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王、衛太保被殺,楚王被打入天牢估計離死不遠。


    許多王府的座上賓謀士等,有的被殺,有的被夷三族,牽連者無數,殺頭者眾多。


    大晉朝廷又一次被籠罩在腥風血雨之中。


    伴隨著校尉府內惶惶不可終日的表象,有一條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府衙。


    有人手眼通天,能夠幫人免罪。


    當然,前提是不能白幹。


    但這不是重點,誰找人辦事兒不得拿點禮物,兩手空空扛著一張嘴,幹哈去,討飯呢,這可是關係仕途和身家性命的大事,馬虎不得。


    於是乎,許多自認為平日裏跟上述三家走得有點近的大官、小吏,便紛紛走動起來,競相打聽高人的下落,然後拎著大包小包上門求救。


    袁戰這兩天快頭疼死了。


    自從那天收下第一批禮物,他當晚就去了張華家,老頭子因為小狐狸精的事情還要倚重袁戰,所以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但是說好了,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可能嘛,袁戰心想。


    這種事情你一旦開了口子,後麵就是洪水猛獸,就是滔天巨浪,不把你衝垮了,淹死了,休想消停。


    袁戰是知道張華的命數,也知道賈後的心思,就算她知道了張華在私相授受,也不會跟他太計較的,因為她還得用他,其他人無可替代。


    所以,他也跟程平都說好了,要靜悄悄的辦,低調,別聲張,不要四處招搖,結果程平倒是遵守了約定,可管不住那些人的嘴巴,有個親朋好友什麽的上門一哭訴,就把袁戰給賣了。


    早上袁戰剛一進衙門,就馬上被一堆人圍住,爭著搶著往他手裏塞包裹,遞條子。


    袁戰隻好躲在家裏,盡量晚去,甚至不去。


    可馬上就有人打聽到了他家的住址,然後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越來越多,最後把家門口都給堵死了。


    袁戰無奈,就把姚全和宋魁叫到家裏,幫著嬋玉維持秩序,把送來的禮品和名單等核對清楚,暫時先收下,把人打發走,別圍在家門口惹人側目了。


    結果這一收,就收了滿滿一屋子。


    至於請求的事情,能辦則辦,不能辦的就讓他們把東西拿走,免得落人話柄。


    不過這隻是下策,大部分事情,袁戰還是能夠幫他們辦了的,畢竟張張嘴的事兒,又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呢。


    校尉府是個大衙門,各部門齊全,中郎、假佐、捕快、差役,再加上袁戰仵作等等賤吏,所有人加在一起幾百口子。


    這還是削減過了,如果再往前倒退個兩百年,人數最多的時候曾達到過兩千人,是一個典型的小朝廷。


    府內階級林立、勢力眾多,要說相互之間沒有利益衝突,誰也不信。


    所以,在袁戰大收、特收禮品賄賂之際,就有人開始眼紅了,先是告到校尉李其那裏,被李其一頓訓斥之後,又跑到了廷尉寺托關係、走門路煽起了一股陰風。


    現在的廷尉寺由中將軍王恭領銜,原來那位劉將軍因為與楚王來往過密,楚王被收押的當天,就被連降了三級,發配到齊州府當府丞去了。


    王恭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聽有這種事兒,就發下令牌,派兩名尉官帶著差役去校尉府拿人了。


    袁戰正躲在家裏喝茶,宋魁忽然跑來,驚慌失措的對他說:“戰哥,你還有心思在家裏喝茶呢,廷尉寺來人了,要請你去他們那裏喝茶。”


    喝茶都明白的,就是訊問,當然也不排除會審。


    “廷尉寺,他們找我幹什麽呢?”


    袁戰聽了一愣,旋即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兒。


    宋魁道:“兵曹大人悄悄跟我說,可能跟人送禮有關,要你快想辦法。”


    袁戰點點頭,讓嬋玉拿了兩盒老山參給宋魁,如果舍不得吃也可以賣了換錢,就當是跑腿錢。


    等宋魁咧著嘴走了,袁戰吩咐嬋玉把禮品屋裏的東西都收進她的發釵,先來個毀屍滅跡,然後就進宮了。


    進宮找誰,當然是找太監了。


    王總管。


    上次臨走的時候送他一千兩黃金,現在是時候請他出馬了。


    來到皇宮,先出示暗衛令牌,再出示華寧公主的玉佩,禦林軍頭領盡管疑惑疑惑再疑惑,但最終沒敢阻攔,放他進去了。


    找王總管先找到小太監。


    小太監一看是他,沒敢怠慢,把他請進一處小院,派人送上茶,就去稟報王總管了。


    結果一去就是大半天,兩人都沒有回來。


    袁戰知道王總管現在的身份,已經成了賈後身邊的紅人,要經常在她身邊伺候著。


    不過沒關係,他又不著急,就慢慢等唄,反正有吃有喝的,還有兩個長得挺好看的宮女在一旁伺候著,就算欠個身、挪挪屁股,宮女都要搶著問他有什麽需要的。


    需要?


    什麽需要,這裏可是皇宮哎,不能亂來的。


    等的實在無聊了,就跟兩宮女聊起了人生,不一會兒就逗的她們兩個花枝亂顫,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在這時,小院外麵忽然有個兒童的聲音叫道:“父皇,你倒是快點兒啊,都追不上我了。”


    接著,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身影從門前跑了過去。


    在小孩的後麵,是一位身穿杏黃龍袍、腰束玉帶的男子,大概能有三十來歲的年紀,氣喘籲籲的在門口站下,手扶著門框叫道:“皇兒啊,你倒是慢一點兒,為父跑不動了。”


    說完一扭頭,正好看到袁戰站在屋門裏麵瞧他,於是上下一打量,奇道:“你不是宮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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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戰一笑,從屋裏走出來,還沒有回答呢,他身後兩名宮女卻被嚇了一跳,連忙搶出來,跪伏在地上,口呼陛下。


    袁戰瞧瞧她們,想了想,就抱拳躬身,行了一禮。


    要他下跪,還是算了吧,不願意拉倒。


    惠帝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發怒,還揮了揮手,和氣的說:“都起來吧。”


    這時,小皇子也跑回來,拉著惠帝的手說要喝水。


    “有水嗎?”惠帝就問。


    兩宮女慌不迭的回道:“有有有,陛下、太子,請到裏麵稍坐,奴婢馬上去取。”


    惠帝嗯了一聲,領著皇子走進屋裏,在主座上坐下,就跟其他的慈父一樣把孩子攬在懷裏,一邊給他擦拭頭上的汗水,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你也坐吧,不用拘束。”


    袁戰道謝,心裏挺好奇。


    平日裏都是聽聞這位皇帝有點兒傻不拉幾的,就連他的小姑華寧公主也經常罵他傻侄子,可今日一見,好像跟事實有些出入啊。


    “你是哪裏人啊,進宮來做什麽的?”


    惠帝問,一點兒皇帝的架子也沒有。


    袁戰道:“在下就是這洛京人士,入宮求見王總管,有些俗務要處理。”


    惠帝點點頭,問:“王總管人呢?”


    袁戰道:“大概與皇後娘娘在一起吧,暫時脫不了身。”


    惠帝一聽皇後娘娘這幾個字,語氣頓時就起了變化,頗為不悅的說:“那你可得久等了,那潑婦一時半會兒忙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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