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夕陽西下,又跟著忙碌了一個下午的衛燃也掐著時間,在昨天見過的那對中年夫婦下班回來之前,婉拒了兩位老人一起吃晚餐的邀請,帶著加琳娜和祖拉布兩位老人贈送的禮物離開了這個僻靜的籬笆院。


    返程的越野車裏,寬大的後備箱裏被那老兩口塞了兩大箱子的土豆和一大箱子黃瓜、西紅柿的混合蔬菜,除此之外,還有一大紙箱的蘋果和五罐頭瓶他們自己醃製的酸黃瓜以及五罐頭瓶同樣自己製作的醃番茄。


    甚至,那位祖拉布老爺子,還偷偷送給衛燃一大瓶他自己用土豆釀造的伏特加。


    當然,這一整天衛燃都沒有表明真實的來意,他真就是踏踏實實的幫著他們忙了一整天的農活,順便用那台祿來雙反幫他們在蘋果樹下,迎著夕陽拍了一張帶著幸福笑容的合影罷了。


    等和那輛迎麵駛來的華夏產suv麵對麵駛過之後,衛燃也在提高車速的同時撥通了沉湖專業戶尹萬的電話,直接的表達了希望對方能盡快來奧西諾維茨港來接自己回去的請求。


    礙於自己家的寶貝女兒有求於衛燃,這老東西倒是足夠痛快也足夠的麻利。幾乎天剛徹底擦黑,他便駕駛著那條軍轉民用的破漁船停進了奧西諾維茨的碼頭。


    “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


    剛一見到衛燃,老尹萬便立刻問道,緊跟著,他的兩個寶貝女兒,以及穗穗和卡堅卡姐妹,乃至季馬和瑪雅以及洛拉便都從船艙裏像土撥鼠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


    “先不說這個,快過來幫忙搬東西。”衛燃說著,已經將一大箱子蘋果塞進了尹萬的懷裏。


    這老家夥悻悻的瞪了一眼故意賣關子的衛燃,抱著這一箱子蘋果又走回了船艙。


    在這些朋友們的幫助之下把勞動換來的瓜果蔬菜以及吃喝全都搬進了船艙,咬緊牙關就是要賣關子賣到被沉湖的衛燃硬氣的拒絕了駕船回去的工作,接著便和季馬似的,狗腿子似的挑出個又大又紅的蘋果,用傘兵刀削了皮送到了穗穗的手上。


    一路插科打諢東拉西扯的回到了那座位於涅瓦河中央的小島上,衛燃這才把自己查到的東西,東遮西掩的解釋了一番,並且最終將目的地引到了那個籬笆院裏。


    “所以你大概能確定,這些東西都來自那個院子裏的兩位老人?”老尹萬追問道。


    “大概是這樣”


    衛燃接過小姑娘洛拉遞來的山楂葉子茶抿了一大口,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具體的調查過程我就不提了,現在我們隻差去找那兩位老人核實一下了,奧莉佳,現在決定權在你的手上。


    我可以肯定,展台上的那架巴楊琴不是肖斯塔科維奇故居失竊的樂器,那本樂譜大概率也和那座故居沒有什麽關係。


    所以你可以選擇繼續光明正大的持有這些東西,也可以選擇去找那兩位老人,聽聽他們的意見。”


    聞言,奧莉佳重重的鬆了口氣,緊跟著毫不猶豫的說道,“這種事還用考慮嗎?爸爸,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拜訪那兩位老人怎麽樣?順便我們還要給他們準備一些禮物才行。”


    聞言,老尹萬得意洋洋的看了眾人一圈,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寶貝女兒能有這樣的決定,拍著胸脯說道,“那就明天去拜訪一下吧!你媽媽製作了很多蘑孤醬和熏魚,我們的菜園裏還種了不少...”


