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忽然有個白.皙裸.背的清晰畫麵蹦出在他的腦海裏,他的臉色有些不自在起來,微妙地移開了視線。幾日不見,她的銀色長發已經削成齊耳的短發,換了身樸素的新衣裳,看起來活潑又幹練,沒有之前的落魄感,估計是找到活幹了吧。


    她曾經說過,有機會要十倍報答他……斑沒有看到她帶著他的大氅過來,不像是要來報答感謝他的樣子,因為正常來說不是應該帶著東西物歸原主嗎。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性了,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難道……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拍,該不是她突然想清楚了,那天的事是她吃虧了,要找他負責吧……


    阿塗尷尬地笑了笑,知道來宇智波這裏會遇見他,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別慌,她可是即將要征服宇智波的人,不拿出點氣勢還怎麽征服宇智波,“嗯,是我,真巧啊,又見到你了,我一直想感謝你呢哈哈哈……”


    後來覺得後麵的幹笑確實有些尷尬,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擦了擦鼻子掩飾尷尬。


    “你……來這……”


    霎時間,斑第一次無法順暢地接她的話。見阿塗滿腳泥濘,風塵仆仆的樣子,估計她是找了他很久吧,一個姑娘家也不容易,現在天色這麽晚了還來找到他。作為一個男人要有男人的擔當,不然以後該怎麽在弟弟麵前立足,在族人麵前立威。


    看著她素淨的小.臉,出神半晌後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沉穩地說道,“如果……嗯,咳,我想我可以的,你說個日子吧。”


    “啊?”阿塗沒懂,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什麽日子?


    守門的大哥拉著大智插在宇智波斑和阿塗中間,爽朗一笑,“來來來,大智,我給你介紹一下啊,這位據說是成田婆婆新收的徒弟,她說她也會接生!”


    大智孤疑地瞟了阿塗好幾眼,小聲地問,“這麽年輕……成嗎?”會不會經驗不足鬧出人命啊。


    然後斑愣了,“你是來接生的?”之前不是說是貴女嗎?


    阿塗心下一驚,糟了,穿幫了!


    另一位守門的大哥上前來一把拍了大智的背,“你媳婦都要生了,人命關天,現在天色已晚,再出去也是危險,反正你現在也找不到更好的選擇了,還猶豫什麽!”


    拜托……當初猶豫讓不讓她進去的人是你好嗎……


    結果阿塗被人帶了進去,滿腦子黑人問號。


    沒錯,她拿了這個吊牌是想混進宇智波,可真沒想到真的要她接生啊,想著先混進去後再說來著……


    然後阿塗被猛地推進一個充滿濃鬱血腥味的屋子,裏麵有一個滿頭大汗女人躺在床.上,抱著肚子痛苦地嗷嗷大叫,宛如殺豬般的聲音把阿塗嚇得站在門口不敢進去,還有幾個女的在她身邊不斷地安撫她。見接生婆阿塗來了,都紛紛擁了上去,七嘴八舌地不斷地跟阿塗講這個孕婦的情況,一頭懵的阿塗眼中隻有那個正在生孩子的女人,表示啥都沒聽清。


    她一個黃花大閨狐,隻會點火,她都好幾百年沒見過人類的嬰兒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臨陣脫逃,她可是要征服宇智波的九尾狐啊!


    要是她把這事做好了,賣個人情給宇智波,說不定還有利於她征服宇智波的計劃!阿塗握拳,定了定神,暗示自己別慌,自己好歹是塗山的九尾狐啊,上上輩子還是個助產實習護士,可不能對不起自己牛逼哄哄的身份啊。


    與其他的狐狸不同,塗山的九尾狐自古以來就象征著子孫繁息之意,一直被山下的人類供養著,除了阿塗這個整日無所事事想征服世界稱霸天下的異類。那個時候的戰國時期混亂得很,城主們為了增加人口都會請九尾狐妖到城裏住一段時間,以求保佑城中孩子們能夠平安出生。


    阿塗覺得這個外掛開得簡直是不可思議,隻要有九尾狐妖在的地方,那個地方的出生率就特別高,這是什麽鬼,如此便利,相比之下那她以前拚死拚活地考醫學是為了什麽?


