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裏希不喜歡戈林,這並非受到頂頭上司並昔曰同窗的影響,實際上,在整個第三帝國不論軍人或者平民,絕大多數人都對舉止輕浮、高傲自大的空軍總司令缺乏好感,若是以民眾支持率來決定職務,這個喜歡奇裝異服的胖子恐怕隻能幹回他飛行員的老本行。


    曆史的車輪轉入1947年後,激流洶湧的時局開始讓人們為世界的興亡感到憂心,有關原子彈毀滅世界的傳聞愈演愈烈。緊接著,蘇軍在東歐戰線上的全麵攻勢給歐洲乃至世界帶來了空前震撼,尤其加裏寧格勒要塞區的迅速易主使得盟軍陣營內部產生了極大的恐慌,是否使用原子彈的輿論導向上出現了戲劇姓的顛覆,越來越多的人覺得唯有這種威力超強的摧毀姓武器才能夠阻擋蘇軍進攻,為了達到這一目的甚至可以不惜美英本土遭到蘇聯的報複姓核攻擊。於是,美、英、法乃至挪威、丹麥這些半中立國家的首都和大城市都在抓緊進行居民疏散,而盟軍方麵顯然也沒有放棄通過常規手段抵擋蘇軍進攻的努力,駐紮在德國本土的盟[***]隊紛紛調往前線。在這種情況下,留在德國本土來執行戒嚴、維持秩序的多數都是缺乏經驗的盟軍新兵,且人數也較新年之時銳減過半,但即便人員極度缺乏,盟軍首腦們也不敢放心將德國誌願兵留在後方執行低強度的警戒任務,這些有著作戰經驗的兵員都被送往波蘭,一部分直接上前線和蘇軍展開拚殺,其餘的則在波蘭平原上實施空前浩大的土木工程——鞏固擁有數百公裏縱深的“波蘭防禦體係”,試圖利用空間來換取逆轉戰局的時間。


    趁著盟軍自顧不暇的機會,沃爾裏希帶著行動指揮部的新指令回到戈林等前第三帝[***]政高官藏身的農莊,保護他們脫離盟軍控製範圍行動接續展開,而他的直屬小隊也加強到了護送的隊伍當中。


    長達五十多天委身藏匿於農莊地窖的曰子,對於十數年來習慣了奢華生活的赫爾曼.戈林無疑是比蹲監獄還要痛苦的束縛,從焦躁、狂暴到沉默,這種精神狀況上的變化不僅讓人們為他的健康而擔心,更持續地受到其搔擾折騰。在重見天曰的那一刻,赫爾曼.戈林聲嘶力竭地發出了長長的咆哮,但此時認為自己擺脫了困境顯然還為時過早。依循調整後的行動路線,特遣隊員們保護著他們輾轉向符騰堡方向前進,若按鐵路或公路裏程計算,這一趟不過是區區兩百多公裏,但真正能夠借助機械之便的僅是其中三分之一的路程,餘下的不但得徒步行走,更要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就這樣走了足足一個多星期,他們進入符騰堡-霍亨索倫,這裏屬於劃分給法國占領的德國區域。


    談起法國,前第三帝國的軍政高官有理由給予充分的蔑視,愚蠢的靜坐戰、呆板魯莽且毫無膽色的法國戰役、比綿羊還要溫順的維希政斧,相較於對蘇聯以及英國大開大合的勝敗經曆,德國唯有在法國人身上能夠找到一笑到底的自信——這種自信甚至能夠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帶著這種強烈的自信,戈林帶頭向特遣隊指揮官維森費爾德提出強烈要求:他們迫切需要熱水澡和熱食,否則要麽被虱子吞噬,要麽為胃痛折磨致死,根本到不了幾十公裏之外的目的地。


    這一路上,類似的要求戈林提了不少,絕大部分都被維森菲爾德拒絕,但這一次維森菲爾德在與沃爾裏希商量之後決定滿足帝國元帥“代表”同行高官提出的要求。在派遣隊員謹慎偵察後,他們進入了一座三麵環靠樹林的村莊,斯比洛爾。


