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什麽苦衷,你爹媽也被人殺害了?"


    若蘭不以為然的說道,看著楚風儀怎麽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這做派、這氣勢,倒像是王侯之家的公主。


    婦人一聽臉上現出難過的表情,瞧了楚風儀一眼,默然退到一邊去了。


    "怎麽,還真是啊。"


    若蘭有些驚奇的問。


    楚風儀卻是神色不變,看了她一眼,有些冷漠的問:"你也一樣啊。"


    若蘭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倚在椅背上不說話了。


    見楚風儀還在喝酒,就一把奪過她的酒杯說:"哎呀,別喝了,一個女孩子家的喝這麽酒幹什麽,要是醉了,誰給我們結賬啊。"


    楚風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若蘭馬上又說道:"我跟你說啊,我師傅可是說一不二的,他既然說到了石頭城再說,那就等到了石頭城再說,中間不要再打什麽餿主意了。"


    說著放下酒杯,起身出了飯館,回轉酒店。


    袁戰等人已經吃好了,正換了一張桌子喝茶。


    丫鬟婆子圍在他們吃飯的那張飯桌上,默默吃著他們剩下的飯菜,士兵則坐了另一張桌上。


    見若蘭回來,袁戰看了她一眼,招手讓她過來,桌上有冷的茶水,給她喝的。


    "蘭姐姐,你去哪兒了?"


    司馬源跑到跟前問。


    若蘭翻著白眼懟道:"用你管。"


    司馬源吐了吐舌頭,就不敢再問了。


    洪夫人則愛憐的撫摸著他的腦袋,頗有深意的瞄了若蘭一眼。


    若蘭也不看他們,問:"師傅,什麽時候走?"


    袁戰道:"一會兒就走。"


    若蘭就道:"那個誰...她想見你。見不見?"


    袁戰道:"回頭再說。"


    若蘭就哦了一聲,不再說了。


    洪成現在恨不得馬上就能到石頭城,一待士兵和傭人們吃好,連休息一會兒的功夫都顧不上了,就馬上命令起程。


    車隊就又上路了。


    經過飯館時,若蘭看到,楚風儀他們還在店裏,看這架式怕是要跟袁戰一路了。


    果然,在他們從鎮上離開不久,楚風儀的馬車就悄悄跟了上來。


    二者相距大約二三裏地,袁戰快,楚風儀也快;袁戰慢,楚風儀也慢。


    袁戰是無所謂的。


    可洪成在無意中發現有輛馬車綴在後麵時,就緊張起來了,連忙來到袁戰車前請示。


    袁戰隻說了幾個字:"不用管她。"


    洪成無奈,隻好走了,但走一會兒就回頭瞧瞧,心裏始終惴惴的。


    夕陽西下,在他們一路舟車勞頓中漸漸掉到了山後麵,大地又開始變得朦朧起來。


    洪成走之前已經跟店家打聽過了,知道這一路要走一百二十裏才能到達下一座集鎮,眼看天要黑了,距離還挺遠,就開始忙亂起來,吆喝著馬車加速前進。


    好在有袁戰坐鎮,他倒也不用太擔心會遇上麻煩,隻是天黑之後路途不太好走,馬車速度驟減,洪成又開始心焦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一點兒亮光,並且隨著他們繼續前進亮光又變得多了起來。


    副官郭其以為到地方,驚喜的指著前麵大聲叫道:"前麵就是集鎮了,大家再走快些,到了鎮上好休息。"


    洪成卻感覺不對,擺著手製止道:"慢著,這才走了不到一百裏呢,前麵不是集鎮。"


    郭其愣了一愣,說:"不到一百裏嘛,差不多吧。"


    "差的遠了,肯定不是集鎮。"


    然後兩邊巡視了一遍,指著兩個士兵道:"你們兩個去看一看。"


    士兵應了一聲,打馬就要過去,忽聽若蘭在後麵叫道:"不用看了,大家一起去。"


    洪成知道袁戰肯定是探過了,修仙者的本事總會先他們這些人一步的,就連忙叫住士兵,大家圍在馬車旁邊,一同前行。


    燈光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等到離得近了,大家終於看清楚了,果然不是什麽集鎮,而是官道旁邊立著的一座石亭,在亭柱上掛著許多燈籠。


    突兀出現的石亭,本來就很讓人疑惑了,石亭上還掛著這麽多燈籠,火光隨著微風輕輕搖曳,一顫一顫的,形似鬼火,令人忽然感覺有些恐怖。


    "停!"


