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苗不病, 萬萬沒想到, 我會成為一個幼教。


    兩個月前,我從藍翔技工學校畢業,本以為撐死也就能找一份糊口的工作——畢竟我隻是個粗人, 腦子也不大好使——可萬萬沒想到,隻因為徒手挪開了擋在招聘會門口的全銅雕塑, 我就被本市排名第一的貴族幼兒園錄取了,成了一名人人羨慕的幼教。


    直到今天我還有點不大相信這是真的, 畢竟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去工地砸石頭或者搬磚的準備。


    所以說人生真是無常, 就像我爺爺說得那樣,指不定哪塊雲彩有雨。


    我猜可能是我的好運來了,技校一畢業就有這麽高的起點, 我將來一定能當上總經理, 出任ceo,迎娶白富美, 成為人生贏家!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去上班。


    莘靜冰幼稚園位於本市最為高端的生態園區, 背山麵湖,周圍全是4a以上國家景點,市中心霧霾都上四百了,這裏的空氣依然通透無比,一眼就能看見數公裏外的青山。


    我帶的班叫小斑馬特別幼兒班, 我不知道啥叫特別幼兒班,大概就是孩子們都很特別吧?不過隻是一班學齡前兒童而已,再特別又能特別到哪裏去?作為一個粗人, 一把砸石頭的好手,我想孩子總歸比石頭好折騰。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推開教室門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班裏隻有不到十個小孩,而且個個長得慈眉善目……不對應該是眉清目秀,全部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靠牆第一排是一個瘦瘦白白的小孩,黑發黑眼,眼睛很大,看上去很冷淡不太愛理人的樣子,白了我一眼就轉過頭去了,咳,他的中二期可來得真早。


    他的身後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的略大一點的小孩,看上去有點東南亞血統,穿著件印滿雛菊的黃色襯衫,正在拚一副不大的拚圖。這倆孩子的書包是一樣的,於是我猜他們可能是兄弟,或者情侶……不對我說的是親戚,親戚。


    這一組的最後一排,一個胖乎乎的小孩趴在桌麵上睡得正香,白色衛衣的帽子蒙在頭上,因為帽子上印著個熊貓,看上去他整個就像個胖熊貓趴在那裏,倒是蠻可愛。我本來想叫醒他,不過看看時間還有五分鍾,就決定讓他再睡四分半鍾,我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幼教。


    第二組的第一排,坐著一個表情很奇怪的小男孩,這孩子大概是個外國人,皮膚很白,眼睛是湛藍色的,長著一頭卷曲的金毛,非常漂亮,但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奇怪了,又呆又萌,萌中還帶著點神經質,如果他把舌頭吐出來的話,我會聯想到薩摩耶之類動物。


    他的身後是一個蜜色皮膚的小孩,長得很老實,坐姿也很老實,就是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的徽章,不知道是幹啥用的。


    這一組的最後一排坐著一個穿暴力熊t恤的大男孩,大概是這一班最大的一個了,我感覺他這個年紀應該去上小學才對,不知道為啥還在幼稚園混著,不過也許他隻是長得有點著急,其實還不到七歲,外國人都這樣——沒錯他也是個外國人,綠眼睛,白頭發,鼻梁也比一般小孩高一點。


    然後就是靠窗的這一組了,這一組第一排坐著的應該是隔壁薩摩耶寶寶的孿生子,倆人長的一模一樣,穿得也一模一樣,就連又呆又萌又神經的表情也一模一樣,他們就這麽一臉稀罕地看著我,好像我是狗糧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他身後的座位是空的,沒有人,我認真想了想,猜測大概是有個小朋友請假了吧,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孩很容易生病,我小時候也是。


    我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幼教。


    然後我看向這一組的最後一排,立刻驚悚了——臥槽這貨為啥不穿衣服?雖然最近有秋老虎,但就這麽光著也太不像話了吧?就算他是個外國人,也不應該奔放成這個樣子對不對?哦,我忘記說了,這孩子好像也是個外國人,因為他長著一頭銀灰色的頭發,眼睛也是灰色的,皮膚慘白慘白……話說外國人也不應該這麽白吧?難道他是個外星人?


    “你……不冷嗎?”我忍不住問他,他很友善地對我齜牙一笑,說:“好娘爽!”


