有些像萬財賢侄,那麽是不是由此可以斷定那個藏身在楚都之人,也就是刺殺四個布衣朝臣之人,刺殺屈江平之人,都與萬才賢侄有關了,那麽是否可以斷定,他就是當年的子常叔叔?”


    “還是大哥聰明,小弟也是在見到大哥確定之後才有所懷疑,到現在都不敢肯定,可這似乎又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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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當年是因為有奴仆老賈的忠心,才逃過一劫,可子常叔叔向來與北方列國不交好,仇人也是遍布北方,


    當年聽聞他在北方鄭國受難,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說要選一個遠遁之地,越國或許是最好的地方,畢竟楚國一直未與越國有過爭伐,在子常叔叔執堂楚國令尹期間,也並未與越國結仇。


    可為何他卻會身死在鄭國呢,這實在讓人難與理解。


    到現在聽大哥來說,子常叔叔竟然沒死,那麽他是否真的去了鄭國,又會是誰救了他?


    以子常叔叔的智謀和武技,應該與小弟差不多少,卻能死而不死,實在令人費解。”


    “此事我也不知,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他現在的武技已不在我之下,剛才我來此地,除了鬼穀王禪對我提起警示之外,還有一個黑衣人跟蹤著,此人輕身功夫十分高絕,連續三次我都無法追上他,可他卻能如影隨同於我。


    如此想來,此人該就是子常了,看起來他也想與你聊聊。”


    子西一聽,心裏也是一震,子常是楚國武將,自小喜歡舞槍弄棍的,所以也算習了許多師傅,也算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特別是一身硬功夫,更是在戰場上不知多少次拚殺才練就,普通刀劍很難傷得了他。


    可人也有疲憊之時,在戰場上他也受過不少傷,那都是拚死而戰生死經曆的,也是因為精氣不繼所受,可若說其輕身功夫,當年離開之時,並不比子西強,甚至比子西還不如。


    可現在聽太子建一講,子西心裏也在盤算著,如何利用一個與太子建實力相當的對手,來牽製太子建,畢竟當年子常開始與子西也是一路之人,當時子常在平王死後就力主要推薦子西繼任楚王,隻是後來之事,兩人慢慢也變成陌路。


    那時子西禮讓楚王之位,是他明智之舉,可他卻也不想在楚國毫無建樹,當不了楚王,可禮讓之功卻是功不可沒,而當時子常依然把持著令尹之位,所以子西自然不會服氣。


    而當時的昭王對子常貪財好色之行也不能容忍,特別是吳與楚交惡,而子常卻與北方不和,與吳國伯否更是仇敵,有他在楚國,昭王想與北方緩解關係都有些難,特別是中間的鄭國、宋國、衛國,都多少受過子常的要脅索賄,美女財物都孝敬了不少與子常。


    所以兄弟兩人再與子基、子閭勾結,就這樣用計把子常哄出楚國朝堂,而他出逃的地方竟然選擇了仇家鄭國,這就是剛才子西所不理解的。


    但相對於能控製於他的太子建來說,子常無疑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太子建見子西一直在沉思,冷笑一聲道:“你不會又打著主意,想利用子常來對付我吧,你難道忘了他當年是怎麽出走楚國,最後你才如願當上楚國令尹的,你能忘記,想必他自然不會忘了,他為人睚眥必報,從來不會放過與他結怨之人,這一點你該比我更清楚。


    而且當年你們的伎倆,陷害本太子,可現在本太子並無顧忌,不會再有任何用了,隻會給你們帶來殺生身之禍,這是對你的忠告。”


    “有大哥在此,想來就算是子常叔叔回到楚都,他也不敢故作非為,小弟再不濟又怎麽會與他為伍呢?”


