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播放著動畫片的門店裏,夏漱石熱情的招呼著衛燃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等雙方交換了聯係方式加上了微信之後,伸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嘴上不停的問道,“兄弟,我再問一遍,你確定我這裏所有的電子版文獻資料都買下來嗎?”


    “正經文獻”衛燃著重提醒道,“你可別拿什麽帶馬賽克的視頻糊弄我。”


    “放心,我這都是沒有馬...我這就沒有視頻!”夏漱石話語間來了個急轉彎,緊跟著問道,“真的所有正經的電子版文獻資料都買下來?”


    “這有什麽假的”衛燃渾不在意的回應道,總共不過兩個t的資料,再貴還能貴到哪去?


    “那就妥了!”


    夏漱石“啪!”的一聲扣上了筆記本電腦,“我這裏一共有20個t左右的電子版文獻,大概5000冊左右的藏書量,這些文獻一共分三級,第一...”


    “等等”衛燃攔住對方,“20個t?剛剛你不是說兩個t嗎?”


    “對啊”


    夏漱石理所當然的語氣裏隱隱藏著一絲絲的得意,“我樓上那電腦就裝了兩塊兩個t容量的硬盤,一個用來裝常用的文獻,一個用來裝係統和遊戲,但我那桌子上不是還有不少硬盤呢嗎?”


    “我...”


    衛燃張張嘴,端起桌子上沒喝兩口的可樂抿了一口,神色如常的說道,“20個就20個吧,你繼續說。”


    “所有的文獻分三級”


    夏漱石眉開眼笑的解釋道,“第一級都是些公開的公共資料,但是我都經過了歸納整理,查找起來非常方便。第二級資料價值相對高一些,一般想找隻能去圖書館,我同樣進行了歸納整理。


    前麵這兩級文獻資料,可以自由的複製使用。還有第三級,隨便不多,但都是我和我爺爺收集來的一些孤本文獻的掃描件。這些文獻大概也就百十本,我都加密了。


    這一級的文獻即便賣給你,也隻能在我提供的硬盤上讀取,沒辦法複製,簡單的說隻能看不能分享。”


    “痛快點,直接報價吧!”衛燃渾不在意的說道。


    “好嘞!”


    夏漱石臉上簡直笑出了花,“一共20t的文獻資料,裏麵也經過翻譯的,也有日語或者英語以及少部分俄語的原版文獻,打包價四萬,另外硬盤可以你自己提供,也可以從我這裏買,都是市場價。”


    “直接報總價”衛燃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夏漱石咬咬牙,“那就用固態硬盤吧,我這最好的硬盤一塊1500,需要十塊也就是一萬五,在加上文獻的費用,一共五萬五。”


    “這本就不收錢了吧?”衛燃晃了晃放在手邊的牛皮紙袋子問道。


    “你不還價?”夏漱石詫異的問道。


    “這不是還了嗎?”衛燃再次晃了晃手裏那本價值兩百二十塊錢的戰爭戰役辭典。


    “其實...其實還能便宜點”


    夏漱石索性重新坐下來,“兄弟,要不然咱倆換換資料怎麽樣?”


    “換資料?”衛燃不解的看著對方。


    “對啊!”


    夏漱石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你也是學曆史的,肯定也有很多資料吧?比如什麽kgb絕密檔案之類的,一個g頂兩個g來換怎麽樣?你每拿出一個g的資料就能從我這兒換兩個g的。”


    “不換”


    衛燃果斷的說道,他願意從這個怎麽看怎麽不正經的同行手裏買些資料,充充門麵固然是一方麵,算是給夏川爺孫倆的禮物是另一方麵。


    至於交換資料,那就算了,先不說之前買的那些舊書他自己都從沒翻過,單單曾經從那堆舊書裏找到的,那些關於精神病學的研究課題,它們一旦流出去都是能給自己、給夏漱石惹來大麻煩的燙手山芋。畢竟,他可不確定那些故紙堆裏是不是還藏著類似的資料。


    至於什麽kgb絕密檔案,別扯了,那些絕密資料對自己來說有個屁用?別說沒有,就算有他都不會去收集,真當紅旗林場的那些老師都是好脾氣怎麽著?


    “你這人...”


    夏漱石的臉上寫滿了遺憾,百無聊賴的指了指書架上貼著的收款碼,“那就付款吧,你付完款我就開始給你拷貝資料。”


    “那支軍號賣不賣?”衛燃指著掛在霜之哀傷劍柄上的軍號問道。


    “不賣!”夏漱石想都不想的說道,“那是我爺爺的寶貝,多少錢都不賣。”


    “老爺子是個司號員?”衛燃一邊付款一邊故作好奇的問道。


    “可不!”


    夏漱石等手機響起到賬提示之後,一邊帶著衛燃往別墅一樓的客廳裏走一邊說道,“別看那老爺子啥都不記得了,但誰要是敢動他的軍號,那老爺子非得拚命不行。”


    “這老爺子可以啊”衛燃感歎道。


    “那可不!”


