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神駝乙休斷喝一聲,探手揮出一拳,一道藍光劈頭蓋臉就往耿鯤頭上打去。


    那翼道人不躲不閃,揚頸啼鳴,仿佛鷹戾,一頭撞上,振起“鏘啷”一聲脆響,兩相碰撞如同金鐵之聲。


    乙休打出那藍光頓時消散,耿鯤也身子一頓止住去勢。


    再看天上立著一個白袍漢子,長的身大頭小,健碩如牛的身子上,隻長了一個椰子大的腦袋,讓人一看非常不協調。


    隻有那臉蛋生的唇紅齒白,劍眉虎目,非常英俊。


    身後一雙灰色羽翼,兩相展開能有兩三丈,“呼呼”扇動就帶起一陣旋風。


    想必此人就是那翼道人耿鯤。


    隻見那耿鯤身形停住,再一看地火噴發漸漸止息,就知謀算多年的計劃毀於一旦,氣得他怒發衝冠,指著神駝乙休罵道:“好你個駝鬼!我耿鯤自問不曾與你過節,你卻自恃強悍,為那妖狐瞠目出頭,甘心給峨嵋派當爪牙走狗!你這寡廉鮮恥之徒,居然還有麵目活在世上嗎?”神駝乙休眼中閃出兩道陰寒的精光,旋即不露聲色的笑道:“你這鳥人也敢與本真人提及廉恥二字嗎?打著為兄弟報仇的名號,實際卻是看上了人家寶相夫人苦練多年的元嬰,乘人之危且不說,還暗中下手偷襲。


    嘖嘖嘖!你這老鳥也活了數百年,怎麽越來越回去了?再說我乙休平生不求別人,也不聽人差遣,全憑自己好惡辦事,想做就做。


    你個披毛戴角的東西卻不知,寶相夫人乃是我弟子司徒平的嶽母。


    我親家母遭了劫難。


    難道就不能出手幫忙嗎?”耿鯤被氣得“哇哇”爆叫,喝道:“老駝鬼!少給我巧言狡辯,今日不說旁的,你且讓開容我宰了那妖狐還則罷了,若是不然咱們就算結下大仇,日後少不得要好好較量一番!”神駝乙休“哈哈”大笑道:“我乙駝子平生還沒怕過誰,莫非你個鳥人三言兩語就能把我嚇住!若要動手隻管放馬過來,看我怕你不怕!”那紫鈴、寒萼姐妹倆原來還有些懼怕耿鯤名望。


    但如今聽他口口聲聲辱罵自己母親,左一個妖狐,右一個孽畜,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已經心有靈犀,也沒打聲招呼就偷偷抓出一把白眉針,揚手就往那翼道人耿鯤打去。


    反正她們全是小女人,也不在乎什麽光明磊落地名聲。


    耿鯤成名多年,乃是與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相提並論的絕頂高手,豈能被她們兩個小丫頭偷襲得逞!一見數點白光襲來。


    微微笑道:“哼!妖狐孽子。


    有些微末伎倆,也敢在本仙麵前賣弄!”話音未落,就見他雙肩一晃,隨著兩邊翅膀展開一震,就飆出兩卷旋風,往那些白眉針卷去。


    “乒乓”幾聲清響,居然將其全都卷到一邊去。


    紫鈴姐妹見偷襲不成索性雙雙祭出飛劍,寒萼更嬌聲喝道:“好個不要臉的老雞頭。


    你給我招打!”翼道人耿鯤活了數百年,何時聽見有人敢叫他老雞頭了!氣老臉通紅,獰聲喝道:“賤婢找死!”就從翅尖上射出兩道赤紅如火的光練。


    將二人飛劍抵住。


    才一個回合二女就感覺壓力甚巨,抵擋不住。


    一旁的諸葛警我、司徒平和徐清劍勢不妙,趕緊接連放出飛劍法寶相助。


    乙休自恃身份不願與他們一同出手,朗聲喝道:“老鳥人,我卻不慣以眾擊寡,你一向自視甚高,今日就先敗了這幾個後輩再與我一戰。”


