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狐假虎威


    正當範蠡想轉向撤退之際,不想對方帥船之上此時船頭竟然有一人現身,看著範蠡與勾踐說道:“越王勾踐兄,範蠡兄,正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本王剛剛來到此地,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招待兩位,更還沒有與兩位好好聊聊,為何兩位竟然如此匆忙?


    難道好不容易來了,現在就要趕著回去了嗎?”


    範蠡一聽,知道來者不善,正是吳王夫差,此時身戎裝,手中一把長槍,腰間一把十分寬大的劍,十分顯眼,正是名劍巨闕。


    夫差年輕氣盛,身形筆挺,氣宇軒昂,穿著一身鎧甲,更是顯得陽剛而偉岸。


    他的身後站著幾個吳國副將,也都一臉得意之色。


    此時的夫並比之剛才還悠閑十分的勾踐要威伍得多,在戰場之上也更讓人敬佩。


    勾踐聽到夫差之語,心裏也是震驚,他未曾想此時夫差竟然會出現在此,明知夫差現在出現,該是在他麵前顯功,而勾踐卻也沒有辦法,若不理夫差,就會讓吳國兵甲更是看不起他這個越國之王了。


    不得而已,隻是轉過身來,再次回到已經慌忙撤掉有些零亂無序的桌椅旁邊,與範蠡並肩對視著帥船之上的夫差。


    “吳王好興致,竟然也親自率兵來迎,實在是在下的榮幸,隻是不知為何不見孫武將軍,難道孫將軍在吳國失勢,這到是讓人奇怪。


    若說以孫武將軍之能,怕是任何列國都求之不得的,難道是真如傳聞所說,徒弟學會了本事,就忘了師傅了。”


    範蠡雖然此時敗局已定,可嘴上卻也從來也不饒人,而且語氣裏透著對夫差的不屑,言外之意就是就算是輸,也並非輸與夫差,而是輸與藏在暗處的孫武。


    也隻有孫武,才是讓範蠡能看得上眼的,夫差縱然是吳王,可在範蠡眼中也不入流。


    如此一說,到也算是為越王勾踐掙些麵子,氣勢之上不輸於人。


    “孫將軍是我吳國柱梁之臣,而且也是兵法大家,此次采用以退為進的方法,其實也是本王從師傅之處學習,這一點在下不可否定。


    隻我我師傅百戰百勝,現在已年歲已大,若不是相稱的對手,我師傅自然不會親自掛帥。


    而我師傅所謀,連我這個做徒弟的也想不到,所以孫愛卿此時並不在吳都,更不好親親自來此與兩位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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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是我這個不成才的徒弟國為師傅不在,才可以一展拳腳,在沙場之上,在這景色優美的太湖之畔陪越王與範將軍玩上一玩。


    隻是不知道兩位對本王所施小計是否滿意,應該不會丟了我師傅孫將軍的臉麵吧?”


    夫差此時的話語帶著譏諷,可對於範蠡來說更讓他心焦的並非夫差剛才的譏諷,而是孫武去那裏了。


    這一場大戰,雖然才一開始,就注定了越國的失敗。


    畢竟夫差在湖中築島,就是本著以退為進的兵法策略,先假意退後,引得越國大軍連得小勝,而冒險來犯,到來到太湖之畔時,同對著隔湖的吳國都城,任誰都會想著一舉攻下吳都之念,畢竟吳都就在太湖一邊,眼睛都能看得到,而且可以從水路突襲。


    這在兵法之上,也是充分利用了吳都的便利,讓本來屬於吳都之利,反而成為吳都之害


    但此仗若是越王勾踐不是如此冒失,自然會小心應對,先探察清楚,若知道大湖之上有吳國所設的築島,那麽自然也不會如此策略,可以繞道而行,與兩側的步騎兵同步,這樣的話,相對而言雖然緩慢一些,可卻十分保險。


    如此一來,夫差在湖中築島的策略失效,那麽就不得不吳國水師與越國水師正麵對抗了。


    那麽憑著這幾年範蠡所訓練的越國水師,與吳國水師光明正大的在湖上大戰一場,如此一來,誰輸誰贏還亦未可知。


    而此戰關乎吳都安危,也關乎吳國存亡,孫武縱然是年歲大了,也不會真的坐視不理。


    可此時吳國大勝越國水師,而解了吳都之憂,若論孫武不此地,必然是有一個更重要的事由孫武去辦,那麽除此之外,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讓孫武放心離開此地,那就是攻其必救偷襲越都。


    吳越大戰扶椒,縱然一時難與分出勝負,可若孫武偷襲越都得手,那麽就會置越國於危難,讓越國有亡國之危。


    而剛才夫差所言以退為進,說明夫差此次並非隻想防守,而真正的目的其實和越王勾踐一樣,都是想攻伐對方而吞並對方,如此看來,此時孫武的去處,也就十分明顯了。


    範蠡想到此,心裏也是大明,可一時之間,卻又無法挽救這種已成的局勢。


    “夫差,你這一計,以強示弱,以退為進之法,本王此次輸得心服口服。


    你竟然能在湖中築島,如此奇妙之想,也讓是讓人匪夷所思,而且如此迅速,讓我方探子無法察明,實在是高招,本王不服不行。


    隻是我水師被毀,並非就可以言敗,本王還有數十萬大軍,難道你覺得你可以穩勝本王嗎?


