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衍亭顯然是驚嚇過度,嘴裏喃喃道,“太子殿下……”


    正容驀地愣住了。


    他霍然轉身,看到在那些人包圍圈裏的胤礽,摸出之前別人給他的弓弩,舉起來,對準。他根本沒有思考,他的心裏完全被“太子殿下”四個字給占滿了,連為什麽已經死掉的人還會出現都沒有考慮,隻想著殺了那個人。前麵正在混戰,當時給他弓弩的人也沒有多想,畢竟弓弩在近身戰中用處不大,但現在用處來了。


    經過改良的弓弩射程很大,正容就看著那支箭越過人群直朝著那人飛過,一瞬間的事。


    胤礽是眼睜睜的看著弓箭射過來的,在紫禁城裏生活了那麽多年,對於殺氣自是敏感,隻是他沒有想到殺氣的對象會是自己。他看著那支箭射過來,在火把的映襯下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身體的反應還比較快,他往後退了半步,還沒完全避開,弘皙一下子衝到他的麵前。胤礽聽到皮肉被刺進的聲音。


    “弘皙!?”他抱住弘皙,讓弘皙倚在他的懷裏,周圍的侍衛已經開始行動,沒有保護好弘皙是他們的失職,他們絕對不能出任何錯誤。胤礽拿著帕子想給弘皙止血,看著弘皙胸口插著的那支短箭,他不敢拔,生怕裏麵有倒鉤,隻是流出的血卻發黑,而弘皙已經開始半昏迷——箭上有毒。


    “來人!”胤礽大吼出聲,手裏還抱著弘皙,手上不敢用力,生怕再弄疼他。


    有侍衛帶著傷藥過來,點起燈給弘皙做簡單的止血包紮。不去管那支箭射出以後戰火升級的戰場。


    “爺,”那人急促的說,“快給殿下解毒,雖然給殿下服了藥但還是解毒要緊。”


    胤礽點點頭,抱起弘皙,上了停在一邊的馬車。車門關上前,裏麵傳來冷冰冰的話語,“一個都不準逃,那個射箭的,給本宮找出來。”


    馬車隨即啟程,侍衛上馬飛奔,已經有人提前奔回去去找一直跟在身邊的太醫。胤礽抱著弘皙,一直在耳邊喊他,隻是弘皙半合著眼,一點反應都沒有。胤礽心下著急,“弘皙,撐著弘皙,阿瑪在這,弘皙你千萬不能睡知道嗎,弘皙,撐著……”弘皙嘴動了動。胤礽握著他的手,急切的叫道,“弘皙!?”


    弘皙再也沒有什麽大的反應,讓胤礽焦躁不已,他的手在抖,如果不是弘皙,隻怕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他自己。這是他的兒子,和他最親近的人,他絕對不能讓他出半點意外。


    胤礽提高聲音,“快點!”


    “嗻。”侍衛再次揚起馬鞭,讓馬車走的快點。


    一行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飛奔,不去管這樣浩浩蕩蕩的會驚起多少人。


    宅子裏早已燈火通明,下人來來往往準備著各種東西,胤礽抱著弘皙急匆匆的往屋裏趕。


    跟著胤礽來的劉太醫是位醫科聖手,為了胤礽康熙可是將太醫院裏水平最好的一位給扔了過來,隻不過這位劉太醫已近“因公殉職”,換了個身份跟在胤礽身邊。此時他已經將用具都準備好。


    胤礽將弘皙輕輕的放在床上,一把揪起劉賢敏,“快點給弘皙解毒!”


    劉賢敏被他這樣弄得有些喘不過氣,不過他不敢說什麽,連忙去看弘皙。


    宮裏帶出來的丸藥自是好的,劉賢敏給弘皙服下解毒的丸藥,然後將衣服剪開。看嫡長孫的樣子,現在解毒重要。


    箭射中了弘皙的右邊胸口,兩根肋骨下,幸好沒傷著肺,而且弓弩射程是有限度的,即使改良過也沒有多麽遠,短小的箭支上往往帶毒,以毒來取敵人性命。


    箭明晃晃的插在那裏讓胤礽深覺刺眼,劉賢敏仔細研究過箭支後果斷握著箭頭準備拔箭。身後的威壓讓他不禁冒出冷汗,這位爺仿佛將收起來的威壓全都放了出來。


    箭拔了出來,對著傷口將毒吸出來,直到流出的血變成紅色以後才停止。胤礽早在弘皙開始皺眉的時候就衝上去,把弘皙抱在自己懷裏,緊緊握住他的手。


    劉賢敏給弘皙上完藥包紮完,又開了方子讓人去熬藥,畢竟即使服下了解毒丸還是要將身體裏的餘毒清出來。隻是他也無法保證嫡長孫的命保住了,唯有盡快的研究出解藥來才行。宮裏的丸藥是能夠解大部分毒,隻是不知對這種毒有沒有用,他隻能盡力,不想死的話隻有保住嫡長孫的命。一旦嫡長孫出了問題他肯定會被陪葬。


    胤礽將弘皙抱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將熬好的藥給他喂下去,弘皙昏的厲害,一碗藥吐了一半,胤礽又拿起一碗,非要讓他喝下去為止。藥喝完了胤礽還是不敢大意,仍然抱著他,他怕,他怕一鬆手弘皙就不見了,隻有將他抱在懷裏他才安心。