    子西十分淡然,看起來心裏沒有半分波瀾,一晚上太子建都在譏諷於他,可他卻並不在意。


    “這就好,今夜我來此就是印證此事,有子常到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聽說明日你要邀請子基還有鬼穀王禪在撫江樓設宴,你就把借機此事告知於鬼穀王禪,想必他的藏身之處必然就在萬財侄兒府,那裏其實本就是他當年的令尹府,就讓鬼穀王禪來對付他吧。


    四個布衣朝臣之死,應該就是他所做的,他是想挑起你我與鬼穀王禪的爭鬥,想坐享其成,我看他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太子建也是如意算盤打得精明,想著利用子常來對付鬼穀王禪,那麽明麵之上,對他與子西都是有利無害的。


    “有勞大哥提醒,這個明日我就會告訴鬼穀王禪,可我十分不解的是,既然子常叔父已是死而不死,而萬財一家在楚國也是權貴之家,在楚國已是首富,為何還不滿足,難道他也想著楚國王位嗎?


    這似乎並不可能,當年他是令尹卻都不敢搶奪,現在楚國已解除吳國之危,正是中興之時,他此時來又有什麽企圖呢?”


    子西麵有疑惑,看著太子建十分真誠的問道。


    子西當然已經把太子建當成依靠,所以以太子建馬首是瞻,同時也在試探著太子建是否會真的把他當成一條船上之人。


    雖然最終兩個還是會走向對立,可此時他還不想離了太子建,畢竟他自己隻是太子建夢魘控製的一個木偶而已,他的命是栓在太子建身上的。


    “我也猜不出真實原因,但有兩點可能。


    其一抱怨尋仇,這還是比較適合他的性格,或許這也隻是一個掩飾,最終的目的還是要保他的子孫後代永享富貴榮華。


    其二,你也該聽說過一個傳聞,在大周開國之時,文王問道於太公,想知道大周朝的氣數,而太公當時並沒有回答,而是讓文王親自為他拉車。


    太公薑尚原本早就卜算過,大周一共會有八百年的曆程,可卻也需曆經幾次劫難,隻是文王不知其中原故。


    太公之所以讓文王拉車,實也是地考驗文王,若文王能拉八百步,那麽大周就會延續八百年,隻是文王隻拉了六百步,大周也隻會有六百年的氣數。


    後來文王知道此事十分後悔,為延續大周江山,所以文王就暗中組建了四大組織,暗夜,幽冥、夢魘、離魂。


    這四個組織除了名為大周天子清除異見之人外,其實還有另一層目的,那就是當年文王給每個組織都留給了一件聖物,若集齊四件聖物,就可以打開商亡周興之地,裏麵有大周侵占的商湯國所藏的無數財寶,而且裏麵還有三件東西讓人垂涎三尺。


    軒轅劍,黃帝內外經,河圖洛書。


    這三件寶貝都是天地開初,黃帝軒轅所留,劍為天子之劍,傳聞可開天劈地。


    內外經為黃帝與素女所作,修得此內外經,可與日月同壽。


    而河圖洛書卻是九天玄女所傳,而伏羲參悟此書才成就先八易理八卦。


    這三件寶物是文王為延續大周天下而設,若有一日大周將亡,隻要集齊此四件聖物,就可打開商亡周興之地,得到財寶,得到天子之劍,得到修養長壽的秘籍,還有可通天地之道的河圖洛書,得此四物,足可以重整河山,恢複大周天下。


    想來子常叔叔既然入了夢魘組織,應該就是為此而來,雖然他資質不足,可野心卻是不小,若真能尋到此四件聖物,那麽說不定他能成就開天地之業呢?”


    子常邊說也是邊嘲諷著子常,語氣裏不屑於顧,似乎覺得他比子西更聰明一些。


    子西一聽,到並不驚異,這個傳聞並非什麽秘密之事,身為王族之家的他自小就聽說過,可從來也未當過真,畢竟以當年先祖莊王之能,也自愧不能一統天下,都不敢有此奢想,而他自己當然還有那麽一點自知之明。


    “此傳聞小弟覺得並不可信,當年文王為何要把此三件定物藏起,若他把此三物代代相傳,或者自己修習黃帝心經壽比日月,那麽大周江山不是千世永固,萬世不休嗎,文王又何必如此周折呢?”


