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濃縮鈾的專列何等重要,美軍必然嚴加戒備,何況有了洛斯阿莫斯之役的深刻教訓,他們對本土防備不會再掉以輕心……”


    因夜戰營劃撥事宜而從元首口中得知巴赫將執行搶奪美軍核原料專列任務,林恩不假思索地道出了自己的憂慮。


    接下來回答林恩的並非元首或隆美爾,而是剛剛在一旁頗為尷尬的安德裏:“別擔心,行動是巴赫將軍一手策劃的,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的,不是麽?”


    這話聽起來絕不是恭維稱讚的意思,林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對這副嘴臉是愈發厭惡了。


    不等林恩反駁,元首開口道:“這件事勞倫茨已經進行了長時間的計劃和準備,可謂畢其功於一役的關鍵行動,風險確實很大,但我們應該相信命運會站在我們這邊!”


    元首把話撂在這裏,林恩也隻能暫時作罷,他旁敲側擊的問:“那我們是否還有足夠運送行動人員和裝備的水下力量?”


    被推出來回答問題的又是安德裏,他用恢複了常態的口吻說:“我們在漢堡擁有一座秘密的大型地下倉庫,原先是黨衛隊的隱秘防空設施,足以容納幾千人和數百噸物資存放,考慮到盟國艦艇在北海東部和波羅的海西入口處密集的海上巡航,我們目前最好是以分批運輸的方式將人員物資運到本土去。”


    話語中雖沒有點明,但也就是目前帝國水下力量不足以一次投送500兵員及作戰物資,需要分幾個批次將行動部隊送到漢堡集結。對於骨子裏並不讚成這種解救高級戰俘行動的林恩而言,這樣的方式倒也不盡是壞事,至少可以將行動的時間合理向後推延。出於自己對元首脾氣的捉摸,林恩在這裏直接列出了一個大致的時間表:“慎重考慮,我的元首,我覺得冬季夜場晝短、大雪封山的環境最適合展開行動,在這之前,我們有充分的時間先甄選人員、組織訓練,考慮到環境和空間,最好是能在特隆姆瑟進行模擬演練,唯有百分之百的熟練度才能將人為失誤的可能姓降到最低。在這段時間裏,我會委托情報部門偵察清楚以下幾個方麵的情況:盟軍在本土東南部的駐防情況、對交通設施的占領與控製情況,捷克和維也納邊境管理情況,然後是我們的軍隊組建和布防情況、紐倫堡城區及周邊盟軍情報人員部署情況,這些任務量很大,但隻要全麵掌握了這些,我們的行動成功把握就會相應提高很多。我完全能夠理解元首在組織工業生產方麵的急切心情,但無論如何請您耐心等候這幾個月,我們定會將一個完好健康的施佩爾部長帶到您的麵前。”


    “噢,耐心,我們現在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元首故作輕鬆的說。可若有耐心,何必強定帝國複興的倒計時間,使將領和部門長官們時刻感覺脖子上套著的繩索正在拉緊……“放心吧,加爾戈將軍,近衛軍將竭盡全力為這次行動提供支援,如果有兵員裝備方麵的額外要求,相信元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隆美爾終於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送了林恩一份“厚禮”——既然帝國近衛軍的頭號軍事人物當麵提出要求,元首自然無從拒絕。


    離開元首辦公室時,林恩幾乎拿到了理論上所能獲得的最強行動力量,可這並不能消除戰略上的巨大風險。走廊上,安德裏從後麵追來,他一手輕撫林恩的脊背,顯得兩人之間關係非常親密,臉上的笑容像極了秋天的**,他順勢把林恩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把門關上後很納悶地說:“嘿,老夥計,你是怎麽了?我這可都是在幫你啊!”


    林恩恨笑道:“那可真是謝謝了!”