    “我覺得你們最好能換一些禮物”


    衛燃不得不提醒道,“我在他們的菜園裏勞動了一整天的時間,那兩位老人完全在過自給自足的生活,根本不缺任何農產品,甚至連伏特加都是那位老先生自己釀造的,不信你們就看看我帶回來的那些水果蔬菜就好了。


    另外,想想箱子裏的那條魚幹,我也不覺得送熏魚當作禮物是個好的選擇。”


    “維克多,你有什麽建議?”


    剛剛一直在旁聽的亞娜太太抿了一口杯子裏的果酒問道。


    “嗯...”


    衛燃沉吟了片刻,先是看了看奧莉佳,接著又看了看奧來健,緊跟著卻又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隋馨。


    “有話趕緊說”穗穗一邊用手指頭戳著衛燃的癢癢肉一邊催促道。


    “根據我的調查,那兩位老先生以前都曾是列寧格勒音樂學院的教職工。”


    衛燃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應該沒有什麽比幫他們幹一天的農活,然後舉辦一場音樂表演,順便送給他們一座凋塑更合適的禮物了。”


    “是個好方法!”


    奧來娜立刻表示了讚同,可緊跟著卻苦著臉說道,“不過一天的時間,我可沒辦法弄出一座凋塑,哪怕是最小號的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我用相機給他們拍了照片,但是需要暗房才行。”


    衛燃稍作停頓後繼續說道,“順便,我也想送他們一些禮物,另外,凋塑一天做不完就一周,一周做不完就一個月好了,區別隻不過是多去幾次,多陪陪他們,我想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我們可沒地方給你去找暗房”


    達麗亞不緊不慢的回應道,“不過我房間裏的掃描儀可以掃描底片,是我前段時間為了掃描底片特意買的,而且還買了很多相紙和一台還算專業的打印機。”


    “我等下需要用一下”衛燃立刻說道。


    “當然沒問題”


    達麗亞笑眯眯的看著衛燃,“所以這就是你送我的教師節禮物嗎?你們華夏的教師節是今天?”


    “是昨天”


    衛燃微笑著回應道,“如果您不介意,就當作是我送給您的教師節禮物吧,這樣您和尹萬大叔就不用支付調查傭金了。”


    “我可不想欠...”


    “你最好別嘴硬”


    達麗亞不等老尹萬說完便提醒道,“他的傭金可不低,就我知道的,曾經就不止一次有白癡願意花20萬歐元雇傭他調查曆史真相。”


    “那就當作是教師節禮物了吧”


    老尹萬立刻改口說道,“不管怎麽說,我可是教會了你怎麽駕駛我的寶貝漁船的。”


    “你的學費可真貴...”


    剛剛一直在聽熱鬧的季馬忍不住都囔了一句,緊跟著便被瑪雅用眼神堵住了嘴巴。


    確定好了第二天的行程,奧莉佳立刻推著隋馨離開了眾人,倆人滴滴咕咕的一番商量,顯然是有什麽打算呢。


    “你還真的隻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查到了?”


    穗穗湊到衛燃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你再晚一天,我和奧莉佳還有奧來娜姐妹的打賭就要輸了。


    “你們賭什麽了?”衛燃好奇的低聲問道。


    “嘿嘿,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穗穗含湖其辭的回應了一句,接著便將話題扯到了其他方麵。


    趕在晚餐之前,衛燃找機會借用了達麗亞老師房間裏的掃描儀,將金屬本子裏的那些底片一一掃描成了電子版,接著又進行了打印。


    在那一張張的照片裏定格的孩子們,他們要比衛燃印象中的更瘦一些,但卻一樣的充滿活力。


    而那些合影裏人數的變化,也無聲的訴說著那些孩子們所經曆的痛苦。


    終於,他在這些合影裏找到了在操場邊水泥房子門口的那一張,這場照片裏自然沒有衛燃,但背景裏正在墜毀的戰鬥機卻格外的清楚。


    繼續往後翻,這些黑白色的照片裏記錄了太多的慘劇,從路邊積雪裏的倒斃的屍體,到那對自殺的母子,相繼餓死的兄妹,再到防空洞裏的一幕幕,和奧西諾維茨碼頭,孩子們明顯鬆了口氣的合影。乃至拉多加湖上,那個崩潰的姑娘以及飄在水麵上的各種殘骸,和一頂頂的帽子。


