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徐清反應過來,眼看那孩子已倒在地上,驚道:“師伯這是何意?怎麽才剛拜師又將它給殺了,未能收下元神,讓弟子何處去尋找他轉世之身?”簡冰如無奈歎道:“近百年來他數次轉世,皆因戾氣太重克死父母,受盡孤苦積怨愈甚。


    尤其今世惡毒太深,早就積重難返。


    隻有轉世投胎,以求破而後立,才有化解希望。”


    說著又從懷中取出一隻銅鈴遞給徐清,道“等你與易周一戰之後,就去淮南鳳陽店鳳家村,搖動此鈴就能將他找出。


    剛才我讓他磕頭拜師,就算與你搭上了因果。


    你本身命理乾罡太盛,注定一生脫不開桃花宿命,鶯鶯燕燕環繞身邊,想必他投胎之後也得成個女孩。


    那孩子積蓄數世怨念,魂魄戾念太盛,正好女子陰柔之性也能化去一些。”


    徐清對此也並未在意,畢竟修真界中這樣事情早有先例。


    那與齊金蟬感情糾纏的朱文,前世不就是個男子。


    徐清接過銅鈴小心收好,又問道:“師伯的吩咐弟子都記下了,不知師伯還有什麽叮囑?”簡冰如看著徐清半天沒吱聲,隻等過了能有一盞茶時間才歎道:“你這小子果然膽大包天!”徐清莫名其妙的一愣,疑惑道:“師伯這話怎麽講的,莫非弟子有何得罪之處?”簡冰如道:“我看你神色自然竟全無忐忑之意,便知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徐清慌忙解釋道:“師伯冤枉啊!弟子隻是以為還在十幾年之後,又何必急在一時,這才沒多細想。”


    簡冰如笑道:“罷了!你也不用在這敷衍我,你都敢放言挑戰玄龜殿的易周,公然殺死軒轅法王的門人,又怎會怕我這個無甚名望的師伯呢!”徐清不禁大吃一驚,沒想到簡冰如都已知曉他在漠北擊殺張炬的事。


    還要再解釋卻見簡冰如擺擺手道:“隻怕沒有誘人的好處,你也難將此事放在心上。


    你且將手伸來!”說著就先把手伸出。


    手心朝上等著徐清放上來。


    徐清聞聽此言不禁心神一震,立刻反應簡冰如要在他身上下什麽禁製。


    但在看簡冰如那意態又不像有歹心,稍微猶豫一下,又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簡冰如怎麽說也是前輩高人,又是本家的師伯,就算真想有所牽製也一定會強來。


    何必弄這些小把戲。


    便將手放在簡冰如手心,然而沒等徐清有所反應,忽然一股強大的精神力猛地迫入體內。


    徐清立刻大吃一驚,才想以精神力反擊,奈何為時已晚。


    就覺腦袋裏頭“嗡”地一聲。


    好像被磨盤碾過似的疼痛,隨即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清指尖**一下,緩緩睜開眼睛卻一下慌了神。


    從前一窺千裏的雙眼,此刻居然隻見漆黑一片,莫非被弄成了瞎子不成!不過徐清也終究不是常人,雖然心裏驚駭,表麵卻並沒慌張。


    試了試體內的真元也並無大礙,才算稍微鬆了一口氣。


    又以神念四下掃描,發現簡如冰還在近前。


    徐清知道暴躁發怒全都枉然。


    稍微定了定神淡淡問道:“弟子已知師伯神通廣大,萬萬不敢懈怠此事,還請師伯收了神通。”


    就聽簡冰如灑然笑道:“你這小孩淨尋思些什麽呢!我怎麽說也是你師伯,若真殘害同門弟子,豈不成了峨嵋派的罪人!”其實徐清也是故意試探,一聽簡冰如如此回應,已經料定雙目失明是福非禍,也就不再擔心。


