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趙二人咄咄逼人的追問,讓秦興幾乎崩潰。


    他大聲喊道:“我沒有殺阿蓮,我怎麽可能殺她!胡說,不可能的事!這些都是你們的猜測而已!”


    範小刀決定給他最後一擊:“秦捕頭,你的腰牌呢?”


    “什麽腰牌?”


    “你六扇門捕快的腰牌,現在哪裏?”


    秦興道,“半個月前,我腰牌丟了,本來想在衙門補辦一塊,家中突遭事故,又忙著查貓妖殺人案,所以也一直沒有重新辦,你們問這個幹嘛?”


    範小刀從懷中取出一塊腰牌,“你看一下,是不是這一塊?”


    昌平府所有衙門的腰牌,都是由順天府統一製作發放,是捕頭辦案時的身份證明,正麵是一個篆書“捕”字,後麵寫著捕快的名字、隸屬的衙門,還有發放的衙門。


    不過,到了地方上,很多捕快辦事,基本都靠臉,腰牌的用處並不大,一般不出府衙,基本不會使用。


    這塊腰牌由黃銅所製,通身烏黑,顯然是焚燒後的痕跡,上麵刻著秦興的名字,依稀可辨。


    秦興問:“你們怎麽會有我的腰牌?”


    範小刀道:“若沒猜錯,當日你殺人之後,渾身是血,選擇了將血衣焚燒,隻是太過於慌亂,不小心將腰牌一起放入桶裏焚燒,後來將其倒入你們院外的那處枯井之中,沒想到吧,被我們找到了!”


    旋即,他厲聲道,“秦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親手害死你妹妹,還用如此殘忍的手法對她,做下的惡,人神共憤,你父母、你妹阿蓮的在天之靈,會原諒你嗎,你現在晚上還能睡得著麽?”


    這句話直接將秦興的心裏防線擊潰。


    他頹然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我本不想殺她的,是她敗壞秦家門風,咎由自取!”


    這時,於海龍聞訊趕到,看到了這一幕,也暗中搖頭歎息。秦興本來是他衙門中的得力助手,在他的協助下,昌平府這些年治安一直名列前茅,誰料卻發生了這種事,於是下令,讓眾人將他鎖起來,押入大牢,擇日審理。


    處理完這些,於海龍道:“多虧了二位捕頭,若非你們破了此案,我們怕是無法給百姓一個交代。”


    兩人倒也謙虛,“一切都是職責所在,大人不必客氣!”


    當日,於海龍設宴款待二人,與前幾日愁眉苦臉相比,貓妖得以授首,秦蓮被殺案也找到了凶手,於海龍臉sè好了許多,不過,在這個當口,順天府發生這種惡性案件,將來也免不了被上麵問責。


    案子已經完結,兩人也完成了在昌平府的使命,當日下午,便起身回京複命。


    於海龍命人準備了兩車土特產,被二人以另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攜帶為由拒絕,於海龍道,“既然如此,下月陛下壽誕,我免不得還去京城,到時候再去拜訪二位!”


    一番客套之後,於海龍將二人送出昌平府。


    兩人出城後,並沒有回京城,又行了幾裏後,調轉馬頭,徑直向小湯山方向而去。


    兩人決定調查小湯觀。


    貓妖殺人案的起因,還是因為小湯觀的奇異果,這小湯觀與太平道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小湯觀主無牙道人,又極有可能是當年的夜王朱典,若不查清楚有什麽貓膩,兩人也放心不


    下。


    來到小湯觀,已是傍晚。


    由於兩人已無公務在身,決定等到入夜之後,潛入小湯觀一探究竟。


    小湯觀後山,是一片藥山,裏麵種著大量的藥材,其中不乏奇珍異草,由於供應著皇室的藥材,外圍有圍欄,寫著“皇家禦用,閑人勿入”等字樣,整個小湯觀有百餘人,除了作法事道場外,大部分人都從事藥材種植,兩人在周圍探查一番,到了夜晚,趁著夜sè,翻身越過圍欄,從後山進了小湯觀。


    此處有溫泉,地熱充足,所以山中始終彌漫著一股雲霧。


    一進藥山,便聞到各種各樣的藥材味。


    趙行道:“五裂黃蓮、厚樸、天冬、貝母,沒想到這裏的名藥,竟如此齊全。”


    “這你也懂得?”


    趙行道:“我過目不忘,又對味道敏感,識別草藥,不是很正常的嗎?”


    “好好,你是醫聖!行了吧!”範小刀道:“這一山草藥,豈不值很多錢?”


    趙行淡淡道:“有些藥材,並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


    有幾個道士在采潮葉,兩人見狀,避開了眾人,來到山頂的一處小院。院正中央有一大片空地,有一株樹,一丈多高,心形葉子,四周被一矮牆圍住,上麵布滿了鐵蒺藜,上麵又上了兩口鎖。


    範小刀低聲問,“醫聖,這又是什麽來路?”