    耿鯤根本就沒把一幹小輩放在眼裏。


    也不答話便長嘯一聲。


    雙翅閃動飛身縱起,同時從雙翼中飛出數道金光。


    與襲來諸般劍氣相抵。


    翼道人心高氣傲,卻沒想到諸葛警我和徐清的飛劍如此厲害,就連司徒平那把烏龍剪也非常厲害。


    隻見空中光明閃耀,金鐵交鳴,耿鯤愈發心驚,暗道:“常聽說峨嵋派的小輩之中,有幾個非常厲害的。


    過去還以為是誇大其詞,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啊!看來不費點力氣,還真打發不了這一幹小狗。”


    想到這裏,耿鯤把心一橫,暗中運起玄功,仰首啼鳴。


    通身綻起刺眼地白光,瞬間就從雙翅中飛射數十道銀芒。


    同時飛身而起想要拉開距離,再跟眾人周旋。


    沒想到諸葛警我三人一出手,秦家姐妹那邊壓力驟減。


    不過二人知道敵人太橫,單以飛劍絕難傷他。


    更恨耿鯤辱罵自己母親,鐵了心就要弄死那老鳥。


    各自從針囊裏抓出二三百支細若毛絲的白眉針,合在一塊就是五六百支,一股腦全往耿鯤打去。


    須知那白眉針一共隻煉了三千六百五十九枚,用一枚少一枚。


    像這般不花錢似的往外放,還是頭一回,可見紫鈴姐妹被翼道人給氣如何!那白眉針纖毫如絲,耿鯤雖然修道多年,早就到了知微之境。


    畢竟天女散花一樣,還需一邊應付另外三人攻勢。


    任那耿鯤身法如電,萬分機警,也被打得措手不及,無處躲避。


    所幸耿鯤玄功深厚,趕緊運起真元,護住周身要害,又闔上雙翼擋在身前。


    頓覺翅上一連疼了數十下,一陣酸麻癢痛,就感好生難受。


    若非那雙翅膀乃是天生之物,性命攸關,隻怕已經壯士斷腕,自己拔除。


    耿鯤早知白眉針能順著血流攻心,生恐性命安慰,趕緊提聚真元,封閉全身血脈。


    如今受了暗傷,旁邊還有神駝乙休虎視眈眈,他還哪有心再圖謀寶相人元嬰。


    顧不得臉麵,沒留下一句狠話就落荒而逃。


    乙休見翼道人耿鯤受了重傷,狼狽逃去,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耿鯤老兒!須知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勸你看清時勢,莫要一意孤行,免得百年修行毀於一旦!”耿鯤全不理會。


    轉瞬之間就已絕塵匿蹤。


    雖然仿佛眾人齊心合力,就將那翼道人耿鯤給逼走,但誰心裏都清楚,若是沒有乙休在場,牽製耿鯤的精力,隻怕那翼道人還比現在厲害數倍。


    紫鈴姐妹如何千恩萬謝也不用一一細說,轉眼間天光大亮,眼看寶相人天劫就到。


    如今寶相人乃是結成元嬰成就地仙之劫。


    由天雷、地青、心魔三劫並至。


    若能一次挨過,就能成就地仙位業,安得人間逍遙。


    若萬一出了差池,則三千年修為盡毀,更可能被天雷擊散元神,落個魂飛魄散之局。


    且說那天雷乃是乾天陽火之雷,專能轟殺佛胎道嬰。


    地青這是激發地底萬年毒煞,就算成了地仙天仙,也不敢輕涉其鋒。


    至於心魔就更厲害。


    前麵天雷地青還有跡可循。


    這最後的心魔劫,乃是異界隔空而來,無形無質。


    它既不能傷人,人也不能傷它,隻能靠成道之人心誌堅定,不因心生萬般幻象而動搖。


    所謂象由心生,境隨念滅,是非成敗。


    全在一念之間。


    眾人皆知神駝乙休見多識廣,全聽他調遣安排,將一幹渡劫之事全想周到。


    雖然現在諸般邪魔全都退去。


    但難保一會天雷響起,沒有暗地趁火打劫之人。


    眾人更加不敢鬆懈了戒備,又在釣鼇磯周圍布下許多陣法。


    待萬般瑣事全都備好,眾人聚在釣鼇磯上,就等日上中天。


    就在巳時剛過,忽然下麵洞中飛出來一個閃著金光的小球,攜著一小片彩雲緩緩上行。


    眾人全不知所來何物。


    正待小心戒備。


    忽然聽見一個輕柔地女聲言道:“玲兒!萼兒!莫要驚駭,這是為娘所煉元丹。”


