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野中的白光再度消退,衛燃卻發現自己此時正坐在一條還算繁忙的街道邊上。


    僅僅隻看周圍路過行人的膚色和服飾,隻聽他們交談時的語言他就可以確定,這是在越難。


    彎腰撿起一張被踩了不知道多少腳的報紙,其上的時間是1977年的10月19號,上麵還有美國艾森豪威爾號航空母艦開始服役的新聞。


    將這張滿是腳印的破報紙隨手一丟,衛燃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接著又看了看周圍。


    自己的身上穿著的是一套黑衣黑褲加輪胎拖鞋,頭上還戴著一頂竹編鬥笠,在自己的身前是個擺滿了各種工藝品的小攤子。


    這些攤子上有炮彈殼做的煙灰缸煙鬥等物,也有銅鑄像或者鋁製的餐勺等等不一而足,扭頭看看身後,便是一家郵局的大門口。


    恰在此時,一個近乎同樣打扮的人蹲在了小攤子麵前,探手隨意拿起了一個香瓜大小的鎏金刻花銅缽。


    “這個多少錢?”


    小攤對麵的人頭也不抬的用越難語問道,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和他隻隔著一條不足一米寬的攤子的“攤主”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衛燃當然認得出,即便對方沒有抬頭,他也通過對方拿著銅缽的右手手臂上卡巴1217以及呲著獠牙的野豬正臉紋身.


    是野豬喬治!


    衛燃下意識的便要取出金屬本子裏的武器,然而,在一次次的嚐試之後他卻發現,金屬本子裏的東西根本就拿不出來!


    “給你50美元”


    就在他下意識的盯上了攤子上放著的那支足有30厘米長的降魔杵的時候,喬治也將幾張美元和一張紙條裝在那個銅缽裏遞了過來。


    “這隻銅碗我非常喜歡”


    喬治指了指衛燃身後的郵局,“幫我把它寄到我的家裏,然後我再給你50美元怎麽樣?”


    聞言,已經意識到什麽的衛燃壓下心頭的殺意,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銅缽,探手拿起了那張用英語寫有地址的紙條。


    這上麵的地址最終指向了美國的阿倫敦,收件人卻是“紮克·基德”!


    “原來是你!”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抄起了剛剛看中的降魔杵幹脆的紮向了對方的脖頸,對麵的喬治臉上也露出了錯愕之色。


    然而無比遺憾的是,都不等他手裏的降魔杵刺入對方的身體,他視野中的一切,卻再次湮沒在了濃烈的白光之中。


    艸.


    衛燃遺憾的咒罵了一聲,果斷的放棄了徒勞無功的努力。


    片刻的等待過後,當白光消散,他也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看著周圍的一切,衛燃難掩疲憊的籲了口氣,這次進入的曆史片段用的時間加在一起也沒多久,裏麵雖然沒有他以為會遇到的會說話的樹,但所經曆的一切卻讓他覺得無比的疲憊。


    尤其,尤其最後看到的那一幕真相,更是讓他現在就有一種立刻找到野豬喬治錘死他的衝動。


    用力搓了搓臉,衛燃探身看向了正在淡黃色的紙頁上寫個不停的金屬羽毛筆。


    答案在風中飄揚


    西貢記者團記者紮克·基德,1968年1月,因拒絕交出罪行證據底片,t隊意圖對其謀殺,後因直升機遭襲墜機幸存,後遭俘,當月下旬,送往戰俘營。


    1969年8月,於戰俘營中意外邂逅前同事特洛耶(黎友福),決定接受對方協助逃離戰俘營,返回美國披露t隊戰爭罪行。


    當月底,經越共前線記者阮成竹(黎友福)、蒙朧(查理)、新聞郵差阮清茶等人協助秘密返回順化,並經由花花公子俱樂部渠道秘密返回美國,等待接收底片,同時贍養黎友福母親。


