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於清安靜了片刻,道:“她是直的。”


    尹惜凡撲哧一笑,道:“這什麽叫她是直的?這世界上沒有純粹的直女,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是雙,她隻是還沒有彎而已。”


    溫於清搖頭道:“這個數據哪裏來的?胡說八道,不過是你騷-擾女下屬的借口罷了。”


    尹惜凡媚笑著看溫於清,而後道:“你啊,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溫於清又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對尹惜凡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你知道我的原則是不碰直女,現在的社會環境並沒有那麽寬容,喜歡同性會承擔很多壓力。她那麽單純,我不忍心讓她麵臨爭議。”


    “還沒怎麽樣呢,就心疼上了,還說沒有動心?”


    “她是很招人疼,但我隻是當她是個可愛的小妹妹而已。”


    “哦,是嗎?”尹惜凡挑眉。


    “是。”溫於清依然很冷淡地回答。


    隻是把林竹當成個可愛的小妹妹。


    是嗎?


    溫於清麵無表情地看著拍攝的場景,這時候剛好停下來,助理在整理林竹腳邊上的道具,然後不知道給她說了句什麽,她便嬌嗔地嘟起嘴,往溫於清這邊看過來,做了個鬼臉。


    溫於清的表情瞬間軟化了,回了她一個微笑,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心湖裏投下了一顆小石子,波紋輕輕地蕩漾開。


    她隻是個小妹妹,這樣才對。


    溫於清再次確認了自己的原則。


    ***


    這次之後,好些天溫於清都沒有見林竹,即使是她約,溫於清也以工作忙碌為借口拒絕了,等著自己心湖裏那些漣漪平靜,才終於應了一次林竹的約會。


    這一次,溫於清沒有想到,林竹居然帶上了她大哥林疇,溫於清剛剛到西餐廳,才坐下不久,便見林竹挽著一個男人進來,那個男人長得和林竹有幾分相似,同樣有著動人的美貌,但眉眼間的英氣很重,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


    可他真的太冷了,臉上就像是結了一層冰渣子。


    溫於清一看便知這就是林竹的大哥,但看著他到來,溫於清一時間還是有點愣。


    “溫姐姐!”林竹看見溫於清,便趕緊甩開了林疇的手,朝著溫於清跑過來,親熱地挽起她的胳膊。


    溫於清微笑,本想摸摸她的頭,但突然又想起那天和尹惜凡的對話,頓時停住了手。


    “大哥,快來,我給你介紹,這個就是溫姐姐!”林竹對著林疇招手。


    林疇很快上前,伸出一隻骨節分別的手,禮貌地說:“溫小姐,你好,很高興能認識你。上次你救了小妹,本應該登門道謝,但我工作太忙,一直沒能向你道謝,十分失禮,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溫於清也伸手與他相握,禮貌地說:“林大哥太客氣了,小竹已經感謝了我很多次,不用再客氣,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林竹高興地點頭,道:“嗯,別客氣了,先坐下吧,我們坐下慢慢聊。”


    三人這便落了座,林竹非常興奮,終於有空把她哥和溫於清湊在一起了,她便擔當起了倆人之間的橋梁,試圖讓他們互相多了解,但林疇和溫於清都一直表現地非常禮貌,實在是讓林竹有點灰心。


    他們私下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就是很溫柔的,怎麽湊在一起成了這樣?


    林竹盡量打起精神,對林疇誇讚道:“哥哥,溫姐姐是不是超級好看,我都給你說過了吧。”


    “嗯,溫小姐的確是非常迷人的女性。”林疇點頭稱讚,一臉冷漠。


    林竹著急,又笑笑對溫於清道:“溫姐姐,別被我哥哥這個冰山臉嚇跑,其實他心裏是很暖的,非常溫柔。”


    “嗯,看得出來。”溫於清正襟危坐,一臉冷漠。


    林竹:“……”


    用餐不到二十分鍾,氣氛就已經降到了冰點,林竹快被這兩個人冷得想穿棉襖了,萬分沮喪地在餐桌下偷偷給孟雪發短信。


    ——小雪,被我弄糟糕了,怎麽辦,他們的臉都好冷漠好可怕(>д<),小雪救救我!


