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清和齊霞兒說到半截,還沒有談到關鍵問題的時候,忽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那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雁蕩山又從中間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眼看著就要從中崩塌。


    霞兒不由得臉色大變,驚道:“冥海玄鯨馬上就要出世,其他雜事情一會再說。”


    言罷就飛身縱了下去。


    本來草木茂盛的雁蕩山,此刻卻早就怪石嶙峋,草木折損,參差不齊的石壁將一個龐大的湖泊圍在中間。


    雖然此刻還是光天化日,但霞兒降落在山壁之上,依然迎麵吹來陣陣陰風地氣,那森森寒意仿佛從九幽地獄衝上來的。


    那冥海玄鯨才剛剛伸出一個腦袋,正奮力的搖晃,想從地下鑽出來。


    不過它失了水分滋養,在地下休眠百年,此刻正是虛弱無力之時,想要完全正脫出來,卻還需些時間。


    那巨大的力量震得山體巨顫,岩石飛濺亂射,仿佛隨時都要把那雁蕩山給推倒了!徐清剛才被那惡鯨追擊,隻顧得慌忙逃竄,卻還沒來得及細看一眼。


    此時再見,更被那龐大的身軀和無邊的力量給震撼住了。


    不無擔心的說道:“師姐!這麽大的東西我們真能將它困住!”其實霞兒心裏又何嚐有底,隻是此刻正是需要勇氣的時候,隻有二人同心協力才行,若連她自己都沒有信心,索性就跟徐清一塊逃走算了。


    霞兒從容鎮定地望去。


    淡淡道:“冥海玄鯨雖然強大,但此頭玄鯨疲憊已久,早就需要回歸大海休養生息。


    可惜卻又被困在地上數十年,如今早就成了強弩之末。


    隻要我們以陣法為依托,小心應付,想要困住它也並非難事。


    你且在此為我護法,待我去布置陣勢。”


    徐清點了點頭,道:“師姐放心便是。”


    霞兒又道:“你需切記!一會若陣內有何動靜。


    你完全無需顧及,我自己便會應付。


    但完成陣法之前,卻絕不要讓陣外有人獸侵入,若有不軌之徒靠近,即刻格殺勿論。


    此番若陣法不成,那玄鯨必然大怒,屆時引動海嘯。


    洪水傾出。


    泛濫千裏,你我更不知須得多少功德方能補救回來!”徐清點了點頭,嘴上雖然應是,但心裏卻難免詫然。


    暗道:“怪不得那些修真之人大都隱居山林,不問世事,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誰願意幹!若剛才我與霞兒一走了之,與此事便無幹係,就算冥海玄鯨引動洪水。