    完了他肯定是個外星人,地球人沒人長這麽長的虎牙……


    “好娘爽!”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來,我嚇了一跳,難道外星人說話還自帶回音裝置?往窗外一看,才發現一隻白色的小鳥蹲在一根桂樹枝上,正翻著大眼睛看著我。


    不對它好像不是一隻普通的小鳥,而是一隻雞,一隻小白雞。


    幼稚園怎麽會有雞呢?難道是從廚房逃出來的?話說這幼稚園夥食可真好,雞都是自己養的,還是跑山雞,不裝籠子滿園跑。


    “球球!上課了,快滾回來!”沒穿衣服的外星人衝小白雞喊,原來雞也是有名字的,真稀罕。


    “我不上課,要下雨噠,我要去抓閃電!”小白雞居然說話了,它說話了!我想打電話給電視台爆料,聽說新聞被采用能得五十塊錢線索費,但想到簽約的時候和幼稚園有保密協議,我就又放棄了。


    我真是個有節操的幼教。


    “電不死你!給我回來!”沒穿衣服的小孩忽然跳了起來,然後我眼睛一花,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他就不見了,然後窗外就多了一隻大了兩號的小白雞。


    兩隻小白雞在桂樹上撲騰啊撲騰,把桂花都抖落光了,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叫保安的時候,那個玩徽章的看上去很老實的小孩忽然“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叫道:“喬麥麥,喬球球,都給我滾回來上課,不然我要讓超時空機甲來收拾你們了!”


    我不知道誰是喬麥麥,誰是喬球球,也不知道啥是超時空機甲,但顯然外麵那兩隻小白雞知道,它們同時停止了撲騰,都乖乖地飛了回來。


    然後我的眼睛又是一花,沒穿衣服的外星人就出現在了他的座位上,之前給他當回聲的那個小白雞也進來了,就蹲在他前麵那張空桌子上,叉吧著小細爪子一抖一抖。


    原來我還有個學生是隻跑山雞,我現在知道為啥我的班叫小斑馬特別幼兒班了——他們都是不是正常人。


    還好我也不是很正常,因為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我反射弧一直很長,人也很淡定,這也是為什麽我上了藍翔技工學校的原因——一般的大學它還真教不了我。


    “我們來點名吧。”我微笑著說,盡量讓課堂氣氛活躍一點,當然,我們的課堂氣氛已經夠活躍的了。


    “點名之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苗不病,是你們的班主任,你們可以叫我苗叔叔,或者喵叔叔,或者貓叔。”我隨和地說,小孩子都是發撒性思維的,要盡量讓他們對我感興趣。


    “喲!貓叔!”小白雞高興地說,“貓叔美!”


    “閉嘴!紀律!”它身後不穿衣服的外星人彈了一下它的屁股,“父王說在課堂上發言要先舉手。”


    “可是我沒有手呀!”小白雞委屈地說,“舉腳的話我就要單腿站著了,很危險的呀!”


    “沒關係,我們人少,現在還沒上課,可以自由發言。”我說,查了一下座次表,“噢,那隻雞,你叫喬球球是吧?”


    “有!”喬球球立正,挺了挺小雞脯,“報告貓叔,我哥哥剛才彈我屁股了,你快幫我揍他!”


    沒穿衣服的外星人將腦門在桌子上“砰砰砰”撞了好幾下,憤怒地說:“老子再管你就不姓喬!”


    “無所謂的呀!”喬球球高興地說,“我們本來就姓拜嘛!”又對隔壁那個威脅要用什麽“超時空機甲”收拾他們的老實頭說,“對吧多多?”


    “要叫我多肯叔叔啊!”老實頭看上去很鬱卒,捂著腦門說。


    我查了查座次表,原來這孩子叫多肯,和喬麥麥、喬球球他們是親戚來的。怪不得我爺爺以前總說奇葩都是一窩一窩的,果然如此。


    “好了我們先點名。”我拍了拍手,打開花名冊,開始點名。


    我這個人記性很差,但好在我們班統共就九個孩子,比較好記,所以我很快就把他們誰是誰都搞清楚了——除了小白雞兄弟和他們的多肯叔叔,靠牆第一排的中二病叫朱遙湍歉齟┍┝πt恤的超齡兒童朱奎是兄弟,坐在他後麵那個穿菊花襯衫的小孩叫章雨澤,是他們倆的堂叔。第二組和第三組第一排坐著的薩摩耶果然是孿生兄弟,一個叫大仲馬,一個叫小仲馬。


    不知道他們的爹是不是叫老仲馬……


    “金磚!”最後一個學生了,這名字起得還真不錯,搞不好他爹是個土豪。


    “金磚?”沒人應,我就又喊了一遍。


    然後還是沒人應,這時我想起來還有一個人睡著,點名之前我好像忘記喊他醒來了,於是叫章雨澤:“章同學,把你身後那隻熊貓叫醒,謝謝。”


    “是!”章雨澤轉身,拎著熊貓耳朵用力晃了兩下,“童鞋!童鞋快醒醒,放學了!”


