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森田賀打給森田井的手機記錄,森田明有點驚訝。


    “你又在做什麽多餘的事,”女人挑眉,因為眉毛細些而她又願意將它們搭理得嚴謹,所以很容易看起來些刻薄和不近人情。


    男人並沒有說話,隻是他所習慣的沉默和一點點的無奈包容。


    森田明對於森田賀來說是怎樣的存在呢,這是連本人都不知道的問題。就好像問鳥兒飛翔的意義何在,問花草雨露的意義何在,細想來也不過是--沒有了她就沒有了存活的意義,森田賀從來不開玩笑,連這個,都是為了森田明而存在的習慣。


    因為森田明不喜歡欺騙。


    明明是不討人喜歡的性格,明明作為一個女人來說過於強勢和專橫,眼前的女人眉眼細致卻是最為張狂的個性,眼前的女人總是一臉高傲和無所謂做著對每個人都十分殘忍的事。不,或者說她已經不能用“女人”這樣的詞匯來形容了,她是森田明,獨一無二的森田明。原本是想要挑剔出那些並不讓人喜歡的個性,卻在刹那間的猶豫那些無數的“不好”都被拋棄。


    她是森田明,這就夠了。


    森田賀是因為森田明才存在的。


    意料之中的女人繼續著她所擅長的挑釁,卻由於對方的靠近,森田賀的心跳一點點加快。即使表麵上已經毫無破綻,心跳卻是不會騙人的。最喜歡的,最喜歡的森田明。


    無論是做了壞事的森田明,還是因為妹妹受傷而焦躁不安的森田明,都是森田賀心上的雕刻,美麗精致,痛徹心扉。


    “我沒有做多餘的事。”並不是因為怕森田井傷心而安慰她,隻是因為不想讓她誤會明。森田賀的忠誠隻對於一個人,不是一個家族。她所喜歡的,他都願意去好好對待。


    森田明狐疑地看了看他,然後利落地轉身,森田賀緊跟上。兩個人步伐協調,就像他們從少兒時期就有的默契。


    森田明身後的人永遠是森田賀,能追趕上森田明背影的,也隻有森田賀。


    像是詛咒一般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


    ##


    令人欣慰的是,雖然手塚沒有真如導演所希望的那樣做到那些【多餘的】事情,但是怎麽也算是比較正常的完成了任務。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正常完成就讓人喜極而泣了呢。森田默默收回了自己不道德的吐槽,知道手塚確實是已經做到很好了,稍微是有一點感動啊,不愧是手塚!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與那個相比,並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收到鬆本的好意,總覺得是件不安的事情呢。森田默默念叨。


    演員鬆本幾乎每一次有比較大的雙利合作都選擇的是森田所在的公司,這確實是讓人覺得意外的,畢竟並不見得自己公司給與的一直能夠是最值得的好處,而且上次森田印象很深,鬆本說過的,讓自己“個人有所妥協”不管怎樣,這都是一件讓人並不愉快的事。並不是說森田不願意為公司付出什麽,但是所為的付出,她更願意是傳統的,可以讓人接受的條件。


    “所以說與長相不同,森田總監還真是個謹慎的人啊。”麵前的女人無奈似得搖頭,“總歸是無法理解的類型。”


    “這句話也送給您。”什麽叫“與長相不同”森田嘴角抽了抽卻勉強自己忽略,“我並不是什麽比較有耐心的人,請您告訴我您的目的。”


    麵前的女人一臉你怎麽會不知道的樣子,然後說出森田意料之中的答案。


    即使一直想忽略卻都無法避免的真相。


    森田突然覺得周圍都安靜了。


    然後時間也變慢起來,能感受到指骨一點點發白的感覺。


    “您也見笑了,我這麽一個沒什麽背景的人怎麽能這麽快地走上這個地位。有的事,不方便說,但是您應該知道的。”鬆本的言語在耳際回蕩,清晰卻模糊。


    什麽比方便說。什麽我應該知道。森田有點茫然,自己應該知道什麽呢。


    送走鬆本的時候,森田已經有點漠然了。


    後來站在森田身邊的青木卻低下了頭。


    他什麽都不知道,卻能感受到森田的冷意。這一次的森田沒有掩飾,沒有彷徨,也沒有那些在青木麵前習慣性的強裝的強大。她長得小巧,一旦卸下強大總讓人有種很年少的錯覺。有一點想要保護的可憐兮兮。像是被獵人傷害的食草動物,可憐兮兮卻不能掙紮。


