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漏風的簡易帳篷裏,衛燃等人摸黑各自換上了一套翻出來的保暖針織衣褲,隨後又在外麵的穿了一套德軍的作戰製服。


    “貨鬥裏還有些吃的”衛燃等負責在外麵的放哨的蓋爾都穿好了衣服之後說道,“你們要不要...”


    “先等等!”


    康坦打斷了衛燃的提議,“現在還不是吃東西的時候,既然我們已經有了足夠暖和的衣服,現在最好繼續跑遠一點。”


    “至少一人可以吃一塊奶酪”


    衛燃說話的同時,已經翻出了那罐奶酪,又找出一把勺子,從裏麵挖出了等量的四大塊分給了眾人。


    “你不吃嗎?”多裏安一臉享受的問道,“上帝啊,自從被德國人抓到之後,我就再也沒吃過奶酪了!”


    “我剛剛已經吃過了”


    衛燃敷衍了一句,將手中的奶酪罐子重新丟進了貨鬥,“我們快出發吧!”


    “把這個戴上”


    身上穿著摩托車手防護大衣的蓋爾,說話間已經取出了一個繳獲來的防毒麵具,一番研究之後,將濾毒罐隨手一丟,然後將用來裝濾毒罐的布袋子捆在了連接口上,一邊往臉上套防毒麵具一邊解釋道,“我家在緊挨著阿爾卑斯山的格勒諾布爾,打仗之前,我們就買過這種德國人設計的防毒麵具拿來登山的時候用,這樣不但能擋風,而且隻要用配套的布套捆住換氣口,整個臉都會非常暖和。”


    “是個好方法”


    昆廷有樣學樣的拿起一個裝著防毒麵具的金屬罐打開,然而當他將裏麵的防毒麵具拿出來之後,卻發現這裏麵竟然還有一張照片。


    掏出個剛剛翻找出來的打火機點燃湊近看了看,昆廷讚歎道,“這個女人可真漂亮!”


    “別浪費時間了”康坦說話的同時,也從金屬罐裏拿出了一個麵具。


    昆廷將照片湊到打火機的火苗上將其點燃,隨後學著蓋爾的樣子,動作麻利的戴上了防毒麵具,順便用布套固定住了透氣孔。


    然而,幾乎就在衛燃和多裏安也學著對方的樣子戴上防毒麵具的時候,他們來時的方向卻隱約亮起了一束束的車燈!


    見狀,昆廷立刻探出身子解開了樹幹上固定帳篷的腰帶,而衛燃和蓋爾也動作極快的將帆布帳篷胡亂收了起來!


    “他們肯定是追著履帶印過來的!我去引開他們!”蓋爾說著就要跨進摩托的駕駛位。


    “你留下”


    昆廷一把按住了蓋爾,“就像你說的,你家是在緊挨著阿爾卑斯山的格勒諾布爾,那麽你肯定知道該怎麽在這種鬼天氣裏活下去。”


    不等蓋爾再說什麽,昆廷已經解開了連接在半履帶摩托上的雪橇貨鬥,隨後拿起一支衝鋒槍說道,“我來吧,我會德語的,到時候隻要我喊上幾聲,他們肯定會追著我走。”


    “昆廷,讓我...”


    年齡最大的康坦正要掙紮著站起來,昆廷已經一個絆腿放倒了蓋爾,隨後說道,“康坦大叔,一直往北對吧?如果我能逃出來,一定會去找你們的,現在你們快藏起來。”


    話音未落,昆廷已經趕在蓋爾站起身之前跨步坐進了半履帶摩托,隨後調轉方向,掛上倒檔之後,用車尾對準鬆樹用力一撞。


    伴隨著“咚”的一聲悶響,樹冠上積攢的大量積雪嘩啦啦的砸落下來,眾人也下意識的跟著抱住了腦袋。


    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昆廷已經換擋加油,駕駛著半履帶摩托衝了出去。而正要喊些什麽的蓋爾,也被衛燃捂住了仍舊戴在臉上的防毒麵具。


    “多裏安,關掉發動機,快!”衛燃低聲喊道。


    “好...好!”多裏安聞言,趕緊手忙腳亂的熄滅了剩下的那輛半履帶摩托。


    “別亂動,盡量用雪把自己蓋起來,別讓昆廷的努力白費。”


    衛燃在蓋爾的耳邊提醒了一句,直到對方緊繃且不斷掙紮的身體漸漸放鬆,他這才鬆開了手。


    與此同時,昆廷已經駕駛著半履帶摩托跑向了另一個方向,隻留下了一道突兀亮起也漸行漸遠的車燈,以及隱約可聞的德語呼喊“我看到他們了!在那個方向!快追過來!”