    1971年起,紮克公開資助vn15反戰組織,1973年冬公開加入美共。


    1976年秋,紮克收到黎友福郵寄相機等物,決定重啟對t隊罪行披露。


    後因原t隊隊長喬治槍殺關鍵證人,並偽造成癮君子槍擊案,以及始終未收到關鍵底片陷入失敗。


    此後數年,因接連收到自越難匿名寄來禮物,紮克擔心黎友福等人遭威脅,多次前往越難尋友無果。


    2009年,紮克獨女遭喬治派人謀殺並栽贓毒駕,紮克陷入輿論風波。


    2010年,紮克前攝影助理邁克斯遭喬治派人謀殺,並偽造溺水現場。


    2014年,紮克妻子遭喬治派人謀殺,並偽造現場,製造其遭流浪漢搶劫槍擊死亡假象。


    2019年11月,紮克·基德因器官衰竭去世。


    西貢記者團記者助理特洛耶(黎友福),1968年1月,因拒絕交出罪行證據底片,t隊意圖對其謀殺,後因直升機遭襲墜機幸存,後遭俘。


    同月,黎友福決定加入越共遊擊隊,並參加順化戰役、溪山戰役等。


    當年3月,黎友福以阮清茶堂兄“阮成竹”之名,獲職越共前線戰地記者,並邀阮清茶及遊擊隊員蒙朧成立新聞小組奔赴前線。


    1969年8月,於戰俘營中意外邂逅前同事紮克·基德,並協助對方逃離戰俘營。


    1971年,黎友福長子誕生,因阮清茶遭橙劑遺毒,該子先天畸形。1973年,二人次子誕生,身體及智力正常。


    1976年7月,黎友福及妻子阮清茶於越難統一戰爭進行前線采訪時,不幸遭炮擊相繼犧牲。


    遵夫妻二人生前遺囑,蒙朧攜妻子,將二人合葬於榕樹營地,並帶二人幼子返回老撾遠離戰場。


    國際主義戰地醫生蒙朧,1968年1月,接受審訊及看守戰俘紮克·基德任務。


    於審訊結束後,正式接受紮克·基德采訪。後遭美軍空襲,得紮克相助僥幸逃生,並在得知對方及“阮成竹”真實身份後,仍決定放其離開。


    同年3月,應“阮成竹”邀請加入新聞小組。


    1969年8月,於戰俘營中意外邂逅紮克·基德,並協助對方逃離戰俘營。


    1976年7月,埋葬好友“阮氏兄妹”後,攜第二任妻子及黎友福幼子返回老窩。


    1978年,蒙朧攜妻子赴簡樸寨,協助當地遊擊隊抵抗越難入侵。


    1984年,因身體原因,夫妻二人返回老窩,並於當年開設戰爭孤兒院,收養因戰火及橙劑致殘孤兒至今。


    醫療兵安格斯,調任t隊後意外發現前任醫療兵藏匿有關t隊反人類罪行證據,及對方準備向記者紮克·基德爆料計劃。


    1968年1月,於前線故意受傷,暗中協助記者紮克·基德及其助理特洛耶逃往峴港,並於中途擊殺t隊隊友救助紮克二人,並於直升機墜毀前,將關鍵證據贈與紮克。


    同年夏,康複後調回t隊蟄伏,1970年,遭t隊隊長於前線拋棄致殘被俘。1973年遣返回國後,經由紮克協助開始新生活並組建反戰金牙樂隊。


    1976年11月,遭喬治派人謀殺身亡。


    原牛棚營地t隊隊長喬治,1966年入伍,於新兵培訓期間“引誘”上司,並借此要挾獲得晉升。


    駐防越難期間,數次淩虐無辜幼兒及戰俘供享樂,因遭舉報,設局由“伴侶”承擔罪名並偽造其前線陣亡,後故技重施殺死舉報者。


    1968年,設計謀殺哥倫比亞廣播派前線記者紮克·基德及特洛耶失敗,並意外害死伴侶布拉德排軍士,後偽造紮克·基德對t隊虛假新聞報道獲得關注和輿論優勢,並借此獲得晉升,執掌牛棚營地。