    若是如此,本王就在這大湖兩側擺開擺式,你若有膽,本王樂意與你一戰。


    讓吳越將士一起看看是你吳王夫差領兵有術,還是本王更勝一籌。”


    勾踐此時在範蠡思慮之時插上話來,氣勢上不輸夫差,也故意激著夫差。


    “敗軍之將,何來言勇之本,本王不會與你一般見識。


    看你現在還如此氣傲,看起來並不知本王真的謀略,實在可惜得很,不值得本王在意於你。


    你雖然長本王幾許年歲,也比本王早登王位,可在兵法之上,策略謀算之上,尚淺得多了。


    我看範蠡將軍臉帶憂慮,並非是因為水師之敗,說明範蠡將軍都要比你這個當越王的聰慧得多。


    我的師傅孫武將軍在列國之中聲名遠揚,如此關乎吳國的大戰,又怎麽會不掛帥呢?


    他不在此,那麽還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加讓他老人家看重的地方呢?


    這一點想來範將軍看起來已經明了,本王對範將軍也十分欽慕。


    而越王勾踐兄卻不明範將軍之慮,實在有負將軍之才。


    範蠡將軍,不如來投我吳國,尚有本王欣賞你的兵法韜略。


    將來若我師傅引退之後,將軍可成我吳國棟梁之才,有本王識得將軍之謀略,也算是知人善用人盡其才。”


    夫差一聽剛才範蠡所問,就知道範蠡之所以一臉憂慮,就是已經猜測到孫武的動向,所以對範蠡也是有些惜才之心。


    畢竟能弄明白孫武奇兵之人,該也算是戰場之上的知交了。


    可越王卻並不有所憂慮,反而有些耍起君候的脾氣,這與範蠡實在不能相比。


    所以夫差也想著為將來找一個人代替孫武,這樣可以保證吳國能在這一場大戰之後,還能有領兵之將,以助他實現向北稱霸的野心。


    “有勞吳王費心了,範蠡本是楚人,卻因楚國一直受世族盤踞排擠,一向本事卻無人相識,輾轉列國,幸得所學能被越國先王所識,才得以在越國謀事。


    現在越王對在下也是十分禮遇,於在下也有知遇之恩,在下雖然不是什麽君子聖賢之人,可也知道知恩必報之事,範蠡就算戰死沙場,也不會再改投他國,有負吳王欣賞。


    況且此時你我勝負未分,吳王如此說辭,是否有些過於自負了。”


    範蠡看了看有些焦慮的越王,此時臨危則不亂,話語得體而不失禮節,語氣之中不卑不亢,反而置問起夫差,到顯得比勾踐更像是一國諸侯之君。


    而範蠡的言外之意,就是夫差有些得意忘形了,而範蠡也未必能看得起吳王夫差。


    “哈哈哈,範將軍說得不錯,此時在下也不想讓範蠡將軍為難,更不想讓人覺得本王是卑鄙的小人,在沙場之上離間君臣之誼,剛才範蠡兄一語,到足見範將軍仁義忠孝,讓本王佩服。


    事已至此,看起來勾踐兄還是十分疑惑,所以本王也不想讓勾踐兄猜測了。


    想來憑勾踐兄的腦袋也不會想得到此時孫武將軍此時到底在何處,就讓本王來說與你聽聽,你就會知道本王剛才所說,並非虛言了。”


    “哼,無恥小兒,戰場之上,你我皆為王候,要打就打,何必如此囉嗦。


    雖然本王水師盡滅,可本王卻並不為懼,難道夫差你竟然會有所顧懼嗎,到讓本王笑話了。”


    勾踐此時站前一步,看著站在吳國帥船之上的夫並,臉色鐵青。


    剛才夫差一直不把他放在眼中,卻對範蠡十分高看,他本來也並不覺得有什麽愧意。


    可現在夫差竟然在範蠡麵前相比,把他比得一文不值,這讓勾踐也是十分惱怒,有些拚死也要挽回麵子的衝動。


    更何況,此時已可以看見整個太湖之上,沒有一條越國水師能撤回的,越國水師已是被吳國水師全殲。


    “不急,你我之戰還遠遠沒有結束,勾踐兄何必急於一時呢,此時你撤我攻,大家都在調兵遣將,你我作為吳越主帥,難得小遇,難道就真的不想聽聽嗎?”