    不過同樣是塗山的九尾狐妖,阿塗就有點黑了,每次下山都收到人類的冷遇,不像其他九尾狐她們那樣頗受孩子們的喜愛,呼啦啦地圍在她們身邊一個勁地姐姐姐姐這麽叫。她本來就對嘰嘰喳喳的小孩子沒多大興趣,心放的挺開,成了九尾狐之後,她一般玩自己的,吃自己的,能自給自足為什麽非要討好人類。


    比起小孩子來,她還是更喜歡吃肉多一些,當然還有征服世界。在征服世界之前還是先征服這個還沒出生的宇智波孩子好了,這裏不像醫療設備齊全的醫院,她細細回憶了一下她曾經見過的接生婆一般最先是會幹什麽來著……哦對了,無非是先吩咐下去準備剪子熱水和幹淨的布匹。


    阿塗正準備拿腔作調,環顧一周後……原來這些東西她們都準備好了,隻差她來上陣了……頓時表示壓力重大,在眾多期盼的眼神中,她隻好認命擼起袖子,屏住呼吸,掀開孕婦身上蓋著的棉被,隔了好幾百年的緩衝期,重操舊業開始接生。


    與人類的相處之道她不懂,法術又不好好學,助產護理知識又忘得差不多,如今已經是廢狐的阿塗,還真不知道塗山的九尾狐是如何保佑嬰孩平安出生的,要不試試念經好了?她曾經看過有些九尾狐在孕婦臨盆之際就曾經哇啦哇啦念過經。不過經的內容是什麽?長老曾經教過的,不好意思她也完全忘記了。


    算了,她隨便吼兩聲試試,要不唱首歌?實在不行,她就把丟在半路上的成田老婆子找回來吧。


    此次接生足足耗了一個晚上,直到天將破曉,一聲嘹亮的嬰啼終於劃破了寧靜的宇智波家族的黎明。一直繃著腦袋中這根弦的阿塗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啼叫聲,終於鬆了口氣。萬分感慨,孩子和孩子媽都還活著,幸好沒鬧出人命,不然簡直作大死啊!


    她閉著眼睛不去看那個嬰兒,吩咐她們剪完臍帶就帶走洗幹淨。她們不理解,以為出什麽事了,硬是要阿塗看看這個孩子有沒有什麽問題。


    阿塗猶豫了會,決定試試。她斂了斂心神,不斷地給自己心裏暗示,沒事的,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自己已經沒關係的。她悄悄眯開一點眼縫,視線剛一接觸到那個渾身血淋淋的嬰兒,腦袋瞬間空白,渾身一發顫,暈了過去。


    你們……倒是擦幹淨那孩子身上的血再給她看啊……


    其實阿塗不怕血更不暈血,唯獨就怕的是血淋淋的嬰兒。剛剛給宇智波接生時,她從孩子一出來的那一刻,就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剩下的全憑感覺操作。忽然思緒飄飛,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明明是個女孩子,想當個助產護士,結果第一次實習卻被錯誤分配到了人工引產那個項目。


    她親眼見到那個醫生,將孕婦肚子裏的五六個月大的胎兒,用鉗子把它的小小的身體夾斷,然後一個一個拿出來。擔心會有遺漏的器官,他還將這碎屍片骨拚起來檢查。那個渾身血淋淋的胎兒,小小的,靜靜地躺在盤子裏,隔著薄薄的眼皮黑黑的眼珠子無神地望著她……


    後來阿塗三天都沒吃上飯,一想起來就泛惡心,對這一幕至今不能忘。以至於到後來回歸正途,幹回助產那一行,她始終不能接受剛出生的渾身帶血的嬰兒,隻要是看見了,保證當場暈過去,最後實在是接受不了,不幹了。她本以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估計不會有陰影了,結果這次也一樣,還是很給麵子地又暈歇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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