    夏漱石壓低了聲音,用大拇指比了比老爺子的臥室低聲說道,“我爺爺還得過二級戰鬥英雄的稱號呢!”


    不等衛燃再說些什麽,夏漱石已經鎖了通往舊書店的防盜門,又去外麵拉下了書店的卷簾門鎖好,隨後說道,“你自己找地方坐,冰箱裏有飲料,旁邊的櫃子裏有零食,總之別客氣,我去樓上給你拷貝資料,估計得需要點時間呢。”


    “沒事,不急。”衛燃隨和的擺擺手,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目送著夏漱石上樓,衛燃稍等了片刻之後緩緩站起身,走到了客廳的電視背景牆旁邊。


    這裏掛著一張全家福,開懷大笑的夏川老爺子和一個慈眉善目戴著太陽眼鏡的老太太,以及穿著一套籃球服的夏漱石各自抱著的個大椰子笑的格外開心,在夏漱石的左右兩邊,還各有一個穿著藍色工服的中年男女。


    他們工服胸口的位置,還能清晰的看到國內某航天單位的logo,而這張全家福拍攝的背景,最顯眼的建築莫過於那個已經抱住了火箭的發射平台。


    扭頭看向夏川的臥室方向,衛燃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了一抹平和的笑容,雖然夏川已經忘記了太多的事情,但隻從那張照片就能看出來,他的晚年生活過的應該非常不錯。


    “那場仗不白打...”


    衛燃喃喃自語的重新坐在了沙發上,耐心的等著那個看起來有些不靠譜的夏漱石把拷貝好的資料送下來。


    枯燥的等待中,四五個小時的時間悄然流逝,夏漱石仍在樓上忙著拷貝準備出售的資料。夏川老爺子卻已經顫顫巍巍的走出了臥室。


    “沈班長,你真的回來了?”


    夏川在看見衛燃的瞬間便再次老淚橫流,“我...我以為我在做夢呢,我以為我在做夢呢,你,你真的回來了?”


    “回來了,我回來了。”


    衛燃強忍著內心的酸楚答道,他無法理解這個耄耋之年的老人為什麽會對沈沉班長記得那麽清楚,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明明都已經認錯了人,卻依舊記得沈班長。


    “還...還用我吹衝鋒號嗎?”夏川激動的問道,“我...我還能上戰場呢!我還能把軍號吹響呢!”


    衛燃愣了愣,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那就吹一次衝鋒號吧!”


    “好!好!”


    夏川老爺子立刻變得眉開眼笑,下意識的伸手摸向了腰間,緊接著,那張早已不再年輕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驚慌之色,“軍號呢,我的軍號呢?”


    “馬上給你拿來”


    衛燃掃了眼聞聲跑下來的夏漱石,不著痕跡的使了個眼色,等後者跑向通往舊書店的防盜門之後,這才安撫著老人說道,“咱們先坐下吧,軍號馬上就拿過來了。”


    “不行!不行不行!”


    這老爺子倔強的推開了衛燃,“吹衝鋒號哪能坐著吹!得站直了!站的高高的吹!”


    話音未落,夏川就要站到沙發上去。見狀,衛燃嚇了一跳,趕緊在旁邊扶著,生怕這略有些孩子氣的老人不小心栽下來。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夏漱石已經取來了軍號,手忙腳亂的遞到了老爺子的手上,同時帶著些許的責備低聲問道,“咋回事?”


    “老爺子睡醒了還記得我的沈班長呢”


    衛燃一邊扶著已經站在沙發上的老人一邊低聲解釋了一句,緊跟著問道,“沈班長是誰?”


    “不知道”夏漱石低聲回應道,“我爺爺從沒說過,和我奶奶都沒說過。”


    “你奶奶呢?”


    “四年前就過世了”


    夏漱石幫著老爺子將一隻腳踩在了沙發的扶手上,“我奶奶過世之後,這老爺子就消沉下來了,不過就算是和我奶奶,他都沒說過以前的事。”


    還不等衛燃說些什麽,夏川已經顫顫巍巍的舉起了軍號,湊到嘴巴鼓足了力氣吹了起來。


    “嘟——”


    低沉暗啞的號音響徹了這座別墅一樓的客廳,卻是早已不複曾經的嘹亮。


    “我的號咋吹不響了?”


    夏川驚慌失措的用衣服的下擺擦了擦軍號,又拔出吹嘴看了看,隨後重新裝好了吹嘴,再次鼓足了力氣吹了起來。


    “嘟——”


    依舊低沉暗啞的號音讓這明明已經什麽都不記得的老爺子徹底慌了。


    “司號員同誌,戰爭已經結束了,所以這次讓我為你吹響一次衝鋒號吧。”


    衛燃站在沙發上,在那老爺子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隨後慢慢的從這老爺子手中拿走了他保存了一輩子的軍號,鼓足了力氣,再一次吹響了已經刻在骨子裏的衝鋒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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