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溝河之戰,陶家軍前鋒大敗虧輸。


    曹軍趁勢掩殺,直追到對岸,方才收兵回城。


    負責守城的劉若原本以為曹德資曆淺薄,之前更沒有指揮作戰的經驗,此次出征,十之八九會大敗而歸。


    他聽說己方兵馬大獲全勝,吃了一驚。


    那位曹使君的親弟弟,看來也有兩把刷子。


    他得知曹德領兵回到城外,連忙帶著幾個留守的軍司馬出城迎接。見到曹德之後,原本不屑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欽佩有加。


    曹德進入城中,先不回縣寺,率軍徑直前往軍營。


    曹恪領著本部將士跟隨曹德的大部人馬進了大營轅門,讓潘璋、路招等人帶士兵們去營房休息,他自己則跟在老爹等人身後前往中軍大帳。


    曹德初次領兵征戰,就打了一場大勝仗,心情十分激動。進入大帳之後,便讓人安排宴席,為眾將慶功,又命衛兵幫自己和眾將官卸甲。


    鎧甲笨重,拆卸起來很是麻煩,需要有人幫忙才行。


    曹恪邊讓曹德的衛兵幫忙卸甲,邊和營內眾人說話。


    俄頃,他看見曹仁坐在席上,伸了下腰,道:“這場仗打得真是痛快!”


    那位便宜堂叔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興奮之情。


    曹恪也十分激動,連忙接過曹仁的話頭,道:“痛快,實在是痛快!”


    鄧展由衷地拍起了曹德的馬屁:“此戰能取得這麽大的戰果,全賴府君指揮有方啊!”


    曹德和曹仁兄弟二人目前在軍中都身居校尉之職。


    其中曹德是揚武校尉,而曹仁是厲鋒校尉。


    為了避免引起誤會,鄧展沒有稱呼曹德為校尉,而是叫他府君,畢竟人家除了有個軍職之外,還是東平國的國相。


    稱他府君,也十分合適。


    曹德聽見鄧展在拍自己的馬屁,謙虛一笑,道:“不,不,不,這是大家的功勞,大家的功勞。”


    劉若滿臉討好地笑道:“府君太謙虛了。”


    曹仁這時望了望曹恪,對眾人說道:“其實說起來,此戰的最大功臣,應該是曹司馬。”


    眾人聞言,不由愣住,齊刷刷地望向曹恪。


    曹恪沒想到便宜堂叔居然會把廖溝河之戰最大功臣的帽子送給自己,也愣了片刻。須臾,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


    曹仁點了點頭,道:“不錯,當初要不是賢侄向你父親獻了個半渡而計的計策,並力勸他主動出擊,我們今天又怎麽會獲得如此重大的勝利?”


    鄧展聽了曹仁的言語,深表讚同,點頭道:“不錯,曹司馬在此戰中的功勞當是第一啊!”


    曹恪臉色已然變紅,道:“你們就別這麽誇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曹德哈哈笑道:“你們快別誇犬子了,我怕他會驕傲。”


    眾人說笑了一回,很快將話題轉移到了守城之事上麵。


    俄頃,曹恪聽見曹德說道:“陶恭祖這次遭遇大敗,不會甘心,明天還會引兵再到城下,圖謀破城。你們說,後麵的守城戰我們應該怎麽打?”


    曹仁道:“兄長不必擔憂,今天經曆一場敗仗,陶家軍膽氣已泄。鬥誌沒有以前那麽高了。我們隻需要憑借高大的城牆以及城外的防禦工事堅守即可。”


    曹恪也道:“是啊。今天是八月二十六,再過三天,大伯就會帶領大軍從定陶出發,攻打徐州本土。從定陶到徐州地境,快的話隻需要五天左右。陶恭祖大概會在九月初六左右得到消息。我們隻需要堅守此城十天,就大功告成了。”


    曹德頷首道:“這話說得不錯。”


    他又說道:“八天前,我安排四千士兵到北郊和西郊的樹林中伐木,又讓梁縣令征發民夫協助我軍行動。到目前為止,北、西二門外的樹木已有大半被收到城中。另外,我還讓縣令從民間征收了大量的麻油和石料,收到營內倉庫之中。守城的一應物資,都已備齊,城中兵器、糧食都是不缺的。”


    他又問曹仁:“子孝,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分配守城的兵力呢?”