    不應該的,青木所熟知的森田井不是這樣的。


    良久的沉默,仿佛能聽到秒針一點點挪動而發出的腳步聲,無論我們如何禱告,那些未知的未來依舊一步一步在想我們靠近。


    這個時候的她卻微笑起來,像是知道了什麽,明白了什麽,“阿桑。”她說。


    “阿桑,我終於知道藤原為什麽那樣說了。為什麽那樣確定我會離開。”她終於明白了一點點那些人曾經給予的預言,卻隻敢告訴什麽都不知道真相的少年。


    終於明白為什麽會那樣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他,你會想盡辦法離開他。


    可是不願意呢,不願意離開怎麽辦。


    那就是不要愛上對不對,永遠也不要愛上,就這樣勉強過下去對不對?


    “我竟然動搖了,竟然真的想,如果是事實的話,就放手吧。”一字一頓地像是嘲笑或者不甘,“為什麽。”


    動搖?這在少年心中也同樣是一個陌生的詞語,與森田現在的表情一樣陌生。


    森田井不會動搖,這基本是一直跟隨著森田的少年一直以為的事實,卻在今天被本人承認得如此沉重,如此不甘。然而,卻不會動搖少年跟隨的決心。


    “您永遠不會出錯,您的選擇一定是正確的。”有一種跟隨叫做盲目,少年不同於森田賀的成熟穩重,他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正確引導,也不懂得如何才能做出讓對方最為有利的做法。他所能做到的不過是遵循森田所交代的每一個條例,讓自己成為一個不需要思考的工具,真正順手的工具。


    所以,不需要知道真相,不需要考慮如何做才能讓森田有著更好的方向,青木的原則強硬得刻板。


    “我會,永遠追隨您的。”


    你所有的選擇,即使錯誤,我都會毫無顧忌地視為絕對。


    但是這些,森田都沒有真正聽到。等有一天她終於願意去學會傾聽的時候,他卻學會了沉默。


    這個時候的森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想著未來。


    這個時候的青木,還帶著一點祈求。祈求回頭。


    ##


    像是要維持著什麽最為表麵的東西,森田表現得像平時一樣,熱情的示好,然後習慣的稱讚,有的事情成了習慣,做起來無論心情是什麽,都能做的格外逼真呢,森田這樣想。


    卻在晚飯過後被跡部的一句話而心漏跳了一拍。


    “你在難過?”稍微有點試探性的語氣,與平時華麗的腔調不符,是即使有所遮掩也聽得出來的擔心。


    “啊,是工作上的事。”森田搖頭,“已經沒什麽了。”然後盡力做出輕鬆的樣子,“沒有打擾到你的心情吧。”


    跡部卻皺起眉,“你在說謊。”


    不是擅長的交際技巧,也不是熟悉的不甚在意的敷衍而過,而是幾乎是帶著一點迫不及待的鋒利。


    跡部景吾想知道真相,跡部景吾開始在乎森田井的內心了。


    可是一點也不值得高興。


    這種在乎內心是基於怎樣的情感?森田有點譏諷地自嘲。是害怕真想得知麽?因為有想要保護的人?因為害怕自己會利用自己的職業對某個人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真是難得啊,失去常態的跡部大爺?


    可是,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是麽,難道連這個可憐的表麵的和平都不要了,隻是為了一個自己原本世界不應該接觸的人?


    鬆本也不過是憑著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上位,不過是個那類的人,不過是一個不安分的平民。


    這樣肮髒的想法控製不住地湧過大腦,然後消失。


    是啊,我在難過。


    森田突然哭出來,無聲無息的。


    我不應該是這樣的,我知道能夠被你看上她一定是十分優秀的人,我原先從來沒有這樣卑劣地去用貧富的眼光去看待一個人。


    跡部景吾,是你,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這樣讓自己不齒的自己。


    那些說什麽維持表麵的安定都是騙人的。


    喜歡這種事根本是不能控製的,森田終於知道。


    喜歡這種事是可以絞碎所有的驕傲的,森田終於知道。


    森田井喜歡跡部景吾,森田終於明確地知道了。


    “跡部,”森田的淚水還沒有止住,抬頭,“我可能不會求著你結婚了。”


    原本想要給森田擦淚的手止住,跡部看向她,沒有說話。


    她說,“跡部,你開不開心。”


    該是疑問的句子,卻是陳述的語調,帶著一點點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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