    1969年,利用虛假情報誘騙含棒盟友執行剿滅遊擊隊任務,同時借線人放出消息,引導遊擊隊圍殺含棒盟友,並在帶隊空中支援任務中開展無差別攻擊滅口。


    為清除潛在威脅,1970年,試圖於前線殺死醫療兵安格斯未果,使其致殘並被俘。


    1972年,以少校軍銜退役返回美國,並因越戰期間履曆獲選眾議員職位並多次連任。


    同年,喬治多次登門哀求、利誘、威脅紮克·基德交還照片底片未果。


    1973年,雇傭前t隊隊員羅伯特及克林特多次暗殺前t隊成員及症痔敵人並許以重利。


    同年冬,指使羅伯特、克林特二人借搶劫入獄躲避警察懷疑。


    1976年,羅伯特及克林特出獄後收到安格斯指認罪名邀請,得此消息,喬治再次指使二人對安格斯及紮克進行謀殺。


    因紮克臨時獲得羅伯特及克林特殺人罪證未與會,羅伯特二人槍殺安格斯後,遭喬治滅口,並偽造三人吸讀後自相殘殺現場。


    為找到罪證照片,喬治暗中對紮克展開調查並獲悉對方曾收到來自越難郵包。


    以此為突破口,喬治於1977年起,常年以假身份經越難各自向紮克匿名郵寄郵包試圖找出“特洛耶”未果。


    1983年,喬治入職國家民主基金會後,先後調入國家民主雞筋會、國會人拳小組,負責亞裔及黑人矛盾問題。


    1992年,以“南亞、東南亞人拳問題專家”擔任蘭托斯雞筋會高級戰略顧問。


    1998年起,借職務之便向vn15安插奸細,並於2009年相繼謀殺紮克·基德家人及同事,製造vn15及越難裔美國人矛盾。


    2008年退休成立智囊公司,以承包商身份繼續服務於蘭托斯雞筋會。


    2020年7月,再次借交通事故案,試圖製造亞裔反戰組織vn15與黑人種族矛盾未遂。


    這是還把我寫上了?衛燃在看到最後一段的時候不由的一樂。


    那金屬羽毛筆卻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僅僅隻是另起一行之後列出了兩串坐標,接著又列出了一個位於老撾的詳細地址。


    這還沒完,緊接著,這羽毛筆竟然又列出了一個郵箱地址以及對應的密碼。


    直到寫到這裏,這金屬羽毛筆終於再次另起一行寫出了一句安格斯曾經在他的農場裏唱過的歌詞:


    一個人要走過多少路,才能被稱為真正的人。


    一隻白鴿要飛過多少片大海,才能在沙丘安眠。


    炮彈要多少次掠過天空,才能被永遠禁止。


    答案啊,我的朋友,它在風中飄揚,這答案在風中飄揚。


    無聲的歎息中,寫滿了字的紙頁翻到了背麵,那金屬羽毛筆也在緩慢旋轉的紅色漩渦下寫到,“我有一支榴彈發射器和一顆紅色的煙霧彈。”


    見狀,衛燃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喃喃自語的做出了保證,“我會給那顆紅色的煙霧彈找到容納它的屁眼兒的。”


    說完,他這才將手伸到了紅色漩渦裏,將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確實是一支m79榴彈發射器,它的槍托兩側,還各自鑲嵌著一塊銅皮,其上還鏨刻著漂亮的花紋。


    除此之外,這榴彈發射器的身管上,還纏著一條被剪掉了背帶的56式子彈袋。


    這子彈帶雖然背帶沒有了,被兩頭卻和榴彈發射器的背帶環固定在了一起。


    隻可惜,這子彈袋的10個口袋全都是空蕩蕩的,裏麵根本什麽都沒有。


    試著掘開榴彈發射器,果不其然,這裏麵裝著一顆煙霧彈,一顆紅色的煙霧彈。


    “啪”的一聲合上榴彈發射器,衛燃將其收回了金屬本子。


    總算結束了.


    衛燃看著眼前桌子上擺著的那些物件,轉而從金屬本子最新一頁旁邊取出了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底片。


    可惜,這些底片拍下的基本上都是安格斯、紮克和黎友福以及阮清茶甚至忙著開展手術的查理,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把t隊釘死的關鍵鏡頭。


    探手取下了進入曆史片段之前貼在桌邊的便簽,將上麵自己親手記下的那些要做的事情回憶了一番,隨後取出金屬本子裏的鋼筆,將最新得到的坐標、地址以及郵箱地址和密碼全都抄了下來。


