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期四。


    早上七點多,我接到了我的朋友孫誌軒的電話。


    被人從美夢中驚醒是一件很讓人惱火的事,於是我不等他開口就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他倒也不生氣,反而樂嗬嗬地在我住嘴之後問我,“感情我驚擾了你的chun夢?”


    “去你媽的!”


    “要不就是你正摟了個美人xx?”


    “我摟你媽!”


    “行了行了,消消氣,喝口水,完了問問我,到底找你有什麽事兒。”


    我已經徹底醒了,拿起放在床頭的杯子,把昨晚喝剩下的水一口氣喝幹,頓時火氣降了不少。“找我幹嘛?”


    孫誌軒嘿嘿一笑,“好事兒,絕對是好事兒!你一定沒看今天的早間新聞吧?”


    “**的能在夢裏看電視啊?”


    “那你就聽我慢慢說。”


    “別墨跡,快說。”


    “是這樣……那個誰死了。是你一直討厭的那個家夥。”他故意吊我胃口,不先說出名字。


    可是我沒那麽傻,我立即想到昨晚的事,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問他:“你說的不會是蔣蘭吧?”


    他大吃一驚,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知道的?”我冷笑一聲,“昨晚我就在現場!”


    “別開玩笑。”


    “這種事情我幹嘛要開玩笑?”


    “得了吧。”他一副對我愛理不理的口吻。


    我有些生氣,“你憑什麽不相信我?”


    “我在現場可沒看見你。”他說得那麽肯定,好像他昨晚真的也在現場似的。


    我哼了一聲,說:“開玩笑的是你吧?”


    他竟然急了,“我說穀天遠,你就別耍我了,那麽大的電視屏幕,你要是在裏麵我還能看不見,再說就你那副德行,哪怕你就站在犄角旮旯我也能一眼看到你!你是不是做夢上電視來著?”


    “等等——新聞裏播了昨晚的出事經過嗎?”


    “播啦,要不我能那麽肯定你沒在嗎?那是監控錄像拍到的。得,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故意耍我,對不對?”他怒氣哼哼地說。


    我當然不可能相信他。因為既然是監控拍到的,怎麽可能會拍不到我?“你肯定看到的是全部經過?從她被槍擊到她的車子爆炸?你看到了凶手嗎?是誰?”我問。


    他那邊頓了一下,我差點以為通訊中斷。“你說什麽?”他問我,語氣驚訝不已。


    我以為他沒聽清,就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明顯生氣了。“哥們,別睜著倆眼說瞎話,我知道你在忽悠我,不過在你麵前,我的智商還是夠用的。要我說,你真該起床,在網絡上調出早間新聞看看,或者直接看別人上傳的視頻。這樣你就知道你這種忽悠手段有多麽白癡了。”


    他沒等我回答就掛了電話。


    他的生氣不像是假的,這讓我滿頭霧水,難道我說錯了什麽嗎?難道我聽錯他說的名字,實際上我們是在說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不管怎樣,聽他的話看看視頻就知道了。我趿拉著拖鞋,裹上睡袍走出臥房,來到客廳的電腦前麵,調出了早間新聞。我拖拽著進度條,直到聽到優美端莊的女聲說著“現在播報一起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明明是凶殺!


    應該不是關於父親的女助手之死的,看來我和孫誌軒說的的確不是同一個人。我聳聳肩,坐下來想要看看這個可憐的女人又是怎麽回事。真是湊巧,我居然看到新聞畫麵切換到了那座大橋,繼而,我看到了一輛白sè汽車異常迅猛地撞上大橋護欄,護欄被撞穿,車子掉了下去。顯然,這是路邊監控拍攝到的畫麵,整個過程又被回放了一遍。原來這個女人也是在這個地方出事。這種巧合讓我產生了興趣,繼續看下去。


    鏡頭從護欄逐漸移到了橋下,一輛白sè汽車躺在那裏,整個車身損毀極為嚴重,看情形,應該是從橋上直接衝了下去。難道是昨晚出事後,有人開車到那裏時發生車禍,導致此人從橋上衝了下去而死?可是jing方難道沒有封鎖那裏嗎?那裏是案發現場啊!


    隨後我的視線停在那輛白sè汽車上——怎麽會這麽巧?鏡頭在那些忙碌的jing務人員身上徘徊,最後終於定格在肇事女司機的臉上。她坐在駕駛座上,臉上滿是依然凝固的血跡,眼睛微張,一縷頭發垂下來,和她的血一起粘在她的鼻梁上。


    我的心砰然跳動了一下,隨即停止。


    竟然是她!


