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冒了出來,就再也抑製不住。


    而那邊霞君也說:“莊裏的人,都是中毒身亡的……能同時毒死這麽多人,還讓人看不出下毒的手段。使毒這樣厲害的人物,能有多少……”


    她微一沉吟,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明白,霞君不是雷芳那樣懵懂不知事的孩子,她一定知道南奎的傳聞,也知道姚家的那些事兒。


    她看了雷芳一眼,並沒有說出姚家來,隻是問:“表妹,你知道不知道,雷家莊可有什麽使毒厲害的仇家?”


    雷芳搖搖頭:“爺爺沒有提起過……”


    霞玉卻嘴快地問了句:“那姚家呢?你們都和他家結親了,難道什麽都不知道嗎?”


    雷芳霍然抬頭:“姚家?姚家怎麽了?”


    霞君淡淡的說:“小妹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是雷家莊的仇家,那會不會是有人和姚家結了仇,卻殃及雷家莊?”


    她一下就將話圓了回來,雷芳仔細想了想:“要是和姚家有仇,怎麽昨天姚家,姚正彥在的時候不下手呢?應該不是吧?”


    我兩手交握一起,在心中將事情從頭梳理一遍。


    在雷家莊裏的,除了我和雷芳,旁人都死了。連鳥兒貓兒狗兒都沒幸免。我和雷芳為什麽逃過一劫?是因為我們在密室之中?


    密室之中與外麵隔絕了聲響光亮,透氣孔應該也是開在別處——難道是施放的毒煙?可是我們開門出去,空氣中並沒有什麽異味,若用的毒煙,不該消散得這樣快,毫無痕跡


    。


    可除了毒煙,還會是什麽?


    若是將毒下在飲食之中,毒又是何時下的。人進食也有先有後,怎麽可能同一時間同時毒發斃命?


    我實在想不出來。對用毒我僅知皮毛,一些是師公講過的,一些是從書上看來的,隻是一些粗淺的毒藥毒方,這種舉手間無聲無息便殺死了近千人的手段,不是我能揣摩猜估的。


    霞蕊輕聲說:“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雷莊主他們又去哪兒了呢?”


    雷芳的手冷冰冰的,我和她靠在一起,隻覺得她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冷。暗室裏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得誰腹中響了幾聲。


    霞玉摸著肚子,小聲說:“我餓了。”


    雷芳低聲說:“這兒沒吃的,忍一忍吧。”


    雖然可以出去。但是誰知道外頭的東西有毒無毒?


    我在懷裏摸了摸。吃的我雖然沒有,但是卻有一瓶我離家前姨母給我帶上的琥珀丹。這個雖然不能止饑,但是卻能滋養元氣。


    “我有這個,大家分著吃吧。”


    霞玉先伸出手來:“是什麽?”


    “吃了能舒服點……”


    我在她手掌中倒了兩枚,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散開來。


    “好香……”


    我轉頭問霞蕊:“你要麽?”


    “哦。多謝……”


    我把丹藥倒在手上,霞蕊正要伸手來取,霞君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


    我轉頭看她:“你要麽?”


    “我不餓


    。”


    霞蕊伸出來的手猶豫了下,又縮了回去。


    “我也……不餓。”


    霞玉可顧不得這麽多,已經把丹藥填進了口中,這丹藥入口即化。味道甘甜,她吞口水的聲音在暗室中特別響亮。


    我慢慢坐下,問雷芳:“你要麽?”


    她不動彈。也不出聲,頭抵在膝蓋邊,兩臂緊緊環抱著自己。我倚著牆,和她靠在一起。石地和石壁都帶著冰冷的寒意,坐了一會兒身體便覺得有些僵麻。我拿了一顆丹丸。半強迫著讓雷芳吃了,自己也吃了一顆。這藥丸下腹。身上就覺得暖洋洋的舒服了許多,也不覺得怎麽肚餓了。


    我一直在琢磨師公的去向。他絕不會把我一個人拋下,必定會回來的。


    然而他現在去了何方?連帶著雷莊主,還有白宛夫人都不見蹤影。若他們不是自己離開,而是被人擄去的呢?


    過了半晌,又聽見誰的肚腸餓得叫起來。


    “不知雷莊主……回來了沒有。”霞蕊輕聲說:“若是他回來卻找不著咱們呢?”


    雷芳頭微微抬起來一些:“爺爺要找我,自然能找到這裏來。旁人要找的話……自然找不到這處。”


    她的聲音冷冷的,象是鐵器與瓷器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霞蕊應了聲:“原該如此,我卻沒想到。”


    霞玉卻冒出一句:“要是,要是雷莊主回不來了……”


    “你閉嘴!”雷芳忽然跳了起來,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擱架:“你再胡說我……我……”


    我急忙抱著她:“你別急,雷莊主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雷芳困獸似的轉了兩圈:“不行,我要出去。”


    “別去!”霞君站了起來攔住了她:“外麵不知是個什麽情形,怎能貿然行事?”


