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你們可能會和別人起衝突,所以隱形眼鏡就不戴了。”


    達利婭老師一邊說著,從包裏拿出了兩罐僅有巴掌大的高壓噴瓶,“這是演員經常用的臨時染發劑,隻要噴上就能改變頭發的顏色,想恢複原來的發色,隻要用清水衝一遍就可以。”


    將兩個噴瓶分給衛燃和季馬,達利婭老師不忘提醒道,“必要的時候,所有噴霧類的化妝品或者藥品可以當做防狼噴霧使用。除此之外,你們最好多穿一層反差較大的衣服,這樣不但利於逃脫,而且能幫你們改變體型,至於身高,你們自己想辦法,增高墊,或者踮著腳都可以。”


    說到這裏,達利婭老師示意衛燃別動,伸手撕下了貼在他臉上的醫用膠帶,隨後丟給他一塊巴掌大的毛巾,“記得提前帶上一塊吸滿卸妝水的毛巾,像剛剛那樣撕掉醫用膠帶之後,隻要用毛巾擦一擦就能恢複本來的養子。”


    “達利婭老師,是不是該我了?”季馬扒拉開衛燃,一屁股坐在了化妝鏡前急不可耐的問道。


    “剛剛已經掩飾過了,接下來你們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用來化妝和提前踩點,晚上九點半,你們要準時進入那家酒吧。”


    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樣動力不太夠,達利婭笑著說道,“晚一分鍾,你們要給我一萬盧布。”


    “達利婭老師,你和卡爾普先生學壞了。”衛燃哭笑不得的說道,這紅旗林場的人都是掉進錢眼兒裏了怎麽著?


    “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達利婭優雅的轉身坐在椅子上,“別浪費時間了,快開始吧,我會一直盯著你們,知道我滿意為止。”


    有這麽一位嚴格的老師在一邊監督,衛燃和季馬根本不敢放鬆,一邊往各自的臉上貼膠帶的同時,一邊還要跟著達利婭老師學習幾句常用的德語,時不時的,對方還會糾正他們做的錯誤的地方。


    漫長的三個小時一晃而過,在達利婭老師的指導下重新給自己換了一張臉的衛燃用臨時染發劑把頭發弄成了灰色,而季馬則把剛剛長出來的頭發弄成了醒目的綠色。


    最後複習了一遍學過的簡單德語,兩人戴上口罩和帽子回到房間,各自換上一身西裝,又在外麵套上了休閑裝,這才跟著達利婭搭乘電梯來到一樓離開了酒店。


    乘車在酒吧和地鐵站之間來來回回的逛了幾遍,甚至特意去地鐵站裏摸清了地形,兄弟倆趁著夜色,步行趕到了酒吧的門口。


    揮舞著鈔票進入酒吧,兩人各自從酒保那裏端了一杯酒尋找著合適的目標。


    “那個姑娘不錯”季馬低聲說道,“看她旁邊的那個大胖子,都快夠做他的爺爺了。就是她們怎麽樣?”


    不等衛燃同意或者拒絕,季馬仰頭喝光杯子裏的酒,徑直走向了不遠處那位性感漂亮,穿的格外節儉布料的姑娘,動作囂張的一腳踹開在這位姑娘旁邊扭來扭去的中年男人,直接用手攬住了那位姑娘的細腰,而另一隻手,則直接抓在對方胸前的大累贅上。


    “這貨就不怕被打死嗎?”


    衛燃看的眼皮子直跳,左右踅摸了一遍,抓起吧台上一個啤酒瓶子丟到了那個掙紮著正準備爬起來的中年人的身上。


    在那位漂亮姑娘的幾乎震碎玻璃的驚叫聲中,季馬衝她露出猥瑣的笑意,特意露出了嘴角那顆用鞋油弄出來的,指甲蓋大小的黑痣,這才一個過肩摔,將其扔在了那位剛剛被酒瓶子砸中的中年人身上。


    他這邊轉眼間便放倒了兩個,衛燃那邊進度也不慢,衝過來一腳揣在一名已經朝著季馬掄起拳頭的壯漢膝蓋窩上,隨後手中的啤酒瓶子也和對方的大光頭撞在了一起。


    “一!”季馬故意沙啞著嗓子用德語喊道。


    “跑!”衛燃同樣壓著嗓子德語回應了一句,這幾天跟著達利婭學會的那幾句髒話不帶重樣的便從嘴裏蹦了出來,同時粗暴的推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跑向了不遠處的大門。


    但這裏此時已經站了兩名身高至少一米九的彪形大漢。不過衛燃和季馬可不會和他們浪費時間,倆人不分先後的掏出噴霧按下開關,直接把臨時染發劑糊在他們臉上,隨後趁著他們丟到手裏的橡膠輥捂臉的同時,各自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胯下。


    變了調的慘叫聲中,這倆看場子的壯漢夾著腿栽倒在地,任由衛燃和季馬像被狗攆了一樣跑了出去。


    “不是說好先和他們對罵的嗎?我都沒看清酒吧裏有什麽你怎麽就動手了?!”