    熊貓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揉揉眼睛,睡眼朦朧地看著我:“不是還沒吃晚飯嗎?點心也沒有發,為什麽就要放學了?我爸說我交了很多夥食費的……”


    這孩子長得真可愛,圓乎乎胖嘟嘟的,黑眼仁特別大,跟戴了美瞳似的,看人的時候又懵懂又迷糊。


    “嗯,現在才八點半,早上。”我安慰他說,“我們在點名,點完名之後我們就要吃早飯了,之後還有各種點心和午飯晚飯什麽的,不用擔心沒東西吃。”


    “噢。”名叫金磚的熊貓打了個哈欠,像魷魚一樣再次癱軟在了課桌上,我想讓他坐起來點,但想想頭天上課對孩子們要求不能太嚴格了,就沒有說話。


    互相認識完,早餐時間就到了,保育老師送來了豐盛的早餐,我給八個小孩分了麵包、沙拉和湯,正在糾結要不要去廚房弄點雞飼料給喬球球吃,廚師就跑了進來,遞給我一隻奶瓶:“呐,剛才保育老師把喬球球的份給落下了。”


    原來雞是吃奶瓶的,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我反射弧很長,炸毛的話估計要等到晚上了,所以我啥話沒說就把奶瓶遞給了喬球球。


    早餐很和諧,大家都吃得很幹淨,尤其是那個叫朱奎的超齡兒童,吃了兩人份不說,還加了一隻雞腿。


    不過保育老師說這孩子交過雙份夥食費,我就沒有阻止他繼續吃下去。


    早飯之後是活動,我領著八個小孩外帶一隻雞在活動室走線,走了三圈又把他們領回教室,準備上第一節課。


    “我們今天來講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我說,“故事的名字叫《小貓釣魚》。”


    這是一個古老的故事,我小時候在幼稚園就學過,所以講起來還挺順利的。


    “好了講完了,故事好聽嗎?”我拍拍手,問。


    八個小孩和一隻雞都用一種我不理解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他們紛紛對視了一眼,七零八落地鼓起掌來。


    我很欣慰,畢竟作為一個挖掘機專業的肄業生,還能在教師界混得這麽有臉,挺不容易的。


    “好了,那麽下麵我們來做遊戲咯。”我翻開教案本,上麵是我昨晚寫的課程編排,“遊戲的名字叫‘角色扮演’,我們要請兩位小朋友來分別扮演小貓和貓媽媽,有誰願意上來試試呢?”


    “我!”小仲馬高高舉起了右手,用標準薩摩耶的眼神看著我,“我最愛演了!”


    “我!”大仲馬跟著舉手,“我也愛演!”


    “很好,那麽就請大小仲馬兄弟來給我們表演這個精彩的故事吧。”我說。


    大小仲馬齜牙對視一笑,手拉手走了上來,我給了他們五分鍾時間記台詞和討論,然後說:“開始。”


    兄弟倆很默契地一左一右蹲了下來,假裝在釣魚,小仲馬演的大概是小貓,蹲了一會就跳起來假裝撲蝴蝶,又捉蜻蜓,大仲馬則一直規規矩矩蹲在那,不時整理一下身邊並不存在的“魚簍子”,看上去像釣到了很多魚的樣子。


    他們確實很愛演呢,我很欣慰,我沒有選錯人。


    然後高|潮到了,小貓發現自己的魚簍子是空的,媽媽的魚簍子裏裝滿了魚,於是很沮喪。按理這個時候貓媽媽是應該啟發小貓,給他講道理的,於是大仲馬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他要開始念台詞了。


    “你有本事撲蝴蝶,你有本事釣魚呀!別站在那不出聲,我知道貪玩!”大仲馬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弟弟一點一點,整體呈茶壺狀,語氣那叫一個潑辣。


    我懵了:臥槽,他在說什麽?這跟課本上的台詞完全不一樣嘛,孩子你沒事吧?


    我猶豫著要不要阻止他,他還在繼續:“你有本事捉蜻蜓,你有本事釣魚呀!別站在那不出聲,我知道你犯懶!”


    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連一直癱軟在桌子上的金磚都來了興致,倆眼發光地看著聲嘶力竭發飆的大仲馬。還有冷豔高貴的朱遙旖且擦髀凍鮃凰啃σ狻


    “你有本事抓青蛙,你有本事釣魚呀!別站在那不出聲,魚餌都被你造光啦!”大仲馬明顯是個人來瘋,被掌聲鼓勵,越發來勁了。


    我覺得我應該立刻阻止他,因為他的行為明顯和我做的課堂計劃有所偏離,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但我又想起之前培訓的時候導師曾經說過,不要過分壓製孩子的天性。


    就在我拿不定主意的過程中,大小仲馬演完了。


    我鬆了口氣,我實在不是個擅長做重大決定的人,這樣的結局最好了。於是我跟著其他孩子一起鼓了掌,然後請他們回到座位上去。


    等他們都坐定了以後,我誠懇地問大仲馬:“你這麽牛惆致柚纜穡俊


    第一天的工作就這麽糊裏糊塗地過去了,我一直覺得哪裏不對,教小孩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我這個人腦子不大好使,之前我也說過,所以短時期內還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


    直到我吃完晚飯洗完澡睡了一半的覺,才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我終於明白為啥莘靜冰幼稚園要找我來當幼教了,我終於明白為啥我單手推開了招聘會門口的全銅雕塑他們就錄取了我。


    因為我傻,而且耐操!