    慢悠悠的抽完了一整顆煙,衛燃這才兩手空空的走出了位於地下室裏的工作室。


    眯縫著眼睛享受了片刻地下室外麵幹燥炙熱的陽光,衛燃直等到曬的身體開始冒汗,這才給安菲婭發了條消息,他自己卻又轉身回到了陰涼的地下室裏。


    片刻之後,安菲婭抱著她和衛燃二人各自的筆記本走進了地下室,順便還幫著衛燃拎回來一壺山楂葉子茶。


    “稍等一下”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電腦,嘴上不忘招呼道。


    聞言,安菲婭並沒有說些什麽,隻是幫著衛燃倒了一杯熱茶,隨後盤腿坐在鬆軟的沙發上打開了她自己的筆記本,劈裏啪啦的敲擊著鍵盤。


    再看衛燃這邊,他已經將剛剛得到的兩組坐標先後輸入了電腦。


    這第一組坐標指向的位置,距離峴港不算遠卻也不算近,而且通過衛星地圖還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裏位於群山中的叢林深處。


    再看第二組坐標,卻要更加往北,它位於長山山脈東側的邊緣,離著這裏最近的地名,是東邊一個叫做“英山”的地方。


    思索片刻,衛燃接著又輸入了金屬本子提供的那串位於老窩的詳細地址。


    這次搜索出來的位置位於老窩的一座商業城市巴色,或者更準確的說,位於巴色的一座寺廟。


    “安菲婭,海拉或者魅魔公司有來自老窩的姑娘嗎?”衛燃扣上了筆記本問道,“最好能給我做老窩語翻譯。”


    “有”


    安菲婭同樣扣上了筆記本,“你要去老窩嗎?魅魔有個來自簡樸寨的姑娘,她會泰語和高棉語以及老窩語和法語,最近還在學習英語。”


    “她怎麽會這麽多語言?”衛燃詫異的問道。


    “她的爸爸媽媽分別來自老窩和簡樸寨”


    安菲婭如數家珍的解釋道,“她在被我們帶走之前生活在曼穀,所以也會泰語。”


    “人可信嗎?”


    “兩個月前剛剛通過二次考察”


    安菲婭掀開筆記本敲打了幾下屏幕繼續答道,“目前她正在法國融入新身份。”


    “我可能會需要她給我做翻譯去一趟老窩,讓她先去.”


    稍作猶豫,衛燃打了個響指說道,“讓她先去峴港準備吧,找個合適的身份。”


    衛燃說著,將提前準備的一張便利貼遞給了安菲婭,“還有,看看這個郵箱裏有什麽,小心一點不要被抓到尾巴。”


    “這是誰的郵箱,和什麽事情有關?”安菲婭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問道。


    “和vn15組織有關,郵箱的使用者似乎來自美國官方組織。我上次去美國賺外快差點被黑人女司機用車撞死,我估計就是這個郵箱的使用者謀劃的。”


    “我會小心點的”


    安菲婭將這便簽紙黏貼在筆記本外殼上說道,“另外,自從上次你在美國遇到危險之後,我就在調查vn15的所有老成員了,所以如果不急的話就給我些時間,如果兩者間真的有關係的話,我說不定能找到和這個郵箱聯係的人。”


    “8月中旬之前給我結果”衛燃給對方劃出了一個明確的期限


    “用不了這麽久”安菲婭自信的答道。


    “這次務必小心”衛燃提醒道,“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


    聞言,安菲婭認真的點點頭,“還有別的事情嗎?”


    “教授和姨媽起床了嗎?”衛燃站起身的同時問道。


    “起床了”


    安菲婭抱著筆記本,一邊往外走一邊答道,“阿芙樂爾姐姐也睡醒了,現在正帶著露辛達和洛拉幫忙收拾行李呢。”


    看了眼便簽上自己寫的提醒,衛燃將筆記本遞給對方說道,“既然這樣,我也該準備送他們去機場了,郵箱和翻譯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老板”


    安菲婭猶豫片刻,略帶期待的低聲問道,“我們這是終於準備給美國找些麻煩了嗎?”


    “找他們的麻煩?”


    衛燃笑了笑,一邊往車子的方向走一邊輕聲答道,“這次是他們自找的麻煩,我們隻要看戲就夠了。”


    “看戲?”


    安菲婭想了想最後期待的問道,“需要明暗海拉買票入場看戲嗎?”


    “先不急”


    衛燃笑著擺擺手,篤定的說道,“這次不用我們下場,美國人自己就會吵起來的,我們要做的,隻是扯下它們那條沾滿了屎尿的遮羞布罷了。”


    “真是惡心又讓人期待”安菲婭喃喃自語的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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