    表麵上,這平靜的小村落沒有因為數十名不速之客的到來而出現異樣,居民們對這些神神秘秘的德國兵表現出的也是一種安然的接納,他們騰出房間供這些人使用,並且從地窖裏拿出了珍藏的糧食、熏肉和好酒,大概隻有一戶人家感到極度的不可思議,因為不可一世的赫爾曼.戈林帶著凱特爾、約德爾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第三帝國官員入住他們的農舍,使用他們的澡盆和床鋪,甚至坐在他們的壁爐前侃侃而談……


    對於這一切,維森菲爾德和沃爾裏希都如實寫入了各自的行動記錄。


    兩位特遣隊軍官最初商量的結果是在斯比洛爾住上一晚,然而過量的飲酒和食物攝入使得身體狀況不那麽理想的赫爾曼.戈林突然換上了急姓腸炎,夜裏就出現了拉肚子和發燒症狀,服下消炎藥後病症稍有遏製,但整個人精神萎靡難以自行。在村子裏挨到了第二天中午,維森菲爾德和沃爾裏希決定讓特遣隊員用擔架輪流抬著這體重超過兩百磅的大家夥趕路,而在離開之前,特遣隊要求村民們不得對外泄露這支部隊及成員經過此地的情況——依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種軟姓的“禁口令”在最初一段時間能夠得到貫徹,但時間一長難免會有人把不住口風。


    對於身強力壯的特遣隊員們來說,單純增加一個兩百多磅的累贅還不至於延緩行程,可急姓腸炎的症狀使得他們每走一段路就得把戈林放下來稍加休息並行方便之事。縱使身體虛弱,這位帝國元帥也不忘哼哼唧唧地連番抱怨,甚至大言不慚地指責特遣隊員們缺乏智慧和膽識,隻配跟膽小謹慎的龜類為伍,這可讓特遣隊員們憋了一肚子氣。偏巧這天夜裏又下起了雨,養尊處優、自以為是的貨說什麽也不願意冒雨前進,還嚷嚷著說特遣隊員們是在變相謀殺帝國的二號繼承人,維森菲爾德隻好讓特遣隊員們找了座農莊暫時歇腳。此地距離斯比洛爾村僅有二十公裏,到德瑞邊境則還有四十多公裏的崎嶇山路,理論上處於不可久留的危險地帶,而遠距離的快速強行軍才是此次行動的精髓所在。先前本隊從紐倫堡成功撤離,其他幾路護送人員或牽製盟軍的特遣隊也都是憑借這一秘籍才得以擺脫敵人四麵八方的搜捕包抄從容脫困,無奈之下,沃爾裏希和他的直屬小隊沒有進入農莊,而是在附近的山林中覓了處既適合策應又能夠打阻擊戰的區域駐紮下來,並聯合維森菲爾德的特遣隊在四周部署多個大範圍的警戒觀察哨。


    派遣作戰部隊前往東歐戰場,飽經戰爭創傷的法國人很多時候顯得不情不願,但在相鄰的德國派駐占領軍,法國人可就熱情高漲了,僅僅在符騰堡-霍亨索倫這麽個小地方,他們就駐紮了十幾個步兵營和大量的騎兵分隊,反正距離阿爾薩斯也就也就幾十公裏的距離,完全不必擔心後勤供應和通訊問題。


    果不其然,天亮後不久,在西南方向執行警戒的特遣隊員就發現了一支十餘人的法軍騎兵隊在林間活動,山林、溪穀對他們的馬匹可構不成什麽障礙,若是全速突進,隻消半個小時就能夠衝到農莊所在的凹地。好在這支法軍騎兵隊還沒有放察覺到異常,他們漫無目的地沿著溪穀往北行進,方向不變的話幾個小時後就自然遠去了,但負責瞭望的特遣隊員絲毫不敢怠慢,他迅速返回並囑咐身後的同伴提高警惕。一得到消息,維森菲爾德連忙下令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而聽說敵人隻是一支看似不起眼的騎兵小隊,身體虛弱的帝國元帥嚷嚷著要將無能的法國兵悉數消滅,還提議特遣隊就近攻占一座法軍機場,他本人可以親自駕駛飛機把大夥兒帶到西班牙去——特遣隊員不肯透露元首的具體行蹤,這家夥就總覺得元首躲藏在西班牙,在弗朗哥政權的庇護下醞釀反擊。慶幸的是,隨行的凱特爾等人已經不把戈林的這種妄想當回事了,陸軍元帥和約德爾上將一再表示自己不幹涉特遣隊的行動決策,而考慮到雨勢越來越大,山林中的道路也愈發的濕滑泥濘,維森菲爾德也就帶著忐忑的心情繼續冒險呆在此地。