    又聽簡冰如道:“我也不知你是怎麽自己摸索著練成了烏芒詭瞳,不過將其放在眉心總是不妥。


    如今你還不覺得如何。


    但等日後過了三劫成就不死之身,眉心一處豈不成了致命的弱點。


    原本此乃你命中造化使然,我亦不願多管閑事,免得又平白招來因果。


    奈何你這小孩也忒刁鑽,若不允你好處定難為我辦事,這才助你將烏芒詭瞳引入雙目。”


    徐清心裏又驚又喜,也第一次知道,原來眉心那黑色地珠子還有個名堂,叫做烏芒詭瞳。


    不禁更加感謝簡冰如。


    這位師伯看似冷逸,實則麵冷心熱。


    否則僅憑那牽強的理由,又怎可能幫徐清消弭這麽大一個隱患。


    趕緊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道:“弟子多謝師伯成全,大恩大德自不言謝,旦有所用肝腦塗地!”簡冰如笑道:“行了,把你這些漂亮話都收起來吧!速速以元神調用雙眼的精神力,待操縱嫻熟自能複明。”


    又上上下下打量徐清歎道:“不過話說回來。


    你這小孩也真有定力。


    小小年紀突遭驚變居然不亂!而後發現雙目失明也未驚慌,甚至都沒驚叫一聲。


    真是個怪胎啊!”徐清訕訕笑了笑也顧不得其他,趕緊以元神內視之法,往雙眼探去。


    果然原來眉心中間匯聚那顆黑色珠子已然不見,全都分往雙目結成兩顆色澤更淡的黑珠。


    徐清趕緊集中精神與之感應,因為原本就是同源而生,沒過片刻就已盡數歸附。


    稍微神念一動將那黑色珠子融入眼球,立刻眼前霧障盡去,已然重見光明。


    隻見山青樹秀,風搖竹曳,夕陽西下,遠山如黛,長雲票空,層霞浸染。


    僅僅剛才失明不及片刻功夫,就讓徐清更覺這光明地世界真如此美妙。


    簡冰如還坐在那青牛石上看著徐清,見他行來抬手就丟過去一顆鵝卵大的珠子。


    落入手中微有溫熱,質如肌膚,略微一捏還有彈性。


    隻聽簡冰如道:“剛才我已將那孩子肉身煉化,燒去怨怒隻剩先天靈氣。


    待日後你尋到她轉世之後,將此珠給她吞下自有許多妙用。”