    雷芳一甩袖子:“你們原是來做客的,是雷家莊的事情牽累了你們


    。表姐放心,我一個人出去,你們隻管在這裏藏身就是。”


    “等等,”我拉著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霞蕊也走了過來:“表妹,齊姑娘,你們不要焦躁,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咱們商議一下,這裏麵無食無水,要久待也不成的。但是外麵的情形咱們也不曉得。雷莊主現在未歸,仇人是誰,是不是還伏伺在側,咱們都不知道,貿然出去的確不妥。”


    雷芳要是能聽進別人勸,也就不是雷芳了。


    我緊緊跟在她身後,丁家兩姐妹不能硬拌,雷芳開了機關,大步走了出去。


    我在肚裏歎氣,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好歹你也先看看外頭是個什麽情形再邁步不遲啊。要是外頭有人守著,不用多,一記橫刀就要了她小命。


    我緊緊跟著出來,兩手一攏,淡淡的白光將我們兩人身形都罩住。


    雷芳一怔。停下腳步來。


    那白光從頭鋪展到腳,象一層紗幕。


    她訝異地抬起手來,手已經成了半透明的,人變得隱隱約約隻有一抹淡淡的影子。再眨一下眼,連影子都沒有了。


    “我,我呢?”


    這話換個場合問,肯定很滑稽。


    我輕聲說:“這是幻隱術,能管一個時辰。但是你不能和人說話動手,不然就會失靈。”


    “你呢?你在哪兒?”


    我自己施的術,我還能看見她的。伸手過去,輕輕握著她的手。


    雷芳僵了一下,立刻回握住我。


    這隱術沒經曆過的。第一次一定不會習慣。人在這個世上,可以忽視任何人,可是無論如何不能夠無視自己。人活著卻連自己都看不見找不到,那種混亂與驚惶不是短短時間可以習慣的。


    我拉著她的手,雷芳深吸了口氣


    。小聲說:“出去吧。”


    天已經過午,在密室中不見天光,隻覺得時間難捱,還以為已經過了一天了。


    遠遠的聽到有人聲。


    我和雷芳互望一眼,她馬上抓緊了劍柄。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


    一動手隱術就失效了。不動手的話,旁人看不見我們,自保是綽綽有餘。


    她咬咬牙。鬆開了手。


    我們輕手躡腳朝發出聲音的地方趕過去。


    還沒看到人,隔著門先聽著聲音。


    聽呼吸聲有四五個人。


    “師伯,這事處處透著詭異,咱們此時在這裏逗留,萬一遇著什麽……那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有一個年長些的人問:“都查看過了嗎?可還有活著的?”


    “沒有。不但沒有一個活人,連貓兒狗兒甚至籠中鳥水裏魚都死了——”少年的聲音微微發抖:“師伯。究竟是什麽人,這樣狠毒,這,這滅門……”


    “是啊,”那年長的人說:“上一回滅門的慘事,到現在有二十來年了,楚地的洪家被驚雁樓滅門,那是殺一儆百……”


    “洪家滿門不過四十餘口,可雷家莊……”


    聽起來這些人不是下毒的元凶,隻是偶然撞見的。


    “主院**空的,沒有人,我們四處都沒找見雷莊主……”


    “雷家莊沒那麽簡單,我記得當年師長就說,雷家莊光建就建了十五年,這麽大一個莊子,又是幾代人苦心經營的,咱們能看到的不過是明麵兒上的。你們沒動莊裏東西吧?”


    “回師伯,我們都聽您的吩咐,什麽也沒有動


    。”


    “嗯,看這下毒的手法,道上不過寥寥兩三個有這手筆的。海家,百毒,還有南奎……”


    我心裏一突,馬上轉頭看雷芳。


    她臉上有一種迷怔的神情,仿佛沒明白外頭的人在說什麽。


    “師伯,姚家不是剛娶了雷家的女兒嗎?這不能算在內吧……”


    “姚家對親家下手也不是頭一回了,老一輩誰不知道,他爺爺姚自勝當年也殺了自己夫人吳家十來口人哪。”


    我顧不得其他,緊緊扯著雷芳的手,就怕她失去控製。


    雷芳慢慢轉過頭來看著我,她眼神空洞。


    我心叫不好,伸手去接。


    雷芳軟軟倒下去,我急忙扶她,險些將我也帶倒。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阿山,你回去報信,請示掌門如何處置。”


    他們從門裏出來,就從我們身旁經過。我緊緊抱著雷芳靠牆站著,先出來的是個穿藍衣的中年人,後頭跟著四個青年男子,穿著勁裝佩著劍。


    他們步伐極快,已經從我們身旁走過,當先的那個中年人忽然回過頭來朝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微微心悸,這人的目光銳利如刀。


    “師伯?”


    “走吧。”他轉過身去,幾人大步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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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票數……1


    倒地不起~~


    555,俺要票票。。


    20票加更,,希望大家給俺加更的機會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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