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老管家總會準備好一杯新鮮的血液放在桌上。作為吸血鬼的仆人,他明白主人需要的是什麽,雖然他的主人性格與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安斯艾爾是一個異常冷漠的男人。他幾乎不說話,整日坐在書房裏翻閱著書籍,除了需要飲用鮮血和隻在夜晚出沒之外,他幾乎和常人無異。他總是一邊查閱著曆史典籍,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不過總是一無所獲。


    有一次,安斯艾爾突然抬起頭來,用他那雙帶著黑色魔力的眼睛盯著老管家,問道:“帕克,你每天給我準備的是鮮血吧?我能感覺得到我的力量在變得強大。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對你說,我討厭飲用活人的鮮血,以後不要為我準備了。”


    多麽可笑啊,一個吸血鬼居然討厭鮮血,這就像一個隻願意吃草的獅子一樣,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滑稽了。不過老管家可不敢笑話他的主人,他低著頭回答道,“尊敬的主人,這些隻是動物的血液罷了,您需要鮮血來恢複您的力量。不然難以對付公爵大人吧?”


    安斯艾爾不置可否,事實也是這樣,鮮血確實能夠幫助他更加快速的擁有力量。想到這裏,安斯艾爾便不再反對老管家的這樣的行為。就這般,在城堡中的日子幾乎全部都在書房中,每到深夜他我看完書之後便會走到陽台上看著夜景。


    十九世紀的倫敦其實是美麗的,但是安斯艾爾的城堡在偏僻的鄉下,很少有人能找到這裏,他看到的隻能是滿天的繁星而不是燈火通明。夜晚的味道總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微風吹過來讓安斯艾爾稍長的黑發亂了。


    “或許我該出去找他。”他這樣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身後的老管家說。


    城堡的生活並沒有讓安斯艾爾厭倦,但是他卻萌生了離開的念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當然他也不會告訴別人他在想什麽。在安斯艾爾蘇醒的一個月後的夜晚,安斯艾爾的那句話打破了一切的平衡。


    老管家這才想起來為什麽伯爵總是在城堡一個人來回的走動,卻在走到樓梯中間掛著的一副油畫麵前時突然停下來。他會入神地看著,甚至那雙很少沾上凡物的雙手會細細地婆娑著畫中的人。那是一位相當英俊的金發青年,他穿著騎士裝,臉上的笑容生動美好。


    他知道他的主人要去做什麽,但是作為一名盡職的老管家來說,他不需要說任何話,隻是聽從主人的命令就足夠了。他還特別囑咐了吉貝爾不能向以前那樣在城堡裏麵亂竄,那樣隻會惹得主人不開心。吉貝爾雖然好動調皮,在被老管家囑咐了這樣的事情居然出人意料地乖巧了起來。


    這天晚上,安斯艾爾換上了老管家準備的衣服。鏡中的人十分的年輕英俊,大翻領寬肩,前片從腰節橫向切斷的燕尾服樣式,收腰,聳肩,造型看起來意外地適合他,看起來神氣十足。緊身的長褲將他修長美好的腿型整個地突顯了出來,不難想象,要是安斯艾爾出去足夠迷倒倫敦的所有女士們。


    “伯爵,請把這個帶著吧!我想它能夠保佑您找到您要找到的人!”很少在安斯艾爾身邊出現的吉貝爾,這時也跑了出來,他將脖子上的紅色石頭取了下來遞給安斯艾爾。稚氣的臉上還微微的發紅,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安斯艾爾希望他能夠收下自己的那份心意,整張臉上幾乎寫滿了期待。安斯艾爾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那塊石頭看了很久,久得讓人心中發毛。


    就連老管家甚至想要衝上去扇吉貝爾一個耳光,他不能理解主人的心情,但是這樣尷尬的氣氛足以顯示出主人的不快。吉貝爾還是一個孩子,而且……


    吉貝爾見安斯艾爾沒有反應,原本期待的心也慢慢冷卻下來,他將那塊墜子握在手裏,勉強笑了笑,但看得出他的失落。“伯爵,我還要去澆花,就先回去了。”說完就跑得不見蹤影。


    “吉貝爾這孩子真是!”老管家忍不住責備起跑遠的吉貝爾,還好安斯艾爾看起來並沒有因為這種事情惱怒。聽到老管家的責罵,安斯艾爾才將自己的意識中抽回神來。


    那塊紅色的石頭讓他想起了不算美好的回憶,不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安斯艾爾閉了一會兒眼睛,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便獨自離開了他的城堡。


    十九世紀的倫敦早就變了模樣,對於剛剛蘇醒過來的安斯艾爾來說讓他十分的吃驚。燈火通明的街區和狂歡的人群讓他感到有所不適,可能是長時間沒有感受到這麽多凡人的味道,這裏讓安斯艾爾本能地反胃。


    順著街道一路走下去,可以看到很多新建起來的商店,因為是夜晚,和十四世紀比起來似乎先進了許多,也有夜晚出來聚會的貴夫人們撐著漂亮的傘在紳士的陪同下說說笑笑。安斯艾爾注視了良久便退出了黯淡的光影中。