    話音一落便起身行去,一步一唱隱入山林。


    徐清捧著那珠子心中暗道:“這位簡冰如師伯真乃當世的一位奇人!也不知此番一別再能何時得見!”又念英瓊易靜二人南去紅木嶺,不再多想架起劍光直往南方遁去。


    說那南疆的紅發老組在雲南的威望甚高,上百萬土著居民全以他為神明,早晚朝拜,逢節祭奠。


    此老也有兩處洞府,一是爛桃山乃是居住的私宅,另一就是天狗崖乃是煉丹授徒的宗府。


    前翻徐、李、易三人南下謝罪就是直奔紅木嶺而來的。


    徐清沿路飛來眼看就要到紅木嶺。


    隻見遠處一座極高的山嶺,左右兩條湍流大江開山奔瀉,將那山嶺夾在當中。


    山嶺頂上有一片麵積極大地石坪,隻因四外全是蒼翠植被奇花異草,隻有石坪上寸草不生非常突兀。


    大略算來能有七八千畝大小,隱約還能看見石坪上用黑色地顏料畫著一個詭異的圖形。


    簡單而筆直的線條曲折往八方延伸。


    乍一看其仿佛一隻龐大的蜘蛛。


    就在石坪後麵依山而建一片非常宏偉的宮殿,連綿起伏橫豎不下三千丈,殿宇相接,回廊綿延,水榭樓台錯落聳峙。


    殿閣廟宇精絕肅穆。


    上次在英瓊等人與紅發老組結仇,就是因為追殺一叫做蒲妙妙地妖婦趕至此處,正好遇上紅發老組門下的雷抓子等十數個凶徒。


    經那蒲妙妙從中挑撥,兩方誤會失和就打在一處。


    想那英瓊、易靜再加上個周輕雲是何等厲害,哪是一幫旁門狂徒能抵擋的,不用三兩下就被打的潰不成軍。


    也怪三女一時興起,大約也是打心眼裏沒瞧得起紅發老祖,全都沒顧忌人家麵子,就衝到紅木嶺大鬧一番。


    終於把紅發老祖惹得大怒,這才出手趕走三女。


    並放下狠話,點名讓李易二人必須上門道歉。


    徐清本身精通陣法,打眼一看就知那石坪上乃是一座非常精妙地大陣。


    表麵一看平淡無奇,內裏卻旋即變化無窮。


    唯獨乃是苗疆地獨門手法,徐清也看不出其中的精要。


    而且此地處在南荒腹地,高山峻嶺,深淵大江,把四周圍住,形成了天然屏障。


    隻有穀口一個葫蘆嘴型的入口才能進入。


    隻要嚴防戒備,敵人想侵入石坪後麵的仙府更是癡心妄想。


    因為半路遇上簡冰如耽誤許多時間,徐清一路加緊飛行,趕到紅木嶺時天還沒黑。


    峨嵋派中自有獨門尋蹤之法,徐清略微看便知二女並沒等他,早已經進了紅木嶺天狗崖。


    徐清思慮片刻並沒急著上去求見,他心裏清楚若無意外此行絕不可能化幹戈為玉帛,與其進去匯合還不如在外頭尋機接應。


    而且紅發老組雖然厲害,也不得不顧忌著峨嵋派的實力。


    根本不敢對二女痛下殺手。


    加之二女也真有驚人的本領,一旦事變想要逃出紅木嶺也絕非難事。


    果然不出徐清所料,沒過半個時辰,就看見那天狗崖上湧出兩道衝天神光,騰空而起,勢如破竹就往穀口飛來。


    雖然那石坪上不斷湧起各色光嵐阻截,終於攔不住那兩道劍光去路。


    眨眼間就已衝到穀口。


    所幸石坪上龐大如同蜘蛛般的陣法並沒發動。


    否則就算二女法力高強,也不可能這麽輕鬆就能突出。


    二女才到穀口還以為逃出生天。


    卻忽然閃出一片青紫色的光嵐。


    乍往兩旁一分即又猛地往中間闔閉,就將二女連同劍光都罩在其中。


    旋即就聽一旁傳來冷聲怪笑,“嘎嘎”好似烏鴉,閃出一個黃袍道士,正是紅發老組門下地大弟子洪長豹。


    上次為助辛辰子反綠袍,失了天魔化血神刀,洪長豹被罰麵壁思過多時。


    去年聽說峨嵋派的人欺上門來,這廝又趁機活躍起來。


    因為洪長豹多次與峨嵋派打交道,早就摸清峨眉一眾小輩囂張地性子。


    剛才一看易靜英瓊進去時那意態,就知今日絕難善了,暗自藏在山門布置妖陣。


    就等二人從裏麵衝出來,銳不可當無人能擋時,再出麵一舉將敵人擒住。


    那才能顯手段高人一等,屆時人前顯聖傲裏多尊豈不最好!要說洪長豹布置的妖陣也非常厲害,名叫九子午陰神陣。


    此陣原來並非紅木嶺傳承的陣法,乃是三十年前,洪長豹無意間在貴州一座荒山土廟中尋著。


    暗地研究許久終於學會,後來也隻稟報了紅發老祖一人。


    所謂九子午就是天地間九條由南到北的經線,傳說將大地分成九片。


    而此陣正暗合九地子午之力,吸納地下陰靈寒力聚成靈光攻殺敵人。


    因為乃是九地之下的先天地氣,不懼諸般破邪法寶,更能克製大部分佛門法寶。


    二女不知陣法奧妙。


    隻以為劍光厲害就能強行破圖,陷在陣中立刻就被陰戾地地氣圍住。


    所幸二女飛劍皆是至寶,雖然暫時被困,陣法卻傷不到二人。


    這下英瓊才知陣法厲害,趕緊取出牟尼珠破陣。


    此寶珠乃是當年白眉禪師地伏魔護身法寶,本身就是絕頂一流的神奇寶物。


    如今傳給英瓊正好跟紫郢劍合用。


    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尤其寶珠被無上佛法祭煉千年,幾乎不用驅動就能破除萬般邪術。


