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富道:“我入六扇門比你晚都有份,小刀他這是故意針對你啊!”


    範小刀頭腦一熱,“我去找他!”


    張牢頭連忙勸阻,道:“萬萬不可。第一次見李提司之時,你惹得他不痛快,以他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又豈能忍氣吞聲?這半月來,你天天跟緝盜司的人混在一起,李提司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現在去找他,怕是要吃一頓掛落。”


    範小刀笑了笑,道:“我是去找他賠禮去!”


    範小刀拎著臘肉和月餅,來到副提司李北海的公署,“副提司大人!”


    李北海正靠在太師椅上抽旱煙,看到範小刀,似乎知道他要來一般,也不理他,把範小刀晾在了一邊,兀自吞雲吐霧。


    範小刀站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又喊了兩聲,李北海依舊不理。他尋思這麽等下去也不是事兒啊,於是大聲道:“來人啊,不好了!李大人不省人事了!”


    噗!


    咳咳!


    李北海聽到這句話,一口煙沒上來,嗆得鼻涕直流。


    “範小刀,你胡說什麽呢?”


    範小刀一臉關切道:“我看到大人一動不動,渾身冒煙,還以為大人自燃了呢。”


    李北海的臉拉得老長,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道:“你來找本官,有什麽事啊?”


    範小刀道:“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屬下特意買了點臘肉、月餅,來孝敬提司大人。”


    說著,指了指手中剛發下來的禮物,李北海看到這些東西,正是今日下午發下來的東西,心說你這是上墳燒茅草,糊弄鬼呢,還不是為了那幾百文的補貼,不過他存心要給範小刀一個教訓,故意不提這茬,“行啊,心意嘛,我知道了,東西放這裏吧。本官公務繁忙,沒什麽事兒,就先回吧。”


    範小刀卻不肯離開。


    “莫非還有別的事?”


    “確實有一事相求。”


    李北海心中冷笑,這小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於是提高腔調,打起官腔道:“本官早已猜到,你是為了那幾百文的貼補銀而來,我來問你,本官身為提牢司的提司,會缺你這幾百文錢嗎?”


    未等範小刀回答,他又道:“當然不缺。可本官為何又扣下你的錢?兩個字,尊重!”


    “尊重?”


    “不錯,你初入衙門,不懂規矩,本官不怪你,可你當著眾人麵,數次忤逆本官,又在背後說本官的壞話,這讓本官威信何在?這次扣下你的銀錢,就是給你個教訓,我不管你是走誰的門路進來的,隻要進了提牢司,就要記住,這提牢司隻有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是本官!”


    範小刀笑道:“大人誤會了。不就是幾百文嘛,又不是什麽大事,就當是給老夫人隨份兒了。屬下這次來找大人,是因為痛定思痛,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特意給大人賠禮道歉,八月十五,屬下在百花樓設下酒宴,懇請大人能賞光。”


    李北海聽得心裏舒坦,“你小子挺上道兒的,看來是背後有高人指點,未來可期,錢途不可限量啊!哈哈!不過,百花樓是風月場所,吾等身為官差,去那種地方,似乎不太妥當吧?”


    範小刀道:“一樓大堂當然是不妥的,不過,百花樓有個聽月樓,是個別院,可以賞菊望月,飲酒談天,聽說孫夢舞走了之後,百花樓又推出了一個頭牌,不比孫姑娘遜色呢!”


    李北海露出了然的笑容,“我說你沒事天天跟著趙行混,百花樓的案子,你倆沒少摟銀子吧?”


    範小刀心中鄙夷,我們查案子,是為了伸張正義,你以為跟你一樣,天天鑽進錢眼子裏?不過話說回來,當時在公堂之上,錢駙馬可是親自畫押了十錠金子的欠條,既然他人找不到,那這筆錢讓百花樓來出,也是天經地義。


    ……


    範小刀出來,張牢頭、牛大富湊上前問,“怎樣?”


    範小刀嘿嘿一笑,“到時候等著看熱鬧吧。”


    當天晚上,趙行回來,範小刀將他的佩刀還給了他。趙行倒也大方,“今晚我請客,炒臘肉。”


    又讓李青牛去買了一壇酒,半斤花生米,四個人坐在院子裏,邊喝邊聊。當聽說範小刀與拓跋白的比武之時,趙行顯得有些驚訝。


    “拓跋白是北周天策閣主拓跋叮當的徒弟,也是年輕一代有名的用刀高手,你怎得招惹了這種人?”