    當初率軍從鄄城出發東進之前,曹操就告誡過他,要他凡事多聽曹仁的意見,隻因他初次帶兵,沒有多少經驗。


    曹仁道:“我軍兵力共有八千,守這小小縣城,是綽綽有餘的。兄長可安排四部分守四門,親率四千馬步軍兵鎮守大營,一旦哪座城門有事,可立即調兵支援。”


    “好!”曹德道,“我覺得此次陶恭祖攻城,會以南門和東門為重點,畢竟這兩座城門之外,都有一條官道,有利於大軍行動。子孝,這守衛南門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曹仁起身,拱手道:“兄長放心,有小弟在,斷然不會讓敵軍踏進城樓半步!”


    “很好!”曹德也拱手作揖,“那就拜托了!”


    曹恪這時說道:“孩兒以為,陶恭祖揮師攻城的時候,不會以東門為重點,倒是可能會分出大量兵力強攻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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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德“哦”了一聲,問道:“何以見得?”


    曹恪道:“東門外有條官道經黃屯渡過廖溝河,在河東與從南門外過來的官道匯合,再延伸到任城,這是事實不假,可是這條路在廖溝河東岸部分的兩側,是大片的沼澤地,不利大軍展開。而縣城東門樓和廖溝河西岸渡口之間的平地,寬度不到半裏,地形狹窄,不利先登死士列陣,也不利攻城器械的部署。此外,敵軍要是從南郊大營出發攻打東門,必須強渡護城河,十分麻煩。如果孩兒是陶恭祖,是不會選擇東門為突破口的。”


    樊縣城坐落在廖溝河西岸。


    東門外的廖溝水,就是天然的護城河。


    以前,樊縣城的先民們為了防守城池,又專門挖了一條護城河。


    這條護城河從南郊廖河口開始挖起,經過南門外,折向西邊,再折向北邊,最終在北郊與廖溝河匯合。


    曹恪又說道:“可是西門那邊就不一樣了。西門外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附近的樹林也早被我們砍伐大半,這樣的地形,正好利於大軍列陣,同時擺放攻城器械。”


    曹仁、劉若、鄧展等人聽了曹恪的言語,不約而同地點頭,連稱有理。


    曹德尋思片刻,道:“說得也對。那我就以西、南二門為防禦重點,各安排千名士兵守衛,東、北二門就隻派五百士兵防守。那麽,誰願去守西門?”


    曹恪起身,拱手道:“讓孩兒去如何?”


    “你去?”曹德見兒子主動請纓,有些猶豫。


    曹恪和自己一樣,也是幾個月前才出任軍職,現在也是初次帶兵,經驗欠缺。


    當然,要說他一點守城經驗都沒有,那也不對,畢竟幾個月前在梁山腳下的杜亭,他曾經幫助自己擊敗過前來攻打杜部的山賊數百人,還射殺了匪首夜來風。


    不過那次守的隻是個小小的亭部,麵對的是一幫烏合之眾。


    可是這次要守的是一座城門,而對手是陶恭祖部下的正規軍。


    棘奴他行嗎?


    曹德思量半晌,最終還是答應了兒子的請求,道:“那好,西門的防務就交給你了。”


    不管怎麽說,守城這種事,兒子作為他大伯任命的軍司馬,早晚要麵對,讓他借此機會增加些經驗也好。


    曹恪拱手道:“請阿翁放心,孩兒一定將此門守住直到陶恭祖退兵為止。”


    劉若、鄧展等人見曹德讓他兒子讓西門,不禁有些擔心。


    正當他們在心裏考慮要不要提出異議的時候,忽聽見曹德道:“北門由劉都尉負責,東門交鄧司馬防守,你們二位有意見嗎?”


    劉若、鄧展連忙起身,道:“末將沒有意見,請府君放心,我們一定守住城門,不讓敵軍進來。”


    “好!”


    曹德說了聲好,又對眾人道:“我估計陶恭祖明天就會再次帶兵前來。從今天下午開始,你們就要帶人上城,做好一切準備。”


    曹恪和帳中眾將都拱手道:“遵命!”


    曹德這時想起不久前曹仁的親兵向他通報生擒敵將孫觀的事情來,問堂弟:“那個被你擒獲的孫觀現在關押在何處?”


    曹仁道:“小弟讓人將他關押在營內偏帳之中。”


    曹德道:“讓人帶他來見我!”


    曹仁應了一聲,走到帳外,讓親兵去將孫觀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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