    然而還沒等英瓊放出寶珠,隻見陣外驀地閃出一道極亮地紅光,衝天而起竟有七八十丈長。


    那劍光橫在天上,此刻明明已經黃昏。


    竟將方圓數百裏全照地亮如白晝。


    赤紅如焰的靈光之中閃爍金色厲芒,劍勢淩厲無與倫比。


    說時遲,那時快,乍見那長虹般的劍光一起,就往九子午陰神陣上斬來。


    “轟隆”一聲雷霆巨響,蹦出漫天火星,再看那飛劍又往空中彈起,“倏”的一旋已往遠處一簇山峰飛去。


    循之望去,隻見雲下一個白衣如雪的英俊少年,山風蕩起。


    衣袂飄飛,素麵如玉,長身如鬆。


    右手背負,左手高揚,長袖抖起拖出兩尺多長,就見天上那紅色劍光驟然收斂歸入袖中。


    及至此時回頭再看那山口陰陣早被轟碎,山石崩裂,塵沙亂舞。


    煙塵之中洪長豹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的,奈何見了剛才那飛劍地威力。


    亦知自己絕非敵手,未敢上前逞能喝罵。


    易李二人正好省了許多力氣,趕緊飛掠出來,一看山巔那人,立刻認出就是徐清。


    二人這才想起來路上徐清手裏把玩那柄小飛劍,雖然知道是柄寶劍,卻沒料到能有如此威力,恐怕已不在紫郢劍之下。


    見二人飛來徐清趕緊迎了上去,笑道:“看我神機妙算。


    就說二位師姐一定跟紅發老祖談崩,果然一語應驗。”


    又遠望紅木嶺內遁光飛掠而來,趕緊道:“此處並非善地,紅發老魔非常厲害,我等還需速速退走。”


    英瓊卻不以為然道:“紅木嶺也隻有紅發老魔一人可堪忌憚,而今我三人合力未必不能戰而勝之,至於其他魔崽兒全都不足為慮。


    我等何不一戰。


    若能擊敗紅發。


    豈非大功一件!”見易靜似乎也有點意動,徐清趕緊勸道:“那紅發老祖神通廣大。


    且本身並非惡人,如今氣數未盡,就算我等拚命也殺他不死,何必徒然費力。


    且咱們明知老魔與追雲叟前輩有舊,還一意與之死戰,豈非落了白前輩的麵子!尤其紅發老魔還有一寶,名為五雲桃花瘴,乃是爛桃山上積聚毒瘴煉製而成。


    此寶奇毒無比,萬一碰上就更麻煩,即便不死也得平白遭受許多苦難。


    我皮糙肉厚並不打緊,萬一傷了二位師姐,那一身雪緞似的肌膚……”沒等徐清說完就被英瓊嬌羞喝斷,嗔道:“不打便不打,哪來那些瘋言瘋語戲人!”又偷偷瞟了一眼易靜,見她並無異色才放下心來。


    其實英瓊全是以己度人,卻不知易靜早就活了數百年,道心堅韌心如死水。


    尤其身背情債,夙業難斷,又怎會被一句戲言觸動心池。


    且易靜也知徐清隻是調戲英瓊,隻因她在場才一同帶上,並非有何非分之想。


    然而就在三人說話耽誤這會功夫,又從東南方閃出數道劍光,擺成扇形急速圍攏過來。


    為首乃是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凶蠻地道士,一雙環眼惡狠狠的瞪著三人,仿佛有什麽解不開地深仇大恨。


    隨行而來一共七個修真,皆身披異服膚色黝黑,乃是出自南疆部族的子弟。


    看其劍光烏色駁雜,光氣晦暗,就知並非練劍高手。


    不過南疆修真本就不善煉劍,專門能禦使許多毒蟲荒獸。


    妖法詭異,防不勝防,不能因其飛劍羸弱,就生輕敵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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