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範小刀心情有些凝重。


    皇帝知道他偷偷放走了李軼,所以讓他去抓捕李軼,奪回天絕丹和長生訣,也是對他的一次試探。如果他拒絕,或有什麽推三阻四的話,那麽皇帝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對他采取措施。


    至於贈藥,還有各種說辭,其實都是為了最後作鋪墊。


    就看範小刀如何取舍了。


    對於這個便宜老子,範小刀沒有半點好感,除了利用,便是無休止的試探。


    這讓範小刀心生厭倦。


    可是又不得不去做,因為他已經不是兩年前的範小刀,現在有李紅綃、李青牛,還有跟他交好的趙行、牛大富等人,這些人的命運,都在皇帝一個人手中,就連重返青州義父還有黑風寨的兄弟們,隻要皇帝動一動念頭,可以毫不留情的動用國家機器,將他們一舉消滅。


    畢竟,殺皇帝的機會,並不是常有。


    而皇帝殺他們,隻要一道聖旨足矣。


    次日一早,範小刀剛到六扇門,宮裏的密旨便傳了過來。


    諸葛賢餘將密旨遞給他手中,裏麵除了給範小刀任務外,還有給他調動登聞司、錦衣衛的權力,這一舉動,無意是在告訴他,不但要抓回李軼,還要將夜雨樓在江湖上各處的勢力,一舉殲滅。


    範小刀道:“我真是天生勞碌命!”


    諸葛賢餘道:“能者多勞,陛下將這件事交給你,若能辦成,那可是天大的功勞,不啻於當初錦衣衛查辦金陵李家的案子,小刀,這是陛下對你的信任,也是一分考驗。”


    範小刀道:“可以讓趙行幫我?”


    諸葛賢餘搖頭,“他現在是緝盜司提司,負責維護京城治安的大事,你們江湖司的事,讓緝盜司來辦,怕是不妥吧。”


    範小刀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原來,將他安排到江湖司,是早有預謀之事,為得是將他派出去,拆散他和趙行這一對“天下無敵”的組合。畢竟,以他二人的武力,如果都留在京城,想要搞點什麽事,那可是大`麻煩。


    分而治之,然後想辦法在雙方之間治療裂痕,從而讓二人決裂。


    第一步,便是將二人分開。


    分開之後,肯定還有會其他的動作,比如給一個人不斷加官進爵,或者給他更大的權力,不斷壯大一方的勢力,自然會讓另一方心生不滿,到時就算兩人友誼在堅如金石,可一旦綁在這些利益之船上的人越來越多,事情就不會由個人的意誌來決定了。


    範小刀伸出雙手,對諸葛賢餘道:“拿來!”


    “什麽?”


    範小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讓我外派辦事,總得給我經費吧?闖蕩江湖、抓捕逃犯,打尖住店,總得要花錢吧,以我每月五兩的俸祿,怕是沒等抓到李軼,自己先餓死在路上了。”


    諸葛賢餘嗬嗬一笑,“我聽說最近你跟工部的彭郎中走得很近,他們彭家可是高門大戶,向來出手大方,你沒有跟他們化緣?”


    這是在點撥範小刀,你跟彭奇的那些事兒,這裏都清楚著呢。


    範小刀卻裝傻,對於這種無憑無據的事,堅決不予承認,道:“大人,你讓我向人家公然索賄,這樣不太好吧?違反了六扇門的六項規定,再說了,我又幫不上人家什麽忙,人家憑什麽會給我錢?”


    諸葛賢餘取過一張信箋,大筆一揮,寫了特批紋銀五百兩,交給範小刀,讓他跟賬房取銀子,又道,“前不久修繕地牢,門裏花了不少銀子,馬上又到年底,賬上銀錢吃緊,這些錢還是從其他人的冬季炭補中挪出來的,你可要省著點用,記得做好賬。”


    範小刀心中暗罵,給錢就給錢,非要說是占用了六扇門的炭補,這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嗎?


    怎麽這諸葛賢餘,說話辦事,如此不痛快?


    這一點,甚至還不如楊得水呢,至少楊得水還懂得收買人心。


    ……


    “這五百兩銀子,我是該領,還是不該領?”


    範小刀在緝盜司,把方才諸葛賢餘的那番話,對趙行說了一遍,“這分明是惡心人啊!”


