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布政使家的公子


    汴河四月芳菲,明月鬢如霜,小徑人如畫,點綴塵風馬。寂寞山中人老去,鼓瑟和鳴,春心落何家。


    街道上,人潮人海,小販、獨輪車、垂柳、青石路,傍晚的人們忙著回家,集市慢慢散去,一抹夕陽殘照西方,清風伴著晚霞。河麵上幾艘畫舫掛起燈籠,沉寂在晚霞之中,遠遠望去,就像漂流在汴河中的花燈,寄語著汴河千古風月,綿綿情意。夕陽西下,未必全是斷腸人奔天涯,一日結束,自有夜晚的美好,吟詩作賦,歌舞人間,更是一番享受。


    汴河街南端就是羧義街,此時天色漸暗,寬闊的街麵上行人減少,兩個身形差不多的年輕人邊走邊吵。這二人自然是齊楓和張侖了,一路上齊楓好說歹說,張侖總算把“齊禿子”三個字收回了,聽張侖邊走邊抱怨,總算聽清了來龍去脈。最近牡丹詩會快要展開,許多才子已經提前來到開封府,其中有一個叫曹希的與張侖十分不對付。曹希就讀崇陽書院,是崇陽書院選出來的佼佼者,同時,曹希還是現任河南布政使曹蛟的兒子。一方布政使,權勢極大,所以曹希也養成了一種目中無人的氣勢,來到開封後,也沒把張侖當回事。張侖家教嚴格,雖然英國公府勢大根深,但張侖也不敢主動惹什麽事,可要是有人主動惹他,他也不會客氣。


    曹希一來到開封府,仗著老爹是布政使,沒把開封府的文人雅士當回事,四天前翰園飲酒,更是狂言就算張侖到場,也讓他見識下曹公子的厲害。曹希這麽說,擺明了就是沒把張侖當回事,這事傳到張侖耳朵裏,哪裏受得了。沒多久,張侖就約戰曹希,文鬥武鬥隨便選,結果曹希很聰明的選擇了文鬥,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地點是龍亭湖西南邊的禪林苑。曹希也算有心機,為了將影響力擴大,還請來了揚州金香樓的歌舞大家陸丹雪。起初張侖也沒太放在心上,大大咧咧的過了兩天,可一聽曹希把陸丹雪請來了,立馬有點慌了。他自己丟人沒關係,如果弄得盡人皆知,那丟的可就是英國公府的臉麵了。這是要是讓姐姐知道了,還不得把他張侖大卸八塊?自己肚子裏的墨水有多少,張侖一清二楚,反正玩詩詞歌賦,肯定是弄不過曹希那幫子人的,想來想去,能想到的也就齊慕白了。


    “齊慕白,算本公子求你了,這次你必須幫忙才行,要是丟了臉,家裏那位姑奶奶能把我拆了”張侖是真怕那位姐姐,麵對老爺子張懋還敢頂嘴耍無賴,麵對那位姐姐,可真是一點招沒有。齊楓到不覺得什麽,提前見識下崇陽書院那些才子也是好事,“幫你沒問題,這以後你可千萬別喊齊禿子了,讓你這麽喊,本公子還不成笑話了?”


    張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聳聳肩幹笑道,“齊禿...啊,齊慕白,你現在不也是笑話麽,堂堂白鹿書院第一才子被扔到了得月樓,嘿嘿....”


    “你還有臉說,還不是你害的,齊某人能有今天,你得負一大半責任,還有你那個姐姐,喊什麽不好,喊齊禿子”齊公子越說越來氣,他真是上輩子欠這對姐妹的,被這對姐妹耍的團團轉,偏偏還一點轍沒有。張侖突然停了下來,一對眼睛閃亮亮的,摸著下巴嘖嘖稱奇,“齊慕白,本公子非常好奇,自從南邊林子裏逮住你後,怎麽發現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會斷案,也沒以前那麽迂腐了,你以前那什麽德行,跟本公子說話還文縐縐的,看見你就煩。”


    “行了行了,齊某人獲得了重生,你信不信”懶得跟張侖閑扯,其實他也搞不懂以前那個齊楓怎麽回事,跟張侖那麽熟絡的關係,愣是能裝b裝到成仇人。張侖這種性子,直爽豪情,要是整天文縐縐引經據典的,還真會惹他煩,“咱們說好了,幫你過了這一關,趕緊把本公子弄走。”


    張侖嗯嗯點頭,心裏卻一陣苦笑,現在這事已經不歸他張侖管了,在姐姐麵前,他張侖算個屁啊。二人說說鬧鬧,很快來到了禪林苑,整個園子依龍亭湖而建,沈家購置這裏的產業後,又進行了改建,增添了許多花草怪石,如今的禪林苑完全可以跟湖對麵的翰園相媲美,據說禪林苑不僅融匯了佛家禪院風格,還采用了當年艮嶽園的風格,所以園子裏怪石嶙峋,花草繁茂,又不失幽靜。


    英國公府小公爺的名號也不是吹出來的,參加對頭的比鬥,一卻一個家仆都不帶,這份豪情,著實讓人有些佩服。走在禪林苑雨花石路上,張侖東瞧西看,欣賞著園子裏的美景。齊楓灑然一笑,張侖還真想得開,說他自信好呢,還是說他神經大條好呢?眼看著就要到禪林苑深處,燈光搖曳,不時有絲竹聲傳來,拍拍張侖的肩頭,隨口問道,“那陸丹雪怎麽回事,你對她感興趣?”


