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徐清獨自一人縱劍而行,一路西去,不過他倒也不甚著急。


    當他離開雁蕩山時,霞兒就有言在先,隻要李英瓊能在百日之內抵達雁蕩即可。


    屆時正好將那冥海玄鯨困鎖一百零八日,正是水到渠成之時,二人合力就可斬去惡鯨。


    徐清飛了半日,在高空向下望去,隻見遠處山巒突兀,直衝雲天。


    北麵一片煙波浩渺的大湖,竟又到了湖南地界。


    徐清不由微一皺眉停住了身子,沉吟思量起來。


    又從兜裏取出來那純陽珠,神色還有些猶豫。


    雖然依著霞兒的法子,確實能湊齊三樣純陽寶物,但是徐清研究那三陽三龍大陣也非一日兩日了,他深知那大陣對布置擺放的要求極為苛刻。


    如今本來就沒有龍魂,用蛟魂代替已經落了下乘,若是三樣寶物再如此湊合,就算能擺出大陣,威力也必然大打折扣。


    其實徐清心裏早就有所打算,他知道在陝西終南山上,藏有一套漢代劍仙張免的煉魔仙劍。


    那劍名為三陽一氣劍,乃是以純陽之氣彌合太空精金打造煉製而成,分有三口分別是太陽劍、少陽劍、中陽劍,聽說成套使用威力無窮。


    不過那張免雖然厲害,但在當時卻還不及綠毛真人和太元真人這些最絕頂的高手。


    想必其飛劍也難比紫青雙劍和真武七截劍那類絕世寶劍。


    但自從徐清得了這三陽十龍大陣之後,心裏卻一直惦記這那套飛劍。


    尤其是受了霞兒啟發,學會以法寶布陣之後,更有心將三陽一氣劍收為己有。


    不過徐清雖然知道那飛劍藏在終南山中,但終南山也是一座大山,綿延數百裏。


    若是不知具體地點,毫無線索就去尋找,多半也是徒勞無功。


    加之最近也沒有機會出門,便將此事暫且放下。


    而如今齊霞兒欲求他殺人。


    若再得過且過,恐怕到時候非但不能殺死丹增嘉措,反倒會為其所害。


    徐清思慮半晌,終於把心一橫,將劍光一轉,直往北方秦嶺飛去。


    心中暗道:“也罷!索性雁蕩山那邊也不著急,我就先往終南山去一趟。


    若真能尋到三陽一氣劍自然最好。


    若是沒有機緣,不能得到那寶劍,也一定在三十日之內回返凝碧崖。


    卻不能誤了斬殺惡鯨的大事。”


    徐清想到斬殺冥海玄鯨時,嘴角不由得遷出一絲微笑。


    雖然說此次霞兒親自守護雁蕩山,違逆優曇大師的法諭,乃是對徐清的愛護。


    不過讓徐清殺人卻不是白幹的,臨走之前徐清還提出,等到斬殺冥海玄鯨那日,希望霞兒能趁機抽取鯨魂。


    徐清本來也不是思想僵化的人。


    雖然說是三陽十龍大陣。


    但誰規定了就不能用冥海玄鯨的魂魄布陣的!隻要想到那種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徐清心裏就難以抑製地興奮。


