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一下子就安靜了,在看門口的油鍋,他們忽然覺得韓家並不是那麽可惡。


    “諸位!”韓天動又指著擔架上的兩個傷員,“這兩個人你們也都認識,是我侄兒韓德,兒媳公輸雅……他們都是從外地趕回來給我拜壽的,可就在昨天,他們一個被人廢了武魂,成了終生不能動武的廢人,另一個被人一劍刺穿手臂,挑斷了三條經脈,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拿起工具,製造機關獸了!”


    韓德和公輸雅都昏迷著,他們的傷勢都很明顯,一個被沈鷹吞噬了武魂,另一個讓阿羅刺穿右肩,廢了一條手臂。


    “看到這些人,諸位知道我為什麽設下這口油鍋了麽?”


    韓天動老淚縱橫,“殺弟滅子之仇,不共戴天,不把仇人扒皮烹殺,我韓天動愧為韓家領袖,愧為九州的第一鑄造師啊!”


    “韓老爺子,我們錯怪您了……”賓客們紛紛點頭。


    “唉,列位能理解我的喪親之痛,我就沒白交下你們這些朋友!”


    韓天動拱了拱手,繼續道:“家人都死光了,我這六十大壽也沒有必要過下去了,列位,我請你們留在這裏,一是求求諸位,幫我抓捕仇人,而另一個原因……”他陰沉一笑,“我已經抓到了仇人之一,就在列位麵前,我要把它扒皮燉肉,與列位共享一杯肉羹!”


    “這個……”賓客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扒皮燉肉,這韓天動是要我們一起陪他吃人肉麽?


    留意到賓客的臉色,韓天動大笑道:“列位不要擔心,我這仇人不是人,而是一隻妖獸,一隻味美肉肥,吃了能大補身體的龍熊!”


    隨著他的聲音,幾個護衛把大狗熊龍青山給抬了出來,他被捆成了一根大柱子上,衣服都已經被扒光了,身上的毛皮也被洗淨,背部,屁股,肚皮,等等肉肥的地方還割開了小口子,撒上了調味用的鹹鹽胡椒。


    “好大一隻龍熊,不是麽?”


    韓天動大聲道:“這樣一隻龍熊,烹成肉羹,足夠在場每個人喝上一口,我韓天動不求別的,是我朋友的,就跟我一起吃了仇人,給我韓家報仇!”


    他竟然要活吃了青山!?


    沈昆偷偷抹了一把冷汗,還好自己來的及時,不然就沒臉去祭拜好友青龍了。


    “開烹!”


    韓天動一聲令下,侍衛們把龍青山舉了起來,另有一些仆人給賓客們逐一發放餐具,看樣子就要在大廳前的露天廣場分食大狗熊。


    “阿彌陀佛!”


    沈昆心說不能再等下去了,走到大鍋旁,按住了龍青山身上的大柱子。


    “大師,你這是什麽意思?”看沈昆是一個老和尚打扮的僧人,韓天動冷冷道:“韓家正在報仇,大師是韓家的朋友,就請讓在一旁,不是,也請離開這鑄劍山莊,不要耽擱我們報仇!”


    “阿彌陀佛,貧僧無意與韓家爭執!”


    沈昆在冒充老和尚的時候,不經意地帶出了掃地僧的風範,正色道:“不過貧僧想問施主一句,這妖獸,是如何與韓家結仇的?”


    “這與你無關!”韓天動臉色一變。


    “是與貧僧無關,還是施主不敢說出來?”沈昆謂然道:“方才施主大義凜然,搬出屍體,激昂陳詞,在場諸位施主也都被你說的心生悲痛,可是……你為什麽沒有告訴列位施主,這仇恨因果是如何結下的?”


    “你不說,貧僧來說!”


    沈昆遙指擔架上昏迷的韓德,“貧僧親眼所見,昨曰江邊,這位施主當街行凶,誤傷了許多路人。而且他抓捕的是淬火沈家的最後一個男丁,你們韓家不顧同門之誼,屠戮沈家,就算被人打傷了,也是天理所在!”


    韓天動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還有這幾位施主!”沈昆又指向了擔架上的三具屍體,“據貧僧所知,他們被殺之前曾經心生貪念,為了一塊鑄造原料,劫殺外來的幾個普通客商!似這等心思惡毒,手段狠辣之人,被人殺了,也是因果報應不爽,何來仇恨之說!?”


    “還有你,韓施主!”沈昆淡淡地望著韓天動,“家人鑄成大錯之後,施主不但沒有及時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派戰艦封鎖大江,更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烹殺無辜之人……韓施主,你認為你做的對麽,公道自在人心啊!”


    “你這老僧,膽敢汙蔑我韓家!”韓天動緩步走了過來。


    “施主惱羞成怒,是承認貧僧所說的都是實情了?”沈昆微微一笑。


    韓天動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就看見賓客們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臉上都有了一些鄙夷的神色。


    “韓施主,你無話可說了?”沈昆逼問了一句。


    從油鍋出現的那一刻起,沈昆就看明白了,這是看韓家的紅元高手全軍覆沒,韓天動無兵可派,想煽動賓客們幫他報仇!


