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江湖,有一個江湖的故事。一千個江湖中人,眼中有一千個江湖。餘大地掌門的江湖故事結束了,但江湖的故事卻依舊繼續。”


    “今天我們懷著沉痛的心情,來深切悼念點蒼派掌門餘大地俠客,他的一生,是光輝的一生,無不閃著性靈之光,餘大地掌門去了,可他的精神將影響著我們江湖一代人。”


    追悼會上,宋捕快用一口拗口的官話,替餘大地做蓋棺定論的追悼詞,本來這件事應該由範小刀或趙行代勞,畢竟六扇門是江湖管理機構,可兩人都不願意出麵,於是把這活安排給了宋捕頭。


    對點蒼派來說,範、趙、宋,對他們來說都是六扇門的官差,自己師父亡故後,能讓六扇門主持追悼會,也算是一個殊榮了。


    宋捕快道:“餘大地掌門,生於景泰七年,自幼父母雙亡,七歲時進入點蒼學藝,師從前掌門餘藍天大俠,十八歲出師,成為一代大俠,不但如此,餘掌門多才多藝,還是一名優秀的二胡演奏家,他一生經曆豐富,遊過江湖,當過嫖……嫖客……”


    原本一片沉悶的現場,忽然傳來一陣哄笑聲。


    “咳咳!宋捕頭。”白傑打斷道,“那是鏢客。”


    昆侖掌門白千萬道,“有區別嗎?”


    唐門家主唐風道:“區別可大了,一個是金,一個是女。”


    白掌門道:“用金子換女子,給錢了,沒毛病!”


    宋捕頭念錯了字,登時滿臉尷尬,想要下台,卻被範小刀阻止,隻得硬著頭皮道,“當過鏢客,踏遍三山,遊遍五嶽,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拳打黃河兩岸、腳踢三十六州,打敗天下無敵手……”


    眾人一聽,這訃辭越聽越離譜,紛紛皺眉。


    雖然說訃辭這東西,有些麵子話,畢竟死者為大,也算給眾人留個念想,可是就算是吹牛,也總得有個度吧,這種話,你要是關起門來對弟子吹,大家也就一笑而過了,可如今都是江湖中人,你一個餘大地,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捧一個死人,踩一片活人,將天下英雄置於何地?


    有人不樂意了,“既然天下無敵,這麽厲害,怎麽還被人宰了呢?”


    “就是就是,餘掌門生前那麽厲害,做出如此驚天動地之事,我們怎麽都沒聽過?拳打黃河兩岸,黃河幫的田掌門,可否有這種事?”


    一中年男子道,“俺黃河幫建幫一百多年來,大仗小架打地是不計其數,勝的多,輸的少,至於點蒼派餘掌門嘛,木有碰到過,就算是碰到,誰贏誰輸還不一定捏!”


    也有人說和道,“人死為大,牛皮吹大一點,見到閻王爺腰杆子也硬點不是?大家多包容包容!”


    範小刀見場麵有些亂,連喊道,“各位,今日是餘掌門殯日,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將來誰沒個三災五病?還是先把追悼會開完,有恩怨的,等事後再說!”


    見官府的人如此說,其餘人也不敢造次。


    畢竟手握他們門派的考核大權,範小刀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宋捕頭結結巴巴,終於念到最後一句,“最後,讓我們再次沉痛緬懷


    餘大地掌門,希望老掌門一路走好,願來生再入點蒼山!”


    “散了,開席吧?”


    “沒有?份兒錢都隨了,你跟我說沒席?”


    除了四大世家、八大門派之人,還有不少中小門派的江湖人,他們跟點蒼派沒任何交情,聽說八大門派之一的掌門出殯,也就過來湊湊熱鬧,跟那些江湖名宿混個臉熟,結果點蒼派不會做人,連頓飯都不管,一下子熱鬧起來。


    峨眉、青城、武當都是出世門派,前來葬禮是禮節,對於管不管飯,其他門派的反應,根本不在乎,倒是昆侖掌門忽然來了興致,他問白傑,“怎麽沒準備流水席?”


    白傑道:“我們南方不興這個!”


    白千萬道:“那你們南邊還不隨禮呢!”


    白傑道,“入鄉隨俗嘛!”


    白千萬被頂的啞口無言,不由笑道,“好,好,好事都讓你們占了,以後你們點蒼派的事業在你的帶領下,必會蒸蒸日上,成為江湖第一大幫派!”


    白千萬有心提升自己江湖聲望,道:“各位英雄,既然遠道而來,參加餘掌門的葬禮,那也算是客人。在下與餘掌門也算是莫逆之交,點蒼派如今群龍無首,準備不妥,在下替餘掌門道個歉,不如這樣,今日中午的酒席,我們昆侖買單!”


    眾人一聽有飯吃,還是昆侖買單,紛紛稱好!