    “胡說八道,本公子對她可沒什麽興趣,好像是崇陽書院討了布政司的帖子,將陸丹雪請來參加牡丹詩會的”張侖倒也沒有隱瞞,將知道的全說了出來,“聽說陸丹雪名揚江南,不到二十年華,歌舞雙絕,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呢,曹希還有秦思源都對她有興趣呢,就連揚州知府費海都經常請她去宴客。怎麽,你有興趣的話倒是可以試試!”


    齊楓撇撇嘴,瞪了張侖一眼。張侖挽挽袖子,頓時反應過來,“嗬,倒是說錯話了,你好像也不行啊,那位姑奶奶要是生氣發火,你估計一輩子也出不了得月樓了。”


    什麽叫不行?男人麵對一個女人怎麽可以說不行呢?齊楓心裏老大不樂意,但張侖的嘴巴就是如此,也沒計較的必要。穿過雨花石小路,一條主橋橫跨清澈的小河,兩側紅燈搖曳,襯托著優美的夜空。今晚的夜空繁星點點,一輪月牙修飾著黑色穹隆,絲竹聲聲,清亮悅耳。


    走過主橋,眼前人影多了起來,一排主樓依湖邊而建,四周遍地竹林,幽靜的院落中幾處花簇增添著芬芳。這處小院,幽靜雅致,高雅不俗氣。花簇麵積很講究,仿佛隻是點綴和補充。竹樓酒館一共三個客房,乃是沈家招待貴客的地方,平日裏,來此飲酒賞湖,不僅要有錢,還必須有才,若是俗人,即便再有錢,你也進不了竹樓。不得不佩服沈家的經商理念,一座小樓,一處幽靜的小院,讓沈家打造成了身份的象征。曹希仗著布政使公子的身份,成功的包下了竹樓小院。當然,沈應元也有自己的打算,張侖小公爺和布政使公子的比鬥,再加上揚州花魁行首陸丹雪,禪林苑竹樓小院的名聲可以再往外揚一揚了,這對沈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竹樓小院中,熟人真的不少,澹台福寧、司徒雍等人悉數到場,想來這些人是來看熱鬧的,畢竟過些日子就是牡丹詩會,提前看看崇陽書院才子的能耐也是好事。當然,有張侖小公爺到場的地方,從來不缺少趣事。除了開封府的熟人,還有些生麵孔,竹樓門口沈應元正陪著一個藍袍錦衣公子說話,張侖麵露不悅,靠過來小聲道,“看到沒,跟沈應元有說有笑的那個豬頭臉就是曹希,他旁邊那個黑臉書生是崇陽書院的第一學子李正,李正後邊那個矮子叫寧海超,這三個都是你今晚的對手。”


    齊楓頓時樂了,擋住臉,小聲道,“這麽說本公子今晚上要一對三了?不過你這豬頭臉、矮子黑臉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過分麽?”張侖可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碰了碰齊楓的肩頭,看著院裏的人,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看來姓曹的為了讓本公子出醜,可是煞費苦心啊,不光開封有名的文人來了,其他地方的人也來了不少,瞧見那幾個繡著烏鴉的白衣學子了麽,那些都是嶽麓書院的人,旁邊那些估計是石鼓書院的了。嗬,真有意思。”


    齊楓不禁大皺眉頭,要說崇陽書院的人這麽早來到開封府,一點都不奇怪,畢竟崇陽書院和白鹿書院都在河南地界,嶽麓書院和石鼓書院的人來得這麽早,當人讓人有些意外了,“看來這次牡丹詩會果然不一樣啊!”


    張侖對牡丹詩會並不上心,所以無法體驗到齊楓心中巨大的壓力,“管那個呢,反正你今晚把那三個歪瓜裂棗幹趴下就行了,要是幹得漂亮,本公子幫你把陸丹雪偷偷搶回去都成。”


    “張...不....凡....你今晚上多看少做少說話,別害本公子就行了”齊楓一腦門黑線,張侖這家夥典型的記吃不記打,把陸丹雪搶走,是挺不錯的,可一旦讓張紫涵知道了,誰也跑不了,都得夜遊汴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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