    塗炭多少生靈也不傷我二人的功德。


    但是如今若與之相鬥,便是結下了因果,若如此那玄鯨還在作惡,卻要也給我們名下記上一筆。


    如此萬事不做則功德不虧,為民濟世卻要承擔風險。


    真是好沒道理啊!”奈何此乃天道使然。


    就算他如何腹誹也無濟於事。


    卻說齊霞兒四下觀望片刻,找準了南方朱雀的陣位。


    飛身縱去,身姿曼妙仿佛舞蹈一般。


    再看她長袖輕輕揮動,幽幽灑然如長水波浪,帶出一片煙嵐更加飄渺如仙。


    隨即一道金光猛然射出,正打在湖泊南岸地一塊巨岩上。


    那金色的劍光通天閃耀,竟瞬間射出百丈有餘,如一柱擎天立在地上。


    齊霞兒懸在空中,一身金光籠罩,恍如真的九天玄女下了凡塵。


    雙袖接連撒出,那九柄天龍伏魔劍,依次按照九宮八卦之勢,將偌大的雁蕩山給圈在了當中。


    霞兒口中念念有詞,左臂伸平,素手舞出一個怪異的形勢,然後猛地將三枚紫玉甩了出去。


    其實那三枚紫玉早就是優曇大師煉製好地陣子,在空中圍著九宮圓心擺成了一座三才陣型。


    又見那九道百丈的金光三為一組,全都交匯在那紫玉之上,同時那紫玉上又各自射出一道金光,匯聚在雁湖中心的正上方。


    與此同時齊霞兒猛地嬌吒一聲,甩手丟出一打精黃色的靈符,正落在那大陣的中央,所有匯聚在那裏的金光全都打在那十二張靈符上。


    那些靈符仿佛一麵鏡子一樣,瞬間又反射出十二道光芒,與九柄天龍伏魔劍和三枚紫玉陣子相連,成了一張盤根錯節的巨大光網,緩緩向水麵壓下去。


    徐清在一旁看地目瞪口呆,心中暗自驚詫:“這就是伏魔困靈陣真是好龐大地陣勢!竟然將一座山都給罩住了,這等氣勢何其磅礴!”又望向了風采如仙,勝似閑庭信步一樣布陣的齊霞兒,暗道:“沒想到她的修為竟然比我想象的還高出一籌!要想布置如此大規模的陣法,得需耗費多少法力,就更不用說對法力的精妙操控了。


    哎!說起來我還需多長時間,方能達到此等境界啊!”就在徐清心中感慨之時,那冥海玄鯨也發現了頭上的異動,它被困了這麽久,早就失去了耐心。


    如今眼看就要脫困出籠,竟發現還有人要用陣法封住它,焉能輕易服輸!忽然嘶吼一聲,那如一個山洞般的巨嘴再次張開,猛地吐出一個足有十多丈大小的藍色光球。


    那光球在冥海玄鯨地嘴邊一旋,炮彈一般帶著破空的音爆就向上方的伏魔困靈陣打去。


    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隻聽“轟隆”一聲天崩地裂了一樣,方圓數百裏都被震的三顫。


    徐清焦切的望著那仿佛隨時要被衝破地金光大網,他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大陣真能困住那凶戾地冥海玄鯨。