    洪成突然一擺手,大聲喝道。


    車隊戛然而止。


    士兵本能的舉起了大槍,槍尖指向石亭。


    就在石亭下麵,石桌跟前,有一個人背對著他們,趴在桌上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袁..."


    洪成剛要叫喊,就見一陣疾風朝他吹來,身邊人影一晃,若蘭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連忙把後麵的話給憋了回去,小聲說道:"若蘭小姐,你看這..."


    若蘭瞪了他一眼,就差罵上一句"慫貨""草包"之類的話了,這種人,在老百姓麵前耀武揚威比誰都行,一到動真格的就怕的要死,要不是看在一萬兩黃金的份上,真想賞他倆嘴巴。


    "走就是,不用管他。"


    若蘭說著就往路邊一站,指揮郭其繼續前進,不要招惹石亭下麵的人。


    郭其壯著膽子打馬走在前麵,快到石亭時回頭看看若蘭,見她就在一旁跟著呢,這才舒了口氣,打馬疾走。


    從石亭旁邊過去了,沒事兒。


    石亭裏麵的人連頭都沒有抬。


    過去以後才看清楚,原來那人正在看一本書,目不斜視,聚精會神的,像極了一名努力讀書去考狀元的莘莘學子。


    看清這些,也同時看清了那個人。


    是一名眉清目秀、容顏俊秀的翩翩少年郎,桌上除了一本書,還有一硯一筆,其他就什麽也都沒有了。


    但是,就是這一眼,郭其的眼神就被少年給吸引住了,神情一呆,竟牽著馬韁站在了那裏,不再往前走了。


    後麵的士兵看著詫異,也想要回頭去看,忽聽若蘭大喝一聲:"看什麽呢,快走,不要停!"


    這一聲叫喊,就跟一道驚雷似的,轟的一聲響在郭其的腦海中,被人懾走的意識瞬間又回來了,機靈靈打了個冷戰,掉轉馬頭就走,一邊走一邊叫喊:"都不要看他,此人怪異。"


    士兵一聽果然都嚇得不敢回頭了,低著腦袋打馬經過。


    若蘭則站到石亭前麵,背對石亭,一邊揮著手一邊說道:"不要看,快走了。"


    無論是士兵,還是馬車裏的傭人,全都猜到有異常了,都自覺的低下了腦袋,看都不敢看一眼,靜悄悄的走過石亭。


    就在這時,石亭裏麵忽然響起朗朗的讀書聲:"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裏,臣裏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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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香氣襲人,令人仿佛一下置身於學堂之中,有一群莘莘學子正端著書本、晃著腦袋,字正腔圓,認真


    此情此景,哪有還有半點兒詭異,分明就是一個少年郎,正在勤學苦讀,連石亭、燈籠以及放射出來的火光,都顯得那樣祥和,充滿了朝氣。


    馬車上的傭人是最禁受不住這種誘惑的,一陣騷動之後,就想要從車上跳下來,好好看一眼讀書人,聽他朗朗的讀書聲。


    袁戰坐在車裏微一皺眉,就輕輕幹咳了一聲。


    這一聲同樣起著警醒示人的效果,馬車裏麵連同洪夫人,瞬間又安定下來,身上嚇出了一身冷汗。


    讀書人繼續閱讀:"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


    恰在此時,袁戰的馬車也過來了,若蘭攀著車轅用力,就想要跳到車上。


    但是卻聽身後啪的一聲響,讀書人竟把書本狠狠的摔到了桌上,從亭內轉過頭來,一張俊美無匹的臉龐瞬間變得陰森似鬼,森然說道:"先生這樣不發一言一語,就要把人帶走,是否太過分了。"


    話音甫落,原本清明如斯的夜晚竟然刮起了陰風,一團灰蒙蒙的煙霧從黑暗中飄來,把車隊整個罩在裏麵。


    煙霧中,鬼影綽綽,起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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