    很快孟雪的回複就過來了。


    ——肯定你這個電燈泡太亮了,他們說不好是害羞,你趕緊出來啊,可能你一走,他們就有話題了。


    ——我怎麽走啊嚶嚶嚶/(tot)/~~


    ——我就在餐廳附近,等十分鍾我把車開過來,給你打電話你就出來,就說上次拍的廣告要緊急補錄幾個鏡頭。我在門口接你啊。


    林竹如釋重負地放下手機,又等了一會兒,果然鈴聲響了起來,林竹立刻假裝嚴肅地接電話,表情很緊急。


    溫於清和林疇都放下了刀叉,很認真地看著她。


    林竹掛下電話,然後說:“溫姐姐,哥哥,我現在有工作,很緊急,上次拍的廣告出了問題,現在要補拍鏡頭。”


    “那我送你去。”


    “那我送你去。”


    倆人同時出聲,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林竹忙道:“不用了,小雪的車已經開到門口了,你們慢慢吃飯吧,哥哥一會兒記得要把溫姐姐送回家。那麽……我就先走了,你們慢用。”


    最後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林竹便匆匆拿起包跑了出去,追都追不上她。她一口氣跑出餐廳,果然見到孟雪的車就停在路邊,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的不必要麻煩,林竹趕緊上了車。


    “怎麽樣了?”孟雪扶著方向盤,問道。


    林竹委屈地說:“為什麽那麽可怕啊,平時明明不是那個樣子的。”


    孟雪在心裏吐槽,也隻是你這小公主才能讓一個個的大冰山溫柔以待。不過孟雪沒有把心裏的想法表露出來,倒是說:“我把車倒回去,咱們躲著從落地窗哪裏偷看,看你走了之後是不是要好一點,如果是的話,可能就隻是害羞。”


    林竹應了,孟雪便立刻照做。


    車倒退了十來米,躲在街角,但從這個角落,剛好可以看到他們用餐的窗口,林竹緊張地遠遠看著,果然看到倆人開始說話,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突然就都笑了起來,看上去非常合拍。


    “笑了!小竹你看,我就說是害羞吧,你走了果然就對了。”孟雪高興地指著窗口。


    他們都非常出眾和優秀,一對璧人,任誰看到都會覺得般配。看到這一幕的林竹,本來應該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呆愣住了,心裏的感覺卻是有點說不上來的酸。


    孟雪見她呆住,忙問道:“小竹,小竹,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林竹回神,搖搖頭快速把心裏那種感覺趕走,道:“那我們走吧,找個地方吃點心,我還沒吃飽呢。”


    孟雪點點頭,很快便發動了汽車。


    ***


    其實在餐廳裏見到對方的那個刻,溫於清和林疇都猜出了林竹的念頭,倆人從第一秒對上眼神,就清晰地給對方傳達了互相拒絕的意圖。


    當然林竹半途逃走,確實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林竹走了之後,雙方都有些無奈,坐回了座位。


    林疇先開口:“很抱歉,溫小姐,小竹似乎想當然地做了很可笑的事情。你非常優秀,但目前我並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或許我們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非常榮幸能認識林大哥這樣的朋友,以後請多多關照。”


    溫於清舉起了酒杯,倆人默契地相視一笑,酒杯輕輕相碰。


    接下來的用餐便在一片靜寂之中完成,他們都沒有再多說什麽,來往的侍者看到都覺得怪異,這樣出眾的一對男女在浪漫的西餐廳用餐,氣氛卻冷得嚇人。


    之後,倆人握手告別。


    回家洗完澡,溫於清才覺得有些好笑,但心裏卻又有些無奈。她一直忙於工作,也很久沒有談戀愛了,難得遇到一個非常欣賞的女孩子,卻是個腦子直性向也直的小笨蛋。


    溫於清在入睡之前,一直在想著林竹。


    ***


    雜誌大片拍攝之後不久,又舉行了一次代言合作的新聞發布會以及一次媒體采訪,總之因為工作原因,最近林竹和溫於清倒是時常見麵。後來林竹沒有再表示過要給溫於清和林疇牽線的意圖,溫於清不知道是不是林疇給她說了什麽,總之現在的情況倒是讓她樂得輕鬆。


    不過溫於清心裏仍然有放不下的負擔,和林竹相處越久,就越是讓她對林竹有憐惜和好感,然後她又會不自覺地就想起鍾逸飛和向薇如的事情來。他們也不是白癡,多少知道要躲著點,除了在微信裏互相點讚之外,似乎再沒有其他往來。


    而且鍾逸飛已經很久沒有給溫於清發過消息了,大概也是知道溫於清不會回他,所以便消停了不少。


    平靜了半個月,溫於清的工作閑了下來,這時候剛好幾個高中時期的朋友準備組織聚會,問溫於清要不要參加。


    校友會很多年都沒有舉行了,這次難得大家有興致,負責組織的趙靜風一聯係,溫於清便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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