    快到天明時弘皙發起高燒,一直在外麵候著的劉賢敏又被宣進來,重新開了方子抓了藥,隻是這次弘皙連吞咽都沒法吞咽。胤礽著急,端過藥碗喝了一口唇對唇的一口一口的喂,用舌頭引著讓弘皙咽下去。


    胤礽摸著弘皙的額頭,拿著涼帕子給弘皙降溫,隻是弘皙熱度一直降不下去。聽著弘皙的咳嗽聲,胤礽隻感覺心裏一顫一顫的。但是人還沒醒,胤礽不敢鬆手,一遍一遍的給弘皙換帕子。


    他想起當年自己還小,出了天花,康熙一直守在他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著,直到自己好了為止。那段記憶太過模糊,後來兩人翻臉,似乎將這件事給忘了。而作為葉時清時,自己的兒子三個月發高燒,妻子生完孩子後身體一直在調養著,孩子那時小小的一團,他抱著他坐在椅子上陪他打吊瓶。小小人兒一直嗚嗚哭著,聲音很低,裹在繈褓裏身子柔軟的很。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動作有些僵硬,生怕弄傷孩子。


    半夜時分急診室裏還是有不少人來人往,隻是他獨自帶著孩子讓不少人側目。蘇傳水給他送飯,提著保溫桶,他那時是很感激的。孩子半夜發高燒又無法將老人叫起來,他強把妻子留在家,自己帶著孩子去了醫院,半路上還是給蘇傳水打了電話。蘇傳水接了電話二話沒說就去了。


    他那個時候生怕失去自己的孩子,而今,弘皙躺在這裏生死不明,沒有抗生素沒有碘酒他該怎麽熬過去。他緊緊握住弘皙的手,不讓它涼下去。


    外麵怎樣他已經不去管了,他隻祈望弘皙的熱度能降下去,能睜開眼看看,別的,與他無關。


    ………………


    秦飛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站在胤礽身邊低聲道,“爺,您該歇歇了,至少用點粥飯啊。”胤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幾時了?”


    “未時一刻了,爺。”


    胤礽動了動,將試試弘皙的額頭,感覺熱度稍降了些,隻是還是在發熱。這樣一動才感覺胳膊和腿已經沒了知覺,身子冷的很,他把弘皙放在枕上,將被子給他蓋好。自己起身邁步晃了晃差點摔倒。秦飛連忙趕上去扶住胤礽。


    胤礽感到眼前發黑,周圍嗡嗡一片,秦飛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會才感覺好點。他揮開秦飛站起來,低聲道,“讓人伺候著,藥要按時熬好,有事就告訴我。”


    秦飛稱是,讓弘皙身邊伺候的內侍連忙走到弘皙床前,胤礽看了下,走出屋子。自從晚上回來他就沒有離開過弘皙,滴水未沾,更別提換衣服,他低頭,衣服上沾到的血已變成黑色,當時他著急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很不舒服。


    他洗了個澡,換身衣服,秦飛已經擺了一些小菜。“我不想吃,撤了吧。”秦飛有些為難,“可是爺,什麽都不吃您撐不住啊,大阿哥現在這樣,他也不願您為他傷了身子。”


    胤礽歎口氣,點點頭,端起粥碗,秦飛在一邊給他布菜。


    胤礽吃了點就不想吃,放下筷子示意撤下去,秦飛沒再勸,讓人將一切撤了,走到胤礽身邊給胤礽按摩太陽穴。胤礽閉著眼,感到身心俱疲,但他還是要將事情都安排好。弘皙出了這麽大的事是瞞不過康熙的,要派人跟康熙說清楚。而儀仗差不多快到了江寧,要怎麽說?說弘皙提前跑了在江寧遇刺?曹寅這個江寧織造大概不想當了吧。還有那人,他清楚的感覺到那支箭是衝著他去的,不過在江寧地界上能碰到認出他的人這個概率實在是低,到底……那人是誰?


    過了一會兒,秦飛道,“昨晚上射箭的那個被抓住了,從牢裏出來和去救人的亂黨沒有一個逃走的,”


    胤礽應了一聲,“問明白沒有,到底他是怎麽知道爺的身份的。”


    “沒有,用刑用到現在他一直不鬆口。”


    “繼續,”胤礽睜開的眼中冰冷一片,“給爺查清楚。”


    “嗻。”秦飛停了停繼續道,“那人是那個戲班子的班主,叫正容,府裏關起來的雁秋小的已經讓人去問話了。”


    “問出什麽了?”


    秦飛搖搖頭。胤礽冷笑,“養了一幫子吃閑飯的?”秦飛沒敢接話,大阿哥傷成這樣這位爺沒有去殺人已經很不錯了,要是再無進展隻怕真的會出人命,不是那些亂黨,這幫侍衛也會按上個“護主不力”的罪名。秦飛唯有小心再小心。


    胤礽沉吟片刻,方才開口,“跟雁秋說爺的真實身份,看他有什麽反應,爺就不信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秦飛想反駁,可實在是問不出什麽來,也隻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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