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刺目的白光消退,衛燃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環境,便感覺到了左手手腕處鑽心的疼痛!


    “艸——啊!嘶——!”


    他的哀嚎嚇得原本趴在地上的貝利亞立刻爬了起來,焦急的繞著他的椅子轉著圈子,殘存著口水的大嘴巴裏也哼唧哼唧的彷佛要說出些什麽似的。


    但衛燃此時可沒空回應狗子貝利亞,這麽幾秒鍾的功夫,他的額頭甚至都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手腕上的疼痛,和取出履帶式運輸車時那宛若容嬤嬤套餐的針紮劇痛還有所不同,後者雖然也疼,但隻要忍受那麽不過一秒鍾的一瞬間也就結束了,可謂來得快去的也快。


    但此時手腕上的卻並非如此,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將自己的神經和肌肉剝離,給它們分別撒上了厚厚的辣椒麵胡椒粉,甚至,還趁著等待醃入味的功夫,用神經做弦彈奏了一曲廣陵散一樣!


    甚至,衛燃都懷疑這壓根就是金屬本子故意折磨自己,因為即便是真的受到了槍傷,也根本就不會這麽疼!


    偏偏,即便疼的要死,他卻又格外的清醒,似乎就連大腦都為了看熱鬧忘記了啟動自我保護機製一樣。


    可即便如此,不斷慘叫的衛燃,內心卻依舊格外的慶幸,這次的疼痛雖然難以忍受,但卻遠比藤縣那次之後經曆的要好的多,至少,自己還能叫出來,上次可是叫都叫不出來!


    在他接連不斷的慘叫聲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貝利亞也一次次的將他的大爪子搭在桌邊站起來焦急的用鼻子拱著被疼的不斷哆嗦的衛燃。


    不知道是過了十分鍾還是過了一個小時,那侵入骨髓的痛感這才從徹底減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衛燃也跟著鬆了口氣。


    此時,他幾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但那隻手五個手指頭不受控製的輕微抽動,卻又暗示著它們兄弟五個勉強還能用。


    然而,還沒等他鬆口氣,卻聽到身後發出了“卡噠”一聲輕響!


    下意識的轉身,衛燃詫異的發現,那個足有洗衣機大小的保險箱櫃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扒拉開繞著自己打轉的狗子,衛燃右手攥著左胳膊湊到了保險箱的邊上,探頭朝裏麵看了過去。


    這一眼可不要緊,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驚喜之色。此時,這空蕩蕩的保險箱內部托盤上,不但放著一個老式的蘇軍水壺,那水壺的旁邊,還放著三顆綠色的小石頭!


    一把抄起水壺晃了晃,卡察卡察的聲音立刻讓他汗津津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虧!這把絕壁不虧!”


    衛燃將這水壺夾在腋下,用右手艱難的擰開了蓋子,隨後輕輕傾倒水壺,順利的從裏麵倒出了幾顆大大小小的石頭!


    滿意的將這幾顆石頭重新塞進水壺,又把水壺放回保險箱,衛燃又額外拿起那三顆塞不進水壺的石頭看了看,這三塊石頭裏最大的那顆有鴿子蛋大小,稍小一號的兩顆也和鵪鶉蛋差不多。


    如果放在鑽石上,這個大小雖然足夠驚人,但卻絕對算不上稀有,即便是切割後有這麽大的,隻要有錢也絕對能找到。


    但放在翠榴石可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兒超過兩克拉的都少,能達到水壺裏那些石頭的大小的都能以拍賣的方式交易了,更遑論這三顆這麽大的。


    “這次的獎勵怎麽跑到保險箱裏了?”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這下,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被帶回來的可絕非那些石頭。


    此時,就在床頭一側牆壁上,掛著二戰德國空軍三管求生槍的牆壁上,竟然還掛著一條盤成圈的牛皮長鞭!雖然這東西實用價值實在是不大,但卻不失為一件足夠承載所有回憶的完美紀念品。


    “西伯利亞農家樂的紀念品”


    衛燃喃喃自語的念叨了一句,轉而在這生活艙裏仔細轉了轉,甚至還去駕駛室裏逛了一圈。


    可惜,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大ak依舊沒有出現,甚至連退而求其次的sks半自動步槍都沒有得到。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重新坐在了桌邊的沙發椅子上。擼起袖口打量著手腕處,那片形狀宛若哈雷彗星一般的淤青。