    他采取的手段也很直接,就是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慘遭橫禍的可憐老人,有冤屈,有仇恨,更占據了道義的製高點……隻要他成功樹立起這個形象,賓客們勢必義憤填膺,或出自俠義心腸,或貪心韓家的兵器,都將幫助韓家尋仇……到時候,沈昆可就要麵對整個嘉陵城的追殺了。


    所以沈昆戳破了韓天動的形象,他不求賓客們幫自己,隻求賓客們在幫助韓家之前都想一想,自己幫助韓家,是不是助紂為虐,是不是會被人指著脊梁骨,暗罵一聲是非不分呢?


    就在沈昆慷慨陳詞之後,賓客們中有幾人訕訕地笑了起來,“嗬嗬,韓老爺子,你家遭此大難,我是非常同情的,隻是……我自己家裏還有些要事……”


    在這幾個人的帶東西,又有百多個賓客起身告辭,就如沈昆所料的那樣,他們沒興趣拿自己的名譽去給韓家報仇。


    “老禿驢,我韓家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如此迫害韓家!?”


    賓客們眨眼間走掉了一小半,韓天動咬緊牙關,死死地盯著沈昆。


    “貧僧隻是路見不平,秉菩薩心,說出一些事實罷了!”沈昆含笑合十。


    “好,好,好!”韓天動怒極而笑,“你這老禿驢是要阻攔我韓家報仇了?那就劃下道來,想阻攔我韓天動,你也要有些真本事!”


    說著,他脫掉了身上的大紅袍子,露出了精壯如同三十歲的身軀,勾手道:“韓家弟子退開,我來領教這位大師的手段!”


    “阿彌陀佛!”沈昆也罕見地認真起來,漫步走到了韓天動對麵,“韓施主,請賜教!”


    韓天動:藍元武宗下段。


    第一次直麵藍元武宗的挑戰,沈昆的腦子忽然變成了一片清明,什麽仇恨,什麽利益,統統拋在了腦後,他完全進入了臨戰如水的心態,除了玄癡之外的三個武魂也全部臨陣以待,隻等沈昆一聲吩咐。


    “呼……如果能正麵幹掉這個韓天動,貧僧也就能名列九州強者之列了吧?”


    沈昆閉上了眼睛,雙手滑出了兩張自己最早修煉,也是最擅長的靈符……突然睜開雙眼,兩道靈符陡然射向了韓天動的雙肩。


    “紅元武宗也敢跟我動手?”


    一眼看穿沈昆的實力,韓天動哈哈一笑,身子從兩道靈符之間衝了過來,五指抓向了沈昆的咽喉。


    噗!噗!


    叮!!!


    連著三聲響動,前兩聲是沈昆的靈符射入了大廳的立柱上,並沒有引爆,而第三聲是沈昆側身躲避,韓天動的鐵爪猛地抓在了他身後的一棵大樹上,眨眼間,大樹變成了金屬,發出清脆的金屬鳴動!


    這就是韓天動的武魂——大神匠,可以將任何一種物體轉化成金屬。


    顯然,這是一種有利於鑄造的武魂,可是用在對敵之上,他也可以把敵人轉化為金屬,歹毒無比!


    一爪落空,韓天動馬上回過身來,第二爪直奔沈昆的後心,而沈昆還是老辦法,側身躲開,同時兩道靈符射向了韓天動的肩膀。


    結果也是一樣,兩道靈符沒有擊中韓天動,插入了遠處的一棵大樹上,並沒有引爆。


    兩人爪來符往,隻見偌大的庭院裏,韓天動鐵爪淩厲,所觸之物立刻轉化為金屬,而沈昆四處躲避,時不時地回上一兩道連鎖爆炎符,可是這些靈符全部被韓天動避開,散落在了院子各處……“老禿驢,你就隻有這點本事麽?”又是一爪落空,韓天動忽然冷笑起來。


    二十幾招過後,他已經看穿了沈昆的武功路數,就是最普通的靈符攻擊,這樣打下去,韓天動有信心在二十招之內結束戰鬥。


    這樣想著,韓天動連續幾爪,將沈昆逼到了庭院死角,暴喝一聲,“老禿驢,給我死吧!”


    “施主,別開心的太早!”


    沈昆站著不動,隻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一張靈符滴溜溜地亂轉。


    這是什麽招式?韓天動猛地注意到,就在沈昆亮出指尖靈符之後,散落在院子各處的靈符也都猛地亮了起來,一個個的光點從靈符上衝天而起,與天上的群星交相輝映,引領著星光的變動。


    “四象星,爆!”


    沈昆指尖一點,那旋轉的靈符在韓天動胸前爆開了,受這一點爆炸的吸引,漫天的星光突然俯衝而下,在那無數靈符光點的引領下淹沒了韓天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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