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個兒一早,春花收拾好了就要到村頭去等阿蓮,她本想著跟喬武一塊去,攤位的事兒就他們倆談得了,可半道上喬武又讓王四哥叫走了,說隔壁村有人出銀子修大屋,讓他這木匠去做個梁子啥的,還給了個搬搬抬抬的活兒,他就念著喬武了。


    這是個賺錢的營生,春花也沒攔著,向喬武問了問租賃的事宜便讓他去了,她自個兒折回家去拿了個針線簸子,又扯了幾塊布,連同一把剪子一塊放進去,想著一邊做針線活兒一邊等人兒。


    臨出門時碰上了冬兒,這丫頭去菜地摘了菜回來,便順過把這丫頭叫走了,這兩天的天氣越發悶熱,在家裏壓根就呆不住。


    她興衝衝的拉著冬兒來到村口,那處栽了一棵老大的桂花樹,地下聚著不少婆子了,閑閑嘮嘮熱鬧著哩,春花不想過去和她們搭嘎,便與冬兒說尋了個僻靜涼快的地界待著,趕好村口那有間破屋子,隻剩下兩麵牆,為了不顯孤單,旁邊還靠著兩根不要的鋤頭把子。


    春花扯出籃子裏的一塊布,撣了撣石塊上的土,鋪在上頭,對冬兒一笑,“冬兒,坐這兒,咱坐這兒繡了。”


    冬兒看了看春花,“嫂子,你呢?”她身後那塊石墩子上可沒墊東西。


    春花回身掃了掃便坐下了,她拍拍手,滿不在乎笑道,“嫂子不用,這老話都說,沒出閣的姑娘是個寶,嫁了人的婆姨就顯老,你啊,十七八正是俏的時候,莫讓哪家小夥把你小瞧了。”


    冬兒聽到春花的打趣頓了頓,抿著嘴不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到一旁,春花倒沒在意,全當她是不經逗害羞了,但也沒再往下說,拿出一塊碎布遞給冬兒,倆人說嘮著開始做針線活。


    那棵桂花樹離春花她們不遠,樹下的婆姨們正嘰嘰喳喳的閑嘮著,時不時會看向春花這邊說上兩句,無非就是奇怪這姑嫂倆有說有笑的,咋相處的這麽好,還有的就是相互轉告,那春花便是喬武的婆姨,再評價一番她的長相啥的。


    冬兒琢磨著要繡一朵荷花,便把整塊布托到春花麵前,問問她的意思,春花覺得不錯,冬兒手上的那塊布比較素,配上嬌嫩的荷花剛剛好,不過也不能單繡荷花,得配上葉子枝幹才不顯得單調。


    春花正低聲地和冬兒說著,冷不丁地聽到四下裏的笑聲變成了驅趕,隨後又是幾句輕浮的語調傳來,她倆停下手看過去,隻見有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站在那些婆姨跟前,姐姐妹妹叫的親熱著。


    冬兒愁眉緊鎖,不自在的朝春花身邊靠了靠,抓著她的袖子不放,春花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也清楚的很,可以每個村裏都有幾個這樣的人物,那便是討盡厭嫌的潑皮無賴。


    不過好在那邊的婆姨接二連三的起身走了,那個潑皮也隨著一個在後頭跟了去,春花忙拍拍冬兒的手,跟她一說。


    冬兒緩緩抬頭,瞧著鬆了口氣,正欲說什麽,那個潑皮忽的聽了誰的話,回頭瞧見冬兒,那倆眼兒瞪得比鈴鐺還大,晃晃悠悠就奔著這邊過來了。


    冬兒嚇得驚呼一聲跳了起來,春花立馬擋在她前頭,手裏抱著個針線簍子,很好攔住了那個潑皮,冬兒緊挨著春花,怯怯的小手抓著她的胳膊,諾諾的叫了聲“嫂子”。


    那人一頓,腳下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眯著眼兒打量了春花一番,不懷好意的笑道,“呦,這哪裏來的一個小嫂子,長得好標致啊,比我的冬兒妹妹還好看,呦,這身段也……”


    春花冷冷的打斷他的話,“你誰啊你,擱著胡說啥哩,一邊去!”