    自從寶相夫人兵解之後。


    雖然知道母親就隱藏在東海,卻極少能來探望。


    一則路途遙遠,再則擔心被人發現了藏身之處,徒然引來好多危險。


    二女微微一愣,立刻悲喜交加,齊聲呼了一聲:“娘!”就撲了上去。


    前文說過寶相夫人除了修煉一個元嬰之外,還練了一顆元丹,隻等二者相合就能融會貫通,飛升仙府。


    如今遇上天劫,卻不能二者兼顧,但費盡心力修煉的元丹又怎能舍棄!又待母女三人親熱片刻,就聽寶相夫人道:“司徒賢婿可在!”司徒平趕緊應聲而來,道:“嶽母大人有何吩咐。”


    寶相夫人道:“賢婿且快快將口張開,容我元丹躲入你體內。


    你乃是天生玄離坎泰之身,最能隱匿真元氣息。


    若我元丹在你體內,才不會被天劫尋著,自能躲過此劫。


    到時隻需元嬰應劫,還能簡單許多。


    賢婿隻需靜心運練玄功,其餘之事全可不必在乎。”


    司徒平知曉此乃天數之事,趕緊張開嘴,“倏”的一下寶相夫人地元丹就鑽入口中。


    隻覺口中一絲清涼,直入胃腹之下便全無感覺。


    司徒平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怠慢,趕緊依言而行,坐在地上閉目運功。


    立在一旁地神駝乙休,微微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是沒想到寶相夫人居然又練出一顆元丹。


    不過如今並非講話之時,他也隻得將疑惑壓在心底。


    沒過多久,就聽見早就聚在天上的雷雲發出一聲怪響,聲音由小到大,漸漸聚成雷音。


    隻聽見“轟隆隆”陣陣響動,頂上那片百丈許的雷雲愈加黑亮,仿佛陳年黑鐵一般,內裏隱隱閃動純藍耀眼的雷電。


    一等日光照在午時正點上,猛地聽家“卡啦啦”一道驚雷,從雲中立劈而下。


    那雷電足有三尺多粗,夾帶無數燒得熾亮地乾天雷火,就往釣鼇磯下的洞口打去。


    就在此時忽然從釣鼇磯洞下猛地衝出來一道明亮的紫光,想必是寶相人為渡劫煉製的法寶。


    那紫光亮如晨星,大如栲栳,正好迎上乾天神雷。


    待二者一碰“轟”地一聲巨響,綻出精光無數,火星亂飛。


    待精光全都散去,隻剩一團紫光還在空中飛旋。


    與此同時第二道天雷又接踵而到,那紫色光團往上一衝又奮力將其消弭。


    隻待一連九次,天雷越來越急,那紫光卻越來越弱。


    直到最後一次,堪堪化解雷光之後,隻聽“哢”的一聲脆響,飛濺出無數紫色琉璃碎片。


    化作一團齏粉,最終也沒看清那到底是件什麽法寶。


    待九道乾天神雷劈下,天上烏黑的雷雲頓時分崩離析,從中間卷起一團颶風,瞬間消散無蹤。


    極目千裏,陽光媚色,青天白雲,景物清麗。


    遠近平和,哪還有一絲天雷擊頂地異昭。


    還不等眾人鬆一口氣,忽然釣鼇磯微微一震,猛地從下麵洞中衝出來一道金光。


    隱約可見那金光之內有一個一尺多高地小人,生地眉目如畫,大約就是寶相夫人所煉地元嬰。


    那金光速度極快,直往天上飛來。


    就在她身後不及三丈,緊緊追出來一道青讚讚的霧氣。


    徐清眼見那形如長蛇的青色毒霧,恍然想起前幾日見到那個自稱東海蠱仙的人。


    那妖人不就自稱煉就了地青之毒。


    但與今日看見這真正地地青之毒相比起來。


    卻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隻見那地青毒氣飛旋晃動,所過之處居然連空氣都被它染成毒氣。