    但他又不敢盯著裏頭看,生怕此刻有鳥獸過來破壞陣法運行。


    齊霞兒依然麵無表情,手上急速的變換著法印,同時下方地大陣被撞的猛地向上一鼓,“倏”的飛出來一道金光。


    再一細看竟然是剛才擺在陣心的靈符,卻還不待看清是怎麽回事。


    那靈符見風就化作了幾縷飛灰。


    徐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伏魔困靈陣雖然看似單薄,但內裏更玄奇難測。


    剛才那冥海玄鯨射出地藍色光球,其威力之大足以毀滅一座城市。


    但這大陣卻將那龐大的力量全都給轉嫁到了一張靈符上傾瀉出去。


    也就是說無論那冥海玄鯨的攻擊有多強大,隻要不超過大陣的承受極限,每次也隻能毀滅一張靈符,卻傷不到大陣地根本。


    齊霞兒緩緩落下,微微鬆了一口氣。


    又數了一下,手上還有二十四張靈符,也就是說再加上已經用上的十二張,一共能抵擋冥海玄鯨三十六次攻擊。


    徐清也趕緊奔了上來,問道:“師姐感覺如何?此陣真能困住玄鯨?”霞兒點了點頭,道:“困住它一陣子應該不難……”話還沒說完,就見從下頭猛毒射出來十數道紅光。


    全都向二人襲來。


    正是剛才追擊徐清的那中肉須。


    那些紅光居然毫無阻隔的,就從陣中衝了出來。


    徐清略微一驚,趕緊祭出飛劍斬去。


    而齊霞兒仿佛早有準備,十指連連伸出青色的雷光,“嘎啦啦”一陣雷霆震動。


    隻要徐清飛劍斬斷哪根肉須,那雷電瞬即而至。


    將那些肉須打成焦黑,不消兩三下功夫,二人就將那些肉須給打了回去。


    原來這伏魔困靈陣也有自身地衡量標準,隻有敵人真元的凝聚程度達到一定的水平。


    陣法才會自動做出反應。


    這也正是為何優曇大師在信上刻意提起,此陣乃是專門困鎖上古洪荒巨獸的手段,原來是個大眼的漁網,捉不到小魚。


    那冥海玄鯨憤怒的嚎叫,終於掙脫了地下的泥土束縛。


    猛地向上衝來。


    一座小山似地大腦袋後麵是一具更加龐大地身體。


    一片片丈餘方圓的巨大鱗片附在身上,閃著幽冷的寒光。


    “轟隆”一聲正撞在那伏魔困靈陣的中央。


    織成光網的陣勢彈性的向上一鼓,卻並無一絲要斷裂的意思,同時又飛起一道靈符在空中化作灰燼。


    “轟冥海玄鯨又向上竄起數次,卻始終無功而返,終於略微靜了下去,緩緩沉入水下。


    徐清和霞兒全都鬆了一口氣,剛才那衝天的氣勢,凶惡的威勢,二人真地懷疑這大陣萬一頂不住,又該如何是好。


    徐清心有餘悸的笑道:“看來那大東西是累了,多半要休息一會了吧!”但徐清的話音還沒落,卻又忽然聽見一陣劇烈的水聲,旋即“轟隆”一聲巨響,那冥海玄鯨竟又從水下衝了上來。


    二人被下了一跳,原來那玄鯨並非灰心,而是潛到水下蓄力去了!但這一次它真的盡了全力,竟然還無功而返,終於氣弱下去,緩緩地沉入了水中。


    齊霞兒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運行真元修補陣法。


    雖然剛才那大陣看似安然無恙,但被那足以毀天滅地地巨力撞上,就算有靈符牽引轉移,也難免不受損傷。


    之後又將那陣心的替身靈符補齊了,這才放下心來。


    徐清難得發自肺腑地讚歎道:“師姐真是好手段,這大陣也真玄奇,小弟修道至今尚未見過此等威勢的較量!”齊霞兒淡淡道:“隻是將一個昏睡了百多年的荒獸困住,卻還不能擊殺之,又有何可自傲的!而且此陣乃是師父傳來,並非是我的真本事。”


    徐清見她不領情,也不再說些恭維之詞,話鋒一轉微笑道:“剛才事發緊急,師姐說欲讓我幫你除去一人,我還不知那人是誰呢?”也許是因為剛才接到了優曇大師的傳書,心中鬱結生氣,齊霞兒才一衝動說出了讓徐清替她殺人。


    而此刻稍微冷靜一些,卻又有些猶豫之意,沉吟半天才道:“此人修為不弱,恐怕還勝你一籌,你確定真要動手?”徐清豪然笑道:“師姐也忒瞧不起人了,又未說出那人是誰,何故就擔心我難於勝任此事?”其實徐清的心裏非常清楚,霞兒雖然生理年齡很大了,平時辦事也沉穩,但她對待家人和師長時,心裏年齡也隻如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女,**而叛逆。


    就像她在麵對優曇大師和妙一真人對她地爭奪時。


    完全束手無策,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姑娘,隻能獨自逃避。


    也正因如此,剛才才會一怒之下。


    跟徐清提出了那個要求。


    雖然此時霞兒有些猶豫了,但徐清卻不會讓她退縮的,道:“師姐且說說那人到底是誰,若真修為高深,小弟難於勝任此事。


    那邊權當今日未曾聽師姐提起過。”


    齊霞兒沉吟片刻,又想到心中的苦悶,終於把心一橫,道:“此人名叫丹增嘉措,乃是藏邊靈犀寺地主持大喇嘛。


    本身就是西藏著密宗佛教的高手,一身金剛琉璃訣也有七八分火候。”


    思量片刻又道:“大約有我四五層的實力。”


    徐清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個丹增嘉措的名字,但聽霞兒對他的評價。


    就知此人絕非庸手。


    而且還有一定地背景。


    否則依著齊霞兒的脾氣,若真心裏恨著某人早就一劍斬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托付別人出手。