    趙行聽罷,也是眉頭緊皺,他並不是擔心銀子的事兒,而是擔心的是,諸葛賢餘對範小刀的態度,諸葛賢餘是陛下的人,而他對範小刀的態度,則決定了陛下對範小刀的態度。


    有用,但不敢重用。


    從最近幾次諸葛賢餘在六扇門的例會上的發言,就能看得出端倪。


    他接手緝盜司已有半月,大案沒有,小案不斷,卻屢次點名表揚他,可是範小刀的江湖司,卻總是一臉的不耐煩。江湖司要推行新政,可是報上來的幾個方案,不是說不妥,就是再等等,至於討要經費的事,那根本就是門也沒有。


    以前的江湖司,還能從各大門派駐京辦中撈點油水,這也算是潛規則,可是範小刀上任之後,諸葛賢餘卻下了死規矩,嚴禁向各大門派吃拿卡要亂伸手,如此一來,各大門派紛紛叫好,可是卻苦了江湖司的眾人,對這位甩手掌櫃,也有些不滿。


    可是今天,大手筆開出了五百兩的銀子。


    要知道江湖司二十餘號人,一年的俸祿支出,也不過一千多兩,現在卻給範小刀五百兩,事情若傳出去,江湖司的人會怎麽想?


    這可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陽謀,但你卻沒有任何辦法。


    趙行道:“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趙行都已想到了,範小刀又如何不明白?他站起身,便去賬房,兌那五百兩銀子,賬房卻拿出來四百五十兩,遞給範小刀,這讓範小刀大為光火,“批條上是五百兩,隻給四百五十兩,到底幾個意思?”


    賬房十分為難,道:“範提司,這件事也不怪我們,最近銀錢緊缺,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我們賬上隻有四百五十兩的現銀,欠你的五十兩,要不先等上幾日,等賬上寬鬆了,我們再給您補上?”


    “等幾天是幾天?”


    賬房道:“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


    範小刀明日就要出京,他哪裏能耗得起?


    他本想大鬧一場,可是轉念一想,這樣豈不落了他們的算計?於是按下怒火,道:“好,不過,剩下的,打個欠條。”那邊剛寫好欠條,賬房就對其他幾個衙司的來走賬的人道,“各位,賬上最後的錢,已都給了江湖司了,就這錢還不足,要不各位過幾日再來吧?”


    眾人有些不滿,“憑什麽錢都給他們了?”


    “怎麽江湖司的事重要,我們其他司就不重要了?”


    這是赤裸裸的拉仇恨啊!


    範小刀沒有理會,又找來江湖司的眾兄弟,道:“各位兄弟,來江湖司半個月,本來準備想找時間一起聚聚,可是朝廷臨時又有安排,最近我要出一趟遠門,江湖司的事,可就要麻煩各位了!”


    他把四百五十兩銀子取出來,自己又補了五十兩,湊足五百兩,交給了副手唐宇,“這些錢,一些是補上上月江湖司的績效,再拿出二百兩銀子,給兄弟們分一分,當時炭火費了,剩下的銀子,就當最近一段時間江湖司的經費吧!”


    眾人一聽,好家夥,大手筆啊!


    別看範提司平時不怎麽管事兒,可是給大家謀福利時,可沒忘了大家啊,於是紛紛叫好,“多謝範提司!”


    範小刀道:“要謝,就謝諸葛大人吧!”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借花獻佛的事。


    如今範小刀也不缺這點銀子,他這麽做,也隻是惡心一下諸葛賢餘。


    交代完一些事後,範小刀早早回家,將六扇門的安排,告訴了李紅綃。


    李紅綃道:“大哥,我同你一起吧!”


    範小刀有些顧忌,“此行怕是十分凶險。”


    李紅綃卻道:“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師妹了,再說,夜雨樓的產業甚多,我認識的人也比你多,找起人來也更方便一些。而且,你不在京城,我自己住著也沒什麽意思。”


    範小刀一聽有些道理,再說,有李紅綃作伴,一路上也算是有個照應,於是答應下來。


    李紅綃聽罷,十分開心,便去收拾行李。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範小刀上前開門,打開一看,有些驚愕,道:“黃先生,你怎麽來了?快些請進!”


    來人正是黃玉郎。


    當初江南一別,已過去了半年,沒想到,今日又在京城相遇!


    黃玉郎也不客氣,直接推門而入,放下藥箱,“你這個地方,可真夠難找的!”


    將黃玉郎讓進了家中,黃玉郎看到李紅綃在收拾東西,皺了皺眉,“怎麽,要出門?”


    範小刀笑道,“明日外出有公幹,你要是遲來一日,我們便擦肩而過了!”


    黃玉郎哈哈一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老熟人相見,範小刀熱情留下他吃飯,李紅綃則去張羅晚飯,兩人則在客廳喝茶閑聊。


    “先生什麽時候來的京城?”


    黃玉郎道,“來了幾天了,住在客棧中。”


    以前黃玉郎是禦醫,在京城中結下不少善緣,找個住處並不難,不過,他也不願意麻煩別人,而且此行也是偷偷前來,為得是範小刀身上寒毒之事,並不想讓太多外人知道。


    範小刀道:“左右這裏的宅子閑著,要不你先住這裏,在客棧終究有些不方便。”


    黃玉郎也不客氣,“我就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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