    更有一點浪花飛濺,沾染一些又落入海中,頓時方圓七八十丈海水全都染成青黑,翻起無數死魚爛蝦。


    諸葛警我一見地青現世,趕緊從懷中取出兩道黃紙靈符。


    乃是先前玄真子給他地五火神雷符,正是留到此時對付地青毒氣。


    他趕緊揚手拋出兩道靈符,以三昧真火燒盡。


    猛地閃出一片赤紅火光。


    聚成十丈火雲,在天上一旋,就往地青毒物壓去。


    天地五行。


    以火克金,以金克木,如此梯連相接,便有火也能克木。


    地青之毒本身屬木,五火神雷正好以火克製。


    隻見一片火雲撲壓而下,頓時就把地青壓住。


    這一碰上正是針尖對了麥芒,絞殺拚搏。


    “呲呲”作響。


    同時消弭融去。


    然而五火神雷雖有克製優勢,奈何那地青之毒仿佛無窮無盡從地下湧出。


    隻等兩道神符所化雷火消耗殆盡。


    居然還剩下一片地青。


    諸葛警我眉頭緊鎖,瞟一眼神駝乙休,依然毫無動靜,絲毫沒有想要出手地打算。


    諸葛警我清楚,剛才乙休能來相助退去翼道人已經仁至義盡,畢竟渡劫成仙乃是一人之事。


    隻歎寶相夫人非但練成了元嬰,還偷偷煉了一顆元丹,才使天劫威力更大。


    不過別人誰都能袖手旁觀,諸葛警我卻不行,他與寶相夫人關係匪淺,怎能眼看她元嬰受地青毒害!就在諸葛警我運起玄功,想要強行攔下那僅餘一片地青之毒,忽覺肩膀被人按住。


    回頭一看見徐清朝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大師兄不可強來,那地青之毒乃是萬載穢物,若無相應法寶克製,怎敢輕易與它抗衡!就交給小弟應付便是。”


    徐清也不等諸葛警我說話,已然揚手將天藍神砂祭出。


    當初向芬陀神尼討要此寶時,就是打著助寶相夫人渡劫地旗號,若是此時雪藏不用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隻見一片藍色光帶幻化百丈,瞬間就將那地青截住。


    兩相驟然一碰就勢同水火,打得翻天攪海,藍光四濺,綠氣紛飛。


    那地青之毒雖然厲害,奈何天藍神砂本是藍髯客姬繁用來渡劫地寶物,正好克製天雷地青。


    而且剛才諸葛警我放出靈符早就毀去大片地青。


    這邊徐清操縱天藍神砂不停送入法力。


    此消彼長那地青之毒還焉能不滅!神駝乙休立在一旁,一見徐清居然祭出了天藍神砂,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仿佛有心要問,即又釋然一笑,不知心裏作何想法。


    寶相夫人的元嬰飛上高空回身往諸葛警我和徐清望來,輕輕頷首以示謝意。


    來不及多說,忽然從東南方向飛來一片積雲,速度飛快眨眼就到,直往空中的寶相夫人罩去。


    適才天雷地青之劫全都有驚無險,眾人心中不免有些鬆懈,以為所謂天劫亦不過如此。


    又見那怪雲飛至,還以為是心魔到了。


    全憑寶相人道基堅實,道心沉穩,方能平安度過,成就地仙位業。


    寶相夫人也是頭次見到地仙渡劫,並不知心魔是什麽樣子。


    剛才連破天雷地青,眼看成功在即,不免有些心急。


    眼見那怪雲飛來,想當然就以為是心魔到了,還主動往上迎去。


    然而就在此時,神駝乙休忽然厲聲喝道:“夫人小心!那並非天劫之雲!”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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