    她是父親的女助手,是我昨晚看到的那個遭受槍傷和車禍的女人,是我眼睜睜看著車子爆炸、而她就坐在車中的那個女人!難道她不應該和車子一起消失在熊熊火焰之中嗎?難道她還能讓我們看到她的完整屍身嗎?這可能嗎?


    我感到萬分驚愕,一時間竟忘記了如何思考,等到我冷靜下來,開始思索整個事情時,一個念頭蹦出腦海:難道昨晚我看到的一切是我做的一個夢?還是我昨晚喝了酒產生了錯覺?我拍打著腦袋,思來想去,始終記不起自己昨晚喝過酒。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記憶力,也許我連喝酒這件事都忘了。可是,如果那一切不是真的,為何我的記憶卻如此清晰?為何我連當時的感受都記得一清二楚?我還記得她給了我什麽東西,對,那個圓珠筆!


    我激動萬分地尋找圓珠筆,擔心自己找不到它,假如是這樣,那麽我就會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幸好我在沙發那裏發現了它,它被我胡亂拋到了沙發角落。我握著圓珠筆,確信自己的記憶沒有錯,那麽,一切是怎麽回事?


    我來回踱步,腦筋轉得飛快,很久沒有什麽事情能讓我的大腦如此投入了。最後我斷定,一切有多種可能。


    一,電視台在做假。誰也不能肯定電台會不會播報一些假新聞,但這種可能xing的確存在。而假如需要造假,電視台可以非常容易地就做到,就像拍一部電影,有演員、有場景、有導演就能成。自然,還製作了假的監控錄像。


    二,jing方在撒謊。出於某種原因,jing方不想讓公眾知道女助手的死亡真相,他們編造了新的說辭,並偽造了現場,製作假的監控錄像。


    三,昨晚我見到的可能是假jing察,他們其實是殺害女助手的真凶。因為不想被jing方懷疑,他們偽裝成jing察並偽造了案發現場,隨後真正的jing察才趕到。也就是說,我昨晚是在和一群凶手打交道。不過,昨晚出現的jing察有我認識的人,這一點足以說明那些人不是假jing察。


    可是,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事情的關鍵卻是:他們怎麽弄出另一個女助手的?毫無疑問,她必然會死無全屍,可是我在視頻上看到的她非但屍身完整,而且和她一模一樣,完全排除另一個女人冒充她的可能xing。除非她有一個雙胞胎姐妹,四十多年來從來沒和她相見過,如今突然出現就來冒充她的死屍——這情節也太狗血了吧?現在的電影都不喜歡這麽拍了!


    我實在想不通,給孫誌軒掛了個電話。


    對方接到我電話後很是得意,一副口吻得意得就跟忽然間從我孫子變成了爺爺似的。“怎麽樣,你都看到了吧?”


    “孫子,”我深吸一口氣,極其嚴肅地對他說,“我有事情要對你說,電話裏說不清,你馬上給我過來。”


    “kao,什麽事情這麽緊張?我還得去工作。”


    “工作個p呀!誰不知道你三天兩頭就翹班?”


    “那我也去不了,沒車。”


    “車呢?”


    “我老媽開車去西城做臉去了。”


    “一大早就去?”對於他那個愛俏的老媽,我真是有些無語。


    他歎了口氣,“還不是她想去就去?這個家誰能管的了她?誰又敢管她?我說遠遠,你既然那麽急,就開車來接我好了,我在家等你。快點兒啊!”


    “拜托你不要再叫我遠遠——”遠遠是我小時候媽媽對我的愛稱,自從這件事被孫誌軒知道後,就一直遭到他不同程度的嘲笑,導致我如今一聽到“遠遠”兩個字就上火。估計我老媽活過來這樣叫我都不能讓我重新喜歡上這倆字了。


    “那你也別喊我孫子!切……對了,記得開你家老爺子那輛車來!”孫誌軒叮囑我,不等我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希望我低調些,這不是為我,是為了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是一名高官,為了避免被人懷疑貪汙或是留下把柄,他們一家人從來不買奢侈品,從來不買高檔車,也不住高檔小區,就連孫誌軒的工作,他的爸爸也隻是給他安排了一個小小的公務員職位。不過別人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和我相比,孫誌軒才是真正的富二代,人家是藏而不露。


    不過,我每次都會故意開我那輛凱雷德escde去他家小區門口接他,並高調地把喇叭按得全小區的人都能聽到。每當孫誌軒在眾人不懷好意的注視中鑽進我的車,他就會劈頭蓋臉地對我一頓罵。他說他老爸早晚都會栽在我手裏,我說不可能,他老爸那麽大的官,根本沒人敢動他。


    半個小時後,我們碰了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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