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相互試探


    陽生公子,齊王的長子,此時就坐在相國府。


    這一次他也是算是微服出訪,所以有意穿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可陽生公子的體態,與舉止卻也讓人難與認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齊國百姓。


    因為他十分胖,也十分富態。


    在齊都若是普通百姓之家,是不會如此胖的,畢竟普通百姓之家,不可能每日大魚大肉,衣食無憂。


    而且陽生公子得得身材高大,任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十三歲的娃娃會像成年人一樣,可他卻是如此。


    此時他並沒有坐在齊國相國晏嬰的客堂之內,此時他隻是坐是宴嬰的書房之內。


    這裏相對要安靜一些,也少有人來打擾,也算是齊國相國最為隱秘的地方,而且相國府的護衛也是守衛森嚴,不同一般時日。


    陽生公子並非第一次來,可這一次到也有些不習慣,可他也不敢問,更不敢揣測,畢竟他自小就知道齊國有一個身材矮小的相國,而且其貌不揚,可卻一直受他的父王尊重,在朝中更是當仁不讓,為齊國百官之首。


    他自小也認識晏公,對於晏公也是十分小心。


    而晏公呢對陽生公子也是寄與厚望,隻是卻不盡人意。


    陽生公子自小生在齊國王宮之中,身受齊宮之中的奢靡之風影響,而且也自小養成了一些不良的習慣,這也是晏公一直為齊國痛心疾首之事,畢竟如此下去齊國王族會越失了人心。


    齊王以及芮姬娘娘之所以也不喜歡這個從小就遊手好閑的長子,也是因為他太過善於模仿,而且有這之而無不及,不僅貪酒好色,而且也同樣喜食人肉,自小與宮中青樓女子更是混跡在一起。


    所以慢慢的也就不招人喜歡了,並且還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爭富鬥狠,是常會與齊都的一些在富人家公子為錢財與女人相爭,這或許也是齊國富家子弟的習慣,其實也是因齊國王室而起。


    可陽生公子縱然有如此多的毛病,可有一點卻不得不承認,就是他非常有禮數,而且也因流於世俗而善於與朝中眾臣打成一片。


    若是自己有好的東西,他也會時常賞與下人,賞與身邊的臣子,更與齊都各大富之家,世族子弟關係良好。


    而齊都聲名權貴之家當然也覺得陽生公子誌大才疏,而且好大喜功,奢靡不下於當今齊王,有如此齊王自然樂意,於己有利,都對他表麵恭維,暗地裏卻譏諷無比,由此卻從來也未有人真正的為齊國將來考慮。


    可陽生公子卻是齊王長子,依禮也是將來齊國王位的繼承人,所以這些權貴也不得不以他為憑,與他交好。


    隻是自從鬼穀王禪一來齊都,為齊王觀相卜算之後,整個齊都也因此而拋起了波濤,起了變化。


    當然大部分人一開始當然還是相信齊王會把王位繼承給長子陽生公子的,畢竟陽生公子與齊王更相像一些。


    而另一個荼公子則年歲太小,尚不足以承繼王位。


    可芮姬娘娘則拜訪了鬼穀王禪,而且還送之與大禮之事,也讓齊都百姓大富之家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味兒。


    這一切都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芮姬娘娘與齊王所屬的王位繼承之人並非陽生公子,若不然芮姬娘娘也犯不著如此大禮去求鬼穀王禪。


    而這兩日田氏也有意放出話去,會支持齊王對於王位的選擇,也算是給那些一心想著陽生公子上位的人提了個醒,田氏不會幹涉齊國王位繼承。


    那麽能夠左右此事的朝中之人,就當數三朝元老相國晏嬰了。


    而陽生公子自然也從富家公子的嘴裏聽出了不一樣的色彩,自己感受到了危機。


    所以這一天他才人微服來訪晏嬰,而晏嬰也十分重視,竟然選擇在書房之中接見於陽生公子。


    這就有意說明,晏公把陽生公子當成自己人,這也讓陽生公子心裏少了一些擔憂。


    “陽生公子,今日來訪老夫到讓老夫意外,一是公子少有來我這種寒舍,二是公子今日這一身衣服到是與眾不同,一改往日之風。”