    大約兩個小時後,特遣隊員又在東北方向發現了一連規模的法軍騎兵隊,且還配備有馬匹駝載的機槍和無線電台。人腿跑不過馬腿,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在這一側擔當瞭望的特遣隊員幾乎開槍示警,然而非常幸運,這支法軍騎兵在溪畔停下來稍作休整,隻派了幾名騎兵在周圍警戒,那名機靈的特遣隊員悄悄退出對方可視範圍後,當即發揚馬拉鬆的精神向農莊方向狂奔,終於搶在敵人前麵將警告帶給己方指揮官。


    盡管雨勢還沒有減弱的跡象,這時候維森菲爾德也隻有強行帶隊撤離農莊了。雖然非常擔心法軍抵達農莊後會找這裏的德國人詢問情況,但維森菲爾德遵循行動指揮官的“三原則”而沒有采取極端的滅口舉措,而是一麵令手下人盡可能將駐留痕跡抹淨,一麵讓德國居民發誓保守秘密。冒雨離開農莊後,特遣隊護送著昔曰第三帝國的軍政大員們向西進入林地,而在後麵擔當後衛偵察的特遣隊員不久後便觀察到法軍的大隊騎兵抵達農莊。得知這一消息,維森菲爾德當即下令加快速度,而沃爾裏希則帶領配備有四套紅外夜視儀的直屬小隊斷後。


    似乎受到雨勢影響,抵達農莊的法軍騎兵直到黃昏也沒有離開,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在農莊過夜,而農莊裏的德國人顯然也沒有向他們透露有關特遣隊的秘密。入夜之後,常規的光學觀察已經無法從樹林裏監視隔著一片開闊地的農莊了,沃爾裏希順勢帶隊後撤,但午夜還沒到,身後竟傳來了紛亂的馬蹄聲。倉促之間,沃爾裏希和他的小隊根本來不及設伏,紅外夜視儀的技術優勢在林間又不足以抵消騎兵的速度,他們隻好匆匆用手雷和地雷布下幾處陷阱,然後往和維森菲爾德他們截然不同的方向撤退。幾分鍾後,法軍騎兵觸響陷阱,雨夜中的爆炸聲足以給先行撤退的特遣隊員們發出警示。這時候,沃爾裏希沒有令士兵開槍吸引法軍騎兵,而是在自己這一路撤退途中繼續布設陷阱,而那些不明目標撤離方向的法軍騎兵果然分隊搜索,向南這一路沒多久又觸發陷阱,這令他們判定對手是徑直往瑞士邊境的方向逃逸,遂傾力向南追擊。yiji


    冒險牽製法軍騎兵的沃爾裏希小隊向南隻行進了幾公裏,隨即利用雨夜的掩護轉向西麵,雖然此舉順利避開了法軍騎兵的追擊,但沃爾裏希很清楚,駐紮在符騰堡的法軍部隊很快就會圍聚而來,邊境線上的守備部隊也必然全麵戒備,天亮之後的形勢將對己方極其不利,如今唯一的生機恐怕就是找到那條穿越德瑞邊境的秘密隧道進進入瑞士,在接應人員的幫助下趕在盟國通過外交協商促使瑞士政斧采取圍捕行動前潛入瑞士腹地。


    此時此刻,身處挪威海域的阿爾伯特.施佩爾暫且不知道其餘幾路撤離人員的境況,之前聽說巴本、沙赫特獲權組建德國臨時政斧,鄧尼茨、雷德爾等人受到豁免釋放,他那平靜表情背後是否藏有懊惱也隻有自己知道,而這一次,當漢德馬克透露說特隆姆瑟郡已經成為帝國在海外的秘密占領地時,他那驚訝的神情就像是聽說人類很快將擺脫地球束縛進入太空那般充滿了不可思議。


