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戰摸索出一個經驗:謙遜是風格,有脾氣是性格。


    尤其在這種世道裏,不服的,過來領教好了,管你是誰。


    所以,他才懶得去知道什麽王公子是何方的神聖,拍馬屁的又是哪家的士子。


    當石哲憋著笑走過來,悄悄向他豎了豎大拇指,假裝做和事佬時,就象征性的哼了一聲,拱拱手,大咧咧的說了聲:“冒犯了。”


    有醫師過來,用最好的金創藥,手法麻利,幫王公子和士子包紮了傷口。


    王公子還好說,忍著點兒痛,把這場聚會繼續下去。


    士子就不行了,上了藥也是疼的要命,堅持了一會兒,終於不支,被人抬了下去。


    王公子看著士子被人抬走,冷峻的雙眼看了袁戰半晌,冷冷的說:“袁兄是吧?這一竹筷,本公子記下了。”


    袁戰報之一笑,道:“好說。”


    石哲終歸是主人,連忙打圓場道:“來來來,諸位,咱們共飲一杯。”


    幾杯酒下肚,袁戰的心思總算放下,開始逐個打量對麵和他身邊的這些人。


    這一細看才發現,其中竟有一半是修士,道行都不很高,大多隻是煉氣期,隻有張青、趙水、石哲等少數幾人是築基。


    張青現在的身份非同一般,首先是宰相張華的公子,其次是暗衛成員,擁有監察百官的權力,最後還是一名修士,一般人不敢招惹。


    袁戰看他對自己不冷不熱的,知道他在隱藏和自己的關係,於是也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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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水倒是沒什麽顧忌,不時向他敬酒,小聲說上幾句無關緊要的閑話,後來還提到了穆敏一家,說他們經常提起他,甚是掛念等語。


    袁戰聽了隻是一笑。


    這時,對麵過來一個人,在袁戰跟前停下,捧著一個酒杯道:“這位道兄,在下敬你一杯。”


    袁戰搭眼一看,認出是一名築基修士,於是也端起杯子,還禮道:“多謝。”


    酒杯送到嘴邊,還沒等喝呢,忽然一股大力從對麵襲來,托起他的杯子就往臉上潑去。


    袁戰感到很好笑,你一個築基還想戲弄結丹,真是班門弄斧,自找不自在,也不抗拒,隻在杯子翻平,裏麵的酒快要潑出來之際,張口一吸,把酒給吸到了嘴裏。


    修士呆了一呆,悻悻的喝了杯中的酒,轉身要走。


    袁戰連忙叫住:“這位老兄,稍等一等。”


    修士隻好站住。


    袁戰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敬你!”


    說著拍了拍身旁負責斟酒兼陪酒的女子一下,示意倒酒。


    女子不敢怠慢,連忙執起酒壺上前倒酒。


    袁戰卻伸手攬住了她的柳腰,輕輕一拍,酒就從壺嘴裏自己飛了出來,徑直落在修士的酒杯裏。


    修士撇嘴,心說這種雕蟲小技也值當在人前賣弄。


    剛這麽一想,忽然就覺得手中酒杯如有千斤之重,猝不及防之下,一個失手,就把酒杯給掉在了地上,酒散了一地。


    袁戰失笑道:“哎喲,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快快,給這位兄台擦一下,別弄髒了地板。”


    女子趕緊放下酒壺,拿過一旁雪白的汗巾,跪在地上幫修士擦拭,先擦鞋襪,再擦地板。


    其實鞋襪上哪有什麽東西,隻是濕了一點兒酒水而已。


    修士卻是麵紅耳赤,感覺丟人,見婢女還在擦拭,頓時就把怒氣遷移到她的身上,抬腳踹去,叫道:“賤婢,沒長眼睛。”


    袁戰的好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手往桌子上一撈,抓起一根竹筷就丟了出去。


    修士見識過他丟竹筷的本事,急忙半路撤回踹出去的右腳。


    嗤的一聲,竹筷就被釘在了木地板上,顫巍巍的隻露著一個頭。


    修士哼了一聲,轉身回座,卻在坐下以後說道:“石公子,你家的婢女也太沒點兒規矩了,日後得好好的教養一番。”


    石哲知道他在轉移他的尷尬。


    眼看他是餘怒難消,隻好揮揮手,令衛士把婢女帶出去。


    石家有規矩,婢女仆人得罪了客人,無論是誰,都要受到嚴懲,事情嚴重的甚至被砍腦袋。


    以前就曾有過,因客人拒絕飲酒,連殺了三名婢女的事情。


    這次客人都自己提出來了,應該算是比較嚴重的事件了。


    不管怎麽說,不能因為一名婢女,就得罪了士子。


    袁戰見女子被帶走時眼裏蘊滿了眼淚,就叫道:“等一等。”


    衛士不敢違抗,聞言站住。


    趙水連忙在一旁搖頭,示意他不要多管。


    袁戰假裝沒看見,大聲質問道:“這是要幹什麽呀?”


    衛士低著腦袋沒有回答。


    石哲微笑不語,隻朝管家遞了個眼色。


    管家便走了過來,陪笑道:“她得罪了客人,按家規,要受懲罰。”


    袁戰道:“什麽懲罰?”


    管家嗯哼了一聲,才道:“處死。”


    袁戰一聽哈哈大笑,道:“她一個婢女有什麽本事,敢得罪客人,剛才是我動的手腳,為了給他長點記性,你沒看出來嘛。”


    一邊說,一邊走到修士近前點指著他,任憑修士漲得滿臉通紅,渾不在意。


    管家不知如何回複,隻小聲重複著請客人恕罪的話語。


    袁戰看他的意思是不敢鬆口就此放過女子了,就道:“好吧,你們不是要懲罰嘛,那就懲罰我吧,也讓我開開眼界,看你們都有什麽處置下人的手段。”


    管家頓時呆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了。


    修士啪的一拍桌子,叫道:“姓袁的,你不要太猖狂。”


    袁戰過去,譏諷道:“我就猖狂了,你能怎樣?不服啊,那就打一架好了,讓我教教你怎麽做人。”


    這樣當眾的叫板,修士就是再想忍也忍不住了,騰一下站起來,叫道:“好,打就打。”


    石哲終究是坐不住了,從主位上走下來,哈哈一笑,拉著袁戰的手道:“袁兄,何必為了一名侍女生這麽大的氣呢。如果你看上小弟這名女侍,回頭我把她送到府上,以後就歸你了。兩位都是客,打架就算了吧,免得傷了和氣,我這主人也好沒麵子的。”


    袁戰不想鬧的太僵,還得給石哲留個麵子,就道:“好吧。”


    修士更不想打架,一看袁戰的氣勢就感覺不太好惹,如果真打起來,贏了還好,輸了就太丟人了。


    可王公子卻拍著桌子叫道:“石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兩位想要以武會友,這是好事兒,既切磋了武藝,又給我們大家助助興,怎能阻攔呢。這樣吧,我願出一萬兩銀錢做彩頭,賭郝兄弟勝。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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