    “啪”


    衛燃將沒有翻完的相紙裝進信封扣在了桌麵上,努力不讓自己又陷入那撕心裂肺的絕望裏。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平複了情緒,他這才收了底片,斷開了打印機和自己的筆記本的鏈接走出了辦公室。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一早,當眾人早早醒來的時候,窗外的一切,卻都被綿綿的秋雨所籠罩,就連溫度也跟著猛降了好幾度,讓眾人各自又回房間翻出了外套穿在了身上。


    匆匆吃完了早餐,接著又拿上亞娜太太準備的一些禮物,眾人這才登上漁船,冒雨沿著涅瓦河先趕到拉多加湖,又貼著湖岸趕到了奧西諾維茨。


    等所有人都鑽進昨天停在這裏的依維柯大麵包車,衛燃也親自擔任司機趕往了那座緊挨著森林的僻靜小院。


    不等車子停下,他便看到那兩位老人正忙著將不知道什麽時候采收的向日葵用杆子穿起來掛在木屋的走廊橫梁上。


    隻不過很顯然,過於豐饒的收獲也讓這份因為降雨提前的工作變得有些忙碌——尤其那兩位老人都已經快八十歲的高齡了。


    “加琳娜奶奶,祖拉布爺爺,需要我幫忙嗎?”


    將車子停在籬笆院門口的衛燃,推開車門將大半個身子探出來,站直了身體問道。


    “是維克多!”


    祖拉布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神色,“我和加琳娜剛剛還在說如果像昨天一樣有個棒小夥子來幫我們就好了,然後你就來了。”


    “今天我還多帶了一些幫手”衛燃說著,用仍在駕駛室裏的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得到信號,季馬立刻拉開了車門,讓瑪雅拎著亞娜太太自己做的餡餅和蘑孤醬第一個走了下來。


    緊跟著,穗穗也帶著洛拉和卡堅卡姐妹走了下來,並且將隋馨和她的輪椅,以及裝有古琴幽泉的琴盒也抱了出來。


    這幾個姑娘的身後,奧莉佳和奧來娜姐妹倆也合力抬著那個木頭箱子從車廂裏走了出來。


    眼看著車子裏烏泱泱的下來這麽多年輕人,正在門前走廊裏忙活的兩位老人一時間也有些發懵。


    朝著奧莉佳使了個眼色,衛燃和季馬倆人麵帶笑容的接過了兩位老人手裏的活計,在卡堅卡姐妹以及洛拉穗穗和瑪雅的幫助下,將那一個個隻比洗臉盆小一些的向日葵花盤用竹竿穿起來,一串挨著一串的搭在了走廊的橫梁上。


    與此同時,被搶走了工作的兩位老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也被奧莉佳和奧來娜姐妹倆合力抬著的那口箱子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個箱子...”加琳娜奶奶難以置信的看著放在走廊桌子上的箱子,激動的用圍裙擦了擦手,“你們是...”


    “加琳娜老師,您好,我是從聖...從列寧格勒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生奧莉佳。”


    奧莉佳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箱子,格外坦然的將她如何被自己的導師誆騙浪費了一個暑假整理樂器倉庫,以及如何把這個箱子偷出來,乃至一直希望找到這口箱子的主人,甚至她那位愚蠢的老爹做下的蠢事全都毫無保留的介紹了一番。


    最後,這姑娘長長的籲了口氣,“總之,加琳娜老師,我們是來把這些寶貴的回憶還給它們的主人的,萬幸,我們總算找到了這裏。”


    聞言,加琳娜和坐在旁白的祖拉布對視了一眼,接著又看向了已經完成了晾曬葵花盤的工作,此時正在合力打掃走廊的衛燃等人。


    “所以維克多昨天...”