    趴在衛燃另一邊的康坦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昆廷的方向已經響起了一連串的槍聲,那些距離衛燃等人越來越近的追兵,也立刻調轉方向追了上去。


    許久之後,眾人的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層積雪,那些追兵的車燈和發動機的聲音也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了越發聲嘶力竭的狂風,已經越來越大的降雪。


    “我們...我們繼續往北!”康坦壓抑著情緒低聲說道。


    蓋爾用力錘了錘身前的雪地,在衛燃的拉扯下站了起來。


    根本來不及拍打幹淨身上的積雪,眾人在康坦的指揮下,用兩條皮帶把昆廷剛剛卸下來的,那個裝滿了食物的雪橇貨鬥固定在了僅剩的那輛摩托拖拽的貨鬥後麵,而康坦則親自坐在了駕駛位。


    片刻後,發動機被再次啟動,衛燃和多裏安坐在了摩托車的後麵,他們和康坦之間,僅僅隔著一個仍舊固定在發動機罩板上的雙人鏈鋸。


    而蓋爾則坐在了第一個貨鬥裏,雙手緊緊的抱著一支衝鋒槍,衝鋒槍的槍口,自始至終都對著昆廷消失的方向。


    依舊沒有開燈,依舊不知道終點是在什麽地方,但康坦駕駛的半履帶摩托卻足夠穩也足夠快。


    寒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稍稍減弱,但雪勢卻越來越大,漸漸的,坐在貨鬥裏的蓋爾腰部以下幾乎都要被埋了起來,而多裏安也搖搖晃晃的將身體靠在了衛燃的肩膀上。


    “多裏安?多裏安?”衛燃晃了晃坐在身邊的年輕人,但後者卻根本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康坦,停一下,康坦!”衛燃側過身捅了捅駕車的康坦,隨後發現對方的反應竟然也格外的遲鈍!


    “壞了...”衛燃心頭一沉,掙紮著站起來晃了晃康坦的肩膀。


    “怎麽了?”康坦像是突然恢複了意識一般驚慌的問道。


    “先停一下”衛燃招呼了一句,後者反應了足足四五秒鍾,這才停住了車子。


    艱難的從車上下來,衛燃活動了一番凍的發麻的雙腳,隨後走到貨鬥邊晃了晃仍舊抱著槍的蓋爾,還好,後者的情況還算不錯,至少意識還是清醒的。


    “怎麽了?”蓋爾拍了拍大衣上的積雪問道。


    “你去替一下康坦大叔”衛燃指了指車頭的方向,“他快扛不住了。”


    聞言,蓋爾立刻掙紮著跳下貨鬥,攙扶著昏昏沉沉的康坦從駕駛位爬了下來。


    與此同時,衛燃也從貨鬥裏找出了兩個繳獲來的背包,示意康坦坐進貨鬥裏之後,將厚實的睡袋套在了身上,隻露出了戴著沙普卡軍帽和防毒麵具的腦袋,以及蓋爾塞給他的衝鋒槍。


    安置好了康坦,衛燃和蓋爾給幾近昏迷的多裏安也套上了一個睡袋,同樣隻露出了戴著帽子和防毒麵具的腦袋。


    最後拿上一個睡袋,衛燃將下半身塞進去,隨後在蓋爾的攙扶下像個快被凍死的蟲子一樣,蹦蹦噠噠的重新坐在了半履帶摩托的後排。


    等他將一支毛瑟步槍橫在身前,保證坐在旁邊的多裏安不會栽下去之後,這才側身輕輕拍了拍蓋爾的肩膀,後者立刻操縱著這輛半履帶繼續前進。。


    接下來的路程似乎格外的漫長,漫長的就像這永無盡頭的冬夜和仿佛不知疲倦的降雪一樣。


    一路上,衛燃隻記得蓋爾中途停下過一次,昏昏沉沉的看著他從貨鬥裏找出一桶燃油加進了半履帶摩托裏,然後又昏昏沉沉的看著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重新做進了駕駛位,操縱著半履帶摩托繼續前進。


    最終,衛燃也閉上了眼睛,將臉埋進睡袋裏,強撐著困意思索著,金屬羽毛筆繪製的那個圖案裏,坐在這輛半履帶摩托上的四個人裏,其中一個到底是自己,還是已經引著追兵不知跑向了哪裏的昆廷。


    許久之後,沒有找到答案的衛燃也進入夢境,夢到了上次在芬蘭的戰場上遇見的那些朋友。


    與此同時,蓋爾駕駛的這輛半履帶摩托,也拖拽著兩個貨鬥開時橫穿一條並不算寬的冰凍湖泊。


    趁著這難得的平穩路段,早已迷失了方向的蓋爾憑借自己在戰爭開始前的滑雪經驗,轉動車把開向了不遠處一片地勢看起來稍稍高一些的針葉林。


    這麽大雪,這種荒無人煙的野外,就算借他一百個波蘭人的膽子,他都不敢往地勢低的地方開。


    否則的話,說不定哪一個瞬間,他們這些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俘虜,連同搶來的半履帶摩托就會紮進雪窩子裏,到時候就算是能爬出來,那接下來...


    蓋爾還沒來得及假設出來接下來的後果怎麽樣,半履帶摩托的車頭卻猛的一頓,緊接著屁股底下的發動機傳來了一陣異響。


    沒等他反應過來,車身一側便噴出了一團濃鬱的水蒸氣,緊接著,就連發動機也停止了運轉。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嚇了蓋爾一跳,就連衛燃也在晃動中被驚醒了。


    “怎麽了?”衛燃抓住橫在自己和多裏安身前的毛瑟步槍問道。


    “發動機熄火了”蓋爾下意識的答道。


    衛燃掃了眼那團仍在噴出的水蒸氣,內心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這特麽怎麽看怎麽像是製冷水箱裏的水燒幹了!


    感謝孤燈打賞1500點


    感謝我的墜落小鬼、書友20191026141010127分別打賞200點


    感謝飛舞手、你不懂他的世界分別打賞10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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