    不過他也知道霞兒雖然強大,但那冥海玄鯨終究是洪荒異獸,要取它的魂魄也絕非易事。


    就算霞兒竭盡全力,到了最後,多半也隻能取到一些殘魂罷了。


    即便如此,那對徐清來說,也絕對是巨大的是巨大的收獲。


    閑言少敘,單說徐清一氣飛出千裏。


    翻過高絕於世,橫亙在中原大地上的秦嶺,就到了一片沃野的關中平原。


    不過這片千年前曾經是天下最興盛繁華的土地,到了如今早已經失去了它昔日華麗地外衣。


    經過千年的開發和數百次的戰火毀壞,肥沃地關中平原已經日漸衰敗。


    尤其滅亡前明的匪患就起於陝西。


    十數年不曾平息的戰火。


    早就流幹了這裏的血液。


    徐清遙望下去,雖然硝煙散盡。


    但荒田蒿草,悲風呼號,卻有股說不出的淒涼。


    歎罷一聲便也不再多做感懷,揚起劍光直往西安南方的終南山飛去。


    要說終南山的道門雖然近些年有些衰頹,但在上古之至中古時期,全都是中原道派地中心,有天下地仙都地肺之稱。


    隻可惜宋亡之後,山中正宗道門修真多半南遷蜀中,卻被華山派與五台派夾在中間,漸漸為邪道之人所占據。


    隻待片刻之後,徐清稍微緩了劍光,就看見遠方隱約可見一片人氣升騰的龐大都市,想必就是古都長安。


    就在長安南麵一座突兀平原之上的高山拔地而起,四下小山拱立,向南一條低矮的山脈將其與南方的秦嶺建在一處。


    隻見山色鬱翠,秀色靈淩,蒼鬆立於白雲之間,白雲又環繞峰巒之下,雲卷雲舒,自有清淡悠遠之美,果然是一片靈秀之地。


    徐清立在劍上,望著下頭雲山霧罩的終南山,卻有些不知從何下手了。


    他隻知道好像是個姓崔的異派修真,最先發現了張免遺留的藏寶,不過他運氣欠佳,好像後來又被幾個正道修真給強奪去了。


    隻是如今那姓崔的是否發現了寶物蹤跡還未可知,不過至今也毫無頭緒地徐清,還是決定先從此處著手。


    有了主意之後,徐清收斂劍光向下飛去,沒過多時就看見山間有人影晃動。


    原來是兩個十一二歲的女童在山間穿動騰躍,看其身輕如燕,中氣充盈,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


    再一細看長相,二人竟全都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竟還有股子大家貴族的氣度。


    那二個女童一個穿青衣,一個穿紅衫,全是極好地綢聊,但樣式卻是丫鬟地服飾。


    且穿著隨意,不像是在外頭行走,看來就應該住在附近。


    徐清微微一笑,就將劍光壓了下去,將那兩個女童攔住。


    那二個女童的警覺性還挺高,一見被人橫劍攔住去路,趕緊頓住身子。


    舉起還帶著些嬰兒肥地小手,擺出法術的起手式,小心翼翼的望著徐清。


    左邊穿著青色綢衫的女童大約要大上一兩歲,應該是同行的姐姐,向前邁了一步,將妹妹護在身後。


    看其機靈精明,對著徐清一抱拳,脆生生的言道:“不知是哪位前輩駕臨?為何要在這深山老林,攔住我們兩個小丫頭的去路?”徐清的臉上始終掛著和藹的笑容,道:“二位小友勿要驚慌。


    貧道徐清,乃是前來終南山訪友問客地,隻是初次拜訪,山路不熟,這才要尋人打聽個路徑。


    我看二位小友在林間輕車熟路,看來是久居於此,故才下冒昧一問。”


    那兩個女童見徐清長的英俊。


    彬彬有禮,不像是個壞人,而且說話也有理。


    便信了大半。


    那青衫女童略微露出一點笑容,又躬身施禮道:“原來是徐前輩,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前輩見諒!卻不知前輩訪友何人,晚輩若知曉便為前輩引路一程也無妨。”


    徐清卻對那青衣女童有些興趣,也沒再多問二人姓名師長,免得再引起二人生出疑惑。


    微笑著試探道:“呃!這個……我說出來你們二人也未必知曉。”