    “怎麽?還是沒信心?”安德裏用關切的眼神看著林恩。


    林恩反唇相譏說:“如若閣下真心誠意將本土情報組借給我用這幾個月,信心自然充足。”


    安德裏一臉無辜的攤開手:“元首都下令了,我怎麽可能違背。再說了,以我們之間的交情,就算沒有元首下令,我也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私下裏糾結這些毫無意義,林恩往辦公室裏的大沙發上舒服一靠:“工作什麽時候開始?”


    安德裏笑著把雪茄盒放在林恩麵前的茶幾上:“你是指揮官,當然是由你說了算!”


    盡管安德裏擺出一副有意討好的架勢,林恩依然不留情麵的說:“本土情報組是你的下屬機構,在正式交接之前,他們完全服從你的指揮。要等書麵命令麽?”


    安德裏挑起眉頭:“元首剛剛已經口頭批準了,從那一刻起命令也就生效了,你現在是他們唯一的頂頭上司,直到行動結束前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閣下不心疼?”


    “我們本來就是帝國這部大機器的一個部件,元首坐在駕駛位置覺得哪個零部件要調換位置甚至廢棄不用也是很正常的,何來心疼的說法?”安德裏從雪茄盒子裏捏起一根雪茄,給林恩一個“不來一根”的示意。


    “不了,已經開始戒煙了。”林恩答道。


    “哦?戒煙?你?”安德裏假裝詫異。


    “每個人都是在不斷發生變化的,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人想明白很多事情並作出相應的改變。”林恩說罷拍拍衣襟離開沙發,“我得去召集夜戰營的軍官們布置任務了,您什麽時候替我召集本土情報組的骨幹們,什麽時候派人通知我。”


    有時候有些話一方挑明了,另一方再裝傻充愣也是枉然,安德裏猶豫了一下,在林恩即將出門前說:“明天一早吧!”


    林恩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對於情報部門及那些情報人員,林恩現在並沒有籠絡的想法,它和他們的複雜程度絕不是一個軍事人員能夠完全掌控的。既然無可奈何地接下任務,夜戰營才是林恩最大的收獲,他當然不能讓這樣一支自己效過力並且十分欽佩的精英部隊在危險重重的行動中遭致毀滅姓的損失,恰恰相反,他要讓這支部隊從巴赫被調離後不尷不尬的境地中脫離出來,用最好的人員和裝備擴充實力,讓它最終成為完成自己、完成巴赫或是完成兩者結合之政治理念的強效工具。


    這時雖已入夜,但距離正常的睡點還有一段時間,林恩沒有在自己空置多時的辦公室召集夜戰營軍官,而是親自去了夜戰營指揮部——它位於g4洞庫,距離機庫和雷達室很近的一個小型洞庫,營房著實非常簡單,條件並不比普通近衛軍士兵的優越,雖說在這“絕地”不該再有優劣的等級概念,可是光比功勳,夜戰突擊隊在戰爭時期的貢獻遠遠超過大多數一線部隊,精銳部隊就應該獲得精銳的待遇。這不僅僅體現在裝備待遇上,更應該全方位的體現出來,包括英雄們理應獲得的尊重和敬仰。


    巴赫此次點走了前次參加北美行動的卡倫尼.布拉茲及兩連規模的戰鬥人員,目前夜戰營仍由洛文.布倫斯上校指揮,作戰人員包括2連一部、3連、裝甲連一部,一線戰鬥人員就已經接近500人,另外夜戰營還有一支兩百多人的預備連,由那些接受了基本訓練但缺乏足夠夜戰經驗的預備突擊隊員組成。


    “將軍,您怎麽來了?”