    夫差還是一臉得意之色,語氣裏充滿了不急不燥的傲慢,與此時有些心急的勾踐正好形成顯明對比。


    “說吧,如果隻是想說孫武將軍帶著五萬吳軍偷襲我越都,那麽吳王就不必得意了,我王早已知曉,而且還大舉進攻吳都,你覺得僅憑孫將軍的五萬大軍,就可以讓你得償所願嗎?


    本將軍到覺得以你之智,尚不知這其中的關鍵所在,若你敢輕出大軍,那麽後悔的必然是你。”


    範蠡冷笑一聲,代勾踐把話說明,同時也給足了勾踐麵子,讓夫差不敢再小瞧勾踐,同時也布下疑陣,讓夫差心裏疑惑。


    “孫將軍帶兵,曾以三千吳國鐵甲擊潰楚國十萬鐵騎,這是曆朝以來以少勝多最強一戰,孫將軍帶著駐紮巢邑的五萬大軍不走水路,反而繞道而行,你覺得以孫將軍之能,會讓你等提前知曉嗎?


    若是知曉想必你的王上勾踐兄就不會如此膽大妄為了。


    若本王估量不錯,此時孫將軍的大軍定然已把越都圍困,至於是否已攻下越都,在下就不用操心了。


    孫將軍手中有五萬大軍,普天之下,沒有誰還不為此恐懼的,若說範蠡將軍有恃無恐在下還有點相信。


    可若是勾踐兄知道這個消息還十分鎮定,那就太過虛偽了。”


    夫差不論怎麽說,反正一直針對勾踐,畢竟兩人身份相當,而範蠡畢竟隻是賢才,輔佐勾踐,與孫武的身份正好相當,所以夫差一直不埋汰範蠡,卻對夫差大加貶低。


    此時勾踐聽兩人一說,心裏一陣冰寒,他現在才真的明白,為何範蠡一直不主張他動用越國舉國之兵來攻吳都,就是範蠡想到孫武可能會奇兵偷襲越都,這就有如釜底抽薪一樣,可以置越國於死地。


    此時經兩人證實,勾踐心裏又是自懊,又是後悔,又是恐慌。


    “在下對吳王隻有佩服之心,並無貶損之意,不過話卻還要說得明白。


    想來一開始之所以由孫將軍親率五萬大軍陣兵巢邑邊境,並非是因為鬼穀先生自負,讓吳王率百官十裏相迎之事,也晨是吳國欲圖謀伐楚。


    這亦或隻是鬼穀先生為清除楚國內禍而設的局而已,並非吳王有此聰慧之謀略。


    而孫將軍借此機會,陣兵巢邑,隻是想迷惑於越國而已。


    同時,若吳國陣兵於巢邑,這樣也可以牽製巢邑城主白公勝,這樣他就不能帶走全部巢邑兵甲,隻能帶走一小部分。


    這樣一來,白公勝縱然反叛成功,也不會持久,想來鬼穀先生早就想好了辦法對付。


    隻是這巢邑還有四萬兵甲,這是白公勝的根基所在,鬼穀先生自然不會不理。


    若白公勝一離開巢邑三城,那麽此城就會因此而易主。


    若欲取一個擁有四萬兵甲的巢邑,就算是楚國內部兵甲,至少也得同等數量。


    所以依範某所料,此時巢邑楚軍當在八萬以上。


    吳王是否想過,為何這八萬兵甲一直按兵不動,難道你覺得鬼穀王禪是在巢邑雜耍不成,而放任北方晉楚對峙的危局嗎?”


    範蠡也算是兵法大家,一通則百通,所以通過孫武陳兵,到結合剛才越王勾踐所說之事,就可以推論出鬼穀王禪此時巢邑駐兵之數,雖然與九萬兵數少了一萬,卻已大體上**不差十了。


    而之所以在此時不顧剛才越王勾踐所說,把此事拋出,再把鬼穀王禪擺上台麵,就是想給夫差一種牽製,讓夫差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一種來處鬼穀王禪所帶給吳國的空前壓力。