    那青衫女童本來就極聰明。


    且少小就家逢大變。


    又要護著妹妹,自然心智老成早熟。


    心中暗道:“哼!既然我們未必知道,你還攔住我們問路!”不過她身後那妹妹卻並沒想到許多,好像有些怕生,躲在姐姐身後,偷偷的探出頭,好奇的望著徐清。


    徐清也不等她們細想,又接著問道:“不知你二人可知道這終南山上,還有一位姓崔的道友麽?”那青衫女童微微一愣。


    亮堂堂的眼珠骨碌碌亂轉,一看就在想鬼主意,恐怕是要張嘴騙人。


    不過她剛要張嘴,還沒等說出話來,她身後那紅衣的小丫頭卻忽然搶著說道:“前輩說地可是崔瑣師叔嗎?”那青衫女童一聽。


    不由得臉色一變。


    趕緊將那句“不認識”給吞到了肚子裏去。


    有些無奈的瞟了一眼身邊的妹妹,不過眼神之中卻並無怪罪之意。


    徐清眼睛一亮。


    心中暗道:“對!就是崔瑣!我還想不起來那人家什麽名字來了,這下子也更好找了。”


    笑容也更加親切,道:“嗯!原來你們也認識崔師兄啊!不知往他洞府如何去啊?”那紅衣女童見徐清說話和藹,也放下了戒心,眨著天真地大眼睛,疑惑道:“嗯?崔瑣師叔明明是個女子,前輩怎又喚她作師兄呢?”徐清允自一愣,訕訕的笑了笑,他還不知那崔瑣竟然是個女子。


    而那青衫女童登時嚇得臉色一變,趕緊勉強笑道:“妹妹休要胡說!咱們道門修真之人哪有什麽男女之別,便在家中師姐、師妹的大可以胡亂稱呼的,若要真正算起來,你還要管我叫師兄呢!”那紅衣女同這才恍然大悟,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己那知識淵博的姐姐。


    隻是那青衫女童卻更加緊張的望著徐清,從打剛才她就看出徐清多半是不認識崔瑣地,就更弗談什麽師兄師弟地關係了。


    如此莽撞來訪,還假作認識,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她本來不願卷進去,無奈妹妹嘴快,隻得硬著頭皮承認。


    卻更沒想到自己那可愛的傻妹妹竟然還會給人挑毛病。


    她生恐徐清被人揭穿了謊言,惱羞成怒將她們姐妹滅口,這才極力的幫著徐清圓謊。


    當然修真界也卻是有稱呼女子為師兄的,但那都是秦漢的習慣了,如今早就沒有人沿用了。


    那青衣女童見徐清依然笑意盈然,好像並為動怒,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道:“前輩請看前麵那一座平頂的小山,繞過那小山就能看見一條山坳,沿著再走二十裏就能看見一個洞府,便是崔瑣前輩的居處。


    不過我姐妹還有師命在身,卻不便為前輩引路了。”


    徐清見她那心裏緊張卻要強裝鎮定的樣子,卻不由得笑了出來,道:“你這小丫頭倒也挺機靈的。”


    那青衫女童頓時臉色大變,駭然道望著徐清,更不知手腳要放在何處。


    卻聽徐清續道:“我看你這丫頭怪遭人稀罕地,正好我家裏隻有一個弟子,你們姐兒倆就拜我為師如何?正好還能跟那丫頭作伴。”


    那青衣女童微微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說起來她們隻是兩個伺候人的婢女,平時主人高興了,就傳授兩招法術,卻還算不上真正的修真者。


    如今竟然有一個真的修真要收她為徒,又怎能不讓人驚愕呢!至於徐清卻是看上了那青衣女童地臨機之變,以及敏銳地洞察力。


    如果徐清沒有看錯,也許這女童也天生擁有與他一樣的能力,隻要通過一點蛛絲馬跡就能判斷出事務地本質。


    隻是還沒有經過專門地訓練。


    如今隻比常人更善察言觀色罷了。


    而且二人的資質也都不差,心性還算純良,若能收來門下,悉心傳授正宗道法,她們必定會感激不盡。


    那青衣女童還在躊躇,雖然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但她卻說不好該不該相信徐清。


    心裏隱隱覺得跟著徐清應該會不錯。


    但她實在不敢帶著妹妹冒險。


    那紅衣女童卻沒那些心眼,有些興奮的問道:“那你能教我們像那樣在天上飛嗎?”徐清微笑道:“這有何難?我看你二人也有些根基,雖然修煉的功法雜次。


    但也算練成了真元。


    隻要有一柄飛劍,略加祭煉就能禦劍飛行。


    到時候長空廣闊,還不是由你想去何處就去何處。”


