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範小刀起初還有些納悶,單純地以為許虎大將軍看自己不順眼,經邱懷仁一提醒,才明白過來,許虎仗著陛下壽宴一事,在皇宮門口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跟自己大鬧一場,是這位手握拱衛京師大權的大將軍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啊!


    現在範小刀身份昭然若揭,以許虎的地位不可能不知道,今日又他又救駕有功,賞賜麒麟服,以後在朝廷中的地位肯定會水漲船高,而他是皇帝欽點的軍中大臣,又不在京師,平日裏流言蜚語本來就多,如今一鬧,看似傲慢無禮,實則是給皇帝一個定心丸。


    能當到大將軍,沒一個是草包。


    看似魯莽無禮,實則心細如發。


    朝中的這些大佬們,個個都是八百個心眼子!


    隻是太子、太平公主的事兒,早已把皇帝給演怕了,也不怕過猶不及?


    如此一來,範小刀心中的怒火,也就淡了下來。


    幾位大佬入宮,後麵的百官,也都跟著從左右掖門過午門,進了皇宮。


    彭禦史幾個小碎步,拖著臃腫的身體,來到了範小刀身旁,“小範大人!”


    “彭禦史?”


    一想到為了這頓晚飯,他給戶部捐了十萬兩,不由對這個大胖子刮目相看。


    彭禦史給邱懷仁見禮,邱懷仁比二人大出一輩分,微微頷首,快步向前走去,與二人拉開了距離,給二人說話的空間,彭禦史低聲道:“小範大人,最近我買了幾個波斯舞姬,那個舞姿、那個小身段,簡直是一流,找個時間,去我府上做做。”


    “下次一定!”範小刀想了想,打了個哈哈,“得空去!”


    彭禦史見他答應下來,道:“好,改日我去你府上給你投帖,對了,把趙捕頭也喊上。”


    下次一定,那一定沒有下次。


    得空去,就是答應了,彭禦史的應對,也算得當,生怕對方忘了,還要發拜帖。


    不過,範小刀發誓,他去答應去彭禦史府上作客,隻是因為兩人在江南有出生入死的友誼,絕對不是為了那幾個波斯舞姬!


    兩人短暫交流後,旋即分開。


    夜宴設在了太和殿,文武百官從螭陛兩側拾階而上,來到了宮門口。


    皇宮宴請,分大中小。


    千人以上是大宴,五百人為中宴,五百以下為小宴。


    今日夜宴是小宴。


    按禮製,萬壽聖節理應設大宴,京中七品以上官員,都應參加,不過,皇帝二十年不上朝,更別說宴請群臣,今日二百多人,已是格外開恩。


    太和殿內,擺著二百多張桌子,分為上中下三桌。桌子上的餐食,也並不相同。上桌茶食,酒五鍾子,菜四色、湯三品、簇二大饅頭,中桌果子五般、按酒三鍾、菜四色、湯二品、簇二饅頭,下桌酒一鍾,菜四色,湯一品,大饅頭。


    上桌自然是皇室宗親、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三位大將軍,另外,國子監祭酒大人也在上桌,以顯清貴。


    像範小刀、趙行從五品,自然隻能是下桌,距龍座三十丈。


    飯菜分量,少的驚人。


    每道菜,也就兩筷箸的事兒。


    還是趙行有先見之明,臨來之前,吃了五個大包子。


    這皇宮夜宴,吃得不是飯,是人情世故。


    時辰尚早,還未開席。


    大佬們去偏殿等候,群臣則在太和殿外,三五成群,小聲交談。


    陛下沒到,群臣們也沒有那麽拘謹,畢竟同朝為官,以皇帝的性格,今日我是你手下,明天我就成了你的頂頭上司,這種事在當朝屢見不鮮,都十分客氣的問候著雙方的父母妻子,或聊一些京城中的逸聞趣事。


    就算官員們之間偶有不合,也不會在這個場合說出來。


    而對正午時在天壇前發生的事,所有人都很默契的選擇了閉口不談,仿佛天壇的那場大火,沒有發生過一般。


    至少,陛下能出席夜宴,說明陛下龍體安康。


    天佑大明啊!


    兩人與群臣不熟,尬在原地。


    群臣們認識二人,但卻無一人上前招呼,一來兩人品秩太低,能受邀參加夜宴是格外開恩,二來他們是六扇門的人,算是江湖中人,物以類聚,跟兩個整日裏打打殺殺的人,也沒有什麽話題,三來嘛,範小刀身份敏感,皇帝心思不定,形勢不明朗,若顯得格外熱情,反而會惹來別人猜忌。


    這種感覺並不好。


    真不明白,彭禦史花十萬兩銀子,來這裏刷個臉,到底值不值。


    太子朱延在不遠處,朝二人招手。


    兩人見狀,如蒙大赦,趕了過去,三人進了太和殿旁的一個偏廳。


    朱延道:“今日之事,多虧了你們!”