    畢竟剛才範蠡所說若是事實,那麽鬼穀王禪巢邑這九萬楚兵,就可能成為左右吳越大戰局勢走向的風向標了。


    此時越國大軍潰敗,正是一舉反攻的大好時機,若是錯過了,那麽就不能一舉滅了越國,讓越國有喘息之機。


    而此時越國雖然水師大敗,可卻還有騎步兵至少十萬,若想追擊,至少也得同等兵力,這樣才能有把握。


    可孫武已經帶走了五萬吳國精兵,若吳國全兵追擊,那麽萬一鬼穀王禪那九萬大軍來襲,吳都就會不保。


    最後就算孫武攻下越都,而夫差也殲滅了越王勾踐的有生兵力,於吳國而言,吳都一失,得了越都,隻是換了一個都城而已。


    而楚國可以借機吞並吳國,那麽越國雖滅,可吳國卻也成了新的越國,反而被楚國壓製著,更是失了先機。


    此時夫差一想,心裏也是恨意拳拳,他未曾想鬼穀王禪竟然留了一手,此時讓他見好不能收了,反而要防著鬼穀王禪。


    “有勞範將軍提醒,鬼穀先生與本王是好友,與我吳國孫將軍、伍相國還有伯否大人都是忘年之交,而且吳楚交好也是鬼穀先生一手促成,目的就是要為楚國贏得休養生息之機。


    範將軍挑拔離間之計,實在有些拙劣,本王不會相信,也不必相信。


    再說了此時晉楚交惡,鬼穀先生難與分身,現在楚國自顧不瑕,怎麽還會有精力來管我吳越之間的事。


    範將軍不必危言聳聽,難道是因為怕了本王,所以才如此左右而言它嗎?”


    “範某言盡於此,吳王相不相信到不重要。


    若要說與鬼穀先生的情誼,我越國也與鬼穀先生也並不交惡,相反也有些情誼。


    再者非是範某揭人私短,三年前虎丘地宮之事,想來吳王清楚,水淹地宮,就是範某與當時的爾父吳王所建議,其實隻是順爾父之意,借萬餘陪葬吳都百姓欲置鬼穀先生於死地。


    隻是鬼穀先生謀略在前,而且如有神助,竟然化險為宜,不僅救下吳都萬餘百姓,更是脫險而出,毫發不損。


    到最後吳王親率二萬吳國精兵相送於鬼穀先生於吳楚邊境,此事就不必在下言明了,難道吳王心裏想的是什麽自己都不敢承認了嗎?


    若說鬼穀先生之謀,在下與我王是十分佩服,所以在鬼穀先生回吳之後,曾送之十五箱重禮,至一年多前,我越國景成公主出使楚國,又送了十箱重禮,以示對鬼穀先生的尊重。


    與吳國先王以及吳王知恩不報,反則圖謀加害鬼穀先生相比,高下可分。


    光憑這一點你覺得鬼穀先生會設計置我越國於死地嗎?


    吳王不該有如此幼稚之想!”


    範蠡再把當年吳王闔閭借虎丘地宮欲害王禪的事抖了出來,再把夫差當年二萬兵甲欲除掉王禪,結果卻沒有實現,反而成了二萬鐵甲相送王禪,這兩件事夫差心裏自然明白。


    範蠡之所以如此說,就是想讓夫差不敢輕視王禪,不敢真的全兵追擊,就算要追擊,也必然會拖延時機,這樣給越國大軍多留下一點撤退的時間,以及撤退的謀略部署,則不會倉促撤退,讓吳國有可趁之機。


    借王禪之威來給吳王夫差施加壓力,也有一些狐假虎威之意。


    “範將軍實在讓本王意外,既然大家都與鬼穀先生相交甚好,而此次又得鬼穀先生成全,這才有孫將軍奇兵偷襲越都之功,本王也不會不給鬼穀先生麵子,在下就此相送,還望越王跑得快一些,莫讓本王的吳國鐵騎追上,若不然,到時就算本王想給鬼穀先生麵子,我吳國將士也不會同意了。”


    夫差還是心裏忌憚於王禪,所以此時也不便跟範蠡還有勾踐多說,現在於他最重要的是等待孫武的傳訊。


    若孫武那裏已然成事,那麽他就可以追擊越國大軍,讓越國大軍沒有機會去護衛越都,但夫差自然也會留有餘地,部署好吳都防衛,以防楚國巢邑大軍真的偷襲吳都。


    此時他還需要他把事情交待與伍子胥與伯否,所以他現在也要急著回去。


    隻是夫差也不會真的顯露出怯意,反而給說成給鬼穀王禪麵子,其實他也是逼不得而已。


    “範某謝吳王成全。”


    範蠡說完,看了一眼有些發楞的勾踐,兩人同時離開湖岸,也不再理夫並,開始部署撤兵要事。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雖然沒有鬼穀王禪,卻也把鬼穀王禪的謀略體現出來,看似無心,卻無處不在,而且還左右著整個吳國與越國的走勢,從這一點看,從範蠡與夫差的對話,間接的展示鬼穀神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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