    畢竟將來回去,在江湖同道麵前吹噓,也好說一句,咱好歹也是昆侖掌門當年請吃過飯的人!白千萬來到範、趙、宋三人麵前,“也請三位大人賞光!”


    範小刀見時機差不多,朗聲道,“吃飯的事稍後再說,各位,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眾人紛紛安靜下來。


    範小刀道,“餘大地掌門之死,頗有蹊蹺,我們昨日經過細心調查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餘大地掌門之死,並非貓妖作祟,而是死於非命,凶手不是貓妖,而是人!”


    此言一出,有人驚愕,有人懷疑,也有人神sè慌亂。


    “可有證據?”


    範小刀緩緩道,“諸位之中不少人去過現場,倒像是野獸殺人的亂象,可是,各位可曾見過,野獸殺人,能準確的斷其四肢,刺穿心髒,割斷喉管,屍首分離的如此幹淨利索?別說是野獸,就算是尋常人,要做到這一點,也絕非易事!”


    “那隻是你的猜測而已!”


    範小刀道,“餘掌門身上傷口雖多,但真正致命的是喉間的一劍,雖然後來劍痕被掩蓋,但總是會留下紕漏的。”他將昨日孫仵作的那番分析述說了一遍,道,“凶手在遍地白骨的亂葬崗,製造了一把骨刀,用骨刀分屍,才會造成所謂野獸殺人的假象!”


    顧姓弟子問,“那到底是誰殺了我們師父?”


    範小刀道,“殺害你師父的人,就在現場!”


    範小刀在分析的同時,趙行雙目如炬,盯著場內眾人的反應,當說到凶手在現場之時,趙行看到崆峒、昆侖、唐門的掌門,身體出現了輕微的驚愕的肢體動作,於是默默記了下來。


    範小刀道:“昨日傍晚,我們又回到了現場,


    經過一番仔細搜查,終於找到了破案的線索!”


    眾人議論紛紛,本來點蒼掌門被殺,事情透著蹊蹺和詭異,說什麽的都有,如今範小刀竟找到了線索,也被打紛紛吊足了胃口,“有什麽東西,拿出來瞧瞧!”


    範小刀道,“這麽重要的東西,當然不能隨意拿出來。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下在場的幾位掌門了。”


    他來到崆峒掌門麵前,“劉掌門,前天夜裏,據我們調查,你一夜未歸,直到昨天上午,見到你時,氣sè萎靡,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到底去了哪裏?”


    劉崇義臉sè一變,“這個……這個……”


    顧姓弟子道,“是你殺了我師父!”


    劉崇義道,“當然不是!我與餘掌門關係要好,又怎麽會害他?”


    “那你為何不敢回答?”


    劉崇義道,“我去辦了一些私事,憑什麽要告訴你們?而且,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


    “不方便說。”


    範小刀道,“要不要去大牢裏說?”


    劉崇義道:“隻要去六扇門,找一個姓牛的捕頭,隨便一問,就明白了。”


    牛大富?


    範小刀連派宋捕頭請人,不多時,牛大富大腹便便,慢吞吞來了,劉崇義看到牛大富,立即像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他的手,“牛捕頭,你得替我證明,前天夜裏,咱倆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範小刀問,“怎麽回事?”


    牛大富嘿嘿一笑,“確實如此。你們倆去了江湖司,丁一給我穿小鞋,讓我晚上抓嫖,結果我接到朝陽群眾舉報,有人在朝陽門附近嫖`娼,我帶人馬過去,抓了個人贓並獲,正是這位點蒼掌門,好歹他態度端正,認錯積極,又交了罰金,第二天天亮,我就把他放出來了。”


    原來如此!


    這崆峒掌門也夠丟人的,堂堂崆峒派,八大門派之一,江湖名宿,竟好這一口,關鍵是,你武功這麽高,大不了逃跑就是,還能被抓,這崆峒的麵子,怕是要被丟光了。


    好歹,自己的嫌疑犯身份洗清了。


    崆峒劉掌門見狀,臉sè通紅,道:“既然沒別的事,在下先行告辭!”


    說罷,劉崇義帶著弟子離開,剛來到門口,卻被一書生攔住,“劉掌門,前天晚上的事……”


    “怎麽?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怎著?”


    書生問,“你進去了嗎?”


    “沒有!”


    “給錢了嗎?”


    “也沒給錢!”


    書生好奇道,“沒進去,又沒給錢,劉掌門怎麽會被抓?”


    劉崇義臉sè黢黑,“要不是褲子脫了,我能被抓住?”


    書生笑道,“沒進去,也沒給錢,按大明律是無法給你定罪的,隻怕你是遭到了六扇門的釣魚執法,這事兒可以翻案,如果你需要法律上的援助,請隨時聯係,對了,在下法外狂徒,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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