    這一切都是陰謀!


    我反射弧雖然比較長,但畢竟還是有反射弧的,所以天亮以後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要辭職,我要離開小斑馬特別幼兒班!


    我不要和神經病兒童呆在一起!


    我後半夜都沒睡著,天一亮就跑到了校長室。


    校長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我的到來,居然已經給我倒好了茶。


    “想辭職是吧?”校長的眼睛藏在厚重的眼鏡片後麵,“辭職以後呢?再去找工作?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這樣的能找到什麽好工作?莘靜冰幼稚園是你最好的歸宿,年輕人!”


    “我、我要辭職。”我麵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總會有點緊張,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說,“那個,我覺得我不適合教小孩子,那個,我應該有自己的夢想……”


    “你不適合教小孩子?那你適合幹啥?”校長憤怒地朝我吼道,“還夢想,能活著就不錯了,追求什麽夢想,那都是選秀節目忽悠傻逼的,你是傻逼嗎?”


    “我、我不是……”這一點我絕對不能承認。


    “那就行了,年輕人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校長拍著桌子說,“當幼教有什麽不好?不當幼教你難道還要考研嗎?”


    中年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我完全招架不住,很快就被他繞進了關於夢想和傻逼的問題當中,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辭職的,然後我就被他推出了辦公室,推到了小斑馬特別幼兒班的教室門口。


    我想這就是命運吧,我命中注定就是一個幼教。


    而且我不想考研。


    就這樣,我堅持下來了,成了小斑馬特別幼兒班的班主任,後來我漸漸發現這份工作其實也不像想象中那麽危險,雖然班裏的小朋友都不太正常,不是變成雞就是變成狗,但大多數時候他們是很友愛的,就算打架也絕對不會波及我,最多就是武力相當者互毆。比如喬麥麥一般隻揍喬球球,或者偶爾揍一下多肯。大仲馬隻和小仲馬咬仗,絕對不會波及金磚或者章雨澤。


    至於朱奎和朱倚值埽蚴切鍾訓芄y牡浞叮譴永床淮蚣埽膊懷臣埽固乇鵯茫伊釗誦牢康氖撬遣換岜涑墒裁炊錚庖壞閼嫻奶昧耍淙惶鄧塹牡韜芾骱Γ煸謔瀾綹韉厴比朔嘔穡抑皇歉鯰捉潭眩翟詮懿渙四敲炊唷


    還有章雨澤,他和朱家兄弟關係很好,經常一起玩,這孩子脾氣好極了,跟誰都能處在一起,唯一的問題就是水性有點太好,有一次上遊泳課,他沉在水底睡著了,一睡就是一個多小時,把我嚇了個半死,差點送醫院。我一直擔心他會和喬麥麥他們一樣變成魚什麽的,但他沒有,一直都是個人。


    至於金磚,算是所有小孩裏最安靜的一個了,除了嗜睡沒有別的缺點。他一般也不打架,就是偶爾會拆東西,曾經把空調和投影儀拆開分裝成了三台天文望遠鏡,雖然最後哪一個也不能用,但最起碼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流血,最多就是造成一點經濟損失而已,反正他爹媽最後都會賠給學校。


    跟小孩子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兩年就這麽過去了,他們也該畢業了。


    給他們上完最後一節課,我悄悄將一封辭職信塞進了校長辦公室的門縫,雖然當幼教很挑戰,但我已經受夠了,鬼知道下一屆小斑馬特別幼兒班會招進來什麽樣的怪胎,為了多活兩年,我還是早點換份工作吧。


    我叫苗不病,萬萬沒想到,我會成為一名小學教師。


    兩個月前,我從莘靜冰幼稚園辭職,本以為會回歸我的本專業,當個挖掘機駕駛員,或者在工地上搬磚,可萬萬沒想到,就因為我有在貴族稚園工作過的經驗,就被本市排名第一的貴族小學錄取了,成了一名人人羨慕的小學老師。


    直到今天我還有點不大相信這是真的,畢竟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去工地搬磚或者開挖掘機的準備。


    所以說人生真是無常,就像我爺爺說得那樣,指不定哪塊雲彩有雨。


    我猜我的好運終於來了,第二份工作就上了這麽大一個台階,我將來一定能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成為人生贏家!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去上班。


    我穿上我新買的西裝,打上我爺爺留給我領帶,坐第一班地鐵來到小學,滿懷希望地推開教室門——


    萬萬沒想到,我的人生是一場華麗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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