    伸手輕輕揉了揉,衛燃在手指頭碰到那裏的瞬間,便疼的一陣呲牙咧嘴。


    確定這隻手短時間之內是用不上力氣了,他這才將注意力放在了仍舊擺在桌麵上的金屬本子上。


    此時,這一頁上的兩個圖桉早就已經變成了黑白照片。第一張照片裏,擺在桌子上的手槍、懷表和酒壺讓他一眼就認出來,那分明是米基塔去找古森醫生喝酒時的個人物品擺放習慣。


    但是,當他看到第二張照片時卻皺起了眉頭。在他的印象裏,他可不記得有誰用tt33手槍頂過誰的後腦勺。


    另一方麵,照片裏的後腦勺....似乎也太小了些?


    不不不!衛燃瞪大了眼睛,小的可不止後腦勺,那支拿槍的手也實在是算不上大!


    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澹黃色的紙頁上早就已經已經被金屬羽毛筆寫滿了字。


    “善惡有報”


    古森醫生,1952年1月2號,由52號礦山調往喀山,1954年夏,於伏爾加河畔投河自盡,留有一子塞爾西·蔻卡。


    龐蒂亞克/蘇勝男護士長,1953年,52號礦山停止開采後調往附近軍事基地工作,1966年秋退休後移居赤塔安度晚年,1980年夏辭世。


    克雷奇政委,1953年,52號礦山停止開采後,自願留守看護礦山,1960年冬,遭竊賊狙殺身亡,葬於52號礦山凋像腳下。


    卓雅護士,1953年離開52號礦山後與米基塔成婚,1955年育有一女薩沙,1960年因難產不幸去世。


    米基塔隊長,1951年冬,奉命率戰俘前往烏拉爾山脈西側鋁礦場開展采礦工作。1953年,假手礦難坑殺原52號礦山所有戰俘,同年與卓雅護士結婚並定居喀山,從事屠宰工作。


    1966年冬,攜塞爾西·蔻卡及寶利德重返52號礦山取回寶石,不幸中槍致腹腔感染身亡,依死前要求,安葬於52號礦山醫院原古森醫生辦公室內。


    寶利德隊長,1953年,52號礦山停止開采後退役定居哈爾磕夫,1966年冬隨同米基塔隊長重返52號礦山。


    米基塔隊長不幸身亡後,選擇性遵照米基塔遺囑,將所獲部分寶石及塞爾西送歸喀山後返回哈爾磕夫繼續擔任牧羊人工作。1982年夏,因寶石意外失竊,突發心髒病離世。


    寶石丟了?


    看到這裏的衛燃不由的愣了愣,隨後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暗歎一聲造化弄人,這才繼續往下看去。


    尹琳妮護士,1951年冬,經龐蒂亞克護士長及克雷奇政委聯合舉薦,由52號礦山調往501號工地工作。


    次年春,為逃離501號工地,與戰俘看守媾合,成功借身孕調往薩蘭保爾工作。


    1953年冬,前往52號礦山檢舉克雷奇政委失敗後返回薩蘭保爾蟄伏。


    1956年起,尹琳妮假借為失蹤戰俘收屍名義,屢次慫恿遺留戰俘前往52號礦山尋找寶石線索,終引起克雷奇政委警覺,於52號礦山埋設大量地雷。


    1960年,與589號戰俘成婚,並再次蟄伏。


    1964年起,多次率戰俘前往52號礦山,以收屍名義尋找寶石。


    1966年,遭米基塔等人俘虜,並意外感染狂犬病毒。為拯救兒子瓦吉姆,尹琳妮冒險為米基塔進行手術。


    米基塔因腹腔感染去世後,尹琳妮於狂犬病毒發病前,主動要求自困於5號礦洞,並親自引爆炸藥。


    以589號為首遺留戰俘,1966年被米基塔等人俘虜,後活埋於52號礦山礦洞內,無一生還。


    瓦吉姆,尹琳妮之子,1966年冬,因寶利德強製要求,槍殺三名同伴後,終得以幸存。


    同年返回薩蘭保爾後。罹患心理疾病,1968年,因槍殺同母異父胞弟接受勞動教養,1972年返回薩蘭保爾,此後多次因搶劫入獄,並加入當地幫派。


    1995年起,受招核客商資助,經營各類采礦設備,並長期為其收集各類戰略礦產資源情報。


    這特麽是成了間諜了?衛燃挑了挑眉毛,耐著性子繼續看了下去。


    塞爾西·蔻卡,古森醫生之子,1966年離開52號礦山後返回喀山。


    1972年與寶利德之女成婚,任圖書館管理員。1982年,因寶利德意外離世,移居哈爾磕夫成為首飾匠人。2018年夏,因病辭世。


    “善惡有報,還真是善惡有報...”