    衛燃一邊撒丫子狂奔一邊氣急敗壞的問道,這混蛋進門就占人家姑娘便宜連個招呼都沒打,得虧他反應快,不然估計肯定會被堵在裏麵打死。


    “我忘了!”季馬毫無心理壓力的敷衍了一句,“快跑,對方已經追上來了!”


    衛燃回頭看了眼從酒吧裏蜂擁而出的人群,立刻加快腳步超過季馬,玩了命的跑進提前看好的一條漆黑巷子。


    “我們分開跑怎麽樣?”季馬再次做出了計劃之外的舉動。


    “分開個屁...分開就分開吧”


    衛燃話說到一半,季馬已經轉身跑進了路對麵的公園,再看看身後追過來的人群,哪還顧得了許多,立刻朝著地鐵站的方向撒腿就跑。


    或許是季馬剛剛的舉動太招人恨,身後追過來的人群有一大半湧進了那座公園,但即便如此,跟在衛燃身後的也有十幾個人。


    “這混蛋太不靠譜了!”


    衛燃一邊跑一邊罵,按照踩點時的計劃鑽進第二條巷子,拽倒靠牆放著的垃圾桶給身後的人製造了一些障礙,稍稍拉開距離之後呼哧帶喘的衝向了地鐵站的方向。


    眼看著和地鐵站的距離越來越近,身後卻已經隱約響起了警車的聲音。衛燃見狀再也顧不得去什麽地鐵站,轉身鑽進了一座停車場,借著裏麵車子和夜色的掩護,貓著腰躲開追兵的視線,飛速脫下外套,隨後掏出一瓶礦泉水,胡亂衝了衝被染成銀色的頭發。


    眼瞅著那些人也衝了進來,衛燃用脫下來的外套擦了擦本就不長的頭發,將其團成一團塞進一輛麵包車的底盤縫隙裏,隨後撕掉了貼在臉上的醫用膠帶,一邊貓著腰移動,一邊用吸滿了卸妝水的毛巾擦掉了臉上殘留的遮瑕霜。


    最後將毛巾丟進垃圾桶,衛燃借著一輛車的後視鏡看了看,確定頭發已經恢複了本來的顏色,這才撕掉從進入酒吧前便一直係在肩膀上的塑料圍布丟到車底下,直起腰,深呼吸幾次,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脫掉醫用橡膠手套揣進兜裏,舉著手機假意打電話走向了停車場出口的方向。


    眼瞅著那些滿身酒氣的追兵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裝作打電話的衛燃也繃緊了神經,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掏槍的準備。


    幾乎在他即將走出停車場同時,十幾號醉醺醺的男男女女將西裝革履的衛燃圍在了中間。而這裏麵打頭的,恰恰是當初曾經幫他們調酒的酒保。


    衛燃壓住內心的驚慌,等對方說完之後,一臉不耐煩的抬手指了個方向。


    這酒保狐疑的看了眼衛燃,確定他和印象中的那兩個人相差甚遠,這才帶著一群醉漢衝進停車場內部。


    就在他離開停車場的同時,一輛警車也開了過來。還不等警察下車,達利婭也駕駛著一輛不知道哪弄來的轎車開到了停車場的門口,大聲用德語招呼著衛燃趕緊上車。


    暗自鬆了口氣,衛燃收起手機,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季馬那邊怎麽樣?”衛燃關上車門緊張的問道。


    “不用擔心,他已經在卡爾普的車上了。”達利婭說話同時踩下油門,將衛燃又送回了那座已經停著警車的酒吧門口。


    “半個小時之後自己走回酒店”達利婭說完,直接踩下油門跑沒了影子。


    不久之後,同樣穿著一身西裝的季馬也被送了過來。這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看,隨後不約而同的走到路對麵看起了熱鬧。


    而同一時間,達利婭和卡爾普也在不遠處前後停下車,兩人鑽進同一輛車裏之後,達利婭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這段錄音的內容,恰恰是衛燃和季馬從進入酒吧開始,一直到他們各自分開之前的所有談話內容。


    “這就是維克多和季馬的區別”


    卡爾普聽完錄音,達利婭笑著評價道,“這個華夏來的年輕人喜歡按計劃做事,但在出現意外之後,也知道立刻改變計劃,而且就像之前說的,他的心理素質非常好。如果蘇聯還在,這樣的年輕人說不定有機會被送進伊爾庫茨克的亞洲特工學校。”


    “相比之下,季馬還是那個混蛋”


    卡爾普搖頭笑道,“這個混蛋還是以前的樣子,喜歡惹事,喜歡出風頭,喜歡打亂定好的計劃,如果按照當時的招生標準,這樣的人渣連kgb的麵試通知都不會得到。”


    “別管季馬了,他又沒教學費。”達利婭將手機丟到一邊,“你那邊調查的怎麽樣了?”


    “明天大概就能知道結果了”


    卡爾普借著倒車鏡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衛燃和季馬,突兀的問道,“剛剛是你報的警?”


    達利婭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他們進入酒吧的同時我就報警了。”


    卡爾普笑了笑,“走吧,我們也去那座酒吧喝一杯。”


    “我們已經不年輕了”達利婭看著窗外的景色搖了搖頭,“算了,回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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