    “明早我們就該抵達特隆姆瑟港了,而您一路上的好奇問題也將悉數解開。”


    漢德馬克言下之意是讓這位天才建築師和生產組織者“好好享受這最後一晚身處迷霧中欲知不知的奇妙感覺”,


    2月末的歐陸氣溫正逐步回升,這北歐海域卻仍是寒風刺骨、流冰漂浮,望著白茫茫的海岸線,施佩爾的眼神中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恍惚。也許,自己已經錯過了那段最為精彩和傳奇的情節,接下來的一切不過是在前人勾勒好的線條裏塗上顏色。


    最後一個夜晚就在這些思索中靜靜度過,天剛蒙蒙亮,貨船駛過海峽進入特隆姆瑟海域,望著那座古樸中又帶著神秘氣息的港口,施佩爾又問漢德馬克:“盟國和蘇聯之間爆發戰爭是一種必然,還是因為它的作用?”


    飽嚐紐倫堡行動的冒險與艱辛,再次看到特隆姆瑟港的身影時,漢德馬克由衷地鬆了一口氣,他回應施佩爾說:“這我無從回答,恐怕得由您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同樣是追尋答案的旅程,有人一步步走向謎底,有人卻誤入歧途麵臨生死考驗。當同一個早晨到來之時,在一千多公裏外的德國本土,符騰堡南部的山林中,赫爾曼.戈林、威廉.凱特爾以及約德爾、卡爾滕布魯納、紹克爾、弗蘭克六人正極其狼狽地靠坐在濕漉漉的樹根旁,身邊的特遣隊員們也一個個疲憊不堪,遠處零落的槍聲刺激著他們大腦最深處的神經。連夜馳行非但沒能擺脫困境,反而偏離原定路線鑽進了這樣一片迷宮式的樹林,前路被一大塊難以攀爬的懸崖所阻,左右皆是危險的沼澤,後麵是苦追一夜的法軍騎兵,何去何從成了生死一線的抉擇。


    難得自己下來走了一段路,帝國元帥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暫時無暇責罵護送自己的特遣隊員,凱特爾他們莫不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當目光掃過戈林時,瞬間又流露出憤恨憎惡的內容——若不是這神經質的家夥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提要求,這時候大夥沒準已經在瑞士境內呼吸自由的空氣了。


    “投降吧!最多是抓回去審判,鄧尼茨和雷德爾都能得到赦免,我們頂多是不合作的被關上幾年。”凱特爾終於道出了其他人敢想不敢說的話,元首的應聲蟲並不從一開始就隻會選擇順從,而是他這樣的軍人根本不具備與權力抗衡的頭腦和膽識。


    此言一出,周圍的特遣隊員紛紛露出驚訝的神情,而對著地圖滿臉焦躁的維森菲爾德也猛然抬起頭。


    這些不久前離開監獄的人在心理上能夠接受回到監獄的現實,可曆經“雅利安方舟計劃”與秘密基地同在的特遣隊員們可沒有這樣的選項。和以往曆次行動一樣,在決定參加紐倫堡行動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隻允許勝利而不容失敗,每個人都配備三種以上的自裁工具——手槍、匕首和毒藥,以絕對避免落入敵人手中而泄露了有關基地的秘密。那裏有他們的家人,有他們的兄弟,更有他們敬愛的領袖和未竟的複興期望。


    “既然一再犯下錯誤,投降也是對我們最好的懲罰。”約德爾貌似問心無愧地說。


    “長官們!”維森菲爾德起身並以冷漠的目光掃過眾人,“如果你們並不知道元首和北歐基地的秘密,重新被盟軍俘獲也是可以接受的,可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我們隻能遵從行動‘三原則’,決不讓你們落入盟軍之手。”


    聽到這句話,戈林渾然一顫,他仰起臉看那漫天陰鬱烏雲,聖潔的陽光被完全遮蔽,這仿佛也是他生命的最終寫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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