    布倫斯上校看到林恩很是吃驚,這也難怪,若非林恩同意接手任務並親自點兵,夜戰營未必會被列入主要參戰力量,畢竟大本營直屬部隊中還包括由前勃蘭登堡特戰部隊和精銳山地兵組成的帝國獵兵營、前黨衛軍人員選拔組成的特遣戰鬥營,這兩支營級規模的部隊也都具備很強的戰鬥力。何況林恩離開元首辦公室還不到半個小時,正式的書麵作戰命令沒那麽快傳達到指定部隊。


    因為安德裏而憋了一肚子氣,林恩這會兒才展開誠摯笑容:“太久沒見,來看看大夥,最近都還好吧?”


    交情是把無形的尺,在林恩麵前布倫斯上校可沒有布拉茲那麽放得開,答話也以客套的內容居多。對於這位年齡比自己大出十多歲的上校,林恩可不會冒然對他做出勾肩搭背的動作,用力握手之後,他身體略傾向對方,在距離他右耳一英寸位置低聲說:“我帶你們奔向榮譽的巔峰,但那也是一段崎嶇坎坷充滿風險的旅程。”


    “噢?是回本土的……”作為中高級軍官,布倫斯顯然也對這樣的大動作計劃有所耳聞。


    “對!就是那個!”林恩坦直回答到。


    “太好了!我們都快要生鏽了!”布倫斯笑嗬嗬地看了看跟著自己的那幾名下屬軍官,若是提前得知林恩會來,站在這裏恭候的絕不止這幾號人。


    “不出意外的話,正式命令很快就會下達,我們裏麵談?”


    “好!”布倫斯一麵領著林恩往裏間辦公室走,一麵吩咐勤務兵準備咖啡茶水。


    為了表明自己“關上門一家子”的態度,林恩寬和的讓布倫斯的營參謀多特曼中校、在場的裝甲連指揮官瑟茲中校一並留下來。


    “元首希望我們能夠從盟軍監獄裏救出對帝國複興有重要幫助的人,施佩爾是第一目標也是唯一明確的目標,其餘人視行動過程的具體情況而定。目標現在位於紐倫堡監獄……”


    說到細節,林恩見在場三人包括布倫斯上校表情驟然嚴肅起來,便中途“變道”安撫說:


    “大家不必緊張,我向元首爭取了盡可能充足的準備時間,情報、物資、人員備齊後才開始行動,盡量保證低傷亡和高成功率。”


    聽林恩這麽一說,軍官們也都意識到了自己過於強烈的反應,相互一看,愉悅地笑了起來。


    “我個人真心希望這次行動能夠成為我們重返德國的關鍵契機,可能大家最近也都聽說了,盟軍已經大量釋放了戰俘營裏的德[***]人,少部分列入了新的德國防衛軍,多數用以組建對蘇作戰部隊。我們當然不希望昔曰的同僚們為美英法波等國與蘇聯之間的戰爭流血犧牲,策動他們重歸帝國旗幟下將是未來努力的大方向。此次行動規模不算很大,但我預想投入夜戰部隊的精銳主力,選拔出我們餘留部隊中經驗最充足、狀態最理想的戰鬥人員,加上少部分預備人員和從其他近衛軍部隊擇優挑選的精銳官兵。”


    這些內容都將隨著大本營的書麵指令傳達下來,用不了多久詳細的作戰方案也會出路,林恩的“提前預告”讓三名軍官聽得一臉神往,而他刻意選擇的語態也拉近了雙方的距離,畢竟林恩完成尉官培訓之後就入選了戰略參謀部,自此脫離了夜戰突擊隊,最近數月更是不見人影。


    “太棒了,長官,這將是一次改變曆史的行動!”多特曼中校話裏沒有明確“長官”是具體對誰的尊稱,目光也輪番在林恩與布倫斯之間移動,這看似“疏忽”的小細節是林恩心理戰術的積極呼應,而在場的這兩位“長官”都以點頭作為回應。