    那人嘿嘿一笑,打了個嗝,“哎喲,合著小嫂子想知道我的名兒啊,我、我叫候四兒,哥、哥幾個跟村裏的人兒都叫我候子……”


    春花皺下眉頭,嫌惡的看著這個潑皮,嘴笑露牙,頭上沒毛,一臉褶子,真像隻猴子。


    她聞到這個候四兒滿身的酒味,想來這人兒喝了不少酒,她可不想跟個醉鬼多費口舌,拉上冬兒轉身就走,這候四兒雖然是隻猴子,但長得人高馬大的,著實不好對付。


    候四兒看春花要走,伸手卻抓住了冬兒,一使勁兒就把冬兒了過來,春花一個不及,被扯了回來,絆腳摔到了地上。


    “嫂子!”冬兒擔心的看著春花,想要掙開候四兒過去,“你、你放開我!”


    候四兒手勁兒大,抓住冬兒就不鬆開,嘴裏還不清不楚的說道,“這、這小嫂子,你要走就自個兒走,你、你長得再好看,我、我也不稀罕你,可、你不能把我的冬兒妹妹帶走啊……”


    春花這下摔得不輕,這破屋子周圍都是些石塊啥的,腰跟胳膊都磕著,但她顧不得疼痛,起身就朝候四兒招呼過去,冬兒可還在他手上哩。


    “你個混蛋臭王八,還不放開我妹妹……”


    她又抓又打,可候四兒卻絲毫沒感覺,她又不敢上腳,冬兒被他拽的來回晃蕩著,她害怕一腳踢到冬兒。


    期間春花也有向不遠處的幾個婆姨喊叫,可她們不知是為啥,一瞧是候四兒,都遲疑著不前,有些還就走了,這會兒村裏的男人都下地去了,壓根就沒人兒。


    候四兒酒勁兒上來,一把便將春花推到地上,抓住冬兒就要走,冬兒自是僵著腳不動彈,那候四兒色膽起來,把冬兒抵在牆上妄自輕薄,流著哈喇子的嘴就往上湊。


    “冬兒妹妹,你知道哥哥有多稀罕你麽,這些天你都不出來,哥哥想死你咯……”


    “呀,你幹啥啊,你放開我,你……來人……來人啊……”


    “哎喲,別跑,哥哥親一口,哥哥給你買好衣裳,哥哥——哎喲喂……”


    候四兒捂著腦袋蹲到地上,冬兒嚇得愣住了,臉上淚痕滿滿,呆呆的站著,直到春花叫她,她才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春花把冬兒護在身後,手裏抓著一根鋤頭把子,這是她情急之下從破屋牆上拿的,一頭還隱隱有些血跡。


    這當頭一棒讓候四兒酒醒了大半,他捂著腦袋,嘴裏“你、你、你”的指著春花,隨後看到手上的血,一摸腦袋濕乎乎的,立馬就惱了,大叫一聲還要往上撲。


    “臭娘們,你敢打候大爺——”


    “我打死你個潑皮無賴!”


    春花抬起手又是一棒子,候四兒險險一躲跌坐在地上,最後那根棒子在地上砸出個小坑,離他的**就差了幾寸。


    “臭、臭娘們,你、你還來真的!!”


    “你滾不滾,是不是還想吃一棒子!”春花喘著粗氣,作勢把棒子又舉了起來。


    候四兒臉色大變,大喊一聲“殺人了”,便連滾帶爬的跑了,春花瞧著長吐了一口氣,膝蓋一軟差點坐到地上,好在冬兒上來扶住了她,哭哭啼啼的叫著嫂子。


    春花用木棍支著身子,向冬兒搖搖頭示意自個兒沒事,冬兒扶著春花讓她站穩,趕緊把散到四下的針線碎布收拾起來,裝到簍子裏,再回過頭去扶著春花往村裏走。


    不過春花並沒有動,冬兒說道,“嫂子,咱回家呀。”


    春花雙眼一直看著前頭,臉色變了幾變,拿過冬兒手上的針線簍子扔到一旁,“冬兒,你趕緊,去地裏把樁子叫過來,快去快去!”


    “嫂子?”


    “啥也別問了,冬兒,趕緊去!”


    冬兒以為春花是哪裏傷著了,看她一副焦急萬分的樣子,應了一聲便急忙跑了。


    春花剛摔了兩次,把腳給崴了,她忍著痛把剪刀撿起來,退到牆邊站著,扯下腰帶把剪刀緊緊地纏在木棍上,冷眼看著遠處的候四兒,他捂著腦袋正帶著幾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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