    晏公也算是人精,可卻也有些過於迂腐,他明知陽生公子此來的目的,語氣裏卻依然有些得理不饒人,帶著譏諷,這或許也是因為本就善於辨論,至老都改不過來說話的方式。


    “晏公說笑了,晏公三朝元老,我齊國王族受益於晏公,但凡齊國王族皆應以晏公為尊,我隻是一個小輩,來拜見晏公也是應該的。


    晏公厲行節儉,是我輩楷模,而陽生我自小受宮中不良之氣影響,也是常常忘了祖宗之規,忘了勤儉,讓晏公笑話了,所以來晏公的相國府,陽生也隻敢與普通人的身份,並不敢以王族公子的身份,還望晏公理解。”


    陽生公子的另一個特點就是嘴巴十分討好,也善於察言觀色,而且此次他來找晏公是有求於人,所以說話也顯得十分謙微,並不把自己長公子的身份擺出,反而先是誇讚晏公的功勞,誇讚晏公的勤儉品德,而反醒自己,這樣一來,無形之中也讓晏嬰覺得陽生公子也是可塑之才。


    “長公子也算長大了,能有如此見識到也讓老夫欣慰,隻是長公子來訪老夫,難道隻是來拜訪老夫,亦或是聽到一些小道傳聞,知道老夫命不久亦,來看看老夫死了沒有嗎?”


    晏公嘿嘿一笑,語氣裏依然帶著一股酸味,想改都有些難了。


    陽生公子也知道眼前這個晏公的脾氣,若說智謀在齊國除了當年的相國管仲之外,還無人能出其二,而且他的能言善辨在列國也是十分有名,有的時候縱然是齊王也不得不常聽他的這些酸詞陳調。


    所以此時一聽,反到十分正色的回道:“晏公,陽生此來除了拜謁晏公之外,當然也有其它一些事,隻是晏公所言世井之語,陽生到不完全相信,晏公老當益壯,麵色紅潤決不會像傳聞所言那般,別人相信陽生可不會相信。


    晏公如此康健,自然還能再輔佐下一代齊王,為齊國,為齊國百姓謀福謀利,晏公可不能聽信世井傳言而置我齊國不顧,置齊國百姓不顧呀。


    齊國能有今日,這都是晏公的功勞,若是讓流言影響了齊國安穩,也有負晏公之願呀!”


    陽生依然是奉呈著晏嬰,隻是提點了一下,還有其它事情,卻並沒有明言,反而更加突顯晏公的功勞與品質,把晏公與齊國將來的榮辱興衰聯係起來,把晏公與齊國百姓的福利聯係起來,這對於一個年暮將死之人來說,這種話是最願意聽的。


    “陽生公子真的完全不信世井傳聞嗎?


    鬼穀王禪可是列國聞名,他的觀相卜算從來就沒有出過差池,而他對於王上與老夫的壽期之說,也非是無的放矢,若說公子不信,想來今日老夫到不必如此重視了。”


    晏公此時對陽生公子也是一改常態,不再口說譏諷之語,反而像是催促著陽生直說來意,不會有什麽事了,若是不直說,而若是要找他那麽就得以此兩個世井傳聞來說,這樣才是他的真實意願。


    “晏公如此說來,陽生若再遮掩,那就是我陽生的不真誠了。


    此次來是想請示晏公,也正是對於鬼穀王禪來齊之後,他卜算父王隻有一年之壽,陽生也想舌頭和,不知晏公對此是否相信?”