    範小刀將今日在鬆鶴樓在鬆鶴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道:“我與他交過手,覺得他武功也不過如此,並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趙行一臉肅容,“天策閣的刀,遇強則強。幾年前,我曾與一名天策閣的人交過手,他刀法變化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尤其是反手刀,可與當年宋金剛的拔刀術相媲美,你可不要大意了。”


    範小刀不以為意。


    趙行又道:“離陛下壽誕還有數月,北周使團提前來到京城,除了慶賀之外,還為商議歲貢之事,這幾年,北周虎視眈眈,占據鳳凰嶺,蠶食了我們不少土地,若非半年前拓跋野遇刺,怕是兩國之間在北境有一番戰事。這次,北周借拓跋野遇刺之事,與我朝商議重新納貢之事。最近,北周使團的人在京城惹出了不少是非,想必是有意為之。”


    牛大富奇道:“你怎得知道這麽多事?”


    趙行父親乃禮部尚書,知道這些不足為奇,不過他從來不提及自己的家世,隻道:“道聽途說而已。”


    牛大富哈哈大笑,舉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們喝著五十文一壇的劣酒,又何必為朝中那些大老爺們的事操心,有這功夫,還不如多賺幾個錢,去百花樓喝頓花酒。”


    趙行道:“粗鄙!”


    牛大富也不甘示弱,“杞人憂天!”


    趙行:“滾出我家!”


    牛大富:“我交了銀子,房子是從範小刀哪裏租來的,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


    範小刀見兩人一言不合就動口,連勸阻道:“都是兄弟,何必為了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來,這是青牛今日出門乞討討來的西瓜,在井水裏鎮好的,吃一塊,消消氣!”


    成功轉移話題,範小刀問起了池塘內無名屍體之事。


    “這兩日我跟京中幾個衙門都問了一遍,並沒有人報案,也沒人認領屍體,仵作也驗過,此人五十來歲,身上沒有其他傷痕,隻能當做懸案處理。”


    “就這麽完了?”


    趙行道:“在京城,十宗命案,能破獲五六宗,已實屬不易。像這種沒有苦主,無人認領的案子,無論順天府還是六扇門,都不會立案的,怕影響大比。”


    像六扇門這種衙門,對案件考核也有要求,五日一小比,十日一大比,一些分配到衙門的案子,若在限定時日內沒有進展,輕則挨板子,重則革職查辦,若一個衙門未破案的比例太多,直接影響官員的清察考評,所以正如趙行所說,這些案子,未等破獲,便歸入懸案,當然日後有苦主來衙門告狀,那便是舊案重審,不影響考核。


    “不過,這件事傳入薛指揮使耳中,他覺得不吉利,昨日命人把那池塘填平了。對了,大牢裏關著的那兩位,可以放人了。”


    範小刀還指望借助關東二俠的本領,幫自己做事,於是道:“反正出來也是無業遊民,徒增京城治安壓力,不如再關上幾日,讓他們好好反省一下。”


    ……


    不知是誰透露的風聲,拓跋白與範小刀的比武,被刊登在了曉生江湖之上,甚至還有人在幕後推波助瀾,說這一戰是北周江湖和中原武林的巔峰一戰,也是兩大頂尖高手的比武。


    這一下在京城的江湖圈引起了軒然大波。


    拓跋白是天策閣弟子,又是拓跋叮當的得意門生,代表北周江湖無可厚非,可範小刀又是何人,無名之輩,何德何能,竟能代表中原武林出戰?


    中原武學,博大精深,四大世家,六大門派,八幫十會七十二門,高手輩出,而範小刀無門無派,根本沒人認識。


    尤其是,有人爆料,他隻是六扇門的一個無名雜役,連正式捕快都不是時,更是犯了眾怒,紛紛要範小刀公開澄清,他並不能代表中原武林。


    更有不滿者,公然來到六扇門,指名道姓,要挑戰範小刀。


    幾日下來,範小刀不厭其煩,躲在家中閉門不出,後來與趙行找到了曉生江湖,對方卻大言不慚,說隻是收錢辦事,至於幕後主使之人,他們卻始終不肯透露。


    總采風道:“再說了,這場比武又不是生死局,贏了,你範小刀名震江湖,名利雙收,輸了,對你又沒有損失,還有人幫你出錢造勢,何樂而不為?”


    範小刀卻道:“可丟得是中原武林的臉啊!”


    總采風冷笑道:“中原武林?想當年,中原江湖群雄林立,英雄豪傑遍地開花,可現在呢?自從朝廷新政以來,中原各大門派都成了朝廷的鷹犬,哪裏還有臉麵在?”


    沒想到,這位總采風還是一位憤青。


    趙行冷著臉,道:“這位朋友,你這個想法有點危險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當捕快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觀猶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觀猶在並收藏我當捕快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