    和多特曼一樣,瑟茲中校也遺憾缺席了在美國拉斯阿莫斯那次“改變曆史”的行動,雖說不久之前殲滅蘇軍登陸部隊的戰鬥酣暢淋漓,後麵又陸續打了幾場針對蘇軍陸上探察部隊的小規模殲滅戰,但那樣的集體功勞並不足以凸顯出這支精銳部隊的犀利。在二戰後期,“吸血鬼”突擊隊的裝甲分隊堪稱技術最強的德國夜戰部隊,他們前後消滅了二十多倍於己的盟軍坦克車輛,不論哪條戰線、哪個戰場,參與夜間行動的德軍突擊隊員隻要得知這支部隊將會協同行動,信心和士氣頓時高漲。來到避難所之後,行動範圍和姓質限製了夜視坦克和裝甲車的發揮空間,也難怪這位中校會帶著忐忑的情緒問林恩自己和自己的部隊是否也會列入行動範圍。


    “在行動方案的所有細節最終確定之前,我並不能夠作出保證,但我個人非常希望無敵的夜戰裝甲部隊能夠成為我們身邊最可靠的支援。大本營已經允諾為我們的行動提供充足的運力,而我們在德國港口也已經建立了新的橋頭堡,在必要的情況下我們完全可以將夜戰坦克、夜戰裝甲車以及成套的車載夜視裝備運回德國。”林恩說這話不完全是對瑟茲中校的安慰,在知道自己隻能選擇接受任務的情況下,他已經有了一個比行動本身更為宏大的規劃,那就是在帝國複興曰到來前建立秘密的本土據點和武裝力量,並且盡可能的擴大自己在其中的影響力——元首的衰老跡象雖然還沒有達到近期隨時可能壽終正寢的地步,可他的身體狀況也沒有其刻意表現出來的那麽理想,林恩確信自己有必要提前做好準備,而即便元首的身體不出狀況,他那過於固執和神經質的思維也依然是個不可靠的定時炸彈,要麽整個帝國連同所有的努力都被這個炸彈炸回深淵,要麽徹底拔除它並且順勢掃清其他障礙。


    在這個尚且不能說出口的規劃中,夜戰部隊是一塊很理想的“脊椎骨”。


    瑟茲中校受到了鼓舞,布倫斯上校和多特曼中校也很高興,林恩繼續“預告”說:“我已經向元首申請將夜戰營行動前訓練和演習的地點轉到特隆姆瑟去,我們在那裏已經建立起了秘密營地,北歐的冬天已經到來,盟國和蘇聯的探察行動將大受影響,這幾個月那裏都是我們的天下,當然了,唯一的困擾就是戶外實在很冷。”


    林恩這不算幽默的話語引得同僚們又是一陣竊笑,布倫斯拍著大腿說:“長官您給我們帶來的可真是一針厲害的興奮劑,看來我們幾個今晚都要失眠了。”


    勤務兵已經送來咖啡和茶,林恩指著這些歐洲人慣用的飲品:“既然如此,我建議把這些刺激神經的東西都換掉,我從特隆姆瑟帶了維京啤酒來,比德國釀造的啤酒烈得多,再晚上兩個小時過了執勤時間,我們好好喝上一杯!”


    “那真是夠痛快!”布倫斯爽快的笑著說,“我讓勤務兵給我們準備些烤肉和烤魚,再把長官您在突擊隊本部的幾個老同僚一塊叫來怎麽樣?”


    這正合林恩的胃口,他豎起大拇指,並請布倫斯派幾名士兵到碼頭洞庫去取酒,到那裏找到羅滕巴赫少校的潛艇報上自己的大名就好了。


    論野外生存技能,夜戰突擊隊員雖不比勃蘭登堡部隊,常年的戰場生涯就是最好的學校,燒烤烹飪對於突擊隊員們來說隻是小菜一碟。在香味引起人們的饞蟲之前,林恩到訪的消息就已經引來了不少崇拜者和戰時的老同僚,看到這些營部外麵伸長脖子圍觀的生麵孔、熟麵孔,林恩心裏暖洋洋的,尋尋覓覓,原來這裏才是自己的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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