    趙行道,“隻怕是觀主口中所說的奇異果樹了。”


    奇異果,五年生根、五年開枝、五年開花、五年結果,二十年結二十果。單看外形,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可是兩人心中卻都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這棵樹有一種魔力,吸引著人忍不住去靠近它。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無牙道長帶著三四個道士,陪著一個官員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官員道:“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們速度還是太慢了,還有不到一月,便是陛下壽誕,要是耽誤了宮裏的用藥,這個責任,你們可承擔不起!”


    無牙道長陪笑道:“葉知事,最近幾日,我們已連夜命人采藥,預計明日,便可將宮裏所需要的藥草全部備齊,三日後可送到京城。還請知事大人放心,我們小湯觀絕不會耽誤了正事兒。”


    兩人連閃身進了內堂,躍到房梁之上,屏氣凝神,將呼吸調整到最低。


    無牙道人就是夜王朱典,這位二十年前堪比宋金剛、一枝花的魔教長老,武功高強,稍有不慎,很容易發現他們。好在二人如今修為大增,可以隱匿氣息,否則放在半年前,怕是才一靠近,就被察覺了。


    按陛下壽典的行程,祭天大典之後,太平道觀要向皇帝進獻長生丹,隨後皇帝會宴請群臣,接受祝福,並且會賞賜群臣,其中也有些是太平道觀進獻的丹藥,範小刀心中暗想,要太平道觀在丹藥中動些手腳,那豈不天下大亂套了?


    不過又一想,這些丹藥在進獻之前,肯定會有無數人提前試丹,其中還有煉丹人親自嚐試,要想渾水摸魚,也並非容易之事。


    葉姓官員道:“我隻是提點你兩句,這些年來,內廷從你們這裏采了不少丹藥,你們也賺了不少銀子,你們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無牙道長嗬嗬一笑,“大人言重了,我們隻是替大人們服務,賺點辛苦錢。”說罷,從懷


    中掏出一張銀票,道:“這是這月的例錢,請大人笑納。另外,我還為大人準備了一份禮物。”


    葉知事笑道:“哦?還有這等好事,不知是什麽禮物?”


    “大人稍等片刻。”


    無牙道人來到了內堂,兩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被他發現,怕是要有麻煩了。不過,無牙似乎注意力並沒有在二人這邊,而是來到一尊呂祖像前,輕輕轉動,聽得咯吱聲響,壁龕忽然移開,露出了一個暗格。


    無牙從懷中取出一把鑰匙,打開暗格,取出一個黑檀木盒後,又將暗格鎖上,壁龕歸位,走了出來,道:“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聽到葉知事驚呼道:“如此貴重禮物,如何使得?”


    無牙道人道:“這些年來,大人對敝觀照顧有加,在下深感謝意,奇異果,隻剩下三枚,給大人留的這一枚,也是應得的!”


    兩人恍然,原來無牙給了這位葉知事一枚奇異果。


    “既然如此,我敬謝不敏了!”


    無牙道人又道:“奇異果雖有肉白骨、活死人,延年益壽之功效,但是其果核中藏有極樂劇毒,服用時也要謹慎,曬幹後碾成粉末,和水服用,若有不適反應,要及時停止。這裏有一則方子,也一起請大人收好。”


    兩人聊了片刻,多是關於內廷藥材采購之事,兩人也無心聽下去。


    待兩人離開後,範、趙二人從房梁上躍下。


    打量著四周,旁邊一個打坐用的蒲團,兩麵牆壁上,都是書架,擺滿了神農本草之類的藥典,並沒什麽特別之處,若不是剛才親眼看到壁龕有貓膩,二人也怕很難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正堂下,有個書案。


    上麵記載著一些煉丹、養藥的心得,不過,桌角上,放著的一張白紙,引起了二人注意。


    這是一張提貨單。


    趙行取過,上麵寫著“漕幫提貨單”五個字樣,裏麵內容,記載著貨物內容、委托人、收貨人、寄托人等消息:白芷百斤、白蘞百斤、白蒺藜百斤、白僵蠶百斤、白芥子百斤,漕幫快運、憑單提貨、一式三聯等等。


    範小刀道:“都是白貨啊!”


    看了一眼落款,四月十七,金陵城漕幫碼頭出庫。


    範小刀回憶了一番,漕幫是在四月底發生變故,被大江邊陳豹所吞並,這批貨是在四月十七發出,也就是說,這有可能是漕幫快運發往京城的最後一批貨了,如今貨還在,漕幫卻早在江湖上消失了。


    賊不走空。


    兩人雖不是賊,冒險來一趟小湯觀,若不拿走點什麽,豈不也太不像話?


    範小刀將目光放在壁龕上。


    趙行也明白他的意思,轉動呂祖像,暗格重新打開,看了眼範小刀,“沒有鑰匙。”


    範小刀指了指驚鴻劍,“有了這個,還要什麽鑰匙?”


    範小刀暗中提聚內力,一道劍罡,從驚鴻劍上散出,劍罡乃天下至剛之物,在暗格上輕輕一劃,聽得哢噠一聲,暗格被切開,一尺見方的洞中,還有兩隻黑檀木盒。


    範小刀打開其中一隻,一陣異香傳來。


    裏麵躺著一株赤紅sè、橢圓形的果子,上麵滿是凸起的小刺,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範小刀愕道:“這就是奇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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