    “對”


    衛燃直起腰,同樣坦然的說道,“我總要確認一下,我要找的人是不是真的是那口箱子的主人。”


    “進來坐吧”


    加琳娜伸手摸了摸那口箱子,“孩子們,把它也搬進來吧,讓我給你們講講這口箱子的故事。”


    聞言,這些年輕人立刻排著隊走進了房間,圍著客廳的長條桌子坐的滿滿當當的一圈。


    “這口箱子其實是我母親的遺物”


    加琳娜開口說道,“她以前是列...算了,我們還是稱呼它聖彼得堡音樂學院吧。她以前是那座學校樂器倉庫的管理員。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時候了。


    我小的時候,每到兒童節的時候,她就會打開這口箱子,用那台巴楊琴彈奏一首曲子,唱一首歌,還會切下大概隻有半個小拇指那麽大的一小塊麵包喂給我吃,後來我大一些,還會讓我吃一口魚幹。”


    說到這裏,加琳娜拿起了那條魚幹,指著上麵殘存的一圈牙印說道,“這就是我12歲的時候最後一次吃留下的,從那之後,她開始用那架巴楊琴教我彈奏那首曲子,教我唱一首歌,但再也沒讓我吃那裏麵難吃的麵包和魚幹。”


    “我們結婚的時候吃過”


    祖拉布提醒道,“1964年的6月1號,就在碼頭上,我們每個人都吃下了拇指厚的一片黑麵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難吃的味道,那也是我吃過的,保存時間最長的一塊黑麵包了。”


    “你吃到的那塊麵包其實是我媽媽自己親手做的”


    加琳娜一邊仔細的用報紙包裹好了那條魚幹和那塊黑麵包一邊解釋道,“她非常反感浪費糧食的行為,但你像這些小夥子這麽年輕的時候,可不算是個珍惜食物的人。”


    不等祖拉布老爺子開口,加琳娜老奶奶便繼續說道,“不過,自從我的媽媽退休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這口箱子了,我一直以為它和裏麵的東西都被丟掉了呢,沒想到它竟然放在學校的樂器倉庫裏。”


    “能講講您母親的故事嗎?”


    衛燃說著,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了一個無比厚實的信封,“這些照片的膠卷是我在音樂學院的檔桉室裏找到的,我也是通過這些東西才找到您這裏的。”


    接過信封打開,加琳娜掏出那厚厚的一遝照片,她僅僅隻看了一眼最上麵的合影便歎了口氣,接著卻放下手裏的照片,站起身說道,


    “孩子們,我的家裏同樣有這些照片。”


    說著,這老太太已經走到了鋼琴邊,打開了那個放有小鼓的玻璃櫃外麵圍著的綠色天鵝絨布。


    都不等她打開下層原本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玻璃櫃門,離著最近的衛燃便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這個並不算大的玻璃櫃裏,分作幾排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勳章以及獎狀證書,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衛燃看著無比眼熟的煙盒以及打火機,當然,還有一個銀製懷爐以及兩本一套的《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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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那些勳章中的絕大部分,都曾在金屬本子的記載裏出現過,但衛燃卻沒想到,這裏的勞動紅旗勳章竟然有足足17枚之多!


    “這些都是我的母親和凱來洛叔叔以及來希亞阿姨獲得的勳章和獎狀”


    加琳娜老奶奶自豪的說道,“這裏麵還有兩枚勞動紅旗勳章是我我獲得的呢。”


    “還有兩枚是我的”祖拉布老爺子同樣自豪的說道。


    可緊跟著,這老兩口又默契的歎了口氣,“可惜,蘇聯已經不在了。”


    在眾多年輕人的沉默中,加琳娜老奶奶從櫃子裏麵拿出了一本帶著歲月斑駁的相冊,輕輕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浮塵,這才將其遞給了衛燃。