    他隱隱記得這裏他同自己最在乎的人一同走過,就像方才走過去的那一對貴族一樣,他們也這樣彼此說笑著,暢談著。安斯艾爾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著,深呼吸著,好像要將這裏的一切納入胸中一般,可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黑色的瞳孔裏依舊帶著朦朧。他想痛苦地嘶叫,隻是貴族的身份與教養不允許他這麽做。


    於他來說,睡的時間太久了,竟然記不起那個人的名字和事情。要不是他的城堡中還掛著那個人的畫像,估計他連那個人的模樣也要忘記。他或許也是在痛恨自己,記得關於費奇公爵的所有事情,卻記不得關於他的事情……這是多麽可悲啊。


    “嘿,蒙奇,你怎麽還在這裏?舞會都要開始了!”不知道是誰突然從安斯艾爾的身後出現,拍著他的肩說道。因為光線太暗,對方看不清他的神情與模樣,竟然還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勾上了安斯艾爾的肩膀,就帶著他朝著不遠處的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不過不知道安斯艾爾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他雖然撥開了勾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卻將目光投向了正要開始的舞會中去。雖然在遠處,但是他的視力超常的好,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在人群裏談論著,大家的視線都在他那裏,不可否認,那個家夥是個健談而有魅力的男人。他穿著精致的貴族服飾,金色的頭發讓他顯得更加耀眼,他說話的時候,藍色的眼睛竟然還會放電,可迷倒了不少女士。


    看到這裏,安斯艾爾幹脆胸中突然冒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他大步地朝著舞會的中央走去。他那個帶著他來的家夥大驚失色,看安斯艾爾的模樣,簡直像一個想要大打出手的瘋子。連忙一邊追上安斯艾爾一邊喊著:“蒙奇!你這是怎麽了?嘿!停下來。”


    可惜安斯艾爾的速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快很多,那個人根本沒辦法跟上去,才跑了一小段路就大口喘氣起來。雖然知道追不上了嘴上可沒饒了蒙奇,低低罵了幾句之後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蒙奇。


    “艾文,我可都聽到了,你說的壞話。”蒙奇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艾文,雙手環胸說道。


    “蒙奇?!那麽剛剛的那個人是誰?”看看蒙奇再看看幾乎快要不見了的背影,在確定沒有任何一點相像之後,艾文吃驚地瞪著蒙奇,一臉“見鬼”了的模樣,真是讓蒙奇想要捧腹大笑。


    “我可不會在意那種事情哦。”蒙奇幹脆一胳膊圈上了艾文的脖子,隨手拿了一杯放在桌子上的紅酒喝了一口說道,“我想啊,我還是應該解決解決你的事情才好。恩哼?今夜,我可不會再放過你了喲,sweetheart。”


    在貴族的圈子裏,奈哲爾是個舞會獵人,很多貴夫人都這麽稱呼他。因為他不僅僅擁有年輕帥氣的容貌,他的健談與紳士總會讓女士們著迷,他總是能夠讓在苦惱中的夫人們開懷大笑。今天也不例外,他正在講述著吸血鬼的故事,他的描述異常地動人,夫人們都在仔細地聆聽著,當聽到吸血鬼都擁有俊美的容貌時,夫人們就笑了起來。


    “親愛的奈哲爾,難道你就是吸血鬼嗎?瞧你長得多英俊,把大家都迷住了!”有夫人這麽說道,其他人聽了也紛紛讚同起來,事實確實是這樣,常常出現在舞會上的奈哲爾總是大家追逐的焦點,他似乎博覽群書,什麽東西都會一些,夫人們討論的事情他總會講出很多不同的花樣。


    奈哲爾被夫人們這麽說反而顯得十分開心,幹脆上前一步,握上說話的那位夫人的手,輕輕吻了一口之後單膝跪下,那雙迷人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年輕的女士。他的語調輕快柔和,動聽悅耳,“親愛的小姐,那麽你可願意被我吸血呢?”


    奈哲爾深情地看著她,讓她不禁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良久等不到她回答的奈哲爾放下了她的手,麵露憂傷,似乎被情人拋棄的落魄貴族。他轉身,隻留給年輕的夫人一個背影。


    “我願意!我願意!”眼看奈哲爾就要離開了,那位夫人大聲喊道,等回過神來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又有些拘謹起來。其他夫人看了這一出都笑了起來。


    氣氛一時間又高漲起來,奈哲爾又回到了夫人們的中間繼續描述起來。才講到一半,就有人驚呼起來。接著其他的夫人隨著驚呼的聲音望去,都看著那個方向說不出話來。


    “天哪!世界上竟然有這麽美的人!”很久之後,終於有一道聲音打破了詭異的安靜,當然,也打斷了奈哲爾的誇誇其談。奈哲爾順著大家的目光的方向看去,終於發現了那個破壞了舞會的罪魁禍首。


    他一頭黑色的發垂到耳邊,身穿當下流行的燕尾服,正好襯出完美比例的身材。他的眼睛深邃,色澤美麗,在燈光下光華流轉,就像罕見的黑寶石一樣美妙。他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別人的目光,自然的走著,姿態卻異常地優雅,每一步都顯露出了他作為貴族的良好教養。


    而他正在朝奈哲爾所在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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