    陽生還是先順著晏嬰的意思問了一問,以證實自己的想法,這樣再說也就有了共同之處。


    “長公子,此事非是老夫信與不信,而是此事一經鬼穀王禪觀相之後,傳之於世井之中,就不是你與我信與不信之事了。


    畢竟鬼穀王禪之名非是戲言,世井百姓對他奉若神明,對他的權謀與觀相卜算更是不會懷疑,大家都已確認,你我信與不信,其實都不得不信。


    流言有的時候勝於事實,這才是此事最重要的關鍵所在之處。”


    晏公所說也算是回複了陽生公子的所問,而他並不強調於自己判斷,卻通這對世井之說的分析來講,那麽隻要世井之人相信,其實這已經是不改的事實了,由此而生的形勢其實也因世井之語而成。


    “不錯,晏公不愧行走列國多年,輔佐我齊國三代君王,而且父王也執掌齊國五十七年,曆經齊國多次動亂,可卻也都能平安無事,保得齊國安穩,這都是父王與晏公之功也。


    可現如今若說父王隻有一年之壽,不論世井如何說來,不論你我信與不信,此事還真的會對齊國帶來莫大的風險。


    我雖為父王長子,可齊國一直未有立太子之位,若依理將來父王若真有不測,那麽陽生自然可繼任齊王之位,而朝中之臣想來也不會有異。


    而且這幾年陽生也與齊都一些富家權貴有常來常往,到也頗得他們信任。


    可太子之位未立,曆來也是列國大忌,也是一大隱患,陽生也不得不防,所以今日前來,也是想聽一聽晏公的想法。


    若晏公覺得陽生不能勝任齊國之王,那麽陽生也不敢奢想,若晏公覺得陽生還可勝任,好麽陽生也會為將來齊國謀算,為保齊國平穩,做好準備。”


    陽生公子也算是小心翼翼,明知晏公拘於禮節,一定會支持於他,卻也不明言,反而再問晏公的態度,這於他而言至關重要。


    若說連晏公也不支持於他,那麽他也就該死了這條齊王之心了。


    晏公一笑,卻馬上臉色一變,正色的看著陽生公子道:“陽生公子,不論世井之言如何,老夫在此有一言相勸,你若沒有堅定的意誌,那麽我勸你還是莫要打此齊國王位的主意。


    畢竟你是王上長子,若無變故,你大可安心靜養,想來齊王之位自然非你莫屬。


    可現在如今之勢,想來你已是有所察覺,王上與你母後之意卻並非想傳位於你。


    王上之所以遲遲未定太子之位,其實你該心裏有數。


    這些年你所作所為,實在也有傷一個太子之形像,所以這才讓王上與芮王妃對你並不看好。


    或許這其中還有一些別的因素,可若你於此時還想借別人之勢,甚至於試探於老夫才可下定決心,那麽王位之爭實不適合於你。


    任何列國王位之爭都是殘酷的,有的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可明白。


    成功故然可喜,一朝榮登大位就可傲視天下,可失敗呢,有可能就會因此而喪命。


    幾年前吳國王位之爭,也是如此,想必陽生公子也清楚。


    吳王闔閭三個公子,兩個公子因爭位而喪命,最後活下來的才能繼承王位。


    這就好比山野叢林之中的走獸一樣,都尊循一個道理那就是弱肉強食,誰強誰生,這可玩笑不得。”


    陽生公子此時一聽,心裏也是有些懼意。


    他本是一個貪圖享受之人,這麽多年也不問國事,而且對於將來齊王之位也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


    畢竟他是長子,有天然的優勢,所以一直十分放縱,不顧自身形像。


    此時聽聞齊王隻有一年之壽,他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也才想過將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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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晏嬰把爭位的殘酷說得清楚,其實也是想讓他堅強自己的意誌,不會左右搖擺,隻有置之死地的決心,才有幫襯的價值。


    如果說一試之下,陽生公子本身就是一癱爛泥,那再好的工匠也難與扶上牆。


    而這也是晏公所擔心的,也是晏公此時有意而為的目的。


    他想扶陽生公子上位,那麽先得讓陽生公子下定決心,隻有這樣他的所有謀略才有施展的平台,若不然,他縱是想不敗晚節,怕也晚節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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