    “我們把火爐點上吧”加琳娜朝祖拉布老爺子招呼了一聲,同時也拿走了放在那個火爐上的煤油信號燈。


    “確實該把火爐點上了”


    祖拉布說著,婉拒了試圖幫忙的季馬,慢慢悠悠的打開了火爐邊的箱子蓋,從裏麵拿起一個德軍的椰子壺,打開蓋子倒了小半杯的煤油倒進了火爐裏放著的那些木柴上,接著又摸出一盒火柴,擦燃了其中一根丟進了火爐裏。


    等火苗在煤油的幫助下牢牢的附著在那些提前放進去不知道多久的木柴上,祖拉布老爺子也找來一個小鐵鏟,從空投箱子裏鏟了一些煤球丟進了爐膛,接著又蓋上了封火蓋。


    澹澹的煙塵味在房間裏緩緩彌漫,加琳娜老奶奶也將手裏的煤油信號燈擺在了眾人圍坐的長桌上,重新坐下來,不急不緩的講起了她的母親柯娜和她之間的故事。


    隨著她的講述,那本泛黃的相冊也在眾多年輕人之間來回傳遞著。


    加琳娜奶奶的故事和衛燃所經曆的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但卻一樣的殘酷和充滿了寒冷與饑餓,尤其配著那本泛黃的相冊,更是讓這些年輕人如墜冰窖一般感受到了透骨的恐懼。


    許久之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祖拉布老爺子也接到電話,他們的女兒要去碼頭陪值班的女婿,今天晚上可能沒辦法回家。而加琳娜的故事,也逐漸接近了尾聲。


    “這就是他們的故事了”


    加琳娜奶奶接過洛拉遞來的熱茶捧在手心,“我的那些哥哥姐姐們,還有馬特維叔叔以及故事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葬在了奧西諾維茨公墓,我的媽媽在退休之後,也搬來了這裏。


    就像開始的時候我說的那樣,每年的六月1號,我都要嚐一嚐那塊麵包和那條魚幹的味道,還要陪著媽媽去公墓,給我的那些哥哥姐姐們彈巴楊琴唱歌。


    可惜呀,我對那些哥哥姐姐根本沒有什麽印象,他們那個時候的6月1號,也根本不是兒童節。”


    “加琳娜奶奶,您還會唱那首歌嗎?”衛燃突兀的問道。


    “你們想聽嗎?”


    加琳娜老奶奶說著,已經拿起了擺在桌子上的巴楊琴,“讓我試試怎麽演奏那首曲子吧,希望這架巴楊琴還能用。”


    “還能用”眼睛通紅的奧莉佳趕緊說道,“它的音色非常好。”


    “讓我試試”


    加琳娜話音未落,已經將巴楊琴抱在了懷裏,而祖拉布老爺子,也先一步坐在了那台莉莉卡牌的鋼琴邊上。


    很快,這做被秋雨籠罩著的小木屋裏,便回蕩起了略帶悲傷的旋律,那個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也在音樂的伴奏下,唱起了那首寫給絕境中的孩子們的歌:


    白色的涅瓦河上,彌漫著紅色的炮火


    那片寒冷的廢墟呀,有一群歡樂的小家夥


    ...


    在越發充滿力量和希望的伴奏之下,從那位老人嘴裏唱出的歌詞,也充斥著越來越多的希望和信心。


    許久之後,伴隨著最後一句歌詞唱出來,無論她懷裏的巴楊琴,還是不遠處的那台鋼琴,也都跟著相繼陷入了安靜。


    “啪啪啪”奧莉佳第一個鼓起了掌,緊跟著,其餘的年輕人也跟著相繼鼓掌。


    “加琳娜奶奶,這首歌叫什麽名字?”眼眶通紅的穗穗追問道。


    “名字?”


    加琳娜笑了笑,悵然的答道,“沒有名字,這首歌沒有名字。就像那些沒能從戰爭裏活下來的孩子們一樣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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