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人們生存的必須之物。


    同時,火也是人們最常用的武器。


    “火球術”是標準的三環魔法,也是現在艾羅大陸上各地戰爭中的製式裝備—標準魔杖中附魔的唯一魔法,當然,如果你技術好,也能夠能夠用操作達到附加“法術精準”的程度,或者你本身就是一個天賦不高的法術學徒,這樣也能夠利用自己體內的魔力對發射出去的火球進行微調。


    這樣的人會被集合在一起,組成“精銳兵團”,他們不需要像那些平民一樣組成方陣玩“排隊槍斃”,依靠自身的能力擺脫了“消耗品”的命運,作為“機動部隊”遊離在正麵戰場周圍,尋求一個打亂對方陣地的機會。


    而隨著大家對新武器的熟練度越來越高,打亂陣地的成功率也在節節攀升,畢竟大多數士兵都隻是被抓來的農夫,要經受住火球術在身邊炸開而不慌亂是不太可能的。


    這樣一來,當雙方的陣地都亂了之後,戰鬥將不可避免地陷入白刃戰階段,有的時候,來不及撤離的“精銳兵團”也會陷入這殘酷的泥沼之中,失去了釋放魔法的時間,大家又變回到短兵相接的階段,指揮官的命令也失去了作用,結局就不可預料了,或許一方會很快潰敗,或許要廝殺到雙方筋疲力盡,更有甚者,在一次牛頭人起義部隊與人類方教團一部的戰鬥中,雙方死戰不退,造就了一場沒有生還者的戰鬥。


    狂化的牛頭人戰士與高呼神明大義的聖騎士都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最後都拋下沉重的盔甲,隻靠手中的長劍戰鬥著,等到大家回過神來,卻已經屍橫遍野,雙方都隻剩下最後一個小隊,根據最後那個從戰場上活下來,卻在一周之後不治身亡的騎士侍從的說法,當時的雙方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默默集合之後,發動了最後的衝鋒,有的戰士體力耗盡,直接在衝鋒的路上就倒地不起,最後失血過多死去,而他,則是好運的被那個戰士的屍體絆了一下,摔倒昏迷,反而等到了後麵的救援部隊。


    曾經的艾羅大陸上也出現過戰爭,但從未有任何一支部隊可以像現在的一些軍隊一般,死戰不退,至死方休,大家都被這種傷亡比率驚到了,根據以往的經驗,在一支部隊戰亡人數超過三分之一時,這支部隊就應該要潰敗了,更多的情況則是死了十分之一的人後,部隊就失去了戰鬥欲望。


    “這是為什麽?”艾莉絲看著手中的信件,這是米哈斯讓手下的紅龍監視艾羅大陸的情況之後上傳回來的戰報,那場無人生還的大戰讓龍族也為之驚歎,他們以前常常鄙視這些凡人種族的勇氣,但現在,龍族也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什麽為什麽?”米哈斯在看另一封信件,在那天幫哈爾覺醒了龍族的血脈之後,他也開始試探性的聯係哈維娜了,說是說七年的時間對他們這種長生種來說不算什麽,但米哈斯還是希望哈維娜可以快點回到他身邊的。


    “為什麽他們可以戰鬥到這種地步,明明在十幾年前,還不是這樣的。”龍族的觀念裏這樣死戰不退的勇士是值得敬佩的,但在艾莉絲看來,這應該是一種無意義的犧牲,艾羅大陸上的內鬥不過是野心家的欲望之爭,不值得人們為此付出寶貴的生命。


    “艾莉絲,你在龍島呆了多久了?”米哈斯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弟子,雖然之前艾莉絲因為著急成神而接受了厄爾斯的神格,讓米哈斯很是不滿,但總的來說,他對自己的大弟子還是很滿意的。


    “十幾年吧?”艾莉絲的眼神遊移了一下,這十幾年的時間她為什麽要呆在龍島?答案確實是很明顯的,“難道師父終於打算接受我了?”艾莉絲不由地有些期待,現在的她已經擁有了神明的肉體,講道理是滿足了米哈斯當初提出的條件了,可因為這肉身得來的方式讓米哈斯十分反感,所以直到現在米哈斯還是對這件事閉口不談。


    “去艾羅大陸走一遭怎麽樣?艾莉絲?”米哈斯轉了個身,“陪我一起去看看,那些人為什麽能如此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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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嘶啞的男聲已經聽不出原本的嗓音,有氣無力的喊殺也絲毫沒有提升士氣的作用,這名戰場上的基層指揮官召集起身邊的幾名士兵,像麵前的敵人發起了新一輪衝擊。


    “……我見過這個人。”艾莉絲和米哈斯就站在戰場的中央,但神奇的是,所有士兵,乃至將領,甚至是那兩位高階職業者統帥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甚至就連流矢也無法靠近他們的身側。