    那紅衣女童登時大喜,扯著那青衣女童的袖子,眼含期盼的望去,輕輕道:“姐姐!姐姐!”那青衣女童也真無奈,同時把心一橫。


    屈身就給徐清跪倒。


    道:“前輩!小女子名叫徽佳,這是我家妹妹徽黎。”


    說著向北邊一指,道:“前山有個雲縭洞,洞中住著個清泉散人也算終南山有名地修真,如今我們姐妹就寄居在那。


    平時打點洞主起居,若是洞主高興還能學上一招半式……”徐清心中沉吟道:“清泉散人?卻不曾聽過天下還有這一號人物,大概是哪個無名的山野雜人,否則怎會將這兩塊良才美玉作為侍婢,卻不收為弟子呢?真是暴殮天物啊!倒是給我撿了便宜”忽然身子一閃。


    已經到了那姐妹身邊,伸手就將徽佳的手臂牽了起來。


    那女童隻見眼前一閃,才發現手臂竟被人抓在了手裏,雖然害怕卻不敢掙紮。


    徐清倒是沒有別地意思,搭住她脈門探查片刻。


    心裏已經有了大概。


    想到:“嗯!這小丫頭果然經脈堅韌,元氣充盈。


    要說資質就算不及商風子,至少也比周雲從和張玉珍強出一線。


    若肯吃苦修煉,日後成就也定然不會差。”


    至於那有些傻乎乎的徽黎,雖然也很是可愛,但在徐清看來,卻相當於買一送一。


    若是不帶上她,多半徽佳也是不會拜師的。


    不過讓徐清沒想到的是,這回他卻看走了眼。


    那徽黎竟然也是一塊璞玉,隻要略加雕琢,就能放出美麗的的光華。


    至於徽黎有何成就,此皆後話,便不細說。


    本來徽佳是報出清泉散人的名號,若是徐清聽了畏懼,則此事自然便罷。


    但細細觀察之後,見徐清非但沒有害怕,反倒有些疑惑,多半是連名號都沒聽過地。


    徽佳心中又驚又喜,其實她早就知道清泉散人雖然時常吹噓自己修為了得。


    但是多半是沒有什麽能耐地,平時也隻有終南山上三兩個朋友走動。


    徽佳權衡片刻,便知不能改變徐清的意誌,就逆來順受的拉著妹妹,給徐清磕了一個頭,道:“師父不嫌棄我們姐妹愚鈍,徽佳自然千般願意侍奉師父膝下。”


    說罷又連著三拜行了拜師之禮,看那姿勢禮節,還甚是規矩。


    徐清又收了兩個弟子,心中甚是高興,笑道:“行了!佳兒、黎兒快起來吧徽佳見徐清笑容真切,更覺他應該不是壞人,拉著徽黎緩緩起身,又問道:“弟子還不知師尊名諱,還請師尊賜下。”


    徐清笑道:“啊!剛才為師倒是忘了這個,日後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是峨嵋派的弟子。


    為師名叫徐清,你家師祖乃是凝碧崖的羅孚七仙之一的醉道人,你們倆上邊還有個大師姐喚作裘芷仙,可都記住了。”


    那姐妹二人一聽立時驚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這搖身一變,竟然就成了峨嵋派的弟子!徽黎眨巴著美麗的大眼睛,興奮的笑道:“姐姐!姐姐!……”隻知不停喊著徽佳,不知說什麽是好。


    徽佳也是同樣興奮,同時她也意識到,今後將走上一條與過去完全不同地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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