    範小刀道:“老許走了。”


    朱延聞言一愣,道:“我會向父皇稟明,該有的獎賞,一分也不能少。”


    “他替陛下祭天之事,你不知情?”


    朱延道:“起初並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今日父皇有些奇怪,當他讓我回宮找趙公公時,我才明白了過來,是父皇用了一招引蛇出洞之計。你也知道,最近關於我的流言蜚語也很多,很多事,哎,一言難盡。”


    “太平道觀後山,真沒搜什麽?”


    朱延搖了搖頭,“今日我與許虎將軍封鎖太平道觀,將道觀搜了個底朝天,也找到了你們所說的那個山洞,隻是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隻是有幾鼎丹爐,還有些半成品的丹藥。”


    後山的那座地下宮殿,工程浩大,又怎麽會說沒就沒了?


    應該是二人闖入其中,殺了那些不人不鬼的髒穢,引起了他們的警惕,及時銷毀了證據。如果沒有猜錯,這個地下宮殿入口處,應該有個機關,一旦遇到緊急情況,應該自動封住入口,所以才讓朱延撲了空。


    兩人有些冒失。


    不過,若不這麽做,果真讓朱典的計謀得逞,放出那些怪物,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與貓妖交手過,那些非人類的力量和速度,除非江湖或宮裏的絕頂高手,根本不是其對手,而這些怪物,足有百數之多,範、趙二人也隻趁他們休眠之際,將他們一一刺殺。


    隻是夜王朱典沒有抓到,仍然隱藏在黑暗之中。


    這個隱患未除,事情依舊不算結束。


    “太平公主,也會出席夜宴?”


    朱延聞言,臉色一紅,道:“姑姑這些年替父皇打理朝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兩人目光落在朱延臉上,試圖從他的麵部表情中,看到一絲端倪。


    昨夜的事,宮裏已下了封口令。


    但是範小刀、趙行卻已從徐亭口中得知了事情來由,而且今日,皇宮裏下了一道聖旨,取消了原定於臘月舉行的太子婚禮,算是同意了徐亭的退婚,所以今日夜宴,兩人並未看到徐亭的身影。


    朱延道:“你倆為何這樣盯著我?”


    二人不語。


    朱延終於招架不住,歎了口氣,“好吧,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趙行道:“那……太平公主,可是你姑姑啊?”


    朱延道:“又不是親的。”


    皇帝陛下是興獻王妃所出,而太平公主則是先帝的獨女。


    興獻王世子入主紫禁城之後,對先帝家人關照有加,這些年來對太平公主的寵信,更是有增無減。若但從血緣關係上,除了有一曾曾曾祖父,早已除了五服之外,八竿子打不著。


    可是,畢竟都是皇室宗親。


    這種醜事,在尋常百姓家,都難以啟齒,更何況是皇室中人?


    朱延又道,“而且還是她勾引的我,隻怪當時太年輕,聽信了她的話。五年前,她去江南賑災,跟我談論京城形勢,說如今陛下不臨朝,將朝中大權都分散到內閣之中,使得大權旁落,將來若是我登上大寶,怕是對朝中群臣失去控製,所以商議能演一出戲,唉,現在想起來追悔莫及。”


    範小刀問:“去年武林大會,也是她的主意?”


    朱延點了點頭,“當年理宗皇帝也是發跡於江湖,江湖對政權更迭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那時我不知道夜雨樓投靠了她,所以弄了一場武林大會,還特意沒有邀請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給了李覺非可乘之機,武林大會之後,把你們二人支開派去江南,也是她的主意,隻是她沒有料到,你們在江南搞出這麽大動靜,差點斷了她的財路。等你們去了江南,我才發現我在京城中,孤立無援,而朝中文武官員,都暗中投靠了她,所以才想辦法把你們調回來。”


    範小刀記得,半年前,太子朱延寫給他們的信中,各種無奈和牢騷,想必兩人之間的不和,由假及真,才鬧得如此不可開交。不過,他又記起來江南鎮外的那一場刺殺,於是試探道:“太平公主曾派丁一去殺我。”


    朱延愕然,“竟有此事?什麽時候的事?”


    趙行眉頭微皺。


    範小刀心中暗歎,終究還是不能交心啊。


    刺殺範小刀之事,出自錦衣衛之手,不過,太平公主和朱延也是知情之人,而鳴翠湖上的那一場刺殺,太子朱延則是參與者,至少在那個時候,朱延還是察覺到了範小刀的威脅,有此行動,並不難猜測。


    範小刀找個話題,岔了了過去。


    朱延又道,“對了,今晚的夜宴,陛下準備封你為安樂候。”


    “什麽?”


    這次輪到二人震驚了。


    可是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消化這個消息,有小太監來傳話,“聖人龍駕已及太和殿,現在後殿歇息,請太子殿下率百官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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