    衛燃看了看這一頁最下沿那串位於薩蘭保爾的地址,不由的歎了口氣。


    古森死在了他研究的課題上。克雷奇政委死在了52號礦山。


    坑殺了不知道多少戰俘的米基塔死在了戰俘的兒子手裏,那些孩子也終究為它們錯誤的出生和幼稚的衝動付出了代價。


    寶利德呢?他為了滅口,終究還是借瓦吉姆的手殺了那些還沒成年的孩子。但他自己最終也沒能攥住那些寶石,並且為此喪了命。


    尹琳妮也一樣人算不如天算,既沒有得到求了十幾年的寶石,還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在了一直被她玩弄的戰俘手裏。那些作惡多端的戰俘,也終究享受了一把被活埋的待遇。


    不僅如此,塞爾西的人生雖然還算完滿,但他和寶利德的女兒卻生了一個販讀的兒子,甚至就連他們的孫女洛拉,都因為那些早就被找到的寶石,淪落到了去盜竊的地步。


    當然,那個名叫瓦吉姆的孩子同樣沒有好多少,他在還沒成年的年紀,被寶利德逼著殺了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小孩子,又因為這心理陰影、恐懼乃至負罪感以及仇恨,殺死了他的媽媽和戰俘誕下的孩子。


    而在此後的幾十年裏,他也一次次的經曆著入獄、出獄、入獄再出獄的反複,甚至在蘇聯解體後,還成了一個毛子版自走50萬。


    金屬本子將這件事如此詳實的寫出來,對於那個名叫瓦吉姆的孩子來說,不也同樣是個報應嗎?難不成還以為衛燃能幫他保守這個秘密?


    想到這裏,衛燃的額頭也不由得再次冒出了冷汗。不過這次,他到不是因為手腕處消減了不少的疼痛。而是在那道白光將自己送回來之前,寶利德如蠱惑般問出的那些問題,那些關於要不要殺了那些小孩子的問題。


    “如果當時腦子一熱...”


    衛燃低頭看了看仍舊一片淤青的手腕,又看了看身後的保險箱,臉上已經是一片後怕之色,甚至就連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以他對金屬本子的了解,如果當時自己真的對那些小孩子動了殺心,恐怕自己能不能被送回來都要打個問號...


    一番慶幸,衛燃這才將寫滿了字的紙頁翻了一頁。血紅色緩慢旋轉的旋渦下麵,卻隻寫著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殺人者,人恒殺之。”


    輕輕籲了口氣,他這才將手伸進了旋渦,從裏麵抽出了一支壓滿了子彈的納甘轉輪手槍。


    輕輕轉動彈巢,衛燃將裏麵的子彈一一退出來檢查了一番,又將它們一一塞了回去。


    《我的治愈係遊戲》


    最後連轉輪手槍都送進金屬本子,衛燃疲憊的伸了個懶腰,暗暗思索著這次的收獲。


    旋渦裏的收獲隻有一支手槍,和上次得到的運輸車相比簡直可以說縮水了無數倍。


    但如果換個角度來看這件事,手槍可以說是除了刺刀之外最基礎的自衛武器。更別提這槍早在沙俄時代可就存在了,這無疑讓它能有更多的機會用上——最起碼也比那支美式的豪華1911要實用的多。


    另一方麵,出現在保險箱裏的那些寶石,也算是讓他此次52號礦山之行圓滿達成了最初的目的。


    “本來以為塞爾西並不知道他的爸爸給他留了一大筆寶藏,卻沒想到他不但知道,而且那些寶石估計也早就已經造光了。”


    衛燃搖頭歎息了一番,隻覺得所有的寶藏似乎都帶著詛咒一般。從當初北非沙漠那口井裏的寶藏開始,再到熊島的那筆寶藏,然後是第二次沙漠裏的黃金寶藏,乃至這次。


    這些寶藏自身彷佛帶著某種魔力,似乎它們的普世價值越高,接近它們的人,就越容易爆發出人性的陰暗麵一樣。


    “以後有關寶藏的事件不能再碰了”


    衛燃果斷給黑名單裏形單影隻的波蘭找了個身價不菲的同伴,無論這次收獲的寶石價值幾何,他實在是怕了有關人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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