    “子西,這就是你的愚味無知了,文王即得江山,留此物什又有何用,而薑尚已為他算好壽辰,天意難違,他再修黃帝心經也無濟於事。


    而若是留與下代周王,代代相傳,誰能保證這其中沒有奸險之人,亦或**險之人利用,那麽隻會自堀墳墓,可太公既然已算好大周有六百年,那麽六百年之後,又將如何,連太公也不知,若大周後人能得此四件聖物,自然可以延續大周天下了。


    天子之思,你又怎能理解。”


    太子建對子西好像從來也不看好一樣,當年如此,現在還是如此,對子西從來不會正眼相看,語氣裏帶著一種羞辱。


    而子西卻也不生氣,反而十分受用,這說明太子建對他已是十分信任,以前他覺得隻是一個虛無的傳聞,現在聽來,心裏到也多了一份奢念。


    “隻是聽聞幽冥尊主已被鬼穀王禪斬殺於大江之中,聖物不知所蹤,我怕子常叔叔要失望了。”


    子西悠悠一語,似是無心,卻是有意。


    “幽冥尊主,他是誰,你可知道?”


    太子建一下就急促起來,盯著子西。


    “是吳國蹶由公子,這是鬼穀王禪親口當著我與王上之麵說的。”


    “是他,這到有些可能,他一直藏身楚都,也一直想得到吳王之位,看來也有此念頭。


    那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想耽擱,可你為何不問我北方刺殺葉公之事呢?


    雖然你可能知道現在的結果,可老夫為何殺不了葉公,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也不想知道你那些下屬的結果嗎?”


    太子建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可他還是不解的問子西,因為子西也想殺了葉公,斷楚王一臂,可派了殺手一個沒回,他卻穩如泰山,不聞不問。


    “何必問呢,若是大哥想告訴小弟,自然會說。”


    子西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反而讓太子建不說不行了。


    “鬼穀王禪確實聰明,虛虛實實讓人難與意料,此次他在葉公身邊安排了一個姑娘,她就是伍子胥的外孫女,南海婆婆的高徒,到讓人十分意外,不僅能破老夫之局,而且還會求雨之術,此女不可小瞧。


    至於你的下屬,自然不會有活口了,暗地裏鬼穀王禪還派有四個刺客,武技十分了得,以一敵三,輕鬆收拾你那些屬下,你也不必在意了。”


    子西一聽,心裏還是一驚,驚訝於鬼穀王禪之謀,四個刺客於他們來說隻能是明麵之虛,而跟隨著葉公的一個小姑娘最後卻成為暗中的高手,這也是暗中之實,有異於常,這正是迷惑於人的地方,明與暗正好與他們的位置身份相背,讓人難與意料。


    “確實聰明,此子確實聰明。”


    子西自言自語,他知道太子建已走,卻還是不得不歎息著。


    而他也知道太子建會去什麽地方,那自然是蹶由公子原來在楚都的房舍了。


    這種聖物就算是幽冥尊主也不會輕易帶在身上,而他也未料到會遭遇鬼穀王禪而身死大江,那麽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聖物還在他的房舍之內,所以太子建也就匆匆趕去,看來這商亡楚興之地的誘惑比之列國王候之位更有吸引力。


    可子西卻不想再此停留,這些時日難得不受人控製,他可以夜夜美夢,或許是他能做的最舒服之事了,而且今日之事,他也覺得十分滿意,所以他此時並不多想聖物之事,一時之爭,他還犯不著著急,此時的他還得趕著去睡覺,去做他的夢。


    而且要做真正的漁人,他就得有充足的準備,而這四件聖物,在他年暮的心裏又激起了年輕時的野心,他應該深謀遠慮,做好以逸待勞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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