    仿佛也看出了徐清的但有,霞兒又解釋道:“師弟勿要奪心,那丹增嘉措本身倒也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師門親友。


    隻是師父顧念佛門同宗之德,曾經令我不可攜私報複,師命難違,我自然不可無故出手。


    你乃是峨眉弟子,若出手殺他。


    想必師父是說不出什麽來的。”


    徐清見霞兒說話時,眼中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怨氣,和略顯紅潤地臉色,就判斷此事恐怕跟男女之事有關。


    暗自想到:“莫非那丹增嘉措是一個花和尚,曾經調戲霞兒了?”書中代言。


    原來在十數年前。


    有一次優曇大師帶著齊霞兒拜訪拉薩大昭寺地宗咖活佛。


    當時那丹增嘉措作為進修大喇嘛也在寺中聽講,一見霞兒的容顏就看上了。


    西藏密宗的黃教喇嘛有些並不禁欲。


    還修煉歡喜禪功。


    當時丹增嘉措就提出要求,希望跟齊霞兒結成佛侶修煉歡喜禪。


    歡喜禪雖然玄妙,但在中土修真看來,一旦破了童貞,就算滅了大道之望。


    那時霞兒正一心追慕通天大道,而且對方還是個藩僧,她焉能答應此等要求,便當場回絕,而且言辭甚激。


    但那丹增嘉措出身黃教密宗世家,名門望族,從小就被譽為天之驕子,所欲何物不能得到,早就養成了驕傲霸道的性子!此番竟在霞兒這碰了釘子,他焉能甘心服輸,又屢次尋去。


    說起來齊霞兒也不是好脾氣的人,雖然優曇大師叮囑她不要生事,但三番兩次被人騷擾,惱怒之餘就跟丹增嘉措動起手來。


    那丹增嘉措的實力雖然不弱,但比照霞兒的本領可就差的遠了。


    沒有數個回合就被擊落了得意的法輪,被齊霞兒拳腳相加,給胖揍了一頓。


    當然霞兒也知他地位不低,出手甚有分寸,並未要他性命。


    但那廝非但不曾領情,反而倒打一耙,帶著一身瘀傷,去宗咖活佛那告狀,優曇大師還為此事懲罰她麵壁。


    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事後那丹增嘉措竟又幸災樂禍地前來挑釁。


    霞兒本來怨氣壓心,這回還怎會留了請,飛劍一出就全是殺招。


    若非優曇大師和宗咖活佛及時趕到,就險些要了丹增嘉措的性命。


    要說齊霞兒深居簡出,這些年也沒與幾個人結怨,隻有這個丹增嘉措讓她想起來就恨的牙根直癢癢。


    而在此事上優曇大師的做法更加怪異,非但沒給自己弟子出頭,反倒一意訓斥霞兒不是。


    齊霞兒一氣之下也撒起了大小姐脾氣,當即甩袖子就回了凝碧崖,直住了三個多月,才在妙一夫人的說和下回了百花山。


    優曇大師倒也沒有追究其他地,但是此事之後,師徒二人地感情卻不免生出些裂痕。


    直到如今霞兒也想不明白,當時優曇大師為何要一意委曲求全,甚至後來還刻意警告她,不要去招惹那丹增嘉措。


    到如今霞兒又對優曇大師的諸般安排更加不滿,再想起了前番地舊事,這才心生殺意,欲將那丹增嘉措置於死地,以解心頭之恨。


    其實做出這樣的決定,何嚐不是霞兒的反擊。


    過去仿佛個東西一樣被人爭來爭去,再被派往雁蕩山來,到如今又命令她困殺惡鯨。


    這一樁一件,幾乎全都沒有考慮過她個人的感受,霞兒愈發感覺自己好像是個牽線的木偶。


    終於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鬱悶,決定奮起反擊,斬斷身上的牽線。


    但霞兒真的能斬斷束縛,爭得自主嗎?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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