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袁戰正在酣睡。


    酒席上喝的有點兒多,所以一進客房就倒在了床上。


    忽然一陣狗吠聲把他從睡夢中吵醒了,側耳一聽,感覺整個曹家寨的狗都在叫,汪汪汪的,到處都是。


    而且,聽著有點兒急躁。


    狗不僅僅是看護家園的忠心衛士,還對靈異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感,本能相克。


    要不怎麽經常有人拿黑狗血避邪呢。


    所以聽了一會兒後,就輕輕起身,推門出去。


    院子裏燈火明亮,但是看不到人。


    夜已經很深了,守孝的曹家子弟熬不住,都回屋睡覺去了。


    袁戰從靈棚前經過,隻看到一個守夜的男子,不過他也困的不行了,倚在門框上半睡半醒。


    新搭的靈棚痕跡明顯,很多地方都沒有來得及糊上白紙。


    狗呔聲此起彼伏。


    袁戰認真傾聽了一下,發現西南方向叫聲明顯要大一些,急一些,應該是有陌生人或者野獸在那裏出沒,引起狗子狂叫。


    於是出了曹家大門,向西邊走去。


    在一個位置稍高,視野比較開闊,兩邊還有房簷遮擋便於隱藏的自己地方站住,凝目望去,發現那裏黑沉沉的果然有些不同。


    夜色中,似乎有一團雲氣不停的翻騰起伏,朝著曹家寨方向走來,漸行漸近。


    那一片狗子的叫聲大概就是緣於此了。


    有近處的狗子發現異常,通過叫聲傳遞給附近的夥伴,大家再互相傳送,引起全村狗子叫喚,給村民們示警。


    可袁戰看了這麽久,發現並沒有村民出門查看,即便下麵地勢低窪的那些個居家,屋裏連個燈都沒有亮起。


    村民都在熟睡,就算有人聽到狗叫,也多由於害怕或者其他的一些原因,誰會在大半夜裏出門察看的。


    這大概就是我們經常說的殺雞理論吧。


    隻要輪不到自己頭上,誰管別人死活,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搶幾口糧食,多貴蹦躂幾下。


    於是開啟九幽瞳,極目遠眺,朝雲氣深處望去。


    九幽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白開的,得消耗元氣。


    上次與鯢妖,這次與牛頭馬麵,事後都發現了元氣消耗的狀況,而且數量還不小。


    所以,在沒有特殊需要的情況下,袁戰覺得還是少開。


    現在就是特殊情況,滾滾前行的雲氣讓他想到一種可能。


    陰兵借道。


    九幽瞳一開,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仿佛變成了鬼域。


    即便如袁戰身前,也是陰風陣陣,陰氣襲人,就是平時有所不覺罷了。


    往遠處看,黑沉沉的大地上露出一條魚肚白,彎曲著指向黑雲裏麵。


    而白的這一頭,正指向他現在的位置——曹家寨。


    “壞了!”


    袁戰觀望良久,失聲叫了出來。


    如果黑雲下麵真是他想的陰兵,魚肚白是行軍的路線,那麽今天晚上這是要借道曹家寨。


    賈豹一家幾十口是怎麽死的,雖然郝二沒有明說,但意思非常清楚了,就是陰兵突然借道賈家所致。


    “怎麽會這樣呢?”


    袁戰捏著下巴飛快的想了一想,邁步向下跑去。


    坐客曹家,他怎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這一家人,還有全村老少,被莫名而來的陰兵給收了魂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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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村口,站到魚肚白的前麵,袁戰開始合計怎樣消除這條印記。


    這確實是一條行軍路線。


    就好像人走路一樣,魚肚白還在緩慢的向前延伸,速度倒不是很快。


    怎麽擋呢?


    袁戰已經看到,陰雲裏麵露出了軍隊的形跡,雖然很模糊看的不清,但長長的一隊,排列整齊,還是非常容易辨認的。


    伸手拔下銀蟾,口中念個了法訣,甩手投擲出去。


    嗤的一聲,正釘在魚肚白的前麵。


    可是,並沒有改變魚肚白前進的步伐,隻是幾個呼吸過去,就完成了超越,銀蟾落入一片灰白當中。


    袁戰擔心法寶受損,連忙伸手召回,看看無恙,又插在發髻上。


    除了銀蟾就剩一個剛得的葫蘆了。


    可葫蘆是收鬼的,必須叫出鬼的名字並答應才行,像陰兵這種死物,別說不知道名字,就算知道了誰又和你答應呢。


    眼看越來越近,再有個三四十米,魚肚白就能到達曹家寨第一排房屋中間了。


    屆時,隻要有活物看到他們,就會被迷惑了心神,收走魂魄。


    唉,沒辦法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袁戰思考再三,往前兩步走,就在齊著房屋的土路上盤膝坐下了,心念一動,地藏王經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默默念了下去。


    “南無地藏菩薩摩訶薩;南無地藏菩薩……”


    虛空震動,功德林巍峨華表浮現在眼前。


    碑身金光燦爛,瑞彩環繞;碑底被一團黑雲包裹,貌似一個底座,正墩在魚肚白的前麵。


    魚肚白前進的道路頓時被堵死了,延伸不了了。


    袁戰一看大喜。


    但是好景不長,魚肚白通行不了,竟然通靈一樣向南一拐,打算從華表旁邊繞了過去。


    袁戰當然不幹了,口中念誦更急:“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華表下麵黑雲開始擴展,導致整個底座跟著變大,一擋,又把魚肚白的路給堵死了。


    魚肚白顯然不死心,繼續繞行。


    華表也繼續增大,不依不饒,最後到了幾乎要把整個曹村南沿都給擋死的地步。


    魚肚白嚐試再三,終於決定放棄,往南一掉頭,拐到官道旁邊的荒野裏。


    “吾觀地藏威神力,恒河沙劫說難盡;見聞瞻禮一念間,利益人天無量事……”


    袁戰終於長吐了一口氣,念完最後一句地藏經文,站起身來。


    陰兵已經非常近了,甚至能夠看到裏麵熙熙攘攘的人頭,隻是不再朝著曹家寨走,而是走進荒野。


    嗯?


    袁戰忽然眼睛一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馬麵。


    就在曹村最南麵,陰兵隊伍的外沿,一個手執兩麵白色小旗子的人身馬麵家夥,拉著一張大長臉,怨毒的看著他。


    “我去,原來是你這混蛋搗的鬼。”


    袁戰忍不住罵道,抬手拽下銀蟾,對著他擲了過去。


    銀蟾出手變成一條銀龍,飛向馬麵,但在距離還有十多米的地方,忽然一震停下了。


    一股磅礴大力壓在銀蟾上麵,阻擋他的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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