    “哦?那個老爺爺?”米哈斯看了一眼艾莉絲手指指著的地方,那個小隊長的頭發已經花白,看手上持刀的動作,應是在舊時代,也就是米哈斯開啟變革之前的年代就接受了軍事訓練的老兵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年紀的人還能出現在戰場上,不過看樣子他的話很有用,哪怕隻是一個有氣無力的“殺”字,也召集到了身邊所有的士兵。


    “嗯,當年他教過我劍術。”艾莉絲的眼神十分複雜,她小的時候原本是一個鄉下小貴族家裏的小姐,後來落魄了,開始流浪生涯,這其中艾莉絲見識過不少人與事,有好有壞,而這個教過她劍術的老兵,無疑就是好的那一方。


    可是現在,看著老兵眼中的瘋狂,明明已經筋疲力盡,卻還是想著戰鬥,艾莉絲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人還是當初那個,教她劍術的時候告誡她劍術隻為自保,而不是爭鬥的溫和大叔嗎?


    戰鬥的欲望不是萬能的,老年人的確就是要服老,那位老兵很快就被對方的士兵淹沒,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看樣子下一秒鍾就被斬殺當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精湛的軍團劍術在亂戰裏沒有太大的優勢,自身職業等級的強化也隨著年歲被磨平,沒什麽修煉天賦的他能在戰場上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鏗!”艾莉絲還是出手了,擋下了要奪走老兵性命的那一刀,左手輕輕一點,本就耗盡了體力的老兵頓時昏睡了過去,之後艾莉絲將他抱起,重新走到米哈斯身旁,目睹了這一幕的士兵們麵麵相覷,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高階職業者,於是立馬離開了這片區域,到戰場的其他地方繼續廝殺起來。


    “你不是不打算出手的嗎?”米哈斯說,在來到這個戰場之前,艾莉絲曾經這樣說過,她不想要攙和到這些野心家的爭鬥中去。


    “他是我的老師。”艾莉絲輕輕一掰,把昏迷中的老兵身上的盔甲脫開,由於標準法杖的普及,現在的盔甲不再和原本那樣強調防禦力,畢竟這種成本的盔甲,再加強防禦力也無法阻擋魔法的威力。


    “你是神。”米哈斯搖了搖頭,貌似不認可艾莉絲的說法,雖然艾莉絲現在隻擁有神軀,但毫無疑問,她依然是神,是超脫的存在。


    “……”艾莉絲也隻能沉默,神應該無私,應該公正,她原本就是一個追求正義的聖武士,後來追隨了米哈斯,但心中的信念還在,正因如此,她才會做出不出手的決定,但現在,她自己打破了自己的承諾。


    “但做得好!”米哈斯看著低落的艾莉絲,卻勾起了嘴角。


    “!?”艾莉絲猛地抬頭,既驚喜又迷惘地看著米哈斯。


    “我可從來沒說過,神就不能插手凡人的戰爭。”米哈斯說完還撇了撇嘴,事實上,在遊戲的進程裏,玩家組成的神明會議正是操縱艾羅大陸後期戰事的主謀,作為一款mmorpg遊戲,陣營的對立一直是非常重要的玩法,而成為了神明之後,玩家也需要依靠這種方式收割信仰,推進自己的神格等級。


    “你見過大地女神,也見過厄爾斯,為什麽還覺得神明會是什麽高高在上的人物呢?”米哈斯嚴肅地盯著艾莉絲的眼睛,“明明之前隻是一位元素領主,靠偷竊的方式得到了大地神格,卻依然是當之無愧的大地女神,你沒想過這些事嗎?”


    “我……沒想過……這些。”艾莉絲喃喃到,這是她的思維盲區,也是對她心中最初所堅持的“正義”的衝擊。


    “艾莉絲。”看著迷茫的弟子,米哈斯蹲了下來,開啟摸頭殺模式,“你是當之無愧的神,不管你做了什麽,做的好,那就是成功的神,做的不好,也不過是失敗的神而已,沒有人能把你從神壇上拉下來,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神壇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能理解嗎?”米哈斯說完還指了指自己,“我還不是神,但你看,大地女神也要對我禮遇有加,甚至許以我神子的身份,隻為補償之前吞下我的過失。”


    “原來,神明也不過是尋常的存在嗎?”艾莉絲恍惚之間,卻是放下了心中的那道枷鎖,為什麽她要尋求厄爾斯的幫助?除開急切之外,未嚐不是覺得神明過於高高在上,對自己能不能成為那種存在而產生了自卑的緣故。


    “不必有任何擔憂,我一直會支持你。”米哈斯輕輕吻上艾莉絲的嘴角